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碎金
  3. 第84章

第84章

碎金 3519 2024-11-07 15:49:13
  • 字体大小 18
  •   裴澤嘆息。


      葉碎金回到鄧州,葉家軍已經集結四千人。


      葉碎金視察了匠營。


      匠營裡什麼時候都熱火朝天。匠人們挽著褲腿,光著膀子,皮膚被爐火燎烤得油黑發亮。


      叮叮咣咣,火花四濺。


      火紅的胚一入水,滋啦啦冒起白色的水汽,滾燙。匠人用鉄鉗夾著,身子卻往後仰。若離得太近,直接燙傷。


      多大的官進來了,也不停手。因要看著火候,快一步慢一步都是不行的。


      便是葉碎金來巡視,都沒有人停下手中工作。


      葉碎金恨恨:“皇帝也太小氣了。不曉得賞點鐵啊甲啊的,我都教八叔這麼哭窮了。”


      紫金魚袋和犀帶在盛世太平時候自然恩寵和榮耀。趙景文也愛給別人賜這些東西,段錦就都有。


      可這玩意擱現在有個屁用。也不能賣錢。


      葉三郎安慰她道:“算好了,好歹免了三年稅。咱那石頭,也確實有點不講究。”


      手藝有限,不是特別逼真。所以就用車子高高地拉著遊街,還蓋著紅綢,不讓百姓靠太近看。後來就給抬進宮裡給供起來了。


      三郎特別囑咐了最好放屋裡。


      可別雨淋了,嗯,容易,嗯……懂的都懂。


      換一間工棚,在制甲。

    Advertisement


      主要還是制作皮甲。


      小工們有的正往甲片上刷漆,要塗兩到三層漆,才能讓甲片變得更結實。也有的在用朱砂染絲繩。


      大工們在打孔、用染好的絲繩穿甲片,打結。


      結打得必須有技巧,還必須有力,夠緊,才不會松脫。


      葉碎金拿起一副半成品,用力地扯了扯,滿意地還給大工。


      告訴葉三郎:“下次跟老關說,生牛皮有多少我們要多少,不嫌多。”


      牛是農家重要的資產,魏律裡甚至規定了不許隨意宰殺耕牛,違者不僅罰錢,還要坐牢。


      整個中原地區都是農耕地帶,制作皮甲用的是生牛皮,自然不可能從中原出。


      這是上一次關將軍從北地弄回來的。


      他運了南貨過去,拉了許多北地的東西回來。這其中,比起貂皮、老參、香料這種奢侈品,葉碎金當然更愛生牛皮。


      關將軍懂她。


      跟瑞雲號分成的時候,她把生牛皮全留下了,奢侈品分給瑞雲號。瑞雲號把那些東西販運到南邊,又能賺取利潤。


      大家各取所需。


      更有大小攻城器具。


      帶著輪子的雲梯,逼近城下用的巨盾,破門用的攻城錘和撞車。


      十郎在裡面上蹿下跳,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恨不得每一個都親自操作一番。


      這一次出徵,老少將領齊聚。


      葉四叔把葉五叔硬摁在了比陽,也跟著來了。


      葉碎金先做戰前動員。


      “此次,跟往日都不一樣。大家都得明白這一點。”她道,“別把均州當成唐州。”


      “唐州跟鄧州一樣,自宣化軍散了,再無大股軍馬,都是一盤散沙,我們一個個收拾過去,輕輕松松。”


      “均州可不一樣。”


      “這次,是我們第一次對上正規軍。且均州和裴家一直有衝突。當年均州已經侵入房州,裴澤也入了房州,在那裡扎根,把均州的人打退了回去。他們就此結下梁子,多年互相犯邊。實戰經驗都遠超我家。”


      “大家須都收起輕松心態,做好心理準備。”


      這是葉家第一次,打真正的攻城硬仗。


      四月二十六,均州還在念叨“怎麼京城那邊還沒個音信,不會路上出事了吧”的時候,萬想不到,同時收到軍報,鄧州自東北、房州自西南同時攻來。


      他兩家,明明中間隔著整個均州呢!是怎麼勾結到一起去的?


      難道是巧合,可又不可能巧合成這樣!


      延岑城被迫兩面迎戰。


      葉碎金使一隊嗓門大的壯漢在城外叫陣:“奉大晉皇帝之名,討伐均州!爾等亂賊,速速開門受降!”


      均州城樓上喊:“我們均州已經去了使者向皇帝上表稱臣!”


      城下喊:“一派胡言,我方使者才從京城歸來,領了陛下諭旨!奉旨討伐!”


      這一“奉旨”,延岑城的軍心就開始動搖了。


      不免有人說:“既都已經上表稱臣,那不如……”


      城裡連斬了兩人才壓住了軍心。


      上表稱臣和被攻佔豈能一樣。


      稱臣後,原來的首領還是首領,軍權還在自己手裡。不過是名正言順了罷了。


      被攻佔,腦袋能不能保住不知道,權力是肯定保不住的。


      必須戰。


      延岑城分派兩員悍將迎戰兩邊。


      裴澤出戰。


      當年護他出逃的不足百人,後來離劍南道出走與他匯合的也不過兩三百人。


      帶這幾百人的隊伍,年輕的世家子從來不能躲在後面,戰戰親徵。


      段錦看裴澤,覺得他身上不僅有貴氣,甚至有讀書人的文雅。豈不知,脫下衣裳,裴澤身上傷痕累累。


      這般傷痕,也隻有前世的大將軍段錦可與之一比。


      裴澤的武器是長柄掉刀。


      長柄刀中最有名的是青龍偃月刀。掉刀又不同,刀刃筆直,刃首上闊,兩面開刃。


      戰鼓咚咚,馬蹄激烈,裴澤眉眼暴戾,他一騎當先,領著裴家精兵浴血衝陣。一柄長刀抡起來,正手反手,刀刀收割人命!


      這種正面戰場其實沒有太多的兵法可用。


      拼的就是武藝的高低、力量的強弱、殺人技的熟練。


      就像硬石與硬石相碰,碎屑迸射。


      城上鳴金,守軍縮回了城裡。


      城上弓箭斷後,截斷了追兵去路。


      裴澤也收隊。


      回到營地,他全身都是血,當然是旁人的血。


      然裴澤是裴家主帥,更是裴家軍魂。


      首戰告捷,裴家軍士氣喧騰。


      親兵迅速過來給他卸甲。


      這樣高強度的作戰,身體會大量地出汗,還有滲透進去的血水。


      鐵甲導熱導涼,不及時卸甲,貼身的衣物很快會變得冰涼,涼氣還會憋在裡面。容易生病。


      很多多年徵戰的將領,或深或淺,都有這種病,或至少埋下了病根。


      葉碎金前世精神上不能支撐,身體一下子就垮下來,也是這個原因。病氣早就在那裡,全靠人一口氣撐著。


      沒了那一口氣,便撐不住了。


      鐵甲卸去,衣裳解開,親兵投了溫熱的手巾給他擦拭身體。


      裴澤看到義子嚴笑騎馬歸來。


      嚴笑是從城的另一個門繞過來的,葉家軍在同時攻打那邊。


      剛才,裴家軍這邊也有一個葉家郎君,是行三的葉三郎。


      這二人互相被派往對方陣地,名義上是方便聯絡,實際上大家心裡都明白——既結盟友,當然想了解一下友軍的實力。


      葉家軍那邊也首戰告捷了。


      “出戰的是葉四老爺,他同時也是刺史的別駕從事,還是節度使的副使。他是葉大人血緣最近年紀最長的叔父了。葉大人唯一的兄長葉三郎,便是他的兒子。”


      這麼一交代,先不說別的,光是葉家軍那邊的繼承順序都排出來了。


      不像裴家這邊,就裴定西一個獨苗苗,所有人都把他盯得像個眼珠子。


      裴澤,著實羨慕。


    第88章 試圖


      然後才是匯報的戰況。


      “葉四老爺是個猛將。”嚴笑道, “他帶著五郎君和七郎君上陣的,也都不差。別的郎君們我也和他們切磋過,都不差。小十郎你別看他跟個猴子似的, 九郎說上了陣誰都勒不住他的馬嚼子。”


      “葉家軍這次是老兵帶新兵。我瞅著他家應該是一直還在募兵。新瓜蛋子一眼就能看出來。老兵倒是還行。”


      能從將領中脫穎而出, 被裴澤認作義子的, 自然是佼佼者。


      嚴笑的眼光也是很高的。


      對葉家軍的評價是一句“還行”。


      裴澤點點頭。


      嚴笑還沒嘚嘚完。


      “葉大人,”他眼睛閃閃發亮道:“披掛起來可真俊啊。”


      葉碎金的甲是她父親還在的時候,花了重金給她打造的。


      太平時代私藏甲胄是謀反大罪。但那時候不是已經不太平了嘛, 當爹的疼愛閨女,特特打造了這麼一副好甲。


      葉碎金披掛起來, 當真是颯爽耀眼。


      嚴笑眼睛都直了。


      裴澤瞥了他一眼。


      嚴笑大聲咳嗽, 揉揉鼻子:“那個,明天還是我過……”


      話沒說完,就別旁的人從後面一把勒住脖子:“換人,換人, 怎能總是你一個。”


      嚴笑:“爪子放開!”


      軍中就是得有些朝氣。對這些年輕的將領,戰陣上裴澤對他們要求極嚴, 私下裡卻十分隨和。


      如此,義子們與裴定西之間, 既有忠心,又有感情。


      裴澤道:“輪流。”


      大家高興起來。


      還有幾個人尚未見過葉碎金呢,都盼著。


      房州, 房陵。


      趙景文意識到自己作繭自縛了。


      葉碎金與他義絕的時候, 接收了河口, 還收回了一百葉家軍。幸而她沒有絕情到底, 他自己收編的人, 她都留給了他。


      但如今, 他沒有了地盤,也就沒有了進項。


      手中之前積累的浮財,一大半用在了成親的聘禮上。


      於是就更加珍重這三百雜兵,因為這是他唯一的資本了。


      前陣子他最擔心的,就是裴澤把這三百人吞並。


      作為嶽父,他如果這麼做,他於禮法上、力量上都毫無辦法,絲毫反抗不得。


      幸而,裴澤沒這麼做。這三百人單獨成營,糧草由裴家負擔,編制卻在裴家軍之外,由他獨領。老丈人擺明不貪他的,還養著他。


      趙景文在當時感到非常欣慰。


      但在短暫的欣慰之後,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短視!


      這樣的安排,固然裴家父子不會染指他的人,但同時,也把他這個裴家女婿給摒除在裴家軍之外了。


      他擁有自己的三百雜兵,但也隻擁有這三百雜兵。


      他領著獨立營,同時意味著不會在裴家軍中再給他安排位置。


      趙景文悔死了!


      當時就應該當機立斷把這三百人獻給裴澤以表忠心的!


      比這更讓他胸口憋得喘不過氣來的是,裴澤和葉碎金他們兩個人,竟然毫無嫌隙地攜手合作了起來。


      葉碎金讓裴澤借道鄧州去京城上表稱臣,還賣糧給他。


      他們兩個人,更合謀均州!


      直到大軍開拔前,趙景文才知道這件事。他根本連軍事會議都沒有被準許參加。


      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犯了大錯。


      自己把自己給排斥在了裴家軍之外,而這,與他娶裴蓮的初衷恰背道而馳。


      他很少犯這麼大的錯誤的,細細回想,都是因為當時葉碎金的絕情放手,徹底打亂了他的陣腳。


      他至今想不明白,葉碎金怎麼能那麼絕情。


      仿佛從前那些她在他身上用的心血她全都不在乎似的。


      人若是為一件事付出了很多,往往很難撒手。越不撒手,越往後就越難撒手。


      所有人都逃不了這個定律。


      葉碎金怎麼就能?

    作品推薦

    • 摯愛青梅

      "我跟影帝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互怼死对头。 跟他同时获奖接受采访那天,我孕吐了。 他嘲讽我:「不会怀孕了吧?」 我怼他:「怀不怀孕又不是你的,你操什么心?」 他气得脸色通红,难得认怂。 我又慢悠悠地加了句:「要是你出钱,我考虑让你喜当爹。」"

    • 天黑前抱兔

      "我暗恋十年的男神失恋了。 他约我出去借酒消愁,我没想到他是借我消愁。 第二天早上我颤抖着双腿,躲在厕所帮他洗衬衣,他出现在身后,略略看了我一眼,「扔了吧。」"

    • 不順天命

      我是大夏朝臭名昭著的玉华长公主。奴隶市场上,就在我准备带走这

    • 末日裏的燃料

      "极寒末世,妈妈收留了她的初恋和他的女儿,却强迫我独自冒雪出去给他们寻找食物和药。 因为鼓鼓囊囊的背包,我被一个落单的捕猎者盯上了。 知道我家有成堆的燃料后,他联系妈妈,想拿我换些燃料。 通讯器另一端的妈妈却不屑一顾: “白日做梦!有本事你把她当燃料烧了!”"

    • 再生

      "哥哥发现我喜欢他,为了将我「长歪」的思想掰正。 让我与农村女孩张雪互换身份体验苦日子。"

    • 在摩天輪時刻

      "得知竹马是直男后,我小心翼翼藏起了对他的暗恋。 但后来,他被我的新室友掰弯了。 每天接近我只为了借机追求室友。 直到他不停追问我应该怎样跟男生告白。 我忍无可忍,随口敷衍道: 「直接强吻比告白管用。」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你确定?」 我刚想否认,就被他一把摁在墙上。 他捏着我的下巴,漫不经心地笑着: 「早说你喜欢这种,我就不装斯文了啊。」"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