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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碎金 2745 2024-11-07 15:4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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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早的段錦,如今是高級將領中最年輕的。後面二寶、秋生等等人,也都有了出身,如今都是軍中將領。


      本就是年輕親兵中最優秀的才能到她身邊。


      現在的新侍從,也一樣。


      十二娘點點頭,不再問。


      女眷們都很遺憾。她們關注的是:“那過年的家宴呢?還辦嗎?”


      她們能直接與權力核心接觸的機會太少了,一年到頭也就指著新年能跟葉碎金見見面,拉近一下感情。


      侍從道:“應該是會辦。”


      才欣喜,侍從又道:“但殿下肯定下不能列席了。”


      果然,侍從是知道她去了哪裡的。得知道去哪裡,多遠,才會知道過年肯定回不來。


      殿中響起了女眷們失望的嘆氣之聲。


      葉碎金離開正殿,快步走道外面才問:“是裴兄長那邊過來的人?”


      此時她還笑著:“莫非是來送節禮,還是讓我給定西隨份子?”


      等過完這個年,裴定西就十六歲了,當然,現在他還隻有十五歲。早定好的,明年他要成親了。


      公務的事情自然在前面。


      從前在刺史府,前面和後面雖也要走一段,但也沒這麼遠。如今在皇宮裡了,從接待女眷的宮殿到前面,得走長長的長長的長廊。


      這皇宮老晉帝花了大把的銀子修繕,大驸馬和舅子們打仗,葉碎金和大驸馬打仗,都沒打到宮城裡來,半點沒破壞,給葉碎金省了大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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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連關將軍的軍費都挪用了。


      葉碎金走在其間,廊道上被掃得幹幹淨淨。廊下庭院裡都是雪,故意不掃,留著做景。


      偶抬頭,一根根橫梁上的圖畫都還鮮豔,典故人物栩栩如生。


      後來皇後被逼退後宮,便很少走這條路。


      現在葉碎金走在其間,長長的廊道裡一根根彩色的橫梁從頭頂掠過,有種時空錯位的感覺。


      待到了前殿,裴家軍的使者一臉風塵僕僕,竟沒有洗換就來見她了。


      葉碎金看到第一眼,不知怎地,心髒便是一縮。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使者見到她,情難自已,拜頭便哭:“中原王!我們大人,我們大人……”


      他沒說完,葉碎金腦中已經轟然一聲。


      “我們大人,”使者泣不成聲,果然道,“過身了。”


      裴澤!


      他不應該死在這個時候。


      可,歷史已經被葉碎金改變。前世,裴澤也沒有在這個時間去攻打關中、鳳翔。


      變得太多了,前世已經無跡可尋。


      未來已經生出了太多未知。


      “兄長是怎麼死的?”葉碎金問。


      使者回答:“傷口感染,高燒不退,沒挺過來。”


      這是戰場上常見的,若感染了,就真的隻能靠自己硬挺。


      沒有別的辦法。


      人死已矣,葉碎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關心活的人,她問:“定西呢?定西可安全?”


      “此是郎君親筆信,要小人親手交給中原王!”使者將那封貼身藏著,擠得皺皺巴巴的信掏出來,高舉頭頂,“殿下!裴葉兩家,吉兇相救,患難相扶。”


      他把頭磕到了地上:“郎君懇請殿下出手相助。”


    第156章 若有


      裴澤那道傷其實也不深, 當時都以為沒事。但傷口不小心汙了,便感染了。


      一直高燒。


      他這趟出徵,還帶了裴定西。


      裴定西一直守在他身邊。


      如今裴澤的地盤也大了, 東西南北都得有人。


      他這趟在外, 家裡留了趙景文。


      如今趙景文已經和裴蓮生了兩個孩子, 這血脈的結合,使他也徹底成為了裴家的一員。


      若他與裴澤都在外,就定西看家, 若定西跟著,就趙景文看家。


      裴定西一直守著高昏迷的裴澤。


      昨日裡軍醫便惶恐磕頭, 表示真的無能為力, 全看命了。


      裴定西不眠不休好幾日了,這日實在太困了,不知不覺趴在床頭睡著了。


      忽然被人掐醒。


      裴定西一驚睜開了眼睛。


      裴澤正掐著他的手臂,一雙眼睛幽幽地看著他。


      “父親!”裴定西又驚又喜, “你醒了!”


      裴澤狠狠地掐著他的手臂。


      他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嘶啞虛弱。


      裴定西把耳朵貼過去:“你說什麼?”


      貼在他唇邊, 這回聽清楚了。


      “信……嚴笑。”


      “不可信……趙景文。”


      “信……葉碎金。”


      裴澤停下換氣。


      “若……有變,向……碎金……求援。”


      “向碎金……稱……”


      這片刻的回光返照結束, 裴澤的眼睛漸漸失去光彩。


      最後,他看著空氣,呢喃。


      “父親……我, 我無能……”


      我丟了裴家的基業。


      回不去劍南了。


      “父親……”


      裴澤的手垂落。


      壯志未酬, 含恨而終。


      這一生, 他都是那個奔波在逃亡路上的十九歲青年。


      從未停下過。


      裴定西握著裴澤的手, 呆了許久。


      終於他站起來, 喚人:“來人。”


      親兵應聲進來, 看到裴澤閉著眼,尚不知他已經過身。


      裴定西道:“父親去了。把大家都叫來吧。”


      親兵大驚,腳步踉跄地去了。


      不一刻,將領們都來了,軍帳裡擠滿了人,卻鴉雀無聲。


      裴澤,裴家軍的主人,裴家軍的軍魂。


      他沒了,裴家軍怎麼辦?


      有人哭了,頓時傳染開來,哭聲一片。


      軍帳內,軍帳外,都是哭聲,哀慟十裡。


      裴定西卻沒哭,少年的臉上始終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


      “退兵吧。”裴定西道,“就先到這裡,先送父親回去安葬。”


      主帥身故了,自然不可能再打下去了,隻能退兵。


      當下眾人商議,誰在這裡駐守,路上怎麼安排等等。


      最後,裴定西道:“給姐夫和令之兄送信。”


      自有人應了。


      眾將散去,各揣心思,俱都不安。


      少主雖沉穩,可他,終究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裴家以後會怎樣?


      趙景文在京兆府守家。


      因地盤的擴張,裴澤如今把治所遷至京兆府。


      收到了裴澤謝世的消息,有短短幾息的時間,他凝固若雕像。


      因人生重大時刻,總得有點時間去消化、理解、思索、決定,對許多人,這個時間可能是數日甚至數月。


      對趙景文,就是這幾息。


      短短幾息的凝固之後,他沉聲道:“知道了,我這就去告訴大娘。”


      他轉身朝後宅去。


      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沉穩,內心,愈是驚濤駭浪,愈是寧靜。


      他果然,是有氣運加身的,趙景文想。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裴蓮乍聞噩耗,直接昏了過去。


      被掐著人中掐醒,人已經惶亂驚懼得沒了主心骨:“父親、父親……那我們怎麼辦?”


      趙景文遣退了屋中婢女僕婦,握著裴蓮的手:“蓮娘,別怕。你還有我,還有睿兒、瓊兒。”


      “裴家,還有四萬精兵。”


      “四萬精兵”聽進耳朵裡,才讓慌亂無措的裴蓮定住了神。


      是,裴家有四萬精兵。


      隻裴蓮內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空洞感,好像心髒被掏了去似的,還是慌。


      “蓮娘。”趙景文握著裴蓮的手。


      他原是坐在床邊的,此刻滑下去,單膝點地,幾乎是半跪在裴蓮身前。


      他緊緊地握住裴蓮的手:“你聽我說,我們……”


      “我和你……”


      “接手裴家軍吧。”


      裴蓮愣住。


      她好似反應不過來,沒明白趙景文什麼意思。


      趙景文深情地看著她。


      “我和你接手裴家軍。”


      “以後,裴家軍就是睿兒和瓊兒……”


      他話沒說完,便感覺到握著的裴蓮的手像被扎了似的想往外抽。


      幸而他握得緊,裴蓮沒抽出去。


      但裴蓮眼中都是驚懼。


      “這、這怎麼行,裴家軍是,是定西的……”她慌亂地說。


      裴蓮眼中的驚懼是真的。


      她在怕什麼?


      不可能是裴定西。


      趙景文目不轉睛地盯著裴蓮,不放過她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裴蓮根本不敢和趙景文對視。


      她又失了主心骨,呢喃:“那怎麼行?那怎麼行?”


      “父親……”她很慌,“父親不會原諒我……”


      趙景文恍然大悟。


      原來裴蓮,懼的竟然是裴澤。


      當裴澤活著的時候,她敢和裴澤鬧天鬧地鬧死鬧活。


      可裴澤已經死了,她竟懼怕裴澤在地下不會原諒她。


      隻要弄明白她怕的是什麼就好了。


      趙景文溫聲道:“你在瞎說什麼。”


      他說:“以後裴家軍就是睿兒和瓊兒的根。”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定西又沒有兄弟,當然要靠侄子來幫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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