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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一斛珠 3571 2024-11-01 14: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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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了車,崇碧換了中文,問:“你打什麽主意?”


    屹湘搖了搖頭,說:“你容我想一會兒。”


    崇碧摸著肚子,說:“乖兒子們,你們姑姑又要出幺蛾子了吧……”


    屹湘瞪她一眼,從包裏摸出幾塊巧克力來給她,說:“又貧!吃點兒,等下到家有飯吃。”


    崇碧剝著巧克力,問:“你當時是不是也這麽容易餓?再這麽下去我快瘋了……”巧克力放到舌尖上,黏住了她的嘴巴。


    屹湘唔了一聲,搖了搖頭,說:“……他比較乖……幾乎沒給我找過什麽麻煩。”


    也許並不是乖,而是,擁有已經是奇跡的時候,所有的麻煩,都可以不計較。


    在這方面,她算是遲鈍的人,反應比較慢。連很多很多的幸福瞬間,還沒有細細體會,就已經過去了……她又搖了搖頭。


    崇碧默默的把剩下的幾顆巧克力吃掉。


    她們正往老橡樹去。並不很遠,是從紐約最繁華的區域,往安寧靜謐的所在。


    “你沒關系吧?”崇碧還是不放心。她溫柔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屹湘的反應有些過於平靜。她早屹湘兩日看到那些新證據,用倒吸涼氣並不為過。如果前期的證據還隻是指向“相似”,那麽這次51Woo拿出來的就是重磅炸彈,隻看證據,如果屹湘承認自己盜用,她都不會意外。當然她無條件相信屹湘不會。但這種靠著信任的判斷,抵不過表面證據確鑿。而她也十分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起碼屹湘不該是這樣的反應,之前她的暴跳如雷,她可是親耳聽到、親眼看到的。


    屹湘“哦”了一聲,見崇碧那樣看著她,說:“我知道你在犯嘀咕。現在我心裏也有點兒亂,不知道要怎麽決定。但是你放心,如果說我來紐約之前,相信自己不僅是事實上的清白,也必然獲得法律上的清白,那還是一句氣話。那麽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贏定了。”


    崇碧停止了撫摸肚子的動作,問:“什麽?”


    “我們回家先吃飯。”屹湘卻伸手過來,摸了摸崇碧的肚子。很溫柔的,說“我,連庭外和解的打算都有了。因為我不想因為這個官司,耗上那麽多時間。我沒有那麽多時間……也沒有那麽多精力。我不怕這官司一打幾年,那是因為我曾經把在這一行的名譽看的比時間、比生命都重要。眼下呢,我知道這些不夠重要。”


    “湘湘,你不必做這樣的打算……”崇碧眉頭緊鎖。


    “要的。因為我耗不起。但是我必須先確認一點事情,在明天之前,我會告訴你我的決定……到了。”屹湘輕拍了下崇碧的手,“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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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一停,她先看到前面被車燈照亮的位置,停了兩輛車子。後面這輛,車牌眼熟。


    她心裏一暖。


    “不是吧,咱們人還沒有到,已經有客人來了?”崇碧笑著說,跟屹湘一前一後的下車。待走近了,她也知道,這是汪瓷生的車子和隨員。車在等,那麽汪瓷生本人,也應該在裏面的。果不其然,來開門的Laura見了她們倆就微笑,說:“可回來了。”她說著分別擁抱崇碧和屹湘,“她們都在餐廳了,你們那個活寶貝,可快把我們仨小老太太給逗的笑岔氣兒了。”


    好像要印證她的話,餐廳裏有笑聲。


    邱亞拉先出來,叫她們快點兒去,“崇碧你的雞湯也煲好了。”


    葉崇碧早就開開心心心的小跑著進去了。


    屹湘緊跟上,就看到Allen跟汪瓷生並排著坐在一起,兩人都在笑著——眉宇間竟有些許相似的神氣——她站下。


    邱亞拉攏了侄女的肩膀,拍了拍。


    汪瓷生微笑著說:“真抱歉,我心急,想早點兒看看你們。就這麽上門來了。”


    “本來要和你說的,多多搶電話。”邱亞拉也笑。催著她們都趕緊落座,一桌子吃的,等開始吃,除了崇碧,其他人好像都沒有什麽胃口吃東西。隻是餐桌上氣氛是很好的。


    屹湘看著Allen。


    有Allen在,氣氛總是很好的。


    大家也都很有默契的維護著這氣氛,沒有人煞風景的提到官司。


    汪瓷生並沒有停留很久。


    告辭的時候,屹湘送她和Laura出去。


    直送到車邊,她才拉了下汪瓷生的手。


    “您請留步。”她說。


    汪瓷生點頭。


    “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她看著汪瓷生的眼睛,“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希望您如實的回答我。”


    汪瓷生也看著屹湘。


    母女倆幾乎是一般的個頭,目光也幾乎是持平的。


    “問吧。”汪瓷生從容的說。


    “在收購鄔氏的過程中,您有沒有問心有愧之處?”她問。


    第三十章 蒲葦磐石的誓言(二)


    第三十章 蒲葦磐石的誓言(二)


    她望著汪瓷生的眼睛。


    這對在她第一次看到,就幾乎要為之傾倒的美麗的眼睛中,此時不管出現什麽樣的神情,她都不想錯過。


    汪瓷生笑了。


    她輕輕的扶著屹湘的肩膀,說:“來。”


    Laura在她們身後,悄悄的先上了車。


    屹湘跟汪瓷生走在小徑上。


    腳下是方木鋪成的路面,在密密的北美紅松之間,汪瓷生高跟鞋踩出篤篤篤的細響,緩慢而優雅。


    剛剛下過雨,地面卻不見濕滑。走上去非常舒服。如果不是有心事,這樣慢慢的一同散散步,倒是極美的。


    汪瓷生回頭看了看屹湘。


    屹湘落後了小半步,汪瓷生等了她片刻。


    “我以為你不會問我。”她說。


    屹湘心裏咯噔一下。


    這不是她們第一次面對這個話題。隻是上次是被動接受,這一次她主動提及。心裏的複雜時不言而喻的。


    “別有負擔。”汪瓷生明察秋毫,微笑著,說:“我打心眼兒裏,一直希望你能問。也好給我一個機會解釋。雖然那應該算我經歷過的陰暗東西。如非必要,實在不想跟人談起。”


    車燈遠遠的,照亮腳下的小徑。


    汪瓷生溫和微笑,坦然鎮定。


    “那麽,到底有沒有?”屹湘問。


    “你指的是有沒有利用鄔載文的感情?”汪瓷生反問。


    更確切的說,是有沒有介入鄔載文的婚姻、有沒有利用不正當的手段竊取鄔氏財富,像鄔家人指責的那樣,害的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但是屹湘畢竟沒有忍心這麽當面問出來。


    “我很難相信,如果沒有的話,那你後來的很多做法,不是出於內疚。”屹湘直說。


    汪瓷生笑意更深。


    屹湘眉一蹙。


    “抱歉,”她停下,微笑著,過來擁抱了屹湘一下,盡管屹湘看起來並不高興,她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說:“抱歉我有點兒失態,但是你這樣關心我的過去,我還是很高興……你對鄔家本的事情看來有點兒數?”


    “你能不能嚴肅點兒?”屹湘皺眉。


    汪瓷生笑著,說:“你這生氣的樣子,跟多多好像……啊,多多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屹湘沉默。


    汪瓷生在她的沉默中,慢慢斂了笑意,說:“凡事不可聽一面之詞。左右都聽,也未必是事實的全部。當年的事情,有太多不足為外人道之處。我告訴過你,作為一個女人,我既沒有不尊重我的婚姻,我也沒有破壞過別人的婚姻。這話絕沒有假。至於鄔載文……”汪瓷生嘆了口氣。


    她慢慢的往前走了幾步,邊走邊說:“跟我之間的恩怨糾葛實在是太多。後來一舉拿下鄔氏,不能說不是趁人之危,也不能說沒有一點點利用他的所謂的感情,但是你聽完我這邊故事的版本,再做評判不遲。我想大概得花費點兒時間,現在已經很晚了。我習慣晚睡,倒沒有關系。你會不會覺得太累?”


    “我還沒有倒過時差來。”屹湘回答。


    “那好,我盡量簡短的說。”汪瓷生站下,默然望了紅松林片刻,說:“我剛到美國的時候那狼狽的日子就不提了……跟鄔載文認識的時候,我已經有一點點錢。自己有一點,丈夫也有一點。關於那次婚姻,外界很多非議,我從不在乎……在乎的就是怎麽能過的更好,至於別人怎麽看,那太不重要。身邊從來也沒缺過追求者,各種各樣目的的都有,當然不乏看中錢的,更多的是想給我錢的。我雖不是君子,什麽樣的錢不能要,還是有數的。盜竊和明搶這兩樣,想想就罷了。我還是安於得到通過努力和付出交換回來的錢,這樣比較安心……有人說我把婚姻當成投資了……”


    她此時背對著屹湘,屹湘看到她挺直的背。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的確是這世上最成功的狙擊手。從未失敗過。”


    “那大概是因為,你總有幸會遇到愛你的人。”屹湘走過去,站到她身邊。


    汪瓷生半晌沒有出聲。


    “後來呢?”屹湘問。


    “後來,我知道原來跟鄔載文的淵源,早很久就開始了。我拍的第一個廣告,是鄔氏的羊絨手套。隻是一個很小的副牌的平面廣告,對鄔氏對那支副牌,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對我來說,是明天的早餐……就是這樣的一支小廣告,我還要試鏡。試鏡的那天,在攝影棚外等候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樣子很帥氣的男人,當時以為他隻是鄔氏的員工。他給我很多指點。當時我太緊張,一門心思得到那個工作,並沒有想其他。拍攝結束離開時,也沒意識到該謝謝那個人。後來我得到了那個工作。後來鄔氏的不少工作機會,都有聯系我。隻是我漸漸的已經不需要那份工作了。我開始創業、我嫁了人……認識鄔載文後,斷斷續續的,早前的這些往事,都被提起來。也知道了,當初那第一個廣告的工作,都是鄔載文通過他的助理交待下去的……這是種施恩,當時未必圖報。但當我可以為他所用,就是套現的時候。非常遺憾,盡管我非常努力,但是我的努力並不足以讓更多人重視,反而是我能嫁給什麽樣的人,更讓人有利可圖,顯得至關重要……當然這些都是後來得到印證的。起初,合作還算愉快。但隨著合作的加深,我開始意識到,鄔載文要的並不是起碼不隻是大宗生意。”


    汪瓷生輕搖了下頭。


    尤其在她第一任丈夫去世之後,鄔載文的機心漸漸凸顯。


    誠然鄔載文與她年貌相當,風流倜儻。但在她當年衆多的追求者中,卻也並不是最顯眼的,也不是最慷慨的。並且他已婚的身份,已經讓他顯然不可能成為她的首選。但他讓她信任,除了在最困難的時候得到的幫助,還有他看起來是真的設身處地為她著想,奉獻給她的是智慧和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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