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陳同學
  3. 第2章

第2章

陳同學 4902 2024-11-01 15:56:39
  • 字体大小 18
  • 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周湜站到跟前,舉起對講機喊了一句:「阮琪拍攝準備。」


    我僵在原地,沒有動彈。


    阮琪興奮得連站位都亂了方向。


    「我最喜歡的導演和最喜歡的作者,雙廚歡喜誰懂啊?!」


    工作人員搖搖頭,表示不懂。


    12


    「後來呢後來呢?」


    阮琪總是見縫插針地問我。


    「後來就沒有故事了。」


    「那現在呢?現在你們又見面了!」


    現在呢……


    我低下頭去,「現在也不會有故事。」


    有些事情,沒有結局,就已經是結局了。


    拍攝一直到半夜,我在休息區瞇了一會兒。


    迷迷糊糊中,有人將我抱了起來。


    熟悉的氣息,我沒有睜眼。

    Advertisement


    他一路將我抱到車上,開到我家樓下,他沒有下車,也沒有叫我。


    但我似乎能感受到,隻要我睜眼,就能和他的目光相撞。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我真的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他開了口:


    「真的不能,再有故事了嗎?」


    13


    阮琪沒戲份的時候,開始經常去找我玩。


    她抱怨最多的總是周湜。


    說他最近吃了槍藥,說她今天被他罵了五次……


    那天他們劇組難得放假,她拉著我去爬山放松心情。


    午山鎮的山自然是午山,山路崎嶇,也就年輕人喜歡。


    路上偶爾碰上幾個人,大家都能點頭示意一下。


    阮琪不一樣,她戴著墨鏡口罩,總要朝陌生人吼一嗓子:「你們好啊!」


    接下來超過我們的幾個年輕人,阮琪卻朝他們翻了個白眼。


    是周湜和劇組的幾個伙伴。


    「喲,周導,體力不錯啊。」阮琪陰陽怪氣地說。


    周湜把她拽到一邊,低語了幾句。


    就幾句,阮琪就丟下我,和其他伙伴一起往前走了。


    隻剩下我和周湜,我故意放慢腳步,周湜也放慢。


    我幹脆停下,「你和阮琪說了什麼?」


    「我說陳同學應該和周同學一起走。」


    我一哽,起步得太快,被石子絆了一下。


    周湜將我扶住,一路跟在我身後。


    我們默契地沒有再說話,就像我們再見面以來,默契地沒有提過八年前。


    14


    下山之後,他們嚷嚷著要宰周湜一頓。


    周湜似乎看準了我會走,提前站到我跟前來,「一起吃個飯吧。」


    「我……」


    「好久沒一起吃了。」他又道。


    我抬頭看他一眼。


    是啊,好久沒一起吃了。


    我們曾經一日三餐都是一起吃的。


    午山鎮裡最貴的包廂,還配有嗨唱設備。


    坐下之後有伙伴先倒起了酒,到我的時候,周湜按住了我的酒杯,「她喝不了。」


    我將酒杯提起來,「現在喝得了。」


    他愣了愣神,輕笑著倚到椅子上,聲音很低,「嗯,長大了。」


    以前同學聚會,他逢人就說我酒量差,總是不讓我喝酒。


    其實我根本沒有沾過。


    他總說:「那是大人喝的。」


    我無語,「你也不是大人啊。」


    而現在,一晃都是二十六歲的大人了。


    隻是周湜,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後來喝過酒才發現,酒真的是個好東西。


    它能讓思想麻木,讓想念消退。


    讓人變得更像自己。


    阮琪吃飽後去唱起了歌,我也緊跟過去。


    不能和周湜靠得太近,不然總是輕易陷入回憶。


    回憶太曖昧,像刀子。


    幾首歌之後,沙發微微一陷,周湜坐到了我旁邊。


    他似乎又喝了好多酒,臉頰泛紅,眼神迷離。


    我們的距離隻有一指之遠,兩人的胳膊將碰未碰地,也能讓我的心一陣發熱。


    不知道是誰飆起了高音,歌詞是那句「時間會驗證我多愛你呀,就這樣靜靜地陪著你長大……」


    人在敏感時總喜歡代入一切,那個陪我長大的男孩,此刻在認真地看著屏幕。


    然後輕聲說:「陳淼淼,你現在,很像八年前要離開周家時的模樣。」


    高音四起,隻有我們兩個的世界,仿佛隔了一道屏障。


    我聽得見他說的每一個字。


    他後仰到沙發上,偏過頭來,聲音沙啞到了極點,「你是不是又要離開我了。」


    那一刻,我辛苦搭建的防線轟然倒塌。


    他是周湜,是我潦草無望生活裡唯一的暖。


    是單單念一念他的名字,都會心痛的悸動。


    我隻想他好。


    可他現在,沒我想象得好。


    所以我那執拗的堅持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也靠到沙發上,對上他半醒的臉。


    「周湜,我最近遇到了一件不好的事,如果我能解決,就全部告訴你好不好?」


    15


    下班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處爛尾樓,不久後劉叢就是在這個地方出現的。


    他摘了口罩,更顯猙獰,一步一步向我靠過來。


    我一步一步退著,「你想幹什麼?」


    「我爸重傷入獄,我沒了家沒了前途,你說我想幹什麼?」


    他咬牙切齒地,說的話倒讓人舒心。


    劉業重傷入獄,聽起來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人是周湜打的,獄是周家送的!」他冷笑一聲,「我要讓你們都生不如死。」


    話落之後,在我耳邊又循環響了無數遍。


    我恍然落下一行淚,所以周湜他,什麼都知道。


    他竟然什麼都知道。


    劉叢輕而易舉將我逼到了墻角,俯身仔細端詳著我。


    「難怪我爸對你念念不忘,確實有幾分姿色,來,讓我體驗一把。」


    和他爸相似的眉眼,同樣惡俗的欲望,我卻沒有當時那麼絕望了。


    我摸了摸包裡藏著的刀,想著,大不了和他同歸於盡吧。


    斷不能讓他再去找周湜了。


    可就在他的手碰上我的一剎那,一股力將他推了出去。


    周湜擋在了我跟前,掰著我的身子向後轉。


    他說:「別回頭。」


    眉眼溫柔,語氣也溫柔。


    16


    我沒有回頭。


    我聽到劉叢囂張的喊話,逐漸換成了求饒聲;


    我聽到拳頭撞擊的聲音還在繼續;


    但我沒有聽見周湜的一絲聲響。


    然後,警笛聲響了起來。


    我在派出所外,等著周湜出來。


    他的黑色運動衣上滿是塵土,嘴角還在滲血,拳頭上也是。


    他站到我跟前,就隻是看著我。


    這是第一次,撕裂了八年的對視。


    「八年前,你也是這樣打劉業的嗎?」我一字一頓,幾乎喘不上氣來。


    他的眼眶倏地泛紅。


    門口有人吵起了架,有民警跑出來調解,我和他的這一方區域,還是寂靜。


    直到他們架吵完了,民警經過時奇怪地看了我們一眼。


    周湜終於開了口。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還怪我嗎?」


    我微微一愣。


    「當初要不是我讓你去劉業家拿東西,要不是我沒有及時出現,要不是……」


    「周湜,」我打斷他,「你抱抱我。」


    他不可置信地頓了頓。


    「你抱抱我。」我重復一遍。


    溫熱的懷抱將我攏住,越收越緊。


    八年前,我離開周家的那天,周湜問我,有沒有什麼要跟他說的。


    我搖了搖頭。


    其實有的,我想讓他抱抱我,我想永遠記住,我喜歡的人的味道。


    可是當時陰霾太重了,我都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


    而現在,灼熱的呼吸繞在耳邊,霾好像散了。


    17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期末考試剛結束,天上就下起了大雨。


    孩子們有家長來接,我隻能眺望著,想著蹭一下某位老師的傘。


    結果下一秒我就看見了周湜。


    他也看到我,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後沿著臺階,一步一步走上來。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他挑了挑眉,「來接你放學。」


    「是下班,不是放學。」我糾正道。


    「行,陳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將我罩進傘裡,傾向我更多。


    阮琪在我家樓下沖我們招手,手裡大包小包的,裝的大部分是酒。


    「陪我喝酒!你們兩個都要陪我喝酒!」


    周湜輕嘆了口氣,「她好像失戀了?」


    「什麼失戀!是暗戀的男生結婚了!」回到家裡,阮琪很快喝得爛醉,「我們都沒有在一起過!連失戀都不算……」


    暗戀很苦,我早就知道。


    「我祝福你哦,我希望你們白頭偕老!」她嗚嗚哭著,捧起了我的臉,「可是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啊……」


    說著緩緩湊近,就要親上我之際,周湜把她拉住,扔到了沙發一角。


    我尷尬地笑了笑,「初吻……差點沒了。」


    周湜淡然地收拾著桌子,「你不是親過我嗎?」


    我猛然僵住。


    高三末期,安靜的午休時間。


    我伸手越過周湜去拉窗簾,光變暗的那一刻,他的睫毛微顫了顫。


    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好像睡得更香了。


    少年精致的五官,透著一種張揚的蠱。


    我突然就失了分寸。


    我想我是集齊了十八年裡所有的勇氣,朝他緩緩靠過去。


    然後沖著他的側臉,輕輕一貼。


    之後的那幾天,我心虛得像做了賊。


    我窘得臉紅,「所以你那時候並沒有睡著?」


    他得意地笑,「你靠我那麼近,我怎麼睡得著?」


    他就是,故、意、的。


    18


    我習慣性點開App掩飾尷尬。


    一進微博,周湜的手機卻響了一聲。


    是特別關注的上線提示音,我很熟悉。


    我覺得奇怪,退出後又登錄,他的手機又響了一聲。


    他收拾好桌子,坐到我旁邊,「別試了,我特別關注了你的微博。」


    我驚恐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我的微博?!」


    他又得意地笑,「你的文字風格,你的IP地址,綜合分析出來的。」


    我佩服地豎起大拇指,「你不應該做導演,應該去做偵探。」


    「謝謝肯定。」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那次的頒獎典禮。


    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你當時為什麼暈倒啊?」


    「累的。」他隨意道。


    「當時關於你暈倒的謠言可多了,我看……」


    「陳淼淼。」


    他突然沉沉叫我一聲,帶著誘人的尾音,一寸一寸地靠近。


    氣息越來越近,心跳聲交纏。


    鼻尖相觸時,我們同時別過頭去。


    阮琪呆呆地坐到旁邊,正認真地審視著我們。


    「……」


    看我們停下,她急了,「親下去嘛,就當是為了我。」


    19


    日子還是緩慢地過,隻不過增添了許多希望。


    我暑假很閑,周湜卻很忙,往往一個夜戲就要拍到凌晨。


    我有時會去給他們送些吃的,漸漸地,也和劇組的人混了個臉熟。


    那天周湜突然說:「要不你和我一起住吧。」


    我警惕地睨他一眼。


    他笑得意味深長,「我是不放心。我總覺得,劉叢不會善罷甘休。」


    20


    劇組殺青那天,我去送他們,周湜卻不在。


    「他接了個電話就匆匆走了,我還以為去找你呢。」阮琪說。


    他的電話怎麼都打不通。


    突然想起他那天的話,今天正是劉叢拘留到期的日子。


    我漫無目的地找了好久,直到校群裡的門衛大爺在群裡問:音樂教室裡是誰?怎麼反鎖著門在彈鋼琴?


    鋼琴?我轟然一震。


    我們趕到的時候,劉叢在打周湜。


    意識寡淡,渾身發燙的周湜。


    我抱住他時,他還笑著叫了一聲,「淼淼。」


    劉叢最終也入了獄,不僅僅是因為故意傷害罪,更多的是令人發指的其他罪名。


    他早已經走投無路,報復我們,也隻是他慘淡餘生的唯一發泄點。


    可明明知道是報復,當聽他說手裡還有我的照片視頻時,周湜還是去了。


    21


    周父周母到的時候,周湜還沒有醒。


    從周母那裡,我知道了那八年他是怎麼過的。


    當時周湜早就發覺了我的不對勁,我走之後,他查明白了。


    他打劉業,是往死裡打的。


    劉業重傷之後,饒是周家有權有勢,也難以把事情壓下去。


    隻能就著這件事,聯系了被劉業傷害過的其他女生,坐實了劉業的罪名。


    周湜的事情終於大事化小。


    他們一家出了國,可周湜的性情卻大變。


    他不再接觸鋼琴,也鮮少跟人說話。


    再後來,他看到鋼琴就發暈惡心,直到燒昏過去。


    醫生說,他這是應激。


    因為他看到了我蜷縮在鋼琴上,劉業錄下的視頻。


    直到一年之後,他在網上看到我新開了一篇小說,才終於露出了笑容,「她又寫故事了。」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才慢慢振作起來。


    他們其實四年前就回國了。


    我的每篇小說裡提到的美食、美景,他都有去吃過,看過。


    他做過最出格的事情,是我畢業那天,和我坐同一次航班,來了午山鎮一趟。


    「他說,你以後要工作生活的地方,他得來看看。」


    說到這裡,周母笑中含淚,抱了抱我。


    所以他不敢找我,不敢靠近我,是因為他以為我怪他。


    在我努力忘記他的那八年裡,他在自責裡度日。


    22


    周湜醒過來了,周母沒有再講下去。


    他笑得無奈,「你別信我媽的話。」


    我哭得聲音沙啞,「那你講給我聽,為什麼又突然來找我了?」


    「因為我發現你還記得我。」


    就像他之前說的,依據文風和IP地址,他確定那是我在關注他。


    「你關注著我,還寫了那麼用心的影評,我猜你不怪我了,」他語氣堅定,「隻要你不怪我,我就什麼都敢做。」


    那一瞬間,仿佛回到了高中時代,少年張揚無邊,是許多人的月亮。


    但是他隻照向了我。


    我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他摸著我的頭,「好。」


    愛意比任何時候都要洶湧,我又問他一遍:「高考結束那天,你在傘下說的那句話是什麼?」


    「我喜歡你。」


    這次的話不讓人費解,我回:「我也是。」


    他一把將我拉近,吻了我。


    這一次,阮琪是在親完之後進來的。


    「究竟是什麼故事啊?什麼八年?劉叢是誰?鋼琴又是怎麼回事?」


    她急得抓狂,可憐兮兮地看著我,「你能滿足一個CP粉的好奇心嗎?」


    我和周湜都被她逗笑。


    我想,《陳同學》可以復更了。


    23


    劉業的部分我一筆帶過,還是引起了讀者的激烈討論。


    「陳同學就應該報警啊!」


    「一個一直被拋棄的人是沒有勇氣的。」


    「如果是我,我可能都活不下去。」


    「可是最起碼說清楚吧。」


    ……


    我看著那些評論發起了呆。


    如果再來一次,我想我的選擇或許會不一樣吧。


    很快,一條評論被贊上了熱評:「傷疤不值得被揭開,該被稱頌的是在絕境中撐下去的勇氣。」


    這是周湜的ID。


    兩年後,周同學執導,陳同學做編劇的新劇火遍了全網。


    同樣的頒獎典禮上,周同學給陳同學頒了「最佳原創編劇」


    的獎項。


    主持人問周同學:「你想知道的小說結局,怎麼樣了?」


    他笑,「是個圓滿的結局。」


    主持人又問陳同學:「周同學給你頒獎,有什麼感受?」


    陳同學朝他張開雙手,「抱抱我。」


    鍵盤聲落下,我伸了伸懶腰,「《陳同學》就此完結吧!」


    周湜過來握住我的腰,將我抱在了懷裡。


    -完-

    作品推薦

    • 末世種瓜

      "上一世,我捡到的空间戒指被继妹强行换走。 之后,她瞒着全家人卖光所有家产去囤货。"

    • 花非花霧非霧

      "我的丫鬟冒充我的身份,和借住在相府的李墨白暗生情愫,珠胎暗结。 李墨白高中状元后来相府提亲,我爹允了。 丫鬟绝望投井,一尸两命。 新婚夜,李墨白发现我非心上人,不动声色暗中调查,以为是我嫉妒丫鬟,逼死了她。 此后十年,他借助相府势力青云直上,表面上对我温柔体贴,却在相府卷入谋逆案时,落井下石,害我爹枉死,全家流放。 我也在他的折磨下,寒冬腊月被丢进寒潭溺死。 再睁眼,我回到了他来相府提亲的那日。 "

    • 攻略太傅失敗後

      "攻略谢檀郅七年,他始终对我疏离冷淡。 后来他的白月光死了。"

    • 雲霄之上

      "跟顶流拍了部双男主的戏。 我以为我们因戏生情,真情实感。 直到杀青那天,我听见他跟朋友的对话。 「在剧组无聊,跟他玩玩。」"

    • 滾出娛樂圈

      "顶流经纪人得了癌症,破罐子破摔爆出一连串的明星黑料。 上到影帝影后,下到跑腿龙套,无一幸免。 唯独提到我时赞不绝口。"

    • 晝夜星辰

      "哥哥给我两千万,让我去挖他对家的黑料。 我潜入顶流顾星昼身边当小助理。 勤勤恳恳工作半年,一点黑料都没挖到。 顾星昼的私生活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连恋爱都没谈过。 准备要辞职的前一晚,我发现了顶流的秘密。 他抱着一个玩偶娃娃练吻戏,还会搂着玩偶睡觉。 最要命的是,我和他怀里的玩偶共感了……"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