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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嫁反派 3554 2024-11-08 10:5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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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寧殷氣定神闲,虞靈犀卻是氣喘籲籲,手撐在案幾上不住平復呼吸。


      她一直覺得寧殷隻要肯用心,學什麼都是很快的,包括用嘴打架的技巧。


      隻是他我行我素慣了,不屑於在這方面下功夫。


      前夜中藥不太清醒,沒有仔細領教,如今,虞靈犀算是開眼了。


      她趴在案幾上,那隻小巧的白玉瓷瓶就在眼前,裝著她最後一天的解藥。


      虞靈犀眸色一動,趁著寧殷不注意,她順勢將案幾上的白玉瓷瓶掃入袖中,而後旋身扭開。


      寧殷挑眉。


      虞靈犀捏著藥瓶,杏眸中蘊著水潤的光澤,氣息不穩道:“明日的藥,我便自取,不勞煩衛七了。”


      若每次都這樣喂藥,她可消受不住。


      寧殷也不著急,抬指碰了碰唇上的水漬,似笑非笑道:“小姐滿心小算盤,也不看看瓶子裡有沒有藥?”


      虞靈犀唇畔的笑意一頓,搖了搖瓶子。


      一點聲響也無,空的。


      她看向寧殷,才見他抬起搭在膝上的手,指間變戲法似的捻出一顆藥丸。


      寧殷頗為無辜,極慢地眨了眨眼:“小姐過河拆橋,不得不防。”


      “你……”


      虞靈犀硬生生咽下“卑鄙”二字,隻得將空瓶子放回原處,泄氣般趴在案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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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殷笑了聲,慢悠悠將最後一顆藥丸裝入瓶中,收入懷中。


      窗邊的光打在他俊美無暇的側顏上,淡淡的,映不出多少溫度。


      他的眸子像是岑寂的深井,猜不透情緒,不知在琢磨什麼壞主意。


      虞靈犀斂裙而坐,看了他的神色許久。


      寧殷撐著太陽穴,乜過眼來,淡淡道:“小姐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了,還賴在這作甚?”


      虞靈犀微微睜大眼睛,這裡是虞府,整座府邸都是她的家,怎麼能說是“賴”?


      “這話好沒道理。”


      虞靈犀道,“難道隻許有利可圖的時候,我才能來找你麼?”


      寧殷淡然反問:“不然呢?”


      虞靈犀哼了聲,決定不理他。


      屋內安靜了一會兒,虞靈犀抿下嘴裡殘存的苦澀,不禁想起他方才獨自坐在窗邊的身影。


      窗外浮雲闲淡,天上的紙鳶不知是線斷抑或風停的緣故,已然沒了蹤跡。


      虞靈犀眼眸一轉,不知怎的脫口而出,側首問道:“衛七,去放紙鳶麼?”


      ……


      寧殷沒有正經放過紙鳶。


      記得很小的時候,約莫七八歲,宮牆外飛進來一隻殘敗的紙鳶,破布似的掛在庭中的歪脖子棗樹上。


      他如獲至寶,穿著繁瑣的衣物,費了老大的勁爬上棗樹,將紙鳶摘了下來。


      他把自己關在那間昏暗逼仄的“寢房”中,用漿糊修補了一夜。


      第二日,記得是個晴朗有風的天氣,他懷抱著那隻可笑的紙鳶悄悄來到庭院,扯著魚線肆意地奔跑起來。


      他跑得那樣快,風吹在臉上,撩動他的袍裾和發絲,紙鳶搖搖晃晃飛起,還未飛過宮牆,便被人狠狠拽下,踏成骨架嶙峋的爛泥。


      那個女人不許他出殿門,不許他跑得比別人快,不許他流露稍許比別人厲害的才能……鞭子一下接著一下落在他稚嫩的背脊,他卻在笑,烏沉沉的眼中烙著女人驚訝瘋癲的模樣。


      當寧殷憶起這些的時候,虞靈犀已經準備好紙鳶了。


      是隻畫工精妙的青鸞,鳥首裝有輕巧的竹哨,逆風一吹便會發出宛若鳳鳴般的清靈之音。


      水榭池邊有一大片花苑,足夠放飛紙鳶。


      “傳聞,紙鳶可以將壞心情和厄運帶到天上去。”


      虞靈犀將紙鳶交到寧殷手中,讓他舉高些,像是看穿他這半日來的陰翳似的,柔聲笑道,“試試看?”


      寧殷眸色微動。


      明明對這種無聊的嬉戲毫無興趣,卻還是依言將紙鳶抬起來。起風了,虞靈犀笑著跑起來,紙鳶從寧殷掌中脫離,搖搖晃晃逆風飛去。


      飛過圍牆,上升,直至變成一個巴掌大的影子。


      “一次就成功了,可見上天也在幫你,佑你開懷順遂。”


      虞靈犀跑得臉紅撲撲的,透出幾分豔色。


      她拉了拉繃緊的風箏線,將線軸遞到寧殷面前,示意他,“拿著。”


      寧殷下意識接過,紙鳶乘風而上,拉扯著軸輪。


      “快拉住,別讓線斷了!”虞靈犀提醒他,伸手替他拉了拉線繩。


      寧殷遲疑著,學著她的模樣拉了拉細線。


      兩人並肩而立,衣料摩挲,虞靈犀看了他一眼,松手笑問:“心情好些了?”


      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


      竹哨清脆,寧殷眯眼望著天上翱翔的紙鳶,冷白的面容鍍上暖意,拉著風箏線悠闲道:“若是小姐能讓礙事的人消失,我心情許會更好些。”


      虞靈犀不明所以,問道:“誰礙你事了?”


      寧殷沒說話,視線投向廊橋上緩緩走來的兩人,眸色又黑又涼,勾唇笑了聲。


      “小姐又不許我殺人,不妨自己琢磨。”


      也不放風箏了,將軸輪交還虞靈犀手中。


      風箏線無人掌控,在風中搖搖欲墜地支撐了片刻,終是吧嗒一聲斷了。


      虞靈犀沒有在意那隻昂貴的紙鳶落往何處,隻握著斷了線的線輪,思索道:今日誰惹寧殷了?


      他分外難纏不說,還總刺冷刺冷的。


      ……


      廊橋下,虞煥臣和薛岑比肩而立,望向虞靈犀的方向。


      美麗矜貴的少女與英俊挺拔的“侍衛”,和諧得仿佛一幅畫。


      虞煥臣和薛岑各懷心思,但眼中都寫著一樣的擔憂。


      “阿岑,走吧。”


      虞煥臣先開口打破沉默,喚回薛岑飄飛的思緒。


    第43章 尾隨


      轉過月門假山,白牆翠瓦,陽光照在庭院中的芭蕉葉上,綠得發亮。


      虞靈犀的紙鳶畫工精巧,竹哨宛轉,隻可惜風一大就容易斷線,飄飄然不知墜落誰家。


      掌控不了的東西總讓人愛恨交加,紙鳶如此,人亦如此。


      寧殷停住腳步,目光投向廊下籠養的畫眉鳥。


      將來離了虞府,得把那隻靈犀鳥兒也關起來,太招人惦記了,他不放心。


      光關起來還不成,得用細細的金鏈子鎖住那隻雪白的腳踝,讓她隻為他一人笑,隻對著他一人婉轉嚶啼。


      正想著,一個侍衛自角門外大步而來,見到寧殷,便招呼道:“那位兄弟!”


      寧殷沒理,侍衛很沒眼力見地提高聲線:“那位小兄弟!”


      寧殷瞥過眼,漆黑的眸中冰封著些許不耐。


      那侍衛捂著肚子向前,憋著醬紫色的臉生硬道:“內急,幫個忙!替我將這封急報送去書房,交到少將軍手中!”


      說罷將一份信筒往寧殷手中一塞,走了。


      寧殷垂眸,看著手中的竹制信筒。


      竹筒上雕刻著千裡山河圖,底部刻有“幽”字。虞家軍鎮守邊防,每一處布防的城池都設有獨特的信筒,這一份,應是從幽州送來的虞家軍報。


      眸色微沉。


      寧殷唇角勾起一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將信筒負在身後,信步朝書房走去。


      虞煥臣在房中等了會兒,心思深重,聽到敲門,方斂容道:“進。”


      一襲暗色戎服的少年邁入房中,清冷道:“少將軍,邊關急報。”


      “放我桌上吧。”


      虞煥臣沒有看那信筒,英氣的眸子從書卷後抬起來,若有若無地打量著挺拔不凡的少年,半晌道:“你叫……”


      他頓了頓,寧殷便淡然接口:“衛七。”


      “哦,衛七。”虞煥臣想起來了,這名字還是他那個傻妹妹給取的。


      “我聽說,你曾是欲界仙都裡的打奴?”他問。


      寧殷平靜道:“是。”


      “既是欲界仙都的人,為何要瞞報身份?”


      虞煥臣翻了頁書,盯著少年的反應,“欲界仙都被封後,所有奴籍之人皆要充作徭役,你難道不知私逃是死罪?”


      寧殷道:“欲界仙都被毀之前,我便不是那裡的人了。承蒙小姐仁善,將我收留府中。”


      虞煥臣沉默,他說的這些,倒也和青霄查到的信息吻合。


      一個人的身份可以掩藏,但氣質難以磨滅。虞煥臣看著面前這個不卑不亢,生得人畜無害的俊美少年,竟憑空生出一種被人從高處睥睨的感覺來。


      久經疆場的敏銳,讓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壓迫。


      虞煥臣索性站起來,與少年平視,問道:“既如此,你是因何墮入欲界仙都?家中幾口?祖籍何處?”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淪落過欲界仙都的人,都無過往。”


      說著,寧殷的嗓音低了些許,“少將軍可是嫌我人鄙位卑,辱沒了將軍府的顏面?”


      他這麼一說,虞煥臣反倒不好盤問得太過分。


      “英雄不問出處,你救過舍妹的命,自當是我虞家座上之賓。隻是留在府上的人,多少要交個底,隨便問問而已。”


      可虞煥臣心裡清楚:哪怕是無根的流浪乞兒,隻要活在世上便會留下痕跡。除非,是被刻意抹消了過去。


      而有那般能力的,絕非平民。


      但虞煥臣讓青霄查了兩個多月,都查不到這少年十四歲前的經歷,隻知他是五年前被賣入欲界仙都,成為了人盡可欺的打奴。


      那樣年紀小的打奴,鮮少有活過兩年的,他卻一直撐到了欲界仙都被毀的前一夜,並且在西川郡王車輪戰般的虐殺中逃了出來……


      且詭異的是:西川郡王殘暴好鬥,以往沉溺鬥獸場賭局,都是挑最強壯的打奴虐殺,為何死前卻連續數日點一個瘦弱的少年上臺?


      欲界仙都毀了,西川郡王死了,所有和這少年過往有關的都在漸漸消失。


      加之最近查出來的線索,虞煥臣不得不多想。


      短短一瞬,他已將思緒轉了幾輪,笑得狐狸似的:“衛七,我見你身手矯健,能力非凡,做一個後院侍衛太過屈才。可否願成為我的親衛,加入虞家軍,建功立業?”


      這無疑是個誘人的餌,寧殷嘴角幾不可察地動了動:“承蒙少將軍抬愛,衛七不願。”


      虞煥臣訝然:“為何?”


      若這少年真的別有企圖,沒理由放過這個可以接觸軍事機要的機會。


      “衛七是個卑微的俗人,不懂家國大義。”


      寧殷垂眸,低低道:“我的命是小姐給的,此生唯願結草銜環報答小姐。若要走,理應把命先還給小姐。”


      虞煥臣咋舌,這番陳情連他聽了都動容。


      他張了張嘴,還未開口,少年卻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安靜道:“少將軍盤問這些,隻是出於對小姐的安全考慮,衛七都明白。”


      於是虞煥臣閉嘴了,看了他好一會兒,笑道:“那就好。”


      “若無事,衛七告退。”說罷少年一抱拳,出了書房。


      案幾上就擺著成摞的機要文書,他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虞煥臣拿起案幾上的竹筒,打開一看,裡面刻意做的機括完好無損,並無被人私拆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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