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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山河不夜天 3860 2024-11-12 00:4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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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趙輔借用太祖這張虎皮,堵住了四位相公的嘴,讓他們再也不敢提重開三司的事。度支司一事過後,隻見紀黨、王黨紛紛有損,唯有趙輔一人,穩坐釣魚臺,看著自己的這堆臣子爭相奪利。


      但真的隻有皇帝一人得利?


      趙靖被貶,紀翁集在朝中失去一大助力,趙輔卻對他更加放心。


      秦嗣被貶,王溱少了一個得力部下,趙輔新任用的戶部右侍郎是左丞陳凌海的人。可除此以外,王溱沒有在其中受到任何牽連,趙輔反而將銀引司的事全權交託給他,對他更加器重。


      西北新設立的銀引司,主要管的是軍餉、軍糧的事。


      四月,唐慎私下給王詮遞了折子,沒過幾日,王詮就寫了一封奏折,送到皇帝面前。趙輔原本都對“以紙代幣”的事灰心喪氣了,這幾日他心情一直不大好。


      趙輔今年已過六十,他繼位三十年來,也做過許多大事。比如開平十年,他與遼國開戰,兩國籤訂和平協約;比如開平十七年,趙輔派人治理黃河,大大降低了水患風險。再說近的,前兩年趙輔派人去修三條通往北方的官道,這件事放到百年後,也是一件大事。


      作為一個明君,趙輔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名垂千古。


      但若是做成了“以紙代幣”的大事,他更能成為悠悠千載來,盛名最響亮的帝王之一。


      然而王詮給他畫了個大餅,說什麼以賦改二十三條為遮掩,施行“以紙代幣”。結果呢?紀翁集加上王詮,兩個當朝宰相都沒能做成這件事!如今王詮又跟他說,皇上咱們不從賦改走,咱們從西北軍餉上走。用西北戰況為幌子,偷偷地再施行“以紙代幣”的大事!


      趙輔雖然還有懷疑,但是他允許了。


      銀引司,表面上是掌管三軍軍餉的部門,但當三條官道建成後,身處西北的銀引司儼然就成了一個後世的銀行!軍官們將朝廷發下來的東西,存在銀引司,若是要用,可以憑借契據去換取。但隨著時間推移,銀引司將一步步地發行各種“紙幣”。不需要特意去換取,在西北諸州,直接用這些契據買賣交易,銀引司“認紙不認人”!


      這就是唐慎給王詮送上的瞞天過海計。


      西北,是大宋與遼國交界的地方,常年戰亂不休。世家大族的手根本無法插足這裡,而這裡也是“以紙代幣”政策最好的試驗田。當所有前期準備都準備完善了,再將它推廣到全國,一定會事半功倍,世家大族也再無還手的餘地。


      隻是這件事注定要耗費多年,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就。所以趙輔把這件事交給了年富力強的王溱,沒有交給王詮。


      而朝堂上,當銀引司正式步入正軌,群臣雖說疑惑,但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幹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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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翁集默然應允,任憑銀引司運作。


      酷熱盛夏時,唐慎將看完的折子送給右丞徐毖,等徐毖看完後,他正要回屋,隻聽徐毖笑道:“唐大人,今日朝廷公務繁忙,你要看的折子可比以往更多了。”


      唐慎頓住腳步,回身道:“下官遵命。”


      等唐慎回到自己的屋子後,官差果然又扛了一箱奏折,送到他的桌上。唐慎翻開一看,這下不僅僅有西北軍務的折子,去年徐毖不再讓他看的地方奏折,如今也都回來了。唐慎沉默地看著這些折子,他閉上眼仔細思索,思索徐毖到底在這一年多的布局中做了什麼。


      最後他啞然失笑。


      徐毖什麼都沒有做!


      紀黨被貶謫,王黨各有得失。陳凌海的人頂替了秦嗣,做了戶部右侍郎。而他徐毖,什麼都沒得到,但也什麼都沒失去!他依舊是皇帝心中那個根本不存在的人,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右丞,一個幾乎沒有任何威脅的當朝權臣。


      另一邊,吏部右侍郎餘潮生走進徐毖的堂屋,作揖道:“見過先生。”


      徐毖朝他笑笑:“憲之,你與那唐景則倒是湊巧,每次他剛走,你便會來。”


      餘潮生驚訝道:“唐大人來過?”


      徐毖道:“坐吧。”


      師生二人相對而坐,兩人說了一些學問上的事,又說起餘潮生的家人。餘潮生回盛京半年,他的夫人前幾日生了一個孩子,今日餘潮生來,就是想請老師為自己的孩子取名。


      徐毖道:“你成親十餘載,終於有了子嗣,也令為師放下了一段心事。你可知曉,前兩年為師險些以為你與那王子豐一樣,是個斷袖。”


      餘潮生大驚:“王大人有龍陽之好?先生如何得知。”


      徐毖反問道:“若不是龍陽之好,為何他二十有八,至今未有婚配?憲之啊憲之,這等小事你隨意想想,便知道了。這事,咱們那位皇帝也定然是知曉的,否則大宋沒有驸馬不做官一說,這麼好的一個夫婿,定然早就被聖上賜下一個公主,結為親好。”


      餘潮生慚愧道:“是學生愚鈍了。”


      “聖上如此重用他,未嘗沒有知曉他孑然一身,絕無後代的原因。”頓了頓,徐毖接著道:“不說他了。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是要起個好名字。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就叫做餘柯如何?”


      “謝先生賜名。”


      兩人又說了會兒,徐毖喝了口茶,意味深長地說道:“去歲王詮上奏,要進行賦改二十三條,老夫隨即將那唐景則調任,去看西北的折子,不再讓他看地方公務。誰曾想,今歲,王詮又提出在西北設立銀引司。銀引司,西北……這個唐景則,真是個有趣的人啊。”


      開平三十年,七月廿三,西北,燕州城外三十裡處。


      西北的夏夜如同燒刀子,空氣幹燥無比,狂風吹過,非但沒有降低熱氣,反而火辣辣地刺在臉上。三十多個身穿夜行衣的年輕將士匍匐在一座小山丘後,悄悄地觀察前方。


      人群的最中央,是一個皮膚黝黑、身材高大的俊朗將軍。他雙目明亮,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視在山丘下的崎嶇小道上。月光照進這雙赤誠狂熱的眼中,竟有些被灼傷的意味。


      “噠噠——”


      馬匹和車輛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一刻鍾後,一隊遼人打扮的商隊從山丘下駛過。當他們走到兩顆大石中央,為首的遼國商人猛然掉入陷阱,馬隊一陣慌亂。


      “有埋伏,有埋伏!”遼人大喊起來,說的滿口蠻語。


      山丘之上,一柄雪亮的雁翎槍錚然出鞘。李景德怒喝一聲:“飛龍軍何在!”


      月夜中,三十多名將士齊聲震天:“在此!”


      “隨本將軍衝!”


      “是!”


      這群偽裝遼商的遼國將兵聽到撼天動地的吶喊聲,他們嚇得心神俱損,往山丘上一看。原來竟隻有幾十人!這幾十人喊出了成千上百的氣勢,遼國將兵憤怒地罵了幾句,從車馬中拔出砍刀,也衝了上去。


      皎潔月夜,兵刃刺入皮肉,血花紛飛。


      雁翎槍上,白纓染血。


      廝殺許久後,宋軍俘虜了幾個遼國將兵,收繳了一馬隊的軍餉糧草。


      士兵壓著一個遼人,將他帶到李景德面前。“將軍,為首的遼國將士已經死了,這家伙好像是俘虜裡官最大的。他不是遼兵,是個文官,剛才幾個遼兵想護送他走,被咱們抓到了。”


      李景德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還是個大官啊?”


      這遼官居然會說宋話,他啐了一口:“李景德,你這個牲畜,明日我遼軍兵臨你幽州城,把你的頭砍下來,掛在城門上!”


      下一刻,一柄銀槍穿透這遼官的胸口。遼官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至死都不明白怎麼會有有人殺俘虜,還是他這麼一個一看就很有用的俘虜。


      “媽了個巴子,老子不說話,真當老子不發火了?”


      宋兵無奈道:“將軍!”


      “走走走,把東西壓回去,回去跟大元帥要好東西。”


    第83章


      開平三十年, 九月, 通往幽州、刺州的兩條官道修建完成。


      工部尚書袁穆和工部右侍郎蘇溫允一同回京, 稟明聖上。皇帝龍顏大悅,大賞眾臣。其實刺州官道早就該修好,隻是因為出了荊河橋塌一事, 往後誰再修這條路,都不敢偷工減料,更是精益求精, 才慢慢地修到了現在。


      蘇溫允回京後, 身兼工部右侍郎和大理寺少卿雙職,一時間風頭無兩, 成了盛京的當紅人物。


      北直隸的蘇家乃是大宋一大旺族,隻是蘇家大多出武將, 文官上蘇溫允就是最大的官了。


      蘇溫允回京後,也要到勤政殿辦差。


      唐慎不可避免地與對方見了幾面, 隻是蘇大人貴人多忘事,哪裡還會再注意一個唐慎。兩人再無交集,唐慎也樂得清闲。


      大理寺少卿是掌管天下犯案罪官的官員, 誰都不想得罪蘇溫允。


      朝堂上, 王溱執掌銀引司,大權在握,唐慎身為王溱的師弟,也水漲船高,更得趙輔器重。但唐慎畢竟是徐毖手下的中書舍人。


      這一日, 有太監來勤政殿傳話,說臨近皇帝壽辰,太後那邊通知禮部,要辦好今歲的“萬壽節”。


      禮部尚書孟阆接了諭令,整個朝廷開始忙碌起來。


      唐慎身為中書舍人,按照徐毖的指令,著手督查地方官員獻上來的賀壽奏折和賀禮。皇帝的壽禮可不同普通人家的生日禮物,各地官員無論品階大小,都要送禮賀壽。這些禮物講究的是“精、珍、奇”三個字,如何“精”已經讓各地官員傷透了腦筋,更不用說還得“珍”和“奇”。


      一時間,唐慎收到了無數奏折,百官把賀壽折子寫得是花團錦簇,再一看他們送的禮,那叫一個寒酸。


      左丞陳凌海也負責今年的“萬壽節”的差事,唐慎免不得和對方有了交集。


      陳凌海將唐慎喊道堂屋,問道:“今歲各地官員的賀禮如何了?”


      唐慎為這些官員打馬虎眼:“回陳相公的話,湖西、江南、南北直隸、西北等地的官員已經將折子和賀禮一同送上,其他地方的大人們也大多送完了折子。隻是這些地方距離盛京路途遙遠,壽禮還在路上,暫時未到。”


      “年年萬壽節,每年如何,本官還是知曉的。”


      言下之意:許多窮鄉僻壤的地方官能送出什麼東西,別瞞著了,大家心裡都清楚。


      唐慎一聽,苦笑道:“下官還在督查此事。”


      陳凌海:“倒也不用太過在意。陛下每日宵衣旰食,忙於政務,聖聽廣布天下,卻也總有未曾布及的地方。那些壽禮入了庫房便好,陛下怎能不知地方官員的苦惱與辛勞,也從未過多苛責。”


      聽了這話,唐慎立刻行禮:“下官多謝相公提點。”


      陳凌海笑了,撫弄胡須:“你頭年為萬壽節辦差,有些門路不清楚,說一說而已,並無妨。說來老夫與你家先生也是故交,先帝還在位時,我與傅希如同為天下四儒之一,如今回想起來,當年歲月還是歷歷在目。”


      唐慎不動聲色地垂了雙眼,道:“也曾聽家師說起過陳相公,先生說,陳相公最擅長畫花鳥畫。群芳爭豔間,隻見一隻栩栩如生的黃鸝鳥在百花中纏繞,令人贊嘆不已。”


      等離開陳凌海的堂屋,唐慎回到自己的屋子內,眼珠微微轉了轉,但沒表現出異常,依舊開始督查外地官員送來的賀禮清單。


      三十多年前,有四位德高望重的大儒被天下人尊稱為“天下四儒”。這四人分別是鍾泰生、梁博文、傅希如和陳維止。


      陳凌海,字維止,取自《詩經·玄鳥》。


      邦畿千裡,維民所止,肇域彼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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