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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衡門之下 3101 2024-11-06 10: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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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棲遲到時,看到城門前懸著燈,許多人穿行而過,不免安心了些。


      她從那獨眼的話裡想到了些什麼,隻是暫時還未坐實,也隻能當做什麼也沒有。


      護衛牽著馬過來,她棄了車,坐到馬上,隨著人流出了城門,在僻靜的城牆下與商隊一同等待著。


      夜色一點一點降臨。


      一名護衛來報,對方用木欄車運著牲畜幼崽過來了。


      棲遲叮囑一句:“快辦,記住,無論如何,一定先將牲畜運回去。”


      護衛去傳了話,商隊的人馬上趕了過去,雙方在夜色裡交易。


      棲遲沒再見到那個獨眼,料想他本人沒敢來。


      正等著,忽而看見曹玉林自城中打馬過來,一到跟前就對她說:“嫂嫂快走!”


      她一驚:“怎麼?”


      “有人馬過來了,不知是什麼來路,但有兵器。”


      遠處,已經傳來馬蹄聲。


      好好的城門處,忽然衝來一群持刀的人馬,瞬間驚叫聲四起,到處都是逃竄的人。


      事出突然,無暇多想。


      棲遲立即策馬而出,順帶看了一眼商隊,牛羊牲畜已被趕去前方,有一部分人還落在後面。


      曹玉林打馬跟上她,想為她擋一下周圍,但前方又衝出了一群人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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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從城門湧出來的人皆被包圍了。


      ※


      伏廷走入書房,解了刀後,先算了一下日子。


      今日離她離開已有一個多月了。


      這一個多月,他大半住在營中,也是今日需要議事才返回。


      他在盆中洗了下雙手,正準備更衣,羅小義忽然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三哥,邊境送來了消息。”


      伏廷這才看見他手上拿著的奏報,在袖上蹭一下手,伸出去:“拿來。”


      羅小義送上。


      他翻開看了看,問:“什麼人做的?”


      “不知道,很古怪。”羅小義道。


      是斥候送來的消息,一群人劫持了一群平民百姓,其中有他們北地的商隊,做得很隱秘,是半夜動的手。


      若非伏廷早派人盯著,可能還不會發覺。


      伏廷又看一眼。


      商隊,北地的商隊目前隻有一支。


      就算消息快馬送到,也至少發生好幾日了。


      他問:“這地方準確?”


      “是,在境外,出事的地方叫古葉城,那一帶就那幾個小城。”


      外面忽而傳出兩聲急促的腳步響。


      伏廷轉頭,看見李砚匆忙跑了進來。


      “小義叔方才說古葉城出事了?”


      羅小義見他一臉驚慌,莫名其妙:“你怎麼了這是?”


      李砚伸出手,手心裡是一封信,他白著臉說:“剛收到姑姑送回的信,她說……”


      伏廷已經大步過去,拿了過來。


      信是秋霜去鋪中取來的,西域快馬送回,沒有半點耽擱。李砚記得姑父的吩咐,拿到後就送了過來,本意是來替姑姑報平安,不想卻聽到這個消息。


      姑姑在信中就說,她眼下就在古葉城。


      伏廷看完了信,眉眼一凜。


      李棲遲,居然跑去那裡了!


      他二話不說就出了門。


      羅小義反應過來,連忙去追,眼前哪裡還有他的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搞事搞事~出來必須要搞點事情才行~


      下章可以見面了,不見面我好憂愁~這是一個親媽的自我修養~


    第五十四章


      風刮著, 卷著飛沙, 拍打在拱形的窗戶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


      半明半暗的屋子裡, 關了一群人,全都擠在牆角。


      棲遲坐在靠門的角落裡,聽著外面的腳步聲。


      她被關在這地方已有好幾日。


      曹玉林就在她身旁, 正貼身於窗下,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過了許久, 才聽到隱約幾句交談聲,並不分明,她卻聽出來了, 轉頭過來小聲說:“是突厥語。”


      棲遲環住膝,擰了眉,心說果然。


      她當時聽了那獨眼的話時便猜到了一些, 這一帶夾在北地和突厥中間, 他說他誰也得罪不起。


      那能讓他得罪北地商隊的,也就隻有突厥了。


      她們來此數日也不曾有事, 一旦商隊要走對方便現身了,可見那獨眼說的沒錯, 他們就是要留下商隊的貨。


      她低聲說:“也許是突厥軍。”


      曹玉林道:“我也懷疑, 隻是見他們用的不是突厥軍中慣用的彎刀, 也未著甲胄,因而未下論斷。”


      棲遲說:“單看他們如此人多勢眾,就絕非常人。”


      當夜太黑沒能看清, 但四處都是人馬,都能將城門都團團圍住,豈是普通的突厥人能做到的。


      曹玉林有經驗,低語一句:“若真如此,便事態麻煩了。”


      棲遲被圍住時頭上的帷帽就已遺落,如今束著的發髻已亂,臉上也沾了塵灰。


      她朝屋內掃視一圈。


      那群人沒把他們當人看待,不論男女肆意就關在一起。


      她沒與旁人擠在一起,身邊除了曹玉林,還有她商隊裡的不少人,以及幾個抵擋時受了傷的護衛。


      商隊已被這突發的事情拆散,當時有部分人趕著牲畜幼崽及早上了路,也不知有沒有能夠逃脫。


      剩餘的護衛也不知所蹤,或許是被關在了別處,是那樣的話倒還算好的了。


      這間屋子也並不是什麼住人的地方,連著茅房,連日下來,一群人吃喝睡都在一處,充斥著一股難言的氣味。


      她聞了覺得很不舒服,胸口隱隱不適,幾欲作嘔,一隻手按住胸口。


      曹玉林見到,往她身前擋了擋。


      想她如此嬌貴的貴族女子,應該半點不曾受過這樣的苦,如今卻被困在這種地方,不免自責:“是我沒保護好嫂嫂。”


      棲遲小聲說:“與你無關,真是軍隊來了,僅憑我們這些人是跑不掉的。”


      曹玉林還擔心她會害怕,不想她倒還鎮定地寬慰起自己來,低語一句:“放心嫂嫂,三哥向來關心邊境動向,一旦得知消息,必定會來救你。”


      棲遲一直刻意地沒去多想,被她勾動,就難以遏制地想起了伏廷。


      上一次被突厥女擄走時她還問過他,若有一日她出事,他會不會來救她。


      沒想到真有了這一日。


      他會來麼?


      她想他那樣一個有擔當的男人,自己的妻子出事應當會來的,可似乎,又不夠確定。


      他現在可還對她有氣?


      忽然想起,他們已有一個多月未見了。


      “恐怕很難,”她垂眼,捏住衣擺:“外面那些人若是刻意隱瞞,可能還無人知道我們被困在這裡。”


      說到此處,她捏衣擺的手指愈發用了力。


      她還有許多事沒完成,絕對不能被困在這裡。


      更不能死在這裡。


      “不行,”她低低地,仿若自言自語:“一定要逃出去才行。”


      曹玉林聞言,將藏在袖中的匕首捏在了手裡:“嫂嫂說得對。”


      外面傳出一連串的腳步聲,二人立即收斂,沒了聲音。


      棲遲沉默著等待那群人過去,又看了看屋中被困的人。


      天南海北的人都有,有許多是中原人。


      她看過去時,也有人朝著她這裡看,她看著他們,發現那些也不過就是尋常出來討生活的平民和商人罷了。


      這群突厥人,竟連普通百姓也不放過。


      ※


      莽莽荒原,塵沙飛揚。


      大隊人馬迅疾馳騁而過,如風過境,除去轟隆如雷的馬蹄響外,再無其他動靜。


      直至日暮,一馬勒停。


      後方眾人齊整停下。


      伏廷當先坐在馬上,極目遠眺。


      一條湍急河流橫擋在眼前,河對岸就是一條直通邊境外的近道。


      他對北地地形了如指掌,這一條是最近的路。


      羅小義打馬在旁,喘了兩口氣,又抹了把臉上的汗:“三哥,我們日夜未停,已是最快的速度了,應當是趕得及的。”


      這麼說是怕他太擔心嫂嫂了。


      “何況還有阿嬋在。”他又說一句。


      曹玉林身手不亞於他,若非離了軍中,軍銜也不會比他低的,羅小義雖也著急,但歷來是相信她的本事的。


      伏廷沒說話,隻兩眼凝視前方。


      很快,一名斥候快馬加鞭地自遠處馳來,近前後顧不得下馬,一抱拳便開了口:“稟大都護,古葉城外有突厥戰馬行過痕跡,但未見突厥軍。”


      伏廷聽到突厥二字,手已按上腰後的刀,問:“古葉城有何動靜?”


      “暫無其他動靜,看似一切如常。”


      看似一切如常。


      有突厥行軍痕跡卻不見突厥軍,古葉城出了這樣的事卻一切如常。


      伏廷迅速做了判斷,當即下令:“所有人卸下戰甲,隻著便服,不可泄露安北都護府將士身份。”


      所有人領命,下馬整裝。


      羅小義也躍下了馬,手上毫不遲疑地照辦,口中卻詫異地問了句:“三哥這是為何?”


      “此事與突厥脫不了幹系,”他說:“古葉城也許已被突厥控制了。”


      出了這種事,古葉城卻無人問津,隻有這一個可能。


      如果是突厥軍所為,劫持了北地的商隊,最終還是為了對付北地。


      如今他們隱於暗處,他不能暴露在明。


      眾人迅速變換著裝,軟甲內著,外罩便服,所有兵器藏於馬腹之下。


      羅小義翻上馬背,看了眼那河水:“可要等水流緩些再過去?”


      “馬上走!”伏廷手中馬韁一振,一馬當先,破河而過。


      後方兵馬立時跟上,馬蹄奔踏,震裂長河,直奔出境。


      ※


      棲遲一直沒怎麼吃,也沒怎麼睡。


      在這種環境下,她隻能盡量閉目休息,讓自己保持清醒。


      屋中,有不知何處而來的胡民被困久了,在人群裡低低地跪地祈禱,念著聽不懂的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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