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在三顆巨木距離地面十米左右的中間，粗壯的枝丫生長在了一起，交錯形成了一個約有三十多平米的枝丫平臺。

　　在那兒，搭建著一間由金屬和木塊牢牢構成的樹屋。

　　結實的金屬吊籃被安裝在其中一顆巨木腐空的樹洞裡，除了樹皮被腐蝕後留下來的一些空洞外，被非常安全地藏在那個樹洞裡，就像一個安全的、不用擔心被損壞的電梯。

　　桑萌萌眼眸晶亮，望著那個仿佛閃著光的小樹屋——

　　腦海裡求生系統【宿主已抵達安全居所，五千點財富值待領取】的電子音提醒著她。

　　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桑萌萌跨過一片明顯是被挖出來的、小小的、從三顆巨木外側流淌而過、快要幹涸的小溪，踩在草地裡不知道為什麼多出來的一條寬闊道路上，在逐漸彌漫起的風聲裡，逐漸朝那個漂亮又結實的樹屋走去。

　　隻是，桑萌萌在走出那條寬闊的道路、踩在柔軟草地上的那一瞬，腳尖卻仿佛踢到了什麼東西。

　　她按捺住即將抵達安全居所的喜悅，彎下腰，卻在看清掩藏在草裡的東西時候明顯愣住了——

　　那是一個還帶著溫度的齒輪碎片。

　　上面碎了一半，刻著她熟悉又陌生的數字“4”。

　　桑萌萌這才從抵達了安全居所的喜悅中回過神來，連忙仔細在地上察看了起來，她這才注意到，在綠洲裡的那一條寬闊的地面上，清晰地留下了履帶碾壓過的痕跡。

　　那些痕跡看起來還很新鮮，就好像是前不久才印在地面上的一樣。

　　而且在履帶碾壓過的痕跡邊上、長著小草的地方，泥土的顏色似乎也比道路上的泥土深上一些。

　　桑萌萌頓了頓，伸手摸了摸地上的泥土，指尖印上了明顯的水漬，像不久前才被澆過水一樣。

　　難道，是0124剛剛才來這兒澆過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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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閃過了這個荒謬又很有可能的念頭，桑萌萌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般，猛地朝四周的草地望去——

　　她剛剛沉浸在抵達了安全居所的喜悅之中，竟然沒有注意到，原來這條寬闊道路的兩側，長勢不錯的草叢裡，散落鋪滿了了一地的金屬碎片。

　　斷斷續續的破碎零件，一路蜿蜒著，躺在被落日的餘暉印照出暖色斑點的草地裡，被漸漸湧起的寒風輕輕吹拂，顯得安靜又溫柔。

　　一些小草尖兒上還沾著的新鮮水跡，被寒風吹落滴在那些金屬碎片上，就好像在輕輕說：0124實在太痛啦，隻能勉勉強強地澆完了草，已經沒辦法再用機械手臂捂住金屬肚肚了。

第34章 三十四點財富值 0124的寶貝

　　青草尖兒上搖擺滴落下水珠, 桑萌萌伸手去撿腳邊散落的一塊齒輪，看見廢舊金屬上流轉過淺橘色的夕陽。

　　天色暗了下來，寒風從身後刮過, 降低的氣溫吹拂過額上的汗珠, 帶來了蕭瑟的涼意。

　　桑萌萌像是陡然清醒過來一般，沒再管那些碎落了一草地的金屬碎片, 站起身, 沿著不知道為什麼連一片扎腳碎片都沒有的寬闊道路往前跑。

　　她已經很累了，酸脹疼痛的雙腿迫切呼喚著讓她休息，但桑萌萌的心卻跳的很快，她總覺得也許0124就在這附近，也許這片綠洲就是它一直呆著的地方。

　　——它很可能, 就在這幾顆巨木的後面。

　　為了印證腦海裡的這個猜想, 桑萌萌忍著疲憊，跨過了快要幹涸的小溪, 在遮擋住了她視線的三顆巨木的背面、距離她一百多米的地方, 終於看見了一個破損嚴重的機器人：

　　那是0124！

　　它龐大的身軀安安靜靜地臥倒在地面上，金屬肚肚完完全全裂開了，電子屏脫落在地上, 露出了內裡毀壞和老化嚴重的線路, 像人類一樣的金屬手臂了無動靜地垂在身側，另一隻像挖掘機前鏟的爪子裡還盛著沒有流幹的汙濁溪水。

　　即便它渾身都蒙上了沙塵, 之前一閃一閃的、發出明亮紅色光線的兩個大眼睛也徹底失去了光澤，結實的履帶也沒有壓倒邊上的小草，隻是方方的金屬腦袋低垂著。

　　看起來，就好像，再也不會醒來了。

　　是因為先前的那場沙塵暴, 讓它徹底損壞了嗎？

　　桑萌萌心下一酸，抿了抿唇，沿著沒有小草的道路試探性的靠近它，來到了距離0124不到50米的位置。

　　但之前在沙塵暴中、好像能感應到她的機器人，此刻卻已經沒了任何反應。

　　桑萌萌慢慢地往前：

　　45米、40米、30米、

　　25米……

　　10米。

　　一直到桑萌萌隻要再往前走一點點，就能觸碰到0124金屬手臂的時候，那個仿佛永久地陷入了沉眠的老舊機器人才有了一些輕微的動作。

　　它垂在一側的機械手臂動了動，發出了齒輪和金屬碰撞的聲音。

　　桑萌萌下意識往後稍稍退了兩步，看見0124方方的腦袋上、那兩個像燈泡嵌入一般的大眼睛像是不可思議一般、閃過她並不明白代表什麼意思的光亮。

　　並不是之前在沙塵暴之中桑萌萌見過的紅光，而是淺色的、像夕陽一樣溫暖的橘色。

　　那兩道光斷斷續續的、落在桑萌萌身上，就好像在驗證著什麼一樣，又一點點的變成了更溫柔的淺光。

　　桑萌萌聽著耳邊逐漸湧起的風聲，在逐漸暗淡下來的天色之中，看見0124廢舊生鏽的機械手臂緩緩抬起，被風沙浸滿了的關節齒輪運轉，發出了“咔擦”、“咔擦”難聽的聲音。

　　“……0124？”

　　桑萌萌往後退了半步，試探性地喊了一聲面前機器人的“名字”。

　　她不知道那天沙塵暴之中聽見的電子音是不是幻覺，但她卻希望面前的機器人是可以交流的對象。

　　“……”

　　然而0124好像是反應很慢，過了好一會兒，才發出了艱澀的電子音：“……嗚……”

　　“嗚嗚……”

　　“……嗚……”

　　綿長的聲音、和整片不大的綠洲之上不斷呼嘯刮過的寒風合在一起，就好像是0124在哭一樣。

　　桑萌萌抬眸望著天空中不斷匯聚起濃厚的烏雲，全息手表也在不斷提醒著她二十分鍾之後就是恐怖的暴風雪。

　　她其實應該趕緊離開這兒，回到安全的樹屋裡的。

　　可桑萌萌不知道為什麼，看著0124大眼睛裡不斷閃爍著的、興奮歡快的淺色光澤，聽見它試圖運轉著機械臂的艱澀聲音，腳步卻怎麼都挪不開了。

　　她隻在這兒呆15分鍾，隻15分鍾。

　　桑萌萌努力說服著自己，一邊等著0124的動作，一邊快速在系統商城裡快速搜索著修復機器人相關的商品。

　　——0124的動作很慢，在夕陽的餘暉漸漸消失、第一片如鵝絨一般的羽毛輕輕地飄落到桑萌萌眼前的時候：

　　0124像終於積攢起了一些能量，機械手掌緩緩從身後那裝滿了各種物品的鐵框裡，握住了什麼東西。

　　那天像幻覺一樣、淺淺的電子音也終於再一次在桑萌萌耳側響起，那是一個簡短吃力的音節：“……吃……”

　　桑萌萌一下愣住了，她摘下了一直套在頭上的鬥篷帽子，抬起眼，看見0124殘破的金屬手臂一點點運轉到她跟前，再無比輕柔地放下，五根金屬手指一點點攤開，斷斷續續的電子音響起：

　　“……主人、餓……”

　　“……吃……”

　　隨著它逐漸攤開手指的動作，0124破開的金屬肚肚裡也被帶起了一串冷色的電光與火花，數不清地細小金屬碎片掉落。

　　逐漸昏暗的天色之中，桑萌萌看清了0124金屬手掌裡握著的東西——

　　那是一株已經從根系開始腐爛的可食用小型仙人掌。

　　腐壞植物的汁液順著它沾滿沙塵的、髒兮兮的金屬手指蜿蜒開來，一點一點地滴落而下。

　　那株仙人掌上面已經長起了霉斑，大約已經存放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但這卻是0124唯一能拿的出手的食物。

　　“……主人、不、不餓……”

　　電子音斷斷續續地響起，桑萌萌望著0124大眼睛裡逐漸暗淡下來的暖光，心口像傳來了一陣刺痛。

　　她不知道0124是不是等待太久，又或者是快要完全損壞了，所以才會把她當成它的主人。

　　但在這一刻，桑萌萌沒有反駁0124稱呼她為主人的話語。

　　她隻是快步上前，想將那個腐壞的仙人掌拿起來。

　　可桑萌萌還沒能觸碰到它的大手掌，那個腐爛的仙人掌就因為根部汁液的滑動，“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桑萌萌愣了一下，什麼都沒說，0124卻仿佛難過極了，粗大的手指不斷在地面上輕碾，似乎是想把那個仙人掌撿起來。

　　可是它的動作太過於笨重，怎麼都沒辦法把已經碎爛了的仙人掌撿起來，隻是不斷沮喪地道歉：“……0、0124、笨……”

　　桑萌萌努力克制著情緒，盡可能用輕柔的語氣說：“0124不笨，我已經吃飽了，一點都不餓。”

　　0124似乎是反應了好一會兒，接著才停下了動作，又吃力地旋轉著機械臂，從身後的鐵框裡，拿起了一個幹巴巴的破布，小心翼翼地遞到桑萌萌面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