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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碎金 3250 2024-11-07 15:4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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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隻要她不趕他走,他就甘心了。


      捧日軍旗和神武軍旗交匯!


      大穆王師在此合圍成功!


      楚軍士氣一落千丈,穆軍士氣如虹高漲!


      戰場上廝殺聲仿佛要捅破了天。


    第179章 重逢


      在楚國的南邊, 還有漢國。


      楚國並不將漢國放在眼裡,一直在向東擴張,佔據了大半個江南道, 意欲吞並魏國。


      漢國北部的領土亦為楚國侵佔, 一再地壓縮了生存空間。


      但整體來說, 楚國的領土南北跨度短而東西跨度長。


      捧日軍和神武軍在洪州合圍,成功地將楚國的領土東西割裂。讓楚國洪州以東的部分與都城潭州失去了聯系,成了飛懸在外的飛地, 陷入了穆軍和魏軍的包圍圈之中。


      魏軍隨即撲上,吞噬蠶食。


      這消息傳來, 盧青檐在漢國遊說漢帝:“楚國如今是落水狗, 此時再不去痛打,更待何時?陛下若無寸功,到時候魏帝和穆帝怎肯分一杯羹給漢國?”


      落水狗當然不至於,但說客語言誇張是情理之中。


      漢國苦楚國久矣。


      不僅俯首稱弟, 以楚為兄,還要年年納歲貢, 獻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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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楚魏相爭,打仗消耗大。楚國已經三次提高了歲貢的額度。


      漢帝苦不堪言, 這口惡氣憋了許久了。


      隻如今楚國被圍著打,還是擔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但盧青檐道:“再不去,沒得便宜佔了。此時便拿下幾州, 楚帝也沒工夫管陛下。”


      漢帝被說動了, 南漢以六萬大軍自南面攻楚。


      楚國陷入了多面戰爭中。


      楚國, 潭州。


      楚帝在金殿中聽軍報, 嘴角緊抿。


      他年紀大了, 無法再像葉碎金那樣親自披甲上陣。但太子上戰場了。


      洪州失守, 國土東西割裂,太子陷落東部,如今已經失去了聯系。


      “葉碎金……”


      楚帝喃喃。


      漢國的入場拖住了楚帝救援的腳步。


      被穆軍割裂出去的領土終於在七月徹底失陷。


      楚太子戰亡。


      葉碎金親去確認了身份。


      楚太子,前生後世葉碎金都見過他。


      的確是他。


      今生,他走在了楚帝之前。


      葉碎金命人以精良棺椁裝殓了楚太子,送還至楚界。


      楚帝使人接了兒子回潭州。


      楚國失儲,舉國哀慟。


      楚太子回到潭州,楚帝使人開棺檢視。


      棺中有水銀浸泡,楚太子服太子服色,面容栩栩如生。兵刃、馬鞍陪於其中。


      穆帝葉碎金,對於對手給予了最大的尊重。


      白發人送了黑發人,楚帝撫棺落淚,哭到右臂發麻。


      待哭完,收了眼淚,楚帝欲要起身,忽然眼前一陣發黑,身體搖晃幾下,在旁人的驚呼中,倒在侍從的身上。


      終究,是老了。


      此時,魏國有謀臣勸魏帝收手。


      “楚國已重創,沒有了吞並魏國的能力。此時收手乃是最佳。”


      “穆國狼虎之師,若佔據江南,恐成後患。”


      “我軍需保存實力。且過分深入楚地,萬一後路被斷,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魏帝貪婪,未曾聽諫,一心要滅了楚國,與葉碎金一起瓜分。


      魏軍和楚軍合兵西進,繼續攻楚。


      京城。


      十二娘來到了端王府,拿了幾封奏折給三郎看。


      三郎展開看了片刻,眉頭蹙起。


      都是參四郎的。


      然而又都不是大事,甚至算不上惡事,都是些細細碎碎的小節。


      他抬眼,看十二娘。


      “四哥何至於此。”十二娘道,“我們兄弟姐妹,已經相疑到了要自汙的地步了嗎?我不覺得陛下希望看到這樣。”


      然而十二娘沒有意識到,即便是這樣私下的場合,和自己最信任的親哥哥在一起,她依然下意識地將她六姐稱為“陛下”。


      三郎握住下巴,沉默了許久。


      “四郎想岔了。”他道,“他在學我。”


      世間哪有秘密,端王府次子夭折、側妃被逐的事,親戚們都已經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了。


      女人間爭寵,累及子嗣,大戶人家裡這種事從來不少。


      隻三郎那個側妃太過受寵,心大了,竟敢害命。


      這件事三郎處理得不好,幾沒有一個人滿意。


      四皇叔和四王妃不滿意,端王妃不滿意,親戚看客不滿意。可能被逐的側妃自己也不滿意。


      最重要的是,葉碎金雖未插手別人家的家務事,但肯定也是不滿意的。


      三郎在這事上黏黏糊糊的,完全沒有在戰場上的果決。


      但這件事,使得三郎過於完美的賢王形象大打折扣的同時,卻使得他的安全度大大地上升了。


      闲下來讀史書的人,不止三郎一個。自然有人能看明白。


      便有人效法。


      葉碎金雖沒有疑過兄弟們,但她現在還年輕,等她不年輕了以後呢?


      歷史上多少皇帝,隨著年紀增長,開始疑人。對年長的皇子尤其警惕。因為年長皇子常有能力覬覦皇位。


      大穆沒有皇子,有能力覬覦皇位的是軍功累累的壯年王爺們。


      “六娘立國便奪了我們的兵權,並非是疑我們。”三郎道,“正相反,是為著愛我們。”


      “六娘愛葉家之深,遠超旁人想象。”


      “我是葉家嫡長,不好做賢王。”他道,“四郎非嫡非長,實沒必要如此。”


      太過刻意,反而讓人容易心有芥蒂。


      他對十二娘道:“這個事我不方便說他,你去點點他,讓他收手。別等到六娘回來不美。”


      十二娘點頭:“好。”


      三郎送十二娘。


      到要分開的時候,十二娘忽又轉身。


      這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大哥,世上最愛護她的人之一。他們兄妹之間沒有話不能說。


      “哥。”她喊住了也已經轉身準備回去的三郎,終於問了出來,“逐紀側妃回荊南,你是有意這麼做的嗎?”


      那件事沒有一個人滿意的。


      連十二娘都不滿意。因死的是她的侄子,她做親姑姑的怎能滿意。


      三郎腳步停住,微微側頭。陽光和微風勾勒了他側顏的輪廓。


      昔日葉家堡的淳厚青年還依稀有影子,一晃而過,又變成了陽光下的悍勇忠誠的端王爺。


      微風停留片刻,端王的腳步也隻停留了片刻。


      “她死了。”端王說,“以後這個事不提了。”


      沒有回答妹妹的問題,他轉回頭,離去了。


      十二娘輕嘆。


      紀側妃是南方人,她不喜歡北方。


      她千裡迢迢跟著他來到唐州,又到京城,哪哪都不適應,總是思念家鄉和親人。


      半夜偶爾醒來,她的枕頭是湿的。


      可三郎放她回鄉,她又不願回去了。


      她的丈夫是皇帝最信任、最愛重的親王,娘家的富貴都在她身上。


      被逐回去,會怎樣?她不知道。


      命運從來不由她自己。當年城破,她就成了祭品。被父親獻給了他。


      紀側妃不想見到她一直思念的親人,在回鄉的路上投了江,結束了這隻有二十一年的短暫一生。


      大穆,北線邊疆。


      大穆境內有軍驛,邊疆與京城保持十日一通報的頻率,能夠及時掌握國內的變動,皇帝的旨意。


      但消息穿透國境,傳遞到北疆之外的地方,是有時間延遲的。


      天運二年的七月,大穆禁軍南下,皇帝掛帥親徵。天運三年初,北疆的胡人才得到消息。


      又穆國邊軍換將,權力更迭,晉國老將杜將軍被新國皇帝召回。


      蠢不可及。


      沒了杜老將軍,還有什麼可怕的。不趁此時穆國空虛南下,更待何時!


      胡人已經開始夢想越過中原,穿過襄陽,下到江南膏腴之地,遍地黃金。


      摩拳擦掌地提刀便來了。


      豈料,被一個叫作赫連響雲的迎頭痛擊。


      仿佛面門上正中了一拳,眼前都是金星亂轉,鼻子酸麻疼痛,牙齒還沒有咬到肉,先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嘗到的都是自己嘴巴裡的血腥味。


      如今的北線邊軍換了旗幟,衣食充足,糧餉到位。


      又知道老將軍在京城過得很好,發光發熱,為大穆哺育能戰的將領。


      北線邊軍雖新換了主將,這一位卻是個大猛人。幾戰下來,已經收服了軍心。


      北線官軍上下一心,胡狗敢來犯邊,自然要狠狠地打回去。


      赫連飛羽意猶未盡:“什麼時候反攻啊?”


      赫連響雲看了京城送來的南線戰報,微笑:“十年之內肯定能。”


      “啊,十年啊。”赫連飛羽泄氣。


      但國之大事,便是以五年、十年甚至更久為時間單位的。


      所以一個將領若不能遇英主,這一生便忽悠悠地蹉跎過去了。


      赫連響雲道:“隻不知道燕雲十六州和蜀國陛下想先要哪個。”


      赫連飛羽跳起來:“必須燕雲十六州啊!”


      但他又不是皇帝,也不能替皇帝做主,想想隻能道:“要先打蜀國,我就請纓去蜀國。”


      赫連響雲收起戰報:“我都行。”


      隻要打就行。這一輩子,活在沙場上,便是一世痛快。


      時間飛逝。轉眼已是十月。


      對穆軍許多北方士兵來說,南方的十月真是溫暖,完全不影響作戰。


      連魏伐楚,大穆軍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消耗。


      但除了陣亡者的親人,旁人其實不會有感覺。便對政事堂諸相來說,也都不過是紙面的數字。


      天運三年十一月,穆軍攻入了潭州,長沙府兵敗城破。


      葉碎金飛騎入城,巷戰已結束,楚皇宮已在控制之下。


      葉碎金直入楚宮。


      楚宮的建築風格沒有北方的建築雄偉高闊,帶著江南特有的軒麗雅致。葉碎金覺得這配不上楚帝。


      她自謀天下以來,伐楚之戰最為艱苦。在楚地不知折損了多少優秀的將領,更不要說勇猛的士卒。


      但也是伐楚之戰,讓她真正找回了前世的感覺。


      楚帝在皇宮裡等她。


      他坐在幾案之後,一個年輕人在側隨侍。


      幾案上,一隻酒壺,一個杯盞。


      有人進來,他抬眼看去。


      那人銀盔銀甲,身形卻纖秀。摘下頭盔,露出一張令人不會忘記的芙蓉面。


      楚帝微笑:“鄧州葉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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