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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愛無法言語 4321 2024-11-12 01:5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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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梁以齊有自閉癥。認識我當天,他學會了一個新詞:「討厭。」


    後來他擴詞成句:「討厭方思思。」


    慢慢地又變成了:「討厭方思思睡我的床。」


    「討厭方思思進我的畫室。」


    「討厭方思思拿我的衣服……」


    再後來說的是:「討厭方思思跟別人說話。」


    最後他去跟別人拼命,倒在血泊中時卻在我耳邊說:


    「討厭方思思被欺負。」


    「要保護方思思。」


    1


    進別墅的時候,我沒看到梁以齊。


    「在樓上的畫室。」


    姚墨萍大概看我在四處打量又面帶疑惑,於是說。


    姚墨萍是梁以齊的媽。


    「那我?」我猶豫著。


    「你先住他隔壁,」姚墨萍領著我往樓上走,「就這間。放下東西跟我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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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墨萍很是大方,給我準備的臨時房間也南北通透,一間房有我以前一套房子那麼大。


    我東西不多,就一隻破破爛爛寒酸得不行的背包。


    放好後,我跟著姚墨萍來到二樓盡頭的房間:


    「梁以齊,我進來了。」她敲了門。


    屋裡沒有回應。


    姚墨萍也不管,直接轉動門把手,開了門。


    那是一間畫室,裡面到處都是顏料畫筆畫板和紙。


    但是擺得很整齊,畫室很幹凈。


    「梁以齊,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姚墨萍也不管背對著我們的人同不同意,直接拉著我上前去。


    這時坐在畫板前的人才轉過頭來。


    那是一張很清俊的臉。


    「媽媽。」他叫。


    「這是方思思,」姚墨萍把我拉上去,「以後跟我們一起生活。」


    梁以齊目光呆滯地看向我,停留了五秒後說:


    「討厭。」


    2


    一天前,姚墨萍在街上撿到了我。


    說撿到也不是很合適,畢竟我已經二十一歲,不是一個孩子,可以隨便被別人撿了。


    我走投無路,餓了兩天兩夜,終於在熬不住的時候,膽怯地走向旁邊的車:


    「您好,可以幫我買點吃的嗎?」


    車上的人就是姚墨萍,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


    她好像在打電話,我剛才沒發現她戴著耳機。


    她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就轉頭繼續盯著手機,和別人說話。


    我識趣地坐回墻角,縮成一團,思考著怎麼才能弄點吃的。


    五分鐘後,姚墨萍踢了我一腳。


    「喂,」她有點不耐煩,「跟我去吃飯。」


    我吃了整整兩大碗面,她還給我買了瓶汽水。


    「這飯不是白給的。」等我吃完她才說。


    最後一口汽水卡在嗓子裡。


    我想到了最糟糕的結果。


    「我有個兒子,」卻聽見她繼續說,「有自閉癥。」


    「自閉癥你知道吧?媽的,跟個傻子一樣。」


    她頓了頓,目光深沉地看了看我。


    「我可以保你不再流浪街頭,但你得跟我回去。」


    她看著我的眼睛:


    「給他做老婆。」


    3


    「交給你了。」姚墨萍好像絲毫不在乎梁以齊說的討厭那兩個字。


    「我還有事,你們自便。」


    「誒……」我拉住她。


    「還有什麼事?」


    姚墨萍好像是一個極度沒有耐心的人,多說兩句都能立馬上火。


    「這我……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貿然要跟陌生男人,還是個有自閉癥的人相處,我很是茫然無措。


    「他就是個傻逼,」這話姚墨萍說得絲毫不在意,好像那人不是她兒子似的。


    「你就當跟個傻子玩兒。」


    說著她就已經離開了房間。


    隨即又在走廊上加了一句:


    「阿姨會做飯打掃房間,不是讓你來做保姆的。」


    4


    姚墨萍好幾天沒回來。


    整棟房子就隻有我們加上阿姨三個人。


    阿姨說姚墨萍自己開公司,忙得很,經常到處飛。


    自從我住進去後,梁以齊也不畫他心愛的畫了。


    他搬了張小凳子,坐在自個兒門口。


    不見我的時候不說話,一見到我,嘴裡就開始念叨:


    「討厭,討厭,討厭……」


    我進房間的時候說,出房間的時候說;


    在樓下的時候說,上樓的時候也說。


    神神叨叨,跟念經似的。


    估計在他的世界裡,對敵人展示自己的討厭,是唯一的攻擊方式。


    我沒理他,因為確實是……不知道該怎麼理他。


    【你急什麼?】姚墨萍在微信上回我,【我是他老娘,都花了七八年才跟他搭上話。】


    【而且,他說煩了就不說了。】


    5


    梁以齊該去打針了。


    是抗過敏的針。


    以前都是姚墨萍帶他去。


    現在姚墨萍不用為了帶他去打針,專門飛幾千公裡回來一趟了。


    她發了一長串的說明過來,接著就又找不到了人。


    「打針去。」我對他說。


    「討厭。」他還在固執地重復。


    「今天該打針了。」我耐著性子。


    「討厭。」


    ……


    就不能跟這人講道理。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討厭?」


    一句話一下就問住了他。


    「如果不知道我是誰的話,討厭攻擊是沒有用的。」


    坐在小板凳上的梁以齊瞠目結舌。


    還真的跟個傻子似的。


    「跟我去打針,打完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6


    醫生他見過很多次,熟悉得不得了。


    但是坐下了,卻不伸手。


    「伸手。」我說。


    「告訴。」他又固執地盯著我,同時掩耳盜鈴似的把自己的手藏起來。


    「什麼?」


    「告訴。」他又重復。


    「告訴什麼?」


    「名字。」


    「你打完我告訴你。」


    他將信將疑,最後還是伸出了手。


    打完針,我倆坐在走廊上。


    他可憐兮兮地按著胳膊:


    「告訴,名字。」


    姚墨萍那晚告訴我,梁以齊有點固執。


    我這下著實是領教到了。


    「方思思。」我盯著他說,「你記住了,我叫方思思。」


    梁以齊呆呆地在那坐了一分鐘。


    隨後他說:「討厭,方思思。」


    7


    阿姨家的兒子結婚,要回村辦喜酒。


    「你一個人可以嗎?」她臨走的時候問我。


    我發消息給姚墨萍,問她要不要回來幾天。


    【沒事兒,】她回我,【反正他也不會往外跑,最多在房子裡發癲。】


    姚墨萍好像一點都不在乎梁以齊會發癲。


    臨走時,阿姨交代了一系列的事情。


    比如梁以齊不能跟別人用一個碗吃飯;


    比如梁以齊的房間不能隨便進;


    比如梁以齊的東西不能隨便碰。


    可真當隻有我一個人的候,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


    我把衣服疊好放回梁以齊屋裡的時候,轉身看到他叉著腰在門口怒視著我。


    嘟著嘴,鼓著個腮幫子,像隻生氣的河豚。


    可這河豚偏偏還長得挺好看。


    「討厭方思思!」他第一次加重了語氣。


    「討厭我什麼?」我故意逗他。


    他不明白什麼意思,又呆呆傻傻地看著我。


    「要是你不知道討厭我什麼,攻擊大神不會理你的。」


    他目瞪口呆。


    晚上我看到他對著墻坐著,一邊摳著墻上的漆,一邊跟姚墨萍打電話。


    「媽媽,該怎麼說?」


    姚墨萍在那邊不耐煩:「什麼該怎麼說?」


    「媽媽。」可他隻會叫。


    「梁以齊,你真的要煩死我了,給我睡覺去。」


    掛了電話,他依舊對墻坐著,顯得很苦惱。


    我沒管他。


    過了一陣兒,我看到他拿了個小本本在翻。


    瞟了一眼,是《日常漢語一千句》。


    睡到半夜三點,門口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到門口有個人影。


    接著一個東西順著門縫被塞了進來。


    我去拿起一看,上面有一行圓圓胖胖的字:


    【討厭方思思進我的房間。】


    還附加一個生氣的小人。


    自從琢磨出了這個句式,他很快應用自如。


    我端上做好的飯,他說:


    「討厭方思思做的飯。」


    我幫他打掃畫室,他說:


    「討厭方思思進我的畫室。」


    我給他整理房間,他跟在我後面念叨:


    「討厭方思思碰我的東西。」


    他沒發癲,倒是一直在發神經,沒完沒了。


    8


    梁以齊有隻大白鵝玩偶,跟了他二十多年,每天都要抱著睡覺。


    這是阿姨告訴我的。


    但阿姨沒告訴我,那大白鵝誰也不能碰。


    我看著天氣好,想著幫他洗一下,這樣也衛生一點。


    可當梁以齊看著耷拉在晾衣繩上的大白鵝的時候,一聲尖叫響徹整個小區。


    「死了,死了。」他顫抖著抱著大白鵝,嘴裡一直念叨著。


    「隻是洗了,幹了就好了。」我沒太在意。


    可他越來越激動。


    呼吸不暢,全身發抖,叫一聲,又說一聲死了。


    「梁以齊……」我上去叫他。


    然而他卻猛地推我一把,滿頭大汗,張牙舞爪,面目猙獰地吼:


    「出去,出去。」


    我看到他猩紅的眼眶,才知道辦壞了事。


    「對……」


    「出去,出去,你出去。討厭,討厭,討厭你……」嘴裡反反復復都是這句。


    還一直推,力氣大得驚人。


    最後我被推到了院子裡,然後他鎖上了門。


    他抱著大白鵝回了自己房間,好像一直在哭。


    天氣多變,一陣暴雨忽然而至。


    院子裡隻有幾釐米寬的屋檐可以躲雨。


    我瑟縮在那塊小小的地方。


    隻期待著雨趕緊停。


    可雨下了一整天。


    我被淋得渾身濕透。


    9


    晚上姚墨萍回來把梁以齊罵了一頓:


    「你把人家關外面做什麼!」


    「媽媽,白鵝,死了。」梁以齊的聲音可憐兮兮的。


    「媽的,人家是幫你洗幹凈。」姚墨萍頓了頓,「白鵝就像天鵝,也愛美的。」


    「真的嗎?」他遲疑道。


    「我騙你幹嗎!」


    我已經發了一天的燒。


    那一天,都是姚墨萍照顧我的。


    有那麼一刻,她真的挺像一個母親的。


    她給我喂藥,蓋被子,量體溫。


    房間的門是敞開的。


    我時不時能看到梁以齊從房門口路過。


    除了剛開始搬張小板凳盯著我說討厭的那幾天,後面他基本上又跟之前一樣自己在房間裡畫畫了。


    不知道那天怎麼一直沒進畫室。


    第二天姚墨萍又走了。


    有的時候我覺得她就像臺永動機,不知疲倦。


    梁以齊也回房間畫畫了。


    隻有我叫他吃飯的時候才出來。


    飯桌上他扭扭捏捏,很奇怪。


    也不說討厭我做的飯了。


    也不像隻生氣的河豚盯著我了。


    「吃飯。」我叫他。


    他低頭摳著手指,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梁以齊就是這樣,一件小事兒,就夠他想一天的。


    我沒管他。


    自顧自地繼續吃飯。


    可吃到一半,卻聽見他說:


    「白鵝謝謝方思思。」


    我愣了一下,抬頭看到他憋紅了臉。


    「為什麼謝我?」


    他又冥思苦想了許久:


    「白鵝愛美,方思思,白鵝,變美。」


    我笑了笑:


    「那既然如此,我們要不要和好?」


    他的眼睛睜得老大。


    「還討厭方思思嗎?」


    他不說話,又回房間畫畫了。


    10


    家裡突然有人敲門。


    聲音急促得像是要搶劫。


    很少有東西能引起梁以齊的注意,就算天塌下來了,他也隻知道畫畫。


    「你找誰?」我去開門,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面容不善。


    「你誰?」他反問。


    「你是誰?」我看他來意不明,便堵在門口。


    他盯著我看了看,沒管,推開我就往裡面走。


    「你幹嗎,你……」


    可我跟不上他。


    他幾步就上了樓,直接朝著梁以齊的房間去。


    我心想不好,趕緊沖上去。


    果然還沒走近,就聽到梁以齊又在尖叫。


    「媽的,傻逼,別叫了。」那人不耐煩。


    我快速沖過去。


    見梁以齊正抱著頭一直在叫,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那個男人正在挑挑揀揀他的畫。


    「你幹嗎,請你出去。」我去制止。


    他卻一把把我推到一邊,繼續找畫。


    「爸爸,壞人。」梁以齊說。


    原來是他爸。


    看這架勢,是想要搶他的畫。


    姚墨萍說,梁以齊的畫能賣不少錢。


    「你放下。」我一個撲上去,「再這樣我報警了。」


    「我是他老子,還怕你報警!」


    「你要是真不怕,也不會挑這個時候來。」


    那人遲疑了一下。


    「再不走我就報警。」


    「媽的,晦氣。」最終他放下東西離開了。


    梁以齊還在一直說爸爸壞人。


    我蹲下來抱住他:


    「沒事了,壞人走了。」


    他抬頭看我,第一次直視我的眼睛。


    「不怕,我把壞人趕走了。」


    第二天我開門,看到梁以齊又站在門口。


    跟個門神似的。


    「怎麼了?」我問他。


    「畫畫。」


    「啊?」


    「方思思,陪我畫畫。」


    11


    梁以齊的畫筆沒了。


    他的畫筆一定得買特定的牌子,不然他就要發癲。


    那是一個國外的牌子。


    街邊小店買不著。


    平時都是姚墨萍帶他去買。


    這次他讓我帶他去。


    我們走了半天,問了不知道多少家店,都找不到那個牌子。


    「你就非要買那個牌子啊?」


    「要。」固執得像頭牛。


    我們坐在路邊歇歇,看著路人來來往往。


    梁以齊盯著一個小女生挪不開眼。


    我以為他是在看人,後來才發現他盯的是人家手裡的冰激凌。


    「要吃?」


    「要。」他咽了咽口水。


    我買了個冰激凌給他。


    他吃得歡,但過了一陣兒說:


    「方思思沒有。」


    「我不吃。」我說。


    「方思思要吃。」他把冰激凌遞上來。


    「真的不吃。」


    「要吃。」他固執地把冰激凌湊到我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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