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件很快從數據庫抓取到信息，一排亂碼不斷滾動。
謝逢周雙手撐上桌面，注視著屏幕思索幾秒，而後拖動光標刷過亂碼，選中其中一行開始往裡面加字符。
除了代碼裡夾帶的幾個中文，剩下的岑稚完全看不懂。她了解的那點東西在他跟前隻是灑灑水而已。
緊接著，桌面上手機嗡嗡震動。微信頁面出現一連串備注是數字亂碼的聊天記錄。大約過了三秒，屏幕熄滅又亮起，亂碼自動恢復成原備注。
喬鴻見狀臉色刷的白了。
旁邊的顧兆興也沒比他好多少。
岑稚一眼瞥見屏幕最頂端，被顧兆興備注著‘喬鴻’的聊天記錄。
謝逢周扣上電腦，懶洋洋地倚著桌沿，撈起手機翻了翻，瞧向喬鴻：“你剛說要報警告我誹謗？”
“……”
喬鴻喉結緩緩滑動，不敢開口。
謝逢周把手機放到桌面上，清瘦的手骨節抵著邊緣往前推，將聊天內容暴露在燈光裡，沒所謂地笑了下。
“報吧，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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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編辦公室房門緊閉。
氣氛沉悶凝重。
“诶，是……您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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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裡不知道說了什麼，總編面色一僵，又點頭哈腰地陪笑，“是的是的，這次確實是我的失職……”
再三表明一定會肅清整改內部風氣，做好思想工作，那邊終於掛斷。
吊在頭頂的大铡刀挪開，總編緩緩吐出一口氣，臉上笑容轉而消失。
他抬起頭，面若冰霜地盯著忐忑不安站在辦公桌前的人，沉默幾秒。
“砰！”地將手機砸到桌面上。
“老顧啊老顧，你真是越老越糊塗！偷換人家策劃這種事你也拉得下臉去做？！還他媽刪聊天記錄！！”
手機從桌面滑出去直接飛砸到大理石地板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
顧兆興心一下子懸到喉嚨口，擠出笑辯解：“我以為清理的夠幹淨……”
他辦這種事向來謹慎，把岑稚策劃發給喬鴻，溝通完的下一刻，就刪了消息，並且找人深度清理掉痕跡。
虧就虧在喬鴻這個傻叉禁不住岑稚的激將法，當場把證據拿出來。
生怕找死趕不上趟。
看顧兆興還沒有意識到嚴重性，總編怒不可竭，紅木桌拍得震天響。
“幹淨什麼！他謝逢周有多大本事你不清楚？你當上個月科技峰會巴巴地跑明拾門口送的那張邀請函是和你鬧著玩兒呢？！你以為隨便做個破遊戲就能讓CCF派人來請？！還在他跟前玩兒這種把戲，他玩兒不死你！”
“我要不是看你一直跟著我，十幾年交情，我這次都不想保你！”
謝懷榆早年在上面待得久，說話辦事滴水不漏，情商很高。
說白了就是政界高層通病，有事不會直說，而是春風化雨地給你個警告，讓你吃悶虧，再摔疼了長記性。
剛在電話裡雲淡風輕的幾句話，乍一聽像對後輩諄諄教導，話裡話外的意思卻是——如果他坐不好這個位置，大可以讓領導班子換換水。
該洗牌洗牌，該撸掉撸掉。
新傳這行不養闲人。
顧兆興後知後覺地出了一背冷汗，猶疑不定地問：“那喬鴻……”
“喬鴻什麼喬鴻，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管那麼多幹嘛？！讓那蠢貨收拾收拾滾蛋！他爸那邊你看著辦，你惹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
總編從未發過那麼大火氣，顧兆興明白是他這回是真惹了麻煩，一句廢話也不再多說，連連應聲。
轉身要走，又被叫住。
“等一下。”
總編吼得嗓子冒煙，端起青瓷小杯喝兩口茶壓壓怒火，道，“你們部門那個實習生，叫什麼稚的，把人給我看好了，明天轉正。績效獎金盡量都往她那邊加，能供著就供著。”
這種開後門給小灶的套路，顧兆興摸地比誰都清楚，聽到這回過勁兒來，試探著問：“她跟謝家有關系？”
“你管人有沒有關系！”總編把茶杯砰地放上桌面，沒好氣，“能讓謝家嫡孫那麼護著，交情肯定不淺，把她留下來對《時新》沒壞處。”
“……哦。”顧兆興磨磨蹭蹭著不肯走，欲言又止，想說不敢說。
總編看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還杵這兒幹什麼？讓我請你走？！”
“……不是。”
顧兆興糾結半天，幹脆一咬牙全交代了，“您下樓送謝老先生上車那會兒，岑稚已經遞交完申請。”
“離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日更，晚十一點更新～
☆、第141章 物種崩壞（12）
第141章一更二更
囚牢。
鎮星非常虛弱, 渾身是血，出氣多進氣少，似乎下一刻就要斷氣, 他的兩隻爪子交疊，腦袋擱在爪子上，露出一個苦笑。
旁邊牢房, 一個玩具探出狗頭：“喂, 你要死了嗎？”
鎮星聲音虛弱：“快了……”
綠色陣營不讓殺玩具, 所以高建明折磨他的時候, 並沒有想殺他。可惜, 他太弱了，一些本來不致命的傷口也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情況危急。
那個玩具有些感嘆：“唉，都是命, 等見過那什麼大將之後，估計我和你命運一樣，都會死的, 咱們黑色陣營注定走向滅亡。”
他也不管鎮星在不在意, 自顧自喃喃：“我從出生起就是玩具，但我爺爺說, 曾經我們才是人類，是食物鏈的頂端, 是都可以使用裝備的高手……現在的綠色陣營和紅色陣營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想到那樣的日子, 這個玩具羨慕至極。
他的眼神充滿了豔羨：“要是我能變成人多好，那我就可以使用裝備, 真不知道使用裝備是什麼感受？我想，那一定是世間最厲害的存在！”
鎮星看了他一眼，突然開口：“不是, 使用裝備並不是最厲害的，厲害的是——修煉與能量。”
玩具一愣，茫然：“什麼修煉與能量啊？胡說，怎麼會有比裝備更厲害的存在？”
鎮星越發虛弱，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帶著想念：“有的，我雖然做不到，但有人能做到，他不使用戰鬥力裝備，但他比使用戰鬥力裝備的人更厲害。”
頓了頓，他收回視線，腦袋繼續放回交疊的前爪上，低聲喃喃：“可惜，也許見不到了。”
生命即將走到終結，鎮星卻並不悲憤。
他本該悲憤的，畢竟，他不是沒有實力，而是被迫“沒有實力”。
——可這是規則，是他運氣不好。
鎮星的呼吸變得越發孱弱，心中有些遺憾，也有點悲傷，嘆口氣，視線看著囚牢出口方向，那裡明亮閃耀……
【彈幕：“高建明我艹你大爺，你給老子死！！死！”】
【彈幕：“投票，快給鎮星投票！”】
【彈幕：“還差一點點，快，趕緊的。”】
【彈幕：“啊啊啊禾玉呢？禾玉怎麼還沒來？嗚嗚嗚！”】
票數在猛漲，鎮星當然不想死，所以他收回視線，準備閉上眼睛保存最後一點體力，也許……他能等到票數足夠？
呼呼呼——
他緩緩收回視線，也就是這瞬間，明亮的入口處一行人背光而來，明明還看不清楚來人模樣，但鎮星就像是感覺到什麼般，雙目直直看過去。
與此同時，他看不到的彈幕飄過兩句話——
【彈幕：“禾玉來了。”】
【彈幕：“夠了！票數夠了！”】
那行人背著光走進來，鎮星終於看清楚他們的模樣，都是綠色陣營的人。
他的視線放在這行人中間，保護在中間的是一件綠鬥篷，鬥篷裡面裹著一顆白面團子，鬥篷露出的位置，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雙黑豆眼，以及架在上面的無邊框眼鏡。
——鎮星一眼就認出來了。
但他沒有力氣，也等不到綠色鬥篷走近，所以他隻來得及朝著那個綠色鬥篷露出一個笑容，琥珀色的大眼睛彎彎。
禾玉的腳步頓住。
鎮星一眼就認出他，禾玉也一眼就看到了鎮星。
那是一隻小貓咪，巴掌大，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望著他，小尖臉可憐又可愛，他朝著他咧嘴笑了笑，又抬起一隻可愛的小爪子，輕輕揮了揮。
明明什麼都沒說，卻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恭喜鎮星晉級一千強，剩餘名額999/1000】
巴掌大的小貓咪緩緩消失不見，鎮星晉級，也意味著他在這個副本——死亡。
他知道禾玉會救他，但他已經拖不到禾玉靠近了。
晉級通知一出，整個副本都似乎安靜了一瞬，所有參賽選手呼吸一滯，心情極為復雜。
高建明咬牙：“真他媽好運，竟然夠票了，不就是仗著有聯邦粉絲支持嗎？下一個副本，看你還怎麼活！”
200萬票一消耗，下個副本就不可能用票數離開，而下個副本是廝殺副本，鎮星的保命符用掉了。
鍛於晨：“外面果然危險……連鎮星都出事了。”
尤金一臉茫然：“鎮星晉級？”
他猛地拔高聲音，不可置信：“他竟然能湊夠兩百萬票？！我不服！！”
格帶：“……發生了什麼？”
西雅：“不知道，鎮星出事了，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囚牢。
禾玉看著那消失的小貓，眼神微沉。
凌不臣疑惑：“鎮星這是副本生命體死亡嗎？”
薄驚山轉播自己看到的情況：“他變成了一隻巴掌大的小貓，我們來的時候他已經瀕臨死亡，渾身是血，沒撐住。”
萬人斬沒有嘲諷，他難得感嘆一句：“我以為我們已經挺慘，結果鎮星更倒霉，竟然變成沒用的貓，還被抓了。”
鎮星變成了一隻貓，一隻巴掌大的小幼貓。
這樣的小貓咪能有什麼戰鬥力？如果不是票夠了，鎮星會死在這個副本，死在規則之下，而非是實力不足。
——真是操蛋。
萬人斬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受，在上一屆他渾渾噩噩成為第一的時候，他就產生了這種感覺，不知道自己贏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裡。
好像在規則之下，一切都可能發生，而他們隻能接受。
他猛地想到禾玉。
他呢？
他會接受嗎？
禾玉沒說話，隻深深看著小貓消失的地方，黑豆眼深不見底，毫無情緒，誰都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
“大將？”旁邊，查樹城主疑惑。
怎麼不走了？
禾玉面無表情往前走，聲音帶著怒氣，質問：“我說過，我要親自審問玩具，怎麼還有玩具逃走了？”
茶樹城主一愣：“有玩具逃走了？”
禾玉：“那隻貓不見了。”
他的語氣又變得平鋪直述，卻莫名讓人感覺到壓力，查樹城主心口一緊，忙看向守衛的人，低聲質問：“怎麼回事？怎麼有玩具逃走了？”
守衛在心裡暗罵高建明，口中心虛回答：“不是逃走了，應該是死了，他被高建明傷害，沒撐住。”
他不敢說高建明是在接到通知後才動手的，隻能假裝高建明之前就對玩具動手了。
——畢竟，高建明虐待玩具的時候，他們也沒攔著。
沒想到玩具這麼脆弱，竟然死了。
“高建明？”禾玉呵呵冷笑，“真是個自作主張的家伙，這就是你們吸納進來的人才？”
自作主張，還認出他們臥底大將的身份……
查樹城主簡直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咬牙切齒：“別讓我再看到他，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的！”
禾玉冷笑一聲，不再說什麼。
他踩著風火輪路過那個關過鎮星的囚籠，裡面什麼都沒有了，隻剩下一癱鮮紅的血跡能證明鎮星存在過。
【彈幕：“啊啊啊禾神一定要給鎮星報仇啊。”】
【彈幕：“高建明絕對不能活到下一個副本，他趁機殺了好多高手，現在竟然還把鎮星逼走，差一點，隻差一點鎮星就要死了。”】
【彈幕：“真是不公平，他的戰鬥力明明沒有鎮星他們高，卻在這個世界比他們強那麼多……這個副本設定簡直太不公平了！”】
禾玉沒再多看囚牢一眼，他的視線移到旁邊那個房間的玩具身上，那是一條狼狗，雖然同樣並不強大，卻比鎮星好多了。
禾玉飄到囚牢前面，立刻有人幫他打開門，將那條狼狗拉出來，狼狗跌跌撞撞，求饒：“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可以不殺你。”禾玉幽幽開口，“那你需要問答我的問題。”
“大人，什麼問題？您問，我一定全都告訴您。”狼狗長出一口氣，小心翼翼，一臉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