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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在村裏很想你 4942 2024-11-07 15: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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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悠悠地嘆氣:「有人相愛,有人夜裡看海,有人漂洋過海追未婚妻失敗。」


    我在心裡嘀咕:有人早起喂雞還被雞啄。


    ……


    秦愉禮住在村口的民宿。


    而裴盈溪今天也要住在村裡。


    她說她與家裡的母豬有感情了,要親手為它接生才放心。


    不知道她是怎麼說服養母的。


    養母走之前,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卻也沒斥責她。


    13


    夜裡,裴盈溪抱著枕頭過來,跟我住一個房間。


    我們一起圍在老式火爐前烤火。


    火光閃爍,照著她的眉眼。


    「大妹子,其實秦家在你剛走後就重提婚約了。」


    我有些難過:「猜到了。」


    她說:「我肯定不會搶你對象的呀。但是秦愉禮他爸非得把他的微信推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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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被揪了起來:「然後呢?」


    她道:「然後秦愉禮就去反抗了。他的卡也被限額了,回國坐的也是經濟艙。估計要去國外當HOMELESS了。我看他這麼有誠意,才答應他給你傳幾句話的。」


    我的腦子空白了一瞬。


    又下意識地想起秦愉禮。


    曾經一擲千金的富少,現在為了我,也要為回國的機票發愁了。


    心口悶悶的。


    我說:「麻煩告訴他,別再這樣了。」


    裴盈溪擺擺手:「你倆都長嘴了,我不傳話了。


    「不說他了,大妹子,我們來講正經事。」


    我:「好吧。」


    14


    窗外有落雪聲。


    屋裡暖融融的,很適合促膝長談。


    裴盈溪抱著枕頭,低聲說:「其實我回家之前,對你有很大的意見。」


    我滑跪懺悔:「對不起。」


    她道:「別再道歉啦。在見到你之前,我想,如果你像其他綠茶假千金一樣要針對我的話,我就搖一百萬個網友來給我出鬼點子。


    「但是你啥也不帶,就這麼水靈靈地走了,還願意回村幫奶奶幹活。」


    她摸了摸下巴,故作油膩:「女人,你很不一樣。」


    她湊上前來,眼睛亮晶晶的:「能被換錯,我們還挺有緣分的。」


    我點頭,彎了彎唇角:「是啊。」


    很小的概率,讓我恰巧走在了她該走的人生軌跡上。


    她道:「但是我親媽好像對我很不滿意……我學習了一個多月,也沒把握進公司。」


    我安慰道:「隻是時間問題。你以前能管理好幾百隻雞,管理人當然也不在話下啦。我現在還會被雞啄……」


    裴盈溪「撲哧」笑了一聲。


    「以你的地位,不是指哪隻殺哪隻嗎?」


    我道:「理是這個理,但我也不能天天誅雞的九族……」


    她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進公司學習?有些問題我是真不明白,比如說現場有十二個領導但隻有十一杯水……幫幫我吧大妹子,畢竟我隻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獸醫。


    「至於奶奶這邊,我會請人幫忙的。


    「你總不能一直喂豬吧?」


    我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15


    在看到那張親子鑒定後,我茫然了很久,整夜睡不著覺。


    我不知道該怎麼重新開始我的人生。


    我本來已經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了。


    二十二歲,讀完了商業信息管理,進入自己家的公司學習。


    然後過幾年,和秦愉禮結婚。


    一切的計劃都被那張親子鑒定打破了。


    我沒法再理直氣壯地留在公司,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在迷茫中,隻能回到村裡,管理幾百隻雞。


    然後和豬販子談豬價。


    奶奶總是搓著手,笑嘻嘻又帶幾分疏離客套地誇我:「簡之在國外讀過大學,就是聰明,賣豬肉都能賣出十幾塊一斤。」


    我隻能笑著應和。


    思緒卻飄忽不定。


    我以後該怎麼辦?


    該怎麼樣徹底放下從前的驕矜,去找一份平庸的工作養活自己。


    我不知道。


    現在,裴盈溪開口了。


    她覺得我能幫到她。


    我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浮木。


    我紅著眼睛,哽咽:「謝謝你,盈溪。」


    她說:「是我該謝你啊,大妹子。好啦,睡覺吧。」


    她扯了扯被子,將我們兩個的身軀都蓋住:


    「晚安,瑪卡巴卡。」


    16


    我沒有睡著。


    夜深時,我躡手躡腳地起床,披上大花襖子,走到外面。


    我將秦愉禮從黑名單裡拉了出來,然後顫抖著手,彈了語音過去。


    他秒接。


    聲音很溫柔,像往常說話一樣,尾音上揚,帶了點笑意:「窗外在飄雪,我的心也是。我的未婚妻又來給我潑冷水了嗎?」


    近鄉情怯。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隻能先問一句:「你回倫敦的票買了嗎?」


    他說:「買了。」


    隻有兩個字。


    我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經濟艙嗎?」


    他沉默了三秒,然後笑著說:「被你猜中了。」


    他又邀功似的跟我說:「我蹲了很久才買到的票,隻需要一千六。」


    我嘆氣:「青春沒有售價,鐵腚直達倫敦。」


    他故作輕松:「我復活節可能不回來了,下次再回來應該就是畢業後了。那時候我翅膀長硬了,我爸就再也管不了我了。」


    然後,那道聲音漸弱:「不分開了,好不好?」


    秦愉禮已經向我走了九十九步了。


    我聽見自己說:「好。」


    17


    沒過幾天,家裡的母豬生了。


    裴盈溪親自去接生,還為母豬做了產後護理。


    心心念念的事情做完了,她要帶著我一起回城裡。


    我又一次坐上了家裡的車。


    裴盈溪坐在我身側。


    因為緊張與興奮,她緊攥著衣角的手有些顫抖:「我要開新副本啦,簡之。」


    我笑著對她說:「加油啊,盈溪。」


    車緩緩駛出村子。


    我回頭,再望了一眼我曾短暫停留的地方。


    ……


    裴盈溪回來後,裴家並沒有正式地公布她的身份。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們兩個一起進入公司時,大家都眼神意味深長。


    我不在乎。


    她能讓我到公司工作已經很好了,我管不了旁人怎麼想。


    我的職務是裴盈溪的秘書。


    我從小跟養父待在公司,耳濡目染,懂得人情世故,也認識經常合作的客戶。


    裴盈溪與客戶第一次見面的餐廳是我訂的。


    每一道菜品都是我打聽過客戶的喜好後親自選的。


    我會把注意事項一條條地列出來,告訴她。


    在酒店的走廊上。


    我偶遇了曾經的朋友,夏語。


    她曾經為了幫自己家達成和裴家的合作,主動結交我,低聲下氣地與我說話。


    而現在,她雙手抱胸,高高在上地譏笑著:「裴簡之,我真沒想到,你現在已經淪落到給人打工了。」


    我知道她的心理。


    她曾經在我這裡丟過的面子,都要在我落魄時重新找回來。


    不與傻X論短長。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她攔住了我,語氣不饒人:「小裴總給你開了多少錢?我可以加一點,給我打工也是一樣的。」


    她又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況且,我們還沒那麼大仇。」


    她覺得我與裴盈溪有深仇大恨嗎?


    我氣笑了,正想罵她的時候,裴盈溪走了過來。


    她在夏語面前站定,音量比她還高:「你哪來的資本要我妹妹給你打工?


    「你應該在地窖裡養點蘑菇,如果沒有窖養就算了。」


    她向來伶牙俐齒。


    這句罵人的話還得反應幾秒才能聽懂。


    夏語愣了幾秒,然後紅溫了。


    裴盈溪親昵地挽起我的手:「別管破防姐了。走吧,大妹子,教我高情商回復。那群長輩我真的應付不來。」


    我笑了:「好。」


    18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


    裴盈溪多次要求我跟她一起住在家裡,我一一婉拒了。


    我怕養母又把我們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


    這會讓裴盈溪傷心。


    自從她上次為我罵人以後,同事對我的態度也好起來了。


    或許,他們才發現,真假千金並不是水火不容的。


    我和她開玩笑:「這是什麼?姐姐的大腿,抱一下。」


    她笑嘻嘻地應道:「簡之,我罩的。」


    秦愉禮已經回英國上學了。


    他開始掄起鍋鏟,自力更生。


    【倫敦下雨了,我好想你。


    【你在幹嘛?】


    配圖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簡陋版白人飯。


    我說:【不要下雨啊,苞谷曬不了了。】


    秦愉禮:【O.o又幹農活了嗎?】


    我回道:【開玩笑的,哈哈。我在幫盈溪整理表格。】


    然後順手給他轉了五千。


    備注:【吃點好的。】


    裴盈溪給我開的工資挺高的。


    我是商業蝗蟲,經常跟著她去各種會議蹭茶歇。


    吃飯花不了多少,能攢下大部分,幹脆補貼給倫敦流浪漢秦愉禮。


    他發了一個震驚的表情包。


    然後拒收了:


    【哥就愛體驗生活,撿點垃圾吃。這錢你還是自己用吧。】


    微信能拒收,我直接悄悄地轉進他的支付寶。


    19


    我跟著裴盈溪出席各種場合。


    她漸漸能應付這一切,和各路的大佬談笑風生。


    談起我時,她總是笑著說:「這是我妹妹,簡之。」


    她的態度就是裴家的態度。


    於是,我在大部分人眼裡,又變成了裴家的二小姐。


    ……


    入夏的時候,秦愉禮畢業了。


    白月光回國,上班暫停。


    我提前跟裴盈溪請假去接機。


    她一口答應下來,又從抽屜的最底下抽出了一份合同給我。


    「這是爸媽很早之前就給你準備好的嫁妝,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還有幾套房子,房本和鑰匙在家裡,我明天給你拿來。」


    我目瞪口呆:「現在就提嫁妝也太早了吧?我隻是接機。」


    她摸了摸下巴:「好吧,也是。但你先簽了吧。」


    我道:「我不要。多的我一樣不會拿。」


    裴盈溪:「可是爸媽已經決定好給你了。」


    我想了想,說:「那我送給你。」


    她:「你人還怪好的嘞。」


    我看了一眼時間:「不說了,姐,我去接機了。」


    20


    我先坐地鐵,然後再騎了一會兒自行車。


    路上,還給秦愉禮買了杯蜜雪冰城。


    他沒有喝過,帶給他嘗嘗。


    我隻在出口等了一會兒,他就拉著行李箱出來了。


    秦愉禮消瘦了一些。


    身上穿的短袖襯衫是去年夏天的舊款。


    見到我時,他彎了彎唇:「你來了,簡之。」


    我頷首,將手裡的棒打鮮橙遞給他。


    他插上吸管,開始喝。


    「你是開車來的嗎?」


    我說:「騎自行車來的。」


    他篤定:「你就算蹬幾小時自行車也要來見我,你果然心裡有我。」


    其實我還坐了地鐵。


    算了,不說了。


    我笑道:「對,心裡有你。」


    因為秦愉禮還帶了行李,不方便跟我一起騎自行車。


    我們隻能打車。


    設置目的地的時候,我問:「你要回家嗎?」


    他搖了搖頭:「我爸說再看見我就打斷我的腿。」


    他從小就懂得分寸,讓人省心。


    沒想到在二十幾歲的時候,會叛逆到讓向來滿意他的長輩揚言打他。


    我有些心虛:「那好吧,先回我家。」


    21


    我帶著秦愉禮回到了我租的房子裡。


    中途,他還接了個電話。


    他爸嚴厲的聲音傳出來:「你認錯了嗎?」


    秦愉禮很倔:「沒有。爸,她才不是什麼窮小子。她答應過我等我留學回來,就和我一起打理家業。」


    對面氣得聲音顫抖:「打理誰的家業,不會是我的吧?」


    秦愉禮道:「不是。我打理你的,她打理她姐的,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然後對方就掛斷了。


    半年前,我可能會很惶恐,覺得是我耽誤了他。


    現在,打了半年工的我已經看開了。


    對,我就是黃毛。


    那咋了?


    晚飯時間,我正要點外賣,秦愉禮已經熟練地定位了菜市場的位置。


    「我來做吧。」


    他買好了菜,穿上圍裙,在案板上切菜。


    燈光暖黃,照著他的眉眼。


    超絕人夫感。


    22


    去年,兩家便訂好,等他碩士畢業,我們就結婚。


    但後來意外發生,這件事便沒人再主動提了。


    秦愉禮和他的少爺朋友們打了個賭。


    賭他能不能自己創業成功。


    因為賭約,他借到了幾百萬。


    然後開始在家不分晝夜地忙工作。


    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幫裴盈溪處理大大小小的事務,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後來。


    她能夠獨當一面了,也逐漸接觸了更多的業務。


    養父很滿意她的進步,欣慰地在眾人面前說:「我真是養了兩個好女兒。」


    他也還把我當女兒。


    秦愉禮創業成功。


    他的翅膀是真硬了。


    他的父親還是松口了,讓他趕緊回去繼承家業。


    至於婚約,還是要履行的。


    裴盈溪給我放了假,讓我籌備婚禮。


    她還是拿出了一大堆本子,說:「送你的。我客戶妹妹的閨蜜結婚,他妹妹都給閨蜜送了好多。我不能輸給她吧!」


    這奇怪的勝負欲。


    我笑彎了眉眼:「你人真好,姐,我要一直纏著你,一直……」


    我已經習慣了妹妹這個角色。


    我要當姐姐的舔狗。


    從前,我是裴家的獨女。


    養父母對我要求嚴格,要我情緒不外露,一直淡淡的。


    我快被人淡如菊這個詞綁架了。


    與我家世相當的幾個女生跟我也玩不到一塊兒去,隻是禮貌性相處。


    隻有裴盈溪是我唯一真正的朋友。


    真正能與我互稱姐妹的人。


    23


    奶奶得知我要結婚後,也為我準備了很多東西。


    家裡豬和雞這些牲畜和家禽,都跟我走。


    秦愉禮為此在院子裡劃出一塊地,用來做豬圈和雞棚。


    他爸看見後,又不高興了,覺得他又是亂來。


    秦愉禮認真地對我說:「豬和雞都是奶奶的心意,我會好好養的。」


    我小聲道:「有沒有可能,奶奶的意思是把他們殺了吃。」


    他的語氣中有幾分遲疑:「可以不嗎?我舍不得。」


    我:「也行。」


    給豬和雞送終。


    有點抽象,但可以理解。


    ……


    婚禮當天。


    我的養父母與親生父母都來了。


    在座的賓客,一小部分是我在農村的七大姑八大姨。


    更多的是養父母與秦家那邊的富貴親戚。


    大屏幕上播放著我與秦愉禮的往事。


    十六歲,我出國讀高中,成了秦愉禮的學妹。


    情竇初開的少年含蓄地寫下:【這無邊的宇宙,對我不過是虛幻。】


    我懵懂且不解風情:「你能不能說句人話?」


    秦愉禮:「好吧。」


    十八歲時,我答應了他的告白。


    假期回國後,因為我們門當戶對,兩家也有合作,又順理成章地訂婚了。


    二十一歲,我回國,開始和他異國戀。


    他拍下了倫敦的每一場初雪,向我發出邀約:【聖誕節前,你會來嗎?】


    直到去年,我從雲端跌落,成了假千金,回到農村喂雞。


    他第一次沒有聽從家裡的安排,任由卡被限額。


    他在倫敦過上了緊巴巴的日子,差點成為流浪漢。


    ……


    視頻的結尾。


    他的聲音繾綣:「簡之。


    「我不會操舟架舵。可是倘使你在遼遠遼遠的海濱,我也會冒著風波尋訪你這顆珍寶。」


    這個視頻剪輯得很浪漫。


    裴盈溪帶頭鼓起了掌。


    臺下,作為反派角色秦愉禮父親,臉黑得像鍋底。


    我與秦愉禮相視一笑。


    往後,我們的長夏永遠不會凋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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