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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不斷作死後我成了白月光 2987 2024-11-12 10:3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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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駱元明目光恍惚,語氣裡終於多出了幾絲顫抖和恐慌:“這是……鎖靈陣?不可能,不可能!你怎會知曉這種邪術,又是哪裡來的這麼多靈力?”


      鎖靈陣。


      以自身骨血為引,化作怨氣深重的鎖鏈,布陣者身心大損,中咒者則死無葬身之地。


      最為突出的一大特點是,身為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邪術,鎖靈陣能很大程度上無視修為差距,血液越多,怨念越強,所能發揮的力量也就越深。


      “我一個人的靈力和血液當然不夠。”


      她嘲弄地笑笑:“可你不要忘了,在這地底之下……可還有被困住的三十多個女孩。”


      駱元明剎那間面如死灰。


      鸞娘隻是靜靜看著他,眼底除卻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還悄然多了些別的什麼情愫。


      其實她是個很沒有志向的人,與百花深處許許多多的姑娘一樣,一點也不特別。


      拼命賺錢,拼命賣笑,隻想著能有朝一日從暖玉閣走出去——


      可出去之後又能怎樣?她不知道。


      認識宋纖凝的那天,她們曾並肩立在花船之上,談起關於鸞鳥的傳說。


      “明明可以在整個天地裡自由地飛來飛去,卻一心想要找到所謂的‘伴侶’,多傻啊。”


      那時宋纖凝側過腦袋與她對視,瞳孔裡滿是閃爍著躍動如星點的光:“如果我是鸞鳥,一定不會執著於無端的情與愛。我要飛出這座鸞城,去幽州,去帝都,去好多好多的山水之間,看看鸞城之外究竟是什麼模樣。”


      “可我們哪能飛得出去呢?”


      她那時剛跳完舞,累得睡眼惺忪,連說話也沒太多力氣:“在如今這個世道,沒有依傍的女子什麼也幹不了,任誰都可以欺負——男人多好啊,我們到底為什麼會生作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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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生於煙花之地,對落魄女子的遭遇最是爛熟於心。


      那是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人生,在泥潭裡苦苦掙扎卻一無所得,隻能兜兜轉轉地依附於男人身邊,一點尊嚴也不剩下。


      她們無能為力,毫無辦法。


      “我倒不覺得哦。”


      宋纖凝頂著一張病怏怏的臉,笑眯眯望著她:“雖受世道所限,但其實女孩也很好,絲毫不會遜於男人——我們可以比他們更強,更聰明,更懂得運籌帷幄,總有一天能勝過他們。”


      她呆呆扭過頭去。


      “畢竟我們也能念書、習武和修道啊。我已經想好了,等某日修為有成,就從家中逃出去浪跡天涯。什麼婚約什麼世俗綱常,統統都不去理會。”


      這實在不像個大小姐會講出的話。


      而宋纖凝說罷勾起嘴角,緊緊凝視著那個自甘墮落、庸俗無能、被所有人踩在腳下的她。


      她們僅僅是第一次見面,宋纖凝卻笑著問:“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呀?”


      那是除了她們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


      就像沒有誰會知曉,當今那位蛇蠍心腸、妖媚惑主的城主夫人,在她最為珍視的百寶盒裡,拿開一層又一層金銀珠寶,被小心翼翼藏在最下方的,隻不過是一幅泛了黃的舊畫。


      畫上兩個穿著白衫的少年並肩坐在龍吟河邊,河水滔滔而過,萬物靜謐如常。


      而她在初次見到這幅畫時,怔怔愣了許久。


      昏暗的洞穴深處,倏然閃過一縷幽光。


      光芒連綴成線,細細看去竟向前延展,變成了禁錮在駱元明雙腿上的一條長絲。


      而在幽光之後,是個緩步而來的女人。


      被他囚禁於此,即將淪為祭品的女人。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絲線由血紅逐漸趨於淡藍,於黑暗中越來越盛,好似星火處處,點亮燎原之勢。


      “你、你們——”


      駱元明駭然說不出話,不由得渾身戰慄。


      “很疑惑嗎?”


      鸞娘面色如常,聲音亦是淡漠:“你以為我向你套來煉魂地的所在,當真是為了汲取靈力麼?”


      她說著忽然笑了:“宋纖凝教過我術法啊。”


      宋纖凝。


      駱元明從沒想過,會在她口中聽見這個名字,一張本就灰白的臉愈發難看。


      大多數人皆有靈根,隻看靈力多少、天賦好壞。


      她從一年前起就開始了布局,修習陣法、研習咒術、以及後來嫁入城主府後,教導這裡的女孩們如何使用靈力,做出完美無缺的鎖靈陣。


      就像當年在龍吟河邊,宋纖凝教導她時那樣。


      她們雖然修為遠不及駱元明,如同不值一提的蝼蟻,可如今駱元明身受重傷、靈力大損,幾乎沒有了防御能力,數十隻蝼蟻蠶食而上,卻也能置他於死地。


      宋纖凝說得沒錯。


      她們可以比他更強,更聰明,更懂得運籌帷幄,總有一天能勝過他,然後親手殺了他。


      這個世界的女子命如浮萍,可即便如此,卻也有許多不願妥協之人。


      身患重病的母親為了失蹤的女兒,拖著滿身頑疾於烈日下長途跋涉,在整整兩個時辰後奏鼓鳴冤。


      一貧如洗的老妪竭盡所能收養坊間孤女,在體弱多病、忘卻了一切的時候,也記得要為她們作出一幅幅拙劣的畫。


      還有這些即將被煉魂的女孩們。


      一名名少女自黑暗中緩緩走出,指尖皆系有幽藍色長線,一縷連著一縷,將駱元明緊縛於其中。


      暗光照亮她們蒼白瘦削的面龐,被劃破的皮膚源源不斷滲著血,由猩紅液體變為幽然細絲。


      駱元明終於幾近崩潰,兩股戰戰地大叫:“鸞娘,救我!”


      身旁的紅衣女人卻悠悠睨他一眼,滿帶諷刺意味地笑笑:“你還不知道吧?哦,你也從沒問過——其實我的本名不叫‘鸞娘’。”


      她討厭這個名字。


      那晚下了花船後,她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叫什麼名字?”


      ——宋纖凝站在船沿上,目若繁星地笑著問她:“你的本名不是‘鸞’吧?”


      從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


      “我——”


      她怔怔與之對視,看著船一點點隨著水波蕩開,船上少女的臉龐越來越遠,漸漸融入遙遠夜色。


      而她笨拙地嗡動嘴唇,時隔多年,念出那三個隻存在於記憶裡的字。


      “孟聽舟——”


      濃妝豔抹的年輕舞女迎著夜裡的風,頭一回無所顧忌地大聲喊:“我叫孟聽舟!”


      宋纖凝背對著漫天星河與笙歌長燈,長發被河風揚起,在聽見她的聲音時輕輕笑起來:“我記住啦!”


      她已經快要忘記了自己原本的名姓,變成許許多多人中最不起眼的萬分之一。


      她庸俗、無知、自私自利,一點也不特別。


      可直到遇見宋纖凝,卻忽然變得與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


      或是說,她終於成為了某個人眼裡,最最特別的那一個。


      這就已經足夠了。


      她不是鸞娘,也不是賣笑的無名舞女。


      她叫孟聽舟。


      “你們這是在殺人!”


      駱元明雙目血紅,瘋狂叫囂:“你們沒有證據,一群瘋女人!”


      “倒也不是沒有證據啦。”


      寧寧輕咳一聲,從口袋裡拿出某個小小的物件,輕輕一按,便有模糊的影像投映在半空。


      畫面裡衣冠楚楚的男人笑容得意,一字一頓地念:“而我乃鸞城城主,數年來功績無數,用她們換我的修為,多劃算吶。”


      “多劃算吶。”


      “吶。”


      “去暖玉閣的時候,那些姑娘為了拜託我們救出朋友,特意把視靈送給我了。”


      寧寧說著一扭頭,對人群中喊道:“魏靈鳶姑娘,多謝啦!”


      有個女孩輕快應了聲:“噯!”


      “你不能這樣對待我!”


      眼看繩索越來越多、越來越緊,已經緩緩滲進血肉,駱元明連說話也帶了哭腔:“我愛你啊!我把什麼都給你了,連帶著這個山洞裡所有的秘密——你怎麼忍心!你難道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意嗎?”


      “你在說笑吧。”


      孟聽舟低笑一聲,望向他的目光裡盡是嫌惡:“人怎麼會愛上牲畜呢?”


    第83章


      “但說那一日, 鸞城上空飛舟浮過,無數居民百姓仰頭而望,竟不約而同望見一顆懸於門前的人頭!”


      驚堂木被狠狠往下一砸, 說書先生講得紅光滿面, 舌頭像裝了電動馬達狂甩不止,猛地往喉嚨裡灌了口水, 又意氣風發地繼續道:


      “所有人隻當玄虛劍派殘害弟子, 殊不知其中暗含玄機——自此開始, 玄虛派浩大且持久的計謀邁開了第一步!”


      “哈?”


      臺下有人聽懵了:“你之前不是說, 天羨長老虐待門派弟子, 把賀知洲的腦袋擰下來當蹴鞠嗎?”


      “那都是表面,都是淺薄!我們皆是無知凡人,怎能看透各位仙長的想法!”


      說書先生的胡子頭發在極端激動之下舞來舞去, 語氣慷慨激昂:“你們一定意想不到,賀知洲的腦袋之所以會被掛在船上,是因為玄虛派早就察覺到了城主,啊不,駱元明的貓膩,想要通過這個方法引蛇出洞。”


      人群中發出一陣嘈雜的議論聲。


      寧寧坐在茶館角落, 神色復雜地喝下一口水。


      還真別說, 這個解釋不僅廣大人民群眾想不到,連她這個當事人聽了也是一臉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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