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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永禾紀年 4294 2024-11-05 11:4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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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的心思被兄長發現了。他燒了我滿室畫像,厭笑著捏住我下巴:「不愧是妖妃生出來的賤骨頭,真臟!


    「連哥哥都想要!」


    為了懲罰我,他將我嫁給權傾朝野的薑太傅。


    後來他殺了薑家滿門,在血泊中問我:「跟薑家陪葬,還是跟我回家?」


    拔出的金簪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滿手是血,攔住我自戕。


    囚於後宮的夜,他痛苦難以自抑,輕撫我全白的頭發。


    顫抖聲音問我:「你不是最愛哥哥嗎?為什麼不愛了?」


    01


    紀昭要送我出嫁了,因為他嫌我臟。


    我在宮殿前跪了三天,頭一遍遍磕在寒磚上,溫熱的血混著雨水流進眼底,又滾出淚來。


    任憑我一聲聲喊他:「皇兄……」


    最後聲音嘶啞,喊他「哥哥」,他也沒肯出來看我一眼。


    三日的寒雨,將我澆得濕透,我渾身戰慄發抖。


    紀昭身邊的貼身太監走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站在我面前:「公主別在這跪著了,你跪破膝蓋,皇上也不會收回成命,該嫁還是得嫁!


    「誰讓公主生出不該的心思……收拾收拾,兩日後嫁給薑太傅吧。」


    名震朝野的薑太傅——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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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是紀昭的恩師,受先帝所託,照顧紀昭長大,輔佐皇權。


    皇兄及冠後,他手握重權不放,哥哥隻是龍椅上的傀儡。


    我不止一次聽宮中人議論過——


    薑太傅,謫仙聖人的皮囊,卻是狼子野心。


    紀昭想殺他已久。


    我的哥哥,居然將我嫁給了薑陵,他心中的一根刺。


    我想像不到紀昭對我厭恨到了何種地步。


    也許,這是紀昭對我最狠,最無情的懲罰。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紀昭找到我藏在宮殿中的暗室。


    暗室裏掛滿了他的畫像,各種神態都有,他溫柔對我笑的模樣,他在禦書房動怒的模樣,他長臂拉弓的樣子……還有他脫下龍袍,慵懶半躺在龍床上的撩人姿態。


    我對兄長,說不清道不明,隻能生長在陰暗角落裏的情愫,被發現了,扔在灼熱的驕陽下暴曬。


    「哥哥……」我不敢抬頭,聲音細如蚊吟。


    從小到大,我犯了大錯,心中害怕無措,便會下意識不叫他「皇兄」,而是「哥哥」。


    哥哥兩個字是我的保命符。


    紀昭長身玉立,暗金色的龍袍自我眼前滑過。


    他冷著瞳色,不辨喜怒,一幅幅看了過去。


    「紀永禾,你喜歡朕?」


    我心無止盡地往下沉,無比的惶恐害怕,仿佛有什麼最寶貴的東西,將要永遠失去了。


    他從來都是喊我「瓊華」。


    瓊玉珍寶,華光溢彩,紀昭說過隻有這兩個字才配得上我,配得上他最好的妹妹。


    這一次,他連名帶姓,不含一絲情緒地叫我「紀永禾」。


    我試著發出聲音,喉嚨被恐慌羞恥攥住。


    說不出一句話,我隻是害怕到垂淚,試圖彌補抓他的龍袍衣袖,一聲聲急迫地叫他「哥哥」。


    紀昭沒準許我碰到他。


    眉心冷蹙甩開衣袖,他望著我的眼睛,墨色的瞳孔結滿冷酷的冰。


    「誰許你碰朕!」


    在我顫抖著收回手時,他蹲下身子,修長卻沒有溫度的手指,用力捏上我的下巴:「不愧是妖妃生出來的賤骨頭,真臟!」


    我最敬愛,儒慕的兄長,笑著說我母妃是妖妃,滿眼厭惡地說我是賤骨頭,真臟。


    「連哥哥都想要。」


    他輕聲嗤笑,仿佛窺見了最惡心的秘密。


    這句話撕裂了一切,我小心翼翼的感情和偽裝。


    02


    其實我們不是親兄妹。


    這句話哽在喉嚨裏。


    似乎也沒必要說了……


    紀昭垂眸看了我最後一眼,幽冷的瞳色,濃得化不開的透骨厭惡。


    鐵針一樣,一下下錘進我心底最軟的地方。


    直到錘得血肉模糊,也沒停下。


    紀昭親手點燃了火,燒了滿室他的畫像。


    數不清多少日夜,我躲在暗室裏,用怎樣的心情虔誠,一筆一畫勾勒出他的眉眼,他的一顰一笑。


    我暗無天日,不敢說出口的愛慕,隻換來他一句。


    紀永禾你真臟!


    紀昭走了。


    將我一個人丟在烈火焚燒的暗室裏,不在乎我是否會被這場大火燒死。


    同一日,前朝傳來旨意。


    紀昭賜婚,將我嫁給比我大出十多歲,將近而立之年的薑太傅。


    傳旨的宮人,讓我下跪接旨。


    我怔愣了好長時間,才笑著說不可能。


    「皇兄不可能把我嫁出去,更不會把我嫁給他最忌憚厭恨的人薑陵!」


    十歲那年他發過誓:「我是永禾的哥哥,我會一輩子照顧她,寵著她!沒有人能越過我紀昭欺負她。」


    如今欺負我的人,也是他!


    宮人等得不耐煩了,把聖旨丟在我面前:「公主殿下自己看,聖旨是皇上親筆寫的,上面蓋了皇上的玉璽。」


    那字,筆鋒銳利,亦如紀昭冷厲的眉眼。


    我跌跌撞撞從灰燼裏站起來,笑著擦了擦泛紅酸脹的眼睛:「我不信,我要他親口說。


    「我要他親口說,不要我了!」


    我跪在昭禾殿外三日,他沒有踏出過宮殿半步,沒有看過我一眼。


    宮人膽戰心驚地通傳:「瓊華公主跪在外面,三日沒起來過。」


    淡而縹緲的嗓音傳到殿外:「她想跪,就讓她跪著。」


    「肖想自己兄長,她該跪!」一句話,紀昭在宮人面前,定了我的罪。


    我渾身冰涼,面頰滾燙。


    進出的宮人從我身邊走過,她們奚落著,輕聲說:「下賤,浪蕩!」


    「皇上那麼寵她,封她為瓊華公主,她居然生出那種心思!」


    「幸好被餘貴人發現了,若不然,皇上還一直蒙在鼓裏,還不知道她會犯下什麼罔顧人倫的大錯!」


    03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雨水融入眼睛裏,視線一片模糊。我摔倒在水泊裏時,看到紀昭面色冰冷地走了出來,我想拉著他的衣角說出事情真相。


    我不是你的妹妹!


    我名義上的母妃,是西域進貢的美人,雪白的肌膚,琥珀色的眸子,容貌傾城。


    先帝見到她的第一眼,便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他賜給我母妃「柔」的封號,有近半年的時間,隻翻柔妃一人的牌子。


    可是,柔妃隻是西域送來的一枚棋子,一個接近帝王的眼線。


    怎麼會容許她生下孩子,有了二心。所以柔妃在送來前,就已經不能生育了。


    她為了鞏固住地位,用子嗣拴住皇上的龍寵。


    讓侍衛淩辱了她從西域帶來的陪嫁侍女,所以才有了我。


    我來得很低賤,活得也很卑微。


    我年紀尚小的時候,還不知道柔妃不是生我的人,找她要抱抱。


    柔妃一耳光扇在我臉上,很大的力道,扇得我在光亮的地磚上滑出去很遠:「野種,別弄臟了我羽紗錦的裙子。」


    後來,我在柔妃宮殿下麵的地窖裏見到了我的生母。


    她被釘穿了手腳掌,用鐵鏈鎖著,長期不見天日,四肢殘缺,眼睛也瞎了。


    她問我叫什麼名字。


    我小聲又害怕地說:「我叫紀永禾,是柔妃娘娘的孩子。」


    她卻哭了起來:「她說你靠近一點,讓娘親摸一摸。」


    我問她:「我爹是誰?」


    她愣了一會,空茫茫地說:「碰過我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個。」


    柔妃說得沒錯,我真是個野種。


    我親生娘親的樣子很醜,她被柔妃剝去了面皮,她的身體卻很暖,能抱著我,讓我依靠她殘缺的身體睡覺。


    為了讓生母活下來,我去禦膳房偷食物。


    禦膳房的人狠狠打了我一頓,回柔妃宮殿路上,又遇上宮中其他皇子。


    他們大聲笑我是「狐胚子」,從西域來的蠻人。


    隻有身為大皇子的紀昭站出來,皇後將他培養得很好,矜傲淡漠,卻也善良。


    他握著我的手,把我拉起說:「永和沒事了。」


    那一天,我和紀昭的命運有了交集。


    也是那一天,柔妃得知我去禦膳房偷東西,她覺得丟了人,當夜處死了我娘。


    04


    我勉強睜開眼,紀昭站在我面前。


    他隻是站在我面前,眸光冷得如同寒月。


    我朝他伸出手,這一次紀昭避開了我的手,沒有再扶起我。


    「哥哥,我疼……」我紅著眼眶,偷偷看他臉上的表情。


    每次我喊疼,他都會很緊張。


    他知道我在柔妃宮裏過得很不好,光鮮亮麗的宮裙下,滿身的傷。


    大概是皇後教導他,要躬親孝悌,照顧弟弟妹妹。紀昭對我很關心,特意留下我喜歡吃的糕點,滿目柔和地看我狼吞虎嚥地吃下去。


    從御醫那拿來傷藥,給我治傷:「永寧再等等,等我長大,登上皇位,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此刻的紀昭。


    他眼尾垂下,眼中厭惡堆積:「別再叫我哥哥。


    「我沒有淫亂宮闈,不知廉恥的妹妹。」


    我雙手發抖,去抓他的龍袍衣擺,低聲求他:「我以後不會再作畫,不會再生出不該的心思……


    「求你了皇兄,我隻有你了。」


    十幾年的相依為命。


    我依靠他,等著他來見我,等著他說一句:「永禾,柔妃不喜歡你沒關系,你有我,我永遠是永禾的哥哥。」


    他為什麼要食言?


    是我的感情,掏給他的真心太臟了嗎?


    是了,柔妃不止一次,讓我給她洗腳,把濕漉漉的腳踩在我頭頂。


    她用美麗無雙的面容,刻薄地笑說我是最臟最下賤的野種。


    我該感激她一輩子,她給了我公主的身份。


    但沒有人問過我,想不想要公主的身份,想不想一輩子和紀昭做「親兄妹」。


    我伸出兩條細細的胳膊:「皇兄你可以砍去我的手,別趕我走。」


    「留你在宮中,受盡恥笑嗎?畜生還知倫理廉恥。我寵愛這麼久的皇妹,連畜生都不如。」他聲音如金石相擊,刺入骨髓的寒徹。


    「紀永禾,你不嫁就去死,選一個吧。」


    我眼眸顫了顫。


    原來說會保護我一輩子的人,說一輩子當我哥哥,不離不棄的人,也會叫我去死。


    我忍著全身近乎淩遲的痛意。


    鈍刀子持續不斷地割下。


    把這些年,紀昭待我的好,連皮帶肉切下,再還給他。


    我終是磕了頭,把額頭貼在他腳前,冰冷的地磚上,死水一般說:「永禾,謝皇兄賜婚。」


    05


    大婚一切從簡。


    宮人們忙進忙出。


    鏡子中的人,染了胭脂,化上大妝,也蓋不住白紙一樣蒼白的臉。


    宮中派來的喜婆站在身後為我梳發。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發齊眉……」


    我用力發抖地按住她的手:「別唱了,求你別唱了!」


    很久之後,數不清的日夜我都在後悔,是喜婆沒有唱完,所以我和薑陵才沒能子孫滿堂?


    頂上蓋頭,宮人攙扶我越過門檻。


    三兩個修剪花枝的宮女站著閑談。


    「瓊華公主,不是皇上最寵愛的妹妹嗎?突然說嫁就嫁了?」


    「連婚禮都這樣簡單?」


    一段花枝剪落,另一個宮女笑著出聲:「你們呀,什麼都不知!瓊華公主她下賤不堪,肖想皇上……」


    「皇上震怒才把她賜給薑太傅折磨,誰不知薑太傅把持朝政,和皇上不對付已久。」


    「瓊華公主嫁過去,有得她受的!」


    身邊的宮女臉色蒼白:「公主殿下,要不要奴婢去罰她們?幾個小賤蹄子,嘴上沒把門,胡亂議論公主。」


    我搖了下頭,聲音很淡透,著無力:「不用。」


    她們說得沒錯。


    我的感情玷汙了紀昭。


    他才不要我了。懲罰我,把我送給別的男人折磨。


    走到宮門口,四周一片安靜,紀昭連送我出嫁也不願意。


    他厭極了我!


    李公公催促道:「送嫁的人馬在宮門外,公主殿下還要進薑府拜堂成親,莫誤了吉時。」


    我固執地站著,問他:「皇上呢?我是他妹妹,出了宮門,從此我就是薑陵的人了。他見我最後一眼,也不來嗎?」


    李公公神色遮掩道:「皇上有要事在身,才不能來送嫁,並不是不想見公主。」


    我輕輕笑了起來:「你說謊!他不見我,我就去見他。」


    這麼多年的感情,總得有個了斷。


    柔妃沒給我一絲母愛關懷。


    她盛寵太過,在皇宮中四處樹敵,連帶著我一起被欺負。


    那些皇嗣、宮人不敢對柔妃下手,便把怒氣怨恨發泄在我身上。


    十歲那年,柔妃鬥倒了麗嬪,麗嬪被關進冷宮。


    她還有個兒子,五皇子比我大出許多。


    他哄騙我到宮中無人的樹林深處,面色扭曲地掐住我脖子,撕扯我的裙子:「你跟你母妃一樣下賤惡毒,蠱惑人心。


    「我母妃被你們害得進了冷宮,小狐貍精你高不高興?」


    我被他掐得臉色發紫,兩腳亂蹬掙扎:「……我是你妹妹!」


    他甩了我一個耳光,耳朵瞬間聽不到聲音。


    「胡人,也配當我妹妹?你母妃床上功夫了得,想必你也不賴!」他扔下我,拍了拍手,招來一群奴才。


    「十公主年紀尚小,你們悠著點,別玩死了。」


    「不——」我嘗到了嗔目欲裂的恐懼。


    紀昭找到了我,在我被淩辱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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