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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舊客 3613 2024-11-07 14:5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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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們之間缺一根導火索。


    阿娘,就是這根導火索。


    堂姐咬牙切齒:「打啊,快點打起來啊。」


    但北地公主喝止了那些北地人。


    她的馬鞭抽到阿娘身上:「你真是個禍害,來人啊,把她給拖出去喂本公主的狗。」


    原來她身邊那條大狗,吃人。


    阿爹攔住:「公主,不如給她個痛快。」


    公主生氣了,連連發問:「你心疼她了。」


    「我都看到了她身上的痕跡了,是你留下的是不是?


    「你不是說她已經不是你的妻子,為什麼你還要和她歡好?


    「你還喜歡她,是不是?」


    阿爹沒有告訴公主,他和阿娘在一起是為了讓阿娘給裴竟寫信。


    他們各藏著心思。


    公主見他不說話,手中的馬鞭揮舞的更用力:「我偏不給她痛快,我就是要她一點點痛苦的死。」


    我撲到阿娘身上擋下一鞭子。


    鞭子抽破了我的冬衣,鉆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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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見到我就更氣了,讓人把我和阿娘一起喂狗。


    北地人不由分說的來拖我們。


    阿娘哀求地對阿爹說:「將軍,妾死不足惜,但阿緹是你的骨血,她不該被虐殺。」


    我也撲到阿爹身邊,緊緊抱著他的腿,哭的傷心:「爹爹,孩兒最怕狗,求爹爹不要讓孩兒被狗吃掉。」


    公主又一鞭子抽過來,但被阿爹扯住。


    北地人借機發難,說阿爹冒犯他們的公主。


    伯父們說是他們不尊重在先,要他們道歉。


    場面混亂起來。


    北地人先動了手,但阿爹和伯父們也不甘示弱。


    尤其是阿爹,他雖然不及北地人高大,卻也能打的他們還不了手。


    阿娘拉著我躲到角落。


    最後是祖父和公主的王兄前來,才平息了這一切。


    祖父讓阿爹和伯父們給公主道歉。


    公主王兄也斥責她無理取鬧。


    雙方握手言和。


    但我看得出,他們誰也不服氣。


    阿娘安撫我,說我剛才肯定被嚇壞了。


    我搖了搖頭,告訴她我不怕。


    我是裝的。


    我在火上澆油。


    阿娘笑看著我。


    她說我終於在長大。


    我又問她,阿爹剛才救了我們,是不是我們有活下去的可能?


    阿娘搖了搖頭,她說阿爹那不叫救。


    我疑惑:「那什麼叫救?」


    阿娘回道:「像緹兒你剛才不顧一切的擋在娘身前,那才是救。」


    我明白了。


    我看向阿爹,他鼻子正在流血。


    可能是剛才受傷了。


    一回頭,卻發現阿娘鼻子也在流血。


    阿娘說沒事,讓我不要擔心。


    是這裡太暖和了,而她禁不住熱。


    可明明她穿的很單薄。


    祖母脫下外衣披在阿娘身上,看著阿娘身上的鞭上她心疼道:「很疼吧。」


    阿娘輕輕搖了搖頭:「娘,不疼的,真的。」


    哪裡會不疼呢?


    隻是還有更疼的地方罷了。


    11


    這一夜很漫長。


    我迷迷糊糊的睡,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夢。


    醒來時阿娘還在我身邊睡著。


    這三年來,阿娘陪我睡的時間並不多。


    她很美,所以有很多的恩客。


    即便後來她隻屬於裴竟,也抽不出多少時間陪我。


    裴竟比那些恩客更獨佔,常常讓阿娘幾天都不能見我。


    我窩進阿娘懷裡,她的身上總是香香甜甜的。


    被子很暖,阿娘也很暖。


    我想,要是光陰就這樣停止該多好。


    可門被推開,阿爹走了進來。


    他帶來了新衣。


    很漂亮的冬衣,有我的,也有阿娘的。


    這是我們在人世最後的衣衫。


    阿娘也緩緩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阿爹。


    屋子裡就我們三人。


    我隱約想起三年前好像也有這樣的時候。


    我賴在阿娘懷裡不起來,阿娘笑著對阿爹說:「你快來管管你女兒。」


    阿爹將我拎起來,讓嬤嬤帶我出去玩。


    我不服氣,憑什麼他倆在一起不帶我玩。


    於是我趁嬤嬤不注意又跑了回去。


    看見阿娘躺在阿爹的懷裡,眼中都是幸福。


    阿爹說:「你要快點為我再生個兒子,如今兄長們都有兒子了,就我還沒有。」


    阿娘咬了一口阿爹的唇:「我一個人可生不出來孩子。」


    於是阿爹也反咬回去。


    我被嬤嬤們抱走,嬤嬤說小孩子不能看,看了會眼睛疼的。


    可那天我眼睛並未疼,但阿娘的唇卻破了。


    我叉著腰大聲問是誰幹的,我要給阿娘報仇。


    阿娘笑的直不起腰:「是小狗咬的。」


    阿爹輕咳一聲,將我抱在懷裡也笑了起來。


    那時他們還很年輕,是晉王府裡人人羨慕的少年夫妻。


    有時候我想,那或許隻是一個夢。


    因為太過美好,所以才被我一直記得。


    而我,並未真正擁有過夢裡的美好。


    現在我們三人或許也在夢裡,所以阿爹才會給我們送來新衣。


    阿爹走過來問阿娘:「在看什麼?」


    阿娘慢慢回過神,答非所問:「昨夜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夢裡有時身化鶴,人間無數草為螢。」


    可寒川城沒有螢火蟲,隻能夢裡才能見到。


    阿爹放下衣服,轉身要離開。


    阿娘又叫住他:「將軍。」


    阿爹沒有回身:「何事?」


    阿娘撐起身體:「來寒川城的第二個月,我小產過一個孩子,六個月大,是個男嬰。」


    阿爹震驚的回過頭。


    阿娘繼續道:「是將軍你的孩子,如果那孩子還活著,現在也快三歲了,會繞在你的膝下叫你爹了。」


    「你說謊。」阿爹不信:「你從未告訴過我你有孕。」


    阿娘微嘆一聲:「診出有孕那天,我就一直在家裡等將軍,可我等啊等,等來的卻是叛軍。「可能這就是宿命吧,將軍的命裡,注定沒有兒子。」


    阿爹情緒有些激動,又開始流鼻血。


    他快步離開。


    我並不記得阿娘是否小產過。


    剛到寒川城那段日子,我記憶裡隻有無盡的冷和餓。


    餓的我和流浪狗搶食。


    祖母也帶著嬸娘們到處找活計,她們什麼臟活累活都願意幹。


    可是沒人僱傭我們。


    甚至有人還下賭注,賭我們什麼時候餓死。


    那段日子我從不願回想。


    不想,便會遺忘。


    「娘,我真的有過一個弟弟嗎?」我問她。


    阿娘抹掉臉上的淚:「沒有,娘是騙他的。」


    可若是騙人,她為什麼還哭了。


    12


    這一天,我們都穿上了新衣。


    每個人都很好看,尤其是祖母,美的像秋夜的明月。


    今天是我們的死期。


    祖母像平常一樣同我們吃飯說話,等著晚上那場盛大的煙火。


    雪昨晚就停了。


    祖父的大軍這時候全在城中休整,他們趁機將百姓的財物搶掠一空。


    不時還有慘叫聲傳來,是躲藏起來的人們暴露了。


    祖父的小女兒被嚇的哭。


    寵姬安慰她:「別怕,這裡是罪惡之城,這裡的人都是罪人,你父皇是在替天行道。」


    她說了和四伯父一樣的話。


    我覺得這個孩子,也更像四伯父。


    祖母冷冷地看著寵姬。


    寵姬說祖母以下犯上,讓人掌祖母的嘴。


    但沒人敢上前。


    畢竟祖母做了他們三十年多年的主母。


    寵姬挑釁的對祖母說:「你知道嗎,當初並不是馬車不夠才不帶上你們的。


    「是我勸陛下把正妻都留下,這樣才能迷惑叛軍派來的探子,為陛下離開爭取時間。


    「所以你們這些可憐蟲啊,本就是留下送死的。


    「要是你們那時候自盡了該多好,也不會這三年被千人枕萬人騎。


    「你們啊恨錯了人,你們該恨的是我啊。」


    她說完得意的笑起來。


    仿佛她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祖母依舊冷冷看著她。


    然後祖母說:「我是王妃怎會不知王府的車馬數量。


    「我回到王府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把我們留下掩人耳目。


    「他和兒子們在外人眼裡都是仁愛寬厚,沒人會相信他們會拋下妻女。


    「或許主意真是你提的,但最後下決定是他。


    「我沒有恨錯人,我隻是,愛錯了人。」


    愛錯一人,毀了三代。


    寵姬臉色難看起來。


    她方知一切早就被祖母看透。


    她想不明白:「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麼還心甘情願來赴死?」


    祖母靠近她:「當然是想賭他心軟。」


    寵姬不信。


    但她又一時找不到答案。


    13


    冬日的白晝總是很短。


    夜晚很快降臨,我們一起到了高臺上。


    煙火在黑夜裡綻放。


    小小的一束,炸開時卻映照了半邊天空。


    這是我第一次看煙火。


    它那樣美麗,蓋過了我的新衣。


    我依偎在阿娘身邊,覺得這樣很幸福。


    祖父問祖母:「如何?」


    祖母望著天空:「煙火太小了。」


    祖父不悅:「高明月你別不知足,這裡是寒川城不是天都,我去哪裡給你弄大的煙火來。」


    祖母眼中映著煙火:「雖然不大,但足夠了。」


    然後她突然抱住祖父,拼盡全力從高臺一躍而下。


    她像一隻美麗的蝴蝶,於煙火中墜落在血色的花海。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所有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們錯愕的望著臺下。


    最後是我阿爹悽厲一聲:「爹,娘。」


    他不顧一切的向臺下跑去,跪在祖父和祖母身邊。


    祖母還未死,她對著我們,帶血的唇一張一合:「快……躲起來。」


    祖父也在抽搐。


    他用力的握著阿爹的手:「快吹號角,我們……上當了。」


    話音剛落,寒川城南面就響起了廝殺的聲音。


    如今天下各王作亂,不知來的是哪一王侯的軍隊。


    但來的這支軍隊十分兇猛,洪水一般的沖入城中。


    周圍一下子混亂起來,阿娘趁亂拉著我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嬸娘們也是如此。


    大娘讓我們藏好,說伯父們要去迎戰,無暇顧及我們。


    熬過今夜,一切就會結束。


    而這一切,是祖母用命換來的。


    想到祖母,我們都隱忍的哭泣。


    她們都知道祖母在籌謀,卻沒料到她是用性命在謀劃。


    那一束束煙火,就是通知她的盟友進攻的信號。


    她沒有告訴我們任何人。


    她平常、平靜地選擇了死亡。


    隻有這樣才不會被祖父看出破綻。


    堂姐問:「他們一定會輸嗎?」


    大娘堅定道:「一定會輸。」


    雖然她們沒有在酒裡下毒,但是喝了酒再聞她們燃的香便會中毒,那毒會快速侵蝕伯父們的身體。


    祖母生前知道直接下毒是行不通的,所以用了這個法子。


    現在唯一的變數是我阿爹,因為他隻喝了一杯酒。


    一杯酒是不足以對他造成傷害的。


    二娘憂心:「可少閔最是厲害,聽說這些仗都是他做前鋒打下來的。」


    阿娘神色漠然:「他必死無疑。」


    二娘疑惑:「你怎麼這麼肯定?」


    阿娘回道:「因為與他歡好時,服了相思散。」


    說完她又開始流鼻血:「他現在應該也和我一樣,虛弱無力。」


    嬸娘們難過的看著阿娘。


    我知道事情嚴重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卻不敢哭,怕引來人。


    大娘立刻拿出一顆藥丸塞進阿娘嘴裡:「這藥能解毒,快吃下去。」


    阿娘搖了搖頭:「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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