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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藏風 3392 2024-11-07 13:3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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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雲詞沒控制住力道,撞在虞尋身上,兩個人一起碰到球,有那麼一剎那,他甚至觸到了虞尋的手。


    炙熱的,有極明顯的骨骼感。


    是對方凸起的手指骨節。


    然而下一秒,球脫了出去——


    由於剛才的撞擊,他落地的姿勢不是很好,腳腕處很輕地“咔”了一下。


    操。


    白天拉練跑圈跑了七八圈,打球打到加賽,打前還沒熱身。


    崴腳了。


    雲詞看了眼比分板,26:27。


    還差一分。


    如果是平時,如果對手不是虞尋,他會很識時務地下場。


    但是今天絕不可能。


    雲詞咬了下牙,忽略腳腕處隱隱傳來的疼痛,繼續發力,想去搶虞尋手裡的球。


    除了剛才崴腳那一下,他有半秒停頓外,其餘動作恢復如常,圍觀的人都沒察覺他崴的那半秒,還在持續加油助威:“班長加油!馬上反超!”


    虞尋卻先他一步停下腳步,拋開球,比了個“暫停”的動作。


    雲詞被他弄得有點懵,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突然就把球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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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尋的視線似乎無意間瞥過雲詞的腳踝,但隻一秒。


    “到飯點了,”他一手插兜,神情散漫,有點欠地說,“不打了。這麼多人看著,別耽誤大家吃飯。”


    “……”


    雲詞差點氣笑了。


    現在比分26:27。


    他26分,虞尋27。


    什麼時候不能吃飯,非要卡在自己多一分的時候吃。


    別說腳崴了,哪怕就是心髒病犯了,他也忍不了這個比分:“把球撿回來,打完。”


    虞尋像是故意掐他的死穴一樣,很清楚怎麼能惹他生氣,輕笑了下說:“我不打。”


    “現在我多一分,不去吃飯,等著你反超我啊。”


    “…………”


    雲詞腦海裡浮現出一串髒話。


    高中的時候,虞尋不喜歡做人。


    大學了,他終於不是人了。


    作者有話說:


    (小魚今天做人了嗎,沒有。)


    第七章


    [他勝之不武!]


    [他陰險狡詐!]


    [他怕輸!]


    [他玩不起!!!]


    李言一邊在食堂吃飯一邊給雲詞發消息。


    雲詞隔了會兒回他:[多發點]


    李言:[我文科不好,沒詞了,已經山窮水盡。]


    李言在食堂吃飯,他們連隊看球賽看到一半就被教官喊回去整隊,他胡亂往嘴裡塞著飯,繼續打字:[你現在在哪兒呢,怎麼沒見你來食堂吃飯,順便一說,這裡的飯賊他媽難吃……]


    軍訓期間,他們得吃學校發的定制盒飯,不能私自在大食堂買飯吃,而他在食堂掃了一圈,沒看到雲詞的身影。


    [你不會早就得到消息了吧。]


    李言一邊發消息一邊想起高中的時候,因為雲詞總是班長,和老師同學關系都打得極好,平時學校有點什麼事兒,他總能提前一步做好準備:[你難道早早準備好了泡面,現在在寢室吃獨食???]


    還泡面。


    他現在餓著肚子,快餓死了。


    雲詞正坐在醫務室裡的床上,一條腿橫著。


    醫務室老師捏了下他的腳踝,簡單判斷傷勢,然後手上猛地用力,“咔”地一聲後說:“沒什麼事兒。脫臼,接上就行了。”


    這一下接得有點突然,雲詞差點沒忍住。


    緩了會兒,他說:“……接完可以走了麼。”


    女醫生:“走不了。”


    說著,她抬眼看時間,“在這休息一小時再走,這幾天避免劇烈運動。”


    軍訓臨時搭建的醫務室很小,除了醫生用的桌椅外,整間醫務室裡就隻有一張簡易床鋪,有人來看病還得排隊。


    醫務室裡除了他和女醫生以外,還有一個人。


    虞尋倚著牆“排隊”,眼神也跟著女醫生的動作一起,落在雲詞腳踝上。


    怎麼哪兒都有他?


    雲詞下意識想縮腿。


    但對方看都看了,現在再想藏也沒用。


    思考兩秒,反正也走不了,他幹脆擺爛了。


    “好點了麼?”虞尋問。


    雲詞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自顧自地說:“地滑,意外。”


    虞尋哦了一聲。


    雲詞強調:“地就是滑。”


    虞尋:“確定不是對手的實力太過於——”


    雲詞冷笑一聲打斷他:“你是說那個喊停的對手?”


    “……”


    “那是到飯點了。”


    “醫生,”雲詞扭頭,“他腦子有病,再不治來不及了。”


    女醫生眼裡隻有病人,顧不上關心病患之間的私人恩怨,問:“你哪兒不舒服?”


    雲詞也在想這個問題。


    按理說虞尋不該出現在醫務室。


    目測這人腿腳也挺利索,沒有哪兒受了傷的跡象。


    總之就是巧得好像知道他會來,所以也過來了一樣。


    虞尋脫下了軍訓外套,寬大的外套隨意拎在手裡,身上穿著件薄款T恤,站著的時候沒個正形,聽見這個問題,他偏過頭想了下,然後說:“頭暈。”


    雲詞在心裡評價:嬌氣。


    “有發熱嗎?”


    “沒有。”


    “想吐呢?”


    “也沒有。”


    “就單純頭暈?”


    “嗯。”


    女醫生放下手裡的體溫計,暴躁發言:“那就是什麼問題都沒有,就頭暈你來什麼醫務室!中暑都算不上,你覺得我能給你開點什麼藥!”


    虞尋倒是態度挺好:“給我開瓶藿香正氣水就行,我預防一下。”


    女醫生趕著去吃飯,不是很想理解這個大中午不吃飯,非得跑來她這喝藥的男同學:“藥在桌上,隻能喝一瓶,我得去食堂了。”她餘光敏銳地掃過試圖坐起來的雲詞,“過一小時再走。我這有監控,少一分鍾都不行。”


    雲詞立馬又躺回去了。


    女醫生走後,狹小的醫務室裡剩下他和虞尋兩個人。


    他這張床鋪邊上沒有可以拉的簾子,雲詞生無可戀,盯著天花板數數熬時間。


    他數到五十,邊上的人還在喝藥。


    等他數到一百,發現這藥沒有半點要喝完的意思。


    他煩躁得渾身難受:“你喝個藥,要喝多久。”


    虞尋在邊上的小板凳上愜意地坐著,長腿舒展,狹小的位置有點裝不下他:“看心情。”


    “?”


    “快的話可以很快,慢也可以很慢。”


    “……”


    雲詞深知莫名其妙耍無賴這種事情,虞尋永遠比他熟練,他咬牙:“那你他媽喝快點。”


    “不太行,”虞尋捏著那瓶明明一口就能喝完的藥瓶說,“今天心情復雜,尤其是和你打完比賽百感交集,打算喝滿一個小時。”


    神。經。病。


    雲詞徹底不說話了。


    醫務室的空氣流動的速度變得遲緩,空調冷氣不斷往外吹著,洗去剛才球場上的一身燥熱,溫度變得舒適起來。軍訓強度太大,雲詞躺了會兒,身體放松下來後有點犯困。


    但由於邊上的人是虞尋,且這人遲遲不走,他始終繃著根弦。


    這感覺很詭異。


    邊上的人居然是虞尋。


    他好面子,剛才比賽時不舒服都不願意表露半分,偏偏被虞尋撞見。


    他闔著眼,以為虞尋會在這一個小時裡瘋狂地繼續“膈應”他,但在那句神經病發言過後,這人卻意外地安靜下來沒再說話,醫務室裡的氛圍堪稱寧靜祥和。


    雲詞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隻記得自己睡著前實在憋不住,衝虞尋喊了一聲:“喂。”


    “怎麼。”虞尋語氣一貫隨意。


    “……”


    雖然很不想理會,但這話不說清楚,他覺都睡不著。


    雲詞強調:“今天這場比賽沒完,比分不算數。”


    虞尋沉吟兩秒:“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迫不及待約我下次接著一塊兒打球。”


    雲詞:“…………”


    這他媽是什麼理解。


    虞尋:“畢竟很長時間沒和我打球了,意猶未盡也正常。”


    雲詞瞪著天花板。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主動開啟這個話題。


    下一秒。他把被子拉起來,蓋過頭頂。


    睡死算了。


    -


    這一覺居然睡得很沉。


    他夢到了球場,不過是西高的球場。


    西高的球場很有特色,白牆上全是印子,起初隻是球和球鞋不小心蹭上去的,之後不知道誰率先填了一行字,於是這堵牆變成了留言板。


    -xxx我喜歡你


    -xx一定要考上江大!


    ……


    留言越來越多。


    以至於每年畢業季,嚴躍都得找人刷一次牆。


    這位嚴於律己的教導主任最後一次找人刷牆的時候,意外發現這面牆上寫上了自己兒子的大名。


    不過不是表白。因為雲詞的名字後面,還跟著他另一位“得意”門生的名。


    雲詞:虞尋。


    134場(勝):136場(勝)。


    “還在牆上記上分了,”嚴躍回家怒吼,“說了多少次不允許在牆上亂塗亂畫,還比人家少勝兩場,特意記出來,很光榮?”


    雲詞那會兒在刷高考題。


    他也挺憤怒的,但他表達憤怒的方式有種詭異的平靜:“爸。”


    “你也知道我是少勝兩場的那個,”他深呼吸了下說,“用腳想,也該想到這是誰計的。”


    嚴躍:“……”


    夢境裡的畫面總是不合邏輯,沒頭沒腦地,飄來飄去像一陣風。畫面忽地一轉,像是時光流轉一般,又轉到另一件事上。


    他和虞尋勝率其實一直不分上下,打到後面,越打越失控,氣血上湧,開始打各種賭,比如誰輸了不光不允許使用球場,還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喊一聲“X哥,是我技不如人。”


    那天是他贏。


    他收獲了一聲“詞哥,是我技不如人”。


    雖然虞尋說這話的時候語調算不上多認真。


    但他還是用手機錄了下來,並且在接下來一周內一見到虞尋人等就對著他們反復播放。甚至恨不得做個大喇叭直接掛身上。


    可惜好景不長。


    一周後,他輸了,虞尋的賭約是一句話:“那就罰你和我球場天天見。”


    雲詞的噩夢開始了。


    他還記得那會兒每天放學前,他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還搶勞動委員的活兒幹,搶得勞動委員每天都要喊一句“班長,你真是我們班的好班長”。


    然而再磨蹭,收拾和打掃衛生的速度也很快。


    大部分作業他用課餘時間就能刷完,每天書包都空蕩蕩的,裡頭就一本錯題集和幾套競賽卷。


    雲詞單肩背著空蕩的書包,去球場赴約。


    球場上都是虞尋他們班的人,流子一見到他就吹口哨:“放錄音啊詞哥。怎麼不放了詞哥,不是很愛放嗎——再放一個我聽聽?”


    雲詞:“……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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