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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藏風 3037 2024-11-07 13:3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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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難怪雲詞那麼拼了命的學習。


    做任何事都愛較真,就連不擅長的舞蹈都要反復練習。


    在遇到他之前,他的人生每一步都是正確且優秀的。


    ……


    雲詞不該因為他過這樣的人生。


    不能因為他,變成同性戀。


    -


    608寢室裡。


    雲詞寫完作業,一大早沒事幹,又抽了一張紙,在紙的最上方寫下“虞尋”兩個字。


    剛寫完,手機震了下。


    他立刻放下手裡的事情,去看手機屏幕。


    李言:[dd,我們寢室打撲克,三缺一,來不來。]


    雲詞的手勾著筆,看到李言兩個字,態度立刻又變得愛理不理,把寫作業的優先級重新提高,打算過會兒再回。


    然而李言一連發好幾條消息。


    李言:[你不想體會一下贏錢的快樂嗎。]


    李言:[周文宇那小子打牌賊菜,正好從他手裡搞點生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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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代男大學生每天的日常,就是想想盡辦法搞生活費。


    yc:[不來。]


    李言:[你現在又沒課,你在寢室幹嘛?]


    yc:[寫作業。]


    按照李言對雲詞的了解,一般當天的作業他不會留到第二天:[你沒寫完?]


    yc:[寫第二份。]


    聽說虞尋請了假。


    所以這個第二份是誰的,李言不想再問了。


    周文宇又菜又愛玩,在邊上問他:“詞哥來不來?”


    李言還是覺得玄幻,答非所問:“明明當初,在西高的時候,虞尋那小子要是沒寫作業的話,是會被雲詞帶領著全班一起嘲笑的程度。”


    他想了想,又補充:“哦,不對,就算他寫了,要是錯的題比我那位姓雲的兄弟多,也會被打印下來反復羞辱。”


    總之當初在西高,這兩人幹過的事實在太多了。


    周文宇:“?”


    周文宇:“怎麼,現在不嘲笑了嗎。”


    李言看著他,搖搖頭:“你不懂,這個世界已經變了。”


    雲詞現在不僅不會帶人嘲笑,他還會心疼。


    不想虞尋周一來上課,被高平陽叫到教室外面站著聽課。


    雲詞這份作業寫到一半,又收到另一個人的消息。


    劉家宇:[我手機又被收了。]


    yc:[……]


    劉家宇活得像個沒有尊嚴的小學生:[我現在在用我同學手機給你發消息。]


    雲詞沒什麼感情地回了個“哦”字。


    劉家宇還在繼續輸出。


    [嚴躍,我恨他。]


    [明明都向他證明了我真的在學習。]


    [我還給他看了你微信名片。]


    雲詞本來都當這小孩在放屁,直到看到最後一句話。


    yc:[你給他看了我微信名片?]


    劉家宇:[昂。]


    劉家宇:[為了證明你是個大學生,我還說你有對象。]


    雲詞手裡的筆頓住。


    當時他還沒覺得這是件多重要的事情,嚴躍遲早會知道,隻是按照嚴躍的控制欲,他知道之後為什麼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沒來問他對象是誰。


    也沒問什麼時候談的。


    ……


    這種反常理的現象,讓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最近可能是換季,明明剛下過雨,天氣很快又悶下來,甚至隱隱又有要下雨的趨勢。


    這天下午有個講座,法學一二兩個班的班長必須帶班參加,高平陽還不知道虞尋人不在學校。


    雲詞從上午開始,心跳就像一直漏了一拍一樣。


    講座開始前,他去了一趟高平陽辦公室:“老師,請個假。”


    高平陽:“你有事?”


    “不是我,”他說,“虞尋。”


    高平陽:“你倆現在關系真是不錯,請假都幫忙請了。”


    他說著,翻開籤到本,在虞尋的名字後面標了兩個字“事假”。


    高平陽:“那這樣,兩個班都交給你負責帶過去,一塊兒上課這麼久了,互相都認識。”


    雲詞以為虞尋最晚下午也該回來了。


    如果事情嚴重的話,這個時間夠他把他姑姑送去醫院,安頓好再趕回來。


    ……


    但請完假,去大教室集合的中途,他接到了一通電話。


    嚴躍打來的。


    但是接聽後,電話對面很久都沒有任何聲音。


    教學樓人來人往,雨剛停,氣溫又往上升了些。


    雲詞站在教學樓走廊上,說話時吸到一口悶熱的空氣:“……爸?”


    還是沒聲音。


    長久的安靜過後,嚴躍一言不發地,又把電話掛了。


    雲詞正打算問他是不是信號不好,然而這行字還沒發過去,嚴躍的消息先發過來了。


    [回來一趟。]


    事態的發展總是和想象中的不同,疾風驟雨般地,迎面砸下來。雲詞到家,所有準備好的措辭都在嚴躍一句“你媽當初拿命救你,不是為了讓你變成今天這樣”裡悉數瓦解。


    “……”


    雲詞張了張嘴:“今天這樣?”


    嚴躍在面對虞尋的時候還勉強能控制,他和虞尋之間,畢竟隔著一層師生關系。但是見到雲詞的那刻,他所有緊繃的理智一下坍塌:“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還有臉問我。”


    嚴躍教書育人,性格古板,他本身就不太理解現在年輕人的這套——遊戲,愛玩手機,學校裡還有自己帶手機拍視頻的,不好好聽課,一心想當什麼網絡博主。


    還有最嚴重的一條,喜歡同性。


    他記得雲瀟還在的時候,雲詞去幼兒園,那時幼兒園裡流行過家家。


    有個女孩子纏著雲詞,讓他當“爸爸”。


    雲瀟去接孩子放學,她蹲在教室門口,摸了摸雲詞的頭:“你喜歡她嗎?”


    “不喜歡。”


    “為什麼?”


    “她沒有媽媽好看。”


    雲瀟回來後,和他說起這件事,兩人也順帶想了想以後:“我們小詞長大以後,也會當爸爸,不知道他會組建什麼樣的家庭。”


    “哎呀不能想,”雲瀟感性,“一想就想到他以後會離開家,離開我。”


    “……”


    現在雲瀟不在了,能等到這個“未來”的人隻有他了。


    嚴躍一字一句,心髒悶痛:“你媽要是活著,她會怎麼想。”


    嚴躍說完,還覺得不夠:“怎麼,說不出話了。”


    “覺得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很累,或者,你現在很氣憤,認為我為什麼不理解支持你們,認為我思想老舊,你認為什麼都行。”


    “是你們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你們想在一起,以後承受的不止是我一個人的眼光。”


    即便嚴躍話都說到這了,這些話每一句都在往他身上砸。


    雲詞還是站著很直,冷著聲說:“我可以承受。”


    然而嚴躍最後砸向他的是一句:“你可以承受,虞尋呢,他也想過這樣的人生嗎?”


    “他真的知道選擇這樣的人生,意味著什麼嗎。”


    “……”


    -


    雲詞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出的門。


    他最後和嚴躍大吵了嗎?好像沒有。


    他隻記得自己一直在打虞尋的電話,但虞尋一直沒接。


    yc:[在哪]


    yc:[為什麼]


    yc:[不回消息]


    yc:[接電話。]


    [……]


    黑色頭像始終沒有反應。


    雲詞去了之前去過的那個小區,不太熟悉地找了一陣,找到虞尋家那棟樓,上了樓之後,他站在門口,敲了會兒門發現裡面沒人。


    鄰居阿姨聽見動靜,小心翼翼拉開門,隔著防盜鐵門探頭看了眼,然後說:“你找小虞啊,他不在家。”


    “不在家?”


    “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阿姨說,“怪得嘞,七點多吧,就出門了。”


    “……”


    雲詞腦子裡很亂,一路跑上樓,心跳頻率失衡。


    控制不住地。


    有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


    他蹲坐在居民樓樓道口。


    垂著頭,給流子發消息:[虞尋找過你嗎。]


    還不太適應好友列表裡有個姓雲名詞的流子:[……]


    流子:[沒有。]


    流子:[怎麼?他不是請假了嗎。]


    流子:[哦,還有,今天講座,你們法學兩個班群龍無首。]


    流子:[你倆幹嘛去了?]


    流子還有點幸災樂禍,想說是不是吵架了。


    雖然這兩個人談著很離譜的戀愛,但情侶之間,也會有摩擦,也會吵架。


    雲詞沒有再回。


    消息列表裡還有很多條未讀,高平陽發了三條,李言也發了一條,還有嚴躍的,他一條也沒點開。


    繼而他發現原來離開學校後,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裡找虞尋。


    他在樓道口坐了會兒,打算起身之前,手機響了。


    黑色頭像:[‘男朋友’邀請你進行語音通話。]


    雲詞點了“接受”。


    語音通話接通後,對面很長時間都沒有聲音,那把熟悉的、散漫戲謔的聲音遲遲沒有響起。


    隔著網絡,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很輕,又很重。


    在雲詞忍不住要打破沉默之前,虞尋說話了。


    他的聲音居然有些陌生,頭一回透著些許冷淡:“我們,就到這裡吧。”


    第八十章


    雲詞耳邊聽到一陣很輕地嗡鳴。


    樓道裡, 隔壁屋開著門,正在炒菜。


    鍋碗瓢盆的聲音不斷,煙火氣從門縫間溢出來。


    他卻渾然不覺。


    整個人好像從這個世界抽離了, 再回來的時候, 某個地方缺了一塊。


    他寧願自己是沒聽懂, 固執地又問了一遍:“什麼意思。”


    “就到這裡,”他重復, “是什麼意思。”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虞尋的聲音再響起的時候,剛才那份陌生的冷淡已經消失不見,他的聲音恢復成原來那樣, 略帶散漫地說:“分手的意思, 很難懂嗎。”


    “……”


    雲詞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原來剛才那份冷淡並不是最陌生的, 現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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