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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藏風 3674 2024-11-07 13:3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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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風灌進衣領, 整個人被風吹著,街燈的光都折進了虞尋眼裡。


    劇烈奔跑後,未平息的心髒跳得比平時快很多。


    街道上空無一人。


    雲詞和虞尋之間啞然無聲。


    他一時間找不到任何語句, 去回應虞尋的話。


    片刻後, 虞尋又說:“當我什麼都沒說。”


    “是我太心急, ”他說,“想讓你快點喜歡上我。”


    “……”


    “以前暗戀的時候, 隻要偷偷喜歡你就行,但好像從追你開始,就多了期待。期待你也會喜歡我。”


    雲詞給不了任何承諾,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


    虞尋也深知這一點, 他很快轉移話題, 從衝鋒衣口袋裡掏出一個打火機, 還有一根很細的,插在生日蛋糕上的那種細蠟燭:“這個,下午忘記給你了。”


    他摁下打火機, 火苗蹿出來:“許願麼。”


    虞尋伸著手站在他面前,手指指節曲著。夜色裡,打火機的光很亮, 有風無意拂過,蠟燭火焰像星星一樣閃了下。


    雲詞沒在這種情況下, 這種地點,以這種形式許過願。


    在蠟燭被風吹滅的之前, 他在心底許了個願望。


    差不多快到閉寢的時間, 兩人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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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 虞尋隨口問他:“許的什麼願。”


    雲詞也隨口說:“某個姓虞的換寢。”


    是句玩笑話, 雖然帶著幾分真心。


    但某個姓虞的壓根沒有一點自覺, 他“哦”了一聲,自己找到了一個很離譜的角度:“你的生日願望裡有我。”


    “……”


    雲詞閉上了嘴,打算一路上當個啞巴,不再多說一句話。


    回寢室後沒多久,整棟宿舍樓熄了燈。


    608寢室裡發出一聲哀嚎,劉聲質問:“解釋下,為什麼我的演奏會你倆沒來?”


    雲詞摸著黑,沉默了下說:“大外甥病沒好我去看看。”


    虞尋:“流子病也沒好。”


    “……”


    劉聲繼續質問:“他倆病那麼久嗎?”


    雲詞:“嗯。”


    虞尋:“流感,反反復復。”


    劉聲:“好吧,說來也奇怪,今天我們專業的人和我說有個很帥的傻逼用了他們設備,人沒追上,好像有兩個,跑得飛快,好在設備沒出什麼問題,那個人好像就借用唱了首歌。”劉聲吐槽,“也不知道是誰。”


    雲詞光是聽,剛才在操場上那份尷尬已經卷土重來。


    很帥的傻逼心理素質卻很好,主動問劉聲:“那你設備呢?”


    劉聲:“我就一把吉他,哪買得起他們那種設備,很貴的。”


    ……


    很難講今晚這個生日,和西高那會兒李言給他放過的廣播哪個更離奇一點。


    睡前,雲詞才發現嚴躍給他留了言。


    內容基本上就是跟他說“我也是希望你好”雲雲,還有一些老生常談的話,最後是一句:你媽也一定希望你好好珍惜時間,多學習進步……


    雲詞看了這句話中的某個字很久,最後放下手機。


    但他這晚倒是沒意外地失眠,意外地睡得很好。


    睡前,感覺晚上跑步時那陣風還沒過勁,似乎還在哪裡吹著他。


    -


    次日。


    虞尋很早起床,抓了把頭發,趕去店裡。


    流子已經先到了店,今天店裡要裝扮很多東西,說是店慶活動,他在群裡搖了一幫人過來一塊兒弄。


    幾個大男生圍在一塊兒,對著一箱子花花綠綠的絲帶和彩燈笨手笨腳擺弄:“這玩意兒怎麼掛,超綱了啊流哥,實在不會。”


    流子把一箱子東西都分給他們:“人在江湖,技多不壓身。”


    流子連蒙帶騙:“這學會了,以後追追人什麼的,各種節日自己布置的時候不是很他媽加分嗎,別嘰嘰歪歪了,趕緊弄,我上午還有課。”


    他虞哥本來在收銀臺後面趴著,不知道聽到哪句,又站起來了,晃到他們這邊,跟他們一塊蹲著,問:“……這玩意兒,怎麼弄?”


    流子:“你要弄?不是說搖人來弄?”


    虞尋:“突然覺得也挺有意思的。”


    “……”


    行。


    幾個人蹲著弄了會兒。


    手法很粗糙,掛得歪七豎八。


    不多時店裡來了客人,虞尋放下手裡的東西回到收銀臺前。


    等虞尋走了,有人小聲提起某個話題:“昨晚的事情你們知道了嗎。”


    他明顯想說很久了,但剛才虞尋本人就在這,於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昨天晚上在操場上,虞哥當眾給人唱生日歌,昨天是誰的生日不用我多少大家都知道吧——雲詞,我操,他們倆什麼情況這是?”


    因為西高曾經的生日大戰,他們全年級都能默背這倆的生日是哪天。


    其他人也小聲附和:“知道。”


    “剛一直沒敢說。”


    “我也聽說了,昨晚動靜鬧挺大的。”


    “……”


    最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轉向一言未發的流子:“流哥,你應該清楚怎麼回事吧。”


    流子沒什麼表情,說:“我清楚。”


    有人猜測:“——他倆關系緩和了?”


    流子一巴掌拍在說話的人腦門上:“你懂什麼?去過海底撈嗎?”


    那人:“…………”


    流子:“在海底撈過生日是什麼感受,懂了嗎。”


    那人:“懂了。”


    “虞哥這招,”片刻後,那人又說,“高啊。畢竟學校操場那麼多人,這不比海底撈殺傷力更大?”


    流子說著,看了眼他虞哥,正好看到他虞哥送走剛進來的客人,然後又舉起手機找角度開始拍照了。


    yx:[/照片]


    yx:[店慶,在裝東西。]


    雲詞剛起床,在洗漱,洗漱完才看到黑色頭像發的消息。


    點開。


    又是一張新自拍。


    裝的東西沒看見,估計在角落,沒入鏡。


    說過很多次別給他發,但沒有任何成效後,雲詞不知不覺已經開始擺爛式習慣這種“報備”。


    他低著頭,拿著手機剛拉開洗手間的門,寢室門被人敲響,接著就見李言直接推開門探頭進來,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和虞尋怎麼回事啊。”


    寢室裡沒其他人,羅四方戴著遊戲耳機,平時基本上算半個聾子,聽不見遊戲外的聲音。


    李言來他們寢室也來習慣了,隨手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昨天晚上為什麼不叫我!”


    雲詞知道李言在說昨晚操場的事,他還沒想好怎麼解釋,畢竟虞尋給他唱生日歌這種事無論從什麼角度,都很難說明。


    總不能說他在追自己。


    李言的聲音不大卻震耳發聩:“我聽流子那邊的人說,這是‘海底撈戰術’,手段也太他媽髒了!”


    雲詞:“…………”


    雖然不用他找角度解釋了。


    但是李言他們自己找的這個角度讓他很不想認。


    李言繼續道:“表舅,你昨晚一定很尷尬吧!”


    雲詞麻木地:“嗯。”


    李言:“是不是想把自己埋了的那種尷尬。”


    “……”半晌,雲詞說,“是。”


    “何止是想埋了。”


    他又說,“我連埋哪兒都想好了。”


    李言表示深深的理解和同情:“虞尋玩這種,他真是太歹毒。等到他生日,我們也想點辦法,讓他在南大直接社死。”


    李言說著,又說:“但你耳朵有點紅。”


    雲詞這個人平時看著有點冷,膚色也白得過分,所以哪兒紅一塊就顯得特明顯。


    雲詞唇線僵直,有點倨傲地憋出一句:“還在尷尬,不行?”


    李言:“行……講真的這波可以尷尬到明年。”


    好在李言趕著上課,沒聊幾句就走了,關於操場的話題總算結束。


    這天虞尋除了發報備消息,倒是沒再怎麼出現。


    上課的時候這人也在趴著補覺,下了課又趕去店裡。


    直到晚上,這人洗完澡,頭發半湿,拽了把椅子到他邊上趕作業:“寫了麼。”


    “?”


    “給我抄下。”


    以前他倆是比誰作業拿優最多的關系。


    雲詞:“為什麼給你抄。”


    虞尋捏著筆:“……憑我喜歡你?”


    “……”


    這個人怎麼張口閉口就是“喜歡你”。


    雲詞像做賊似的,掃了眼寢室,確認其他室友都不在。


    擱開學前,他壓根想不到他和虞尋還有坐在一起寫作業的一天,他想堵上虞尋這張嘴,幹脆把手邊的幾本書和作業本甩了過去。


    虞尋翻開,邊看邊抄。


    他抄的速度不算快,自己也把題目看了一遍,結合答案刷起來很快。


    雲詞不太適應這種距離,正想把椅子往邊上挪一點,虞尋又靠近他,掌心正好壓在他椅背上,讓他動彈不得:“這題,答案好像有點問題。”


    雲詞:“有問題去問老師。”


    虞尋難得沒有繼續胡攪蠻纏,他松開手,去拿手機,點進微信好友列表。


    雲詞正想借機挪椅子,結果人還沒動,意外看見他微信好友列表的置頂。


    他不是有意要看,隻是虞尋的手機就大喇喇攤在他面前,而且置頂的頭像,是一片白。是他。


    “……”


    最主要的還不是頭像,讓他瞬間僵住的是頭像邊上的好友備注。


    【未來男朋友】。


    未來、男朋友。


    雲詞幾乎快要不認識這五個字了。


    虞尋注意到他的視線,不僅沒回避,甚至還主動解釋:“備注前段時間剛換的,之前是‘小詞’。”


    誰管你什麼時候換的之前又是什麼。


    雲詞盯著“男朋友”三個字。


    這三個字讓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虞尋在期待什麼。


    在虞尋和他表白之前,“喜歡”這個詞對他來說很陌生,進入大學後另一個世界剛剛展開,他的人生規劃裡一直沒有戀愛這一項。


    感情上的事情不像做題,有具體步驟和解法,答案都不固定。他暫時不知道怎樣才算是喜歡一個人。


    和虞尋之間變成另一種關系,是他更加沒有設想過的。


    因此,他甚至不太能確定虞尋對自己的喜歡到底算什麼。


    少年人的喜歡太過肆意熱烈,熱烈到讓人不敢相信也不敢靠近。


    雲詞張了張嘴,打算接著這個機會說清楚:“是因為以前我一直盯著你麼。”


    “什麼?”


    “在西高的時候,我以敵人的身份離你太近了,什麼都和你爭,經常出現在你面前。”


    雲詞說話時音色有些冷淡,試圖想讓虞尋清醒過來,讓兩個人回到正軌:“才會讓你覺得你喜歡我。”


    沉默的人成了虞尋。


    這回雲詞沒有逃避虞尋的視線,兩人四目相對。


    寢室裡很安靜。


    雲詞繼續說:“也許我們之間該保持點距離,過一陣你就會發現……”


    “發現什麼?”


    虞尋剛洗過澡,整個人還沾著潮氣,他像是被淋湿了一樣,出聲打斷,“發現我不喜歡你了,之前的喜歡隻是錯覺。”


    “……”


    虞尋也沒有回避視線,他視線直直地撞進雲詞眼裡,過了會兒,他捏著筆說:“我喜歡你,不是一時興起。”


    “不是錯覺。”


    “也不是你說的什麼,離我太近,一直出現在我身邊,所以不明不白產生的感覺。”


    “還是你覺得,”虞尋放下筆,他一隻手撐在桌面上,半起身逼近他,這個姿勢帶著很強的壓迫感,他把兩個人的人關系,以及對他的想法撕得更加直白露骨,“——有人會因為錯覺,而產生想和另一個人接吻的念頭嗎。”


    接吻。


    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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