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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宋沅 4368 2024-11-21 14: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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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自己選擇的崩開傷口,與我並無關系。


    裴衍卻突然發了怒,欺下身,對著我的肩膀就是一口。


    他的唇上也染了血。


    但我感覺不到痛的。


    我迷茫地看著他。


    咬我做什麼?


    裴衍再度崩潰了。


    他緊緊抱著我,聲音幾近抽噎:


    「沅沅,你怎麼了?」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動作頓了頓,接著急急抽身。


    連身上的血都不擦,披上外衫就往外去。


    「傳巫醫!


    「給朕傳巫醫!」


    16


    我側身在屏風後,看到裴衍拿劍指著跪在地上的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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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給沅沅服了什麼?」


    「她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他本就面容冷峻,此時披著長發,敞著黑衫,露出淌血的胸膛。


    嚇得巫師面無人色,直直磕頭:


    「陛下,草民給娘娘服下的,確是忘憂蠱無誤啊!」


    「既是忘憂蠱,她怎會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看朕?!」


    「想來是..」


    巫師喃喃,轉了話鋒:


    「陛下,忘憂蠱會令人忘記一切憂愁,亦忘記這憂愁的來源,想來是..」


    他沒敢再說下去,但裴衍已經猜到了後話。


    面色驀然煞白。


    「胡說八道!若隻是忘憂蠱,她怎會連皮膚的痛感都再察覺不到?!」


    「陛下,娘娘,娘娘是否有過極致的皮肉之痛?若有過..忘憂蠱的確會讓娘娘失去痛覺……」


    裴衍的臉又白了一度。


    也不知是想到那個被他拿掉的孩子,還是想到我為他擋下的那一刀。


    執劍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羅剎似的指著巫醫:「解蠱之法,交出來。」


    「陛下,下蠱之前草民就向陛下交代過。


    「蠱蟲一旦入體,便與血肉融為一體,再無回頭路可走!」


    「但是….」


    「但那蠱蟲,若覺宿主體內再無『憂愁』可食….!」


    巫師重重一個磕頭:


    「自然會離開,尋找下任宿主!」


    裴衍像變了個人。


    他恢復了我的妃位。


    從前鳳儀宮的諸多賞賜,開始往宸露宮來。


    他的傷好了,卻不肯搬離宸露宮。


    日日夜夜地跟在我後面。


    「沅沅,你可還記得這個?這是你嫁給我的第一年,為我繡的。」


    我望著那個有些破舊的香囊:


    「我記得的。」


    「那這個呢?那年冬日雪大,你想給我做雙兔絨手套,又不舍殺兔子,將那兔子追得滿院跑。」


    「記得啊。」


    「還有那年。」裴衍的眸子越說越亮。


    「那年新年,我們一道去歲鳴山祈福,祈佑…」


    「我都記得。」我平靜地望著他,「所以呢?」


    裴衍的眸子倏然黯淡。


    「沒關系沅沅。」他強扯出一份笑意,「忘憂蠱而已。」


    「待那蠱蟲離開你,你就好了。」


    「你會好起來的。」


    「沅沅,我們之間還有諸多誤會,你聽朕說。」


    裴衍又開始說前些日子的冷落。


    說他隻是氣我將他送我的玉佩砸碎了。


    氣我對他冷言冷語。


    他不知從何處找到那些玉佩的碎片,將它們粘合了起來。


    「你看,朕親自動的手,還和以前一樣不是嗎?」


    我懷疑他眼神有問題:「很醜,扔掉吧。」


    一句實話而已,裴衍卻紅了眼圈。


    「沒關系,沒關系。」


    他接著說宋知微那句「明珠蒙塵終有時」。


    說宋知微隻是看到了我當年寫給他的回信。


    「那些信朕一直珍藏著,累時便翻出來看一看。」


    「並非有意叫她看見。」


    我點點頭:「哦。」


    「還有立後一事。」


    裴衍握住我的手:


    「沅沅,蜀王未死,江山未穩,宋知微那個皇後,本就是立給外人看的。」


    18


    裴衍居然說宋知微腹中的孩子,與他沒有半分關系。


    那孩子,是蜀王的。


    蜀王詐死逃生,帶走了他暗藏的諸多死士。


    敵在暗,他在明。


    他立宋知微為後,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那個孩子,是要激蜀王現身。


    「那是他唯一的子嗣,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即便暫不現身,那孩子也是他永遠的把柄。」


    「況且,朕算對了不是嗎?」


    「端陽節他就按捺不住動手了!」


    換在從前,裴衍與我解釋這些,我大約要喜極而泣。


    可現下,我也就是聽著而已。


    「沅沅,待這件事結束,朕便會廢了宋知微。」


    「朕許諾過你…..!


    我打了個哈欠:「陛下,臣妾困了。」


    「家國大事,您還是與您的謀士共議吧。」


    我真困了。


    入裡殿,關上門,安眠無夢。


    裴衍說的是真也好,是假也罷。


    我並未放在心上。


    它們於我而言,與秋天快到了,葉子要變黃了沒什麼兩樣。


    而他跟在我身後,說些或許從前的我愛聽的話。


    也與一隻夏日的蚊蟲在嗡嗡叫沒什麼區別。


    我每日繡繡花,睡睡覺,日子過得很快。


    秋日真正到來時,宋知微誕下一名男嬰。


    裴衍大肆昭告天下。


    孩子滿月時,他又大張旗鼓,要帶嬰孩和皇後去秋狩。


    我知道他要做什麼。


    他也知道我知道他要做什麼。


    但我讓他帶上我時,他還是欣然應允。


    「沅沅,最後一步,你信朕。」


    出發前夜,我去了一趟鳳儀宮。


    19


    端陽節之後,鳳儀宮便一直被金吾衛包圍。


    但這些日子裴衍待我可說得上奉若珍寶。


    並沒有人攔我。


    孩子長得很像宋知微。「性子倒是像你。」


    宋知微將他抱在懷裡,說出來的話仍舊不太好聽:


    「半天吭不出一聲,餓了都不會哭,蠢死了。」


    我已經打算走了。


    她又說:


    「別怪做姐姐的總與你作對。」


    「裴衍娶我,以我為質,羞我辱我。」


    「我憑什麼讓你好過?」


    我垂著眼。


    對爭論這些不感興趣。


    她又問:「妹妹,你真打算這麼做?」


    這是她第一次正經喊我妹妹。


    不帶嘲諷,不帶奚落。


    我也便抬眸。


    「裴衍沒碰過我。」宋知微哂笑,「除了那次在涼亭。」


    「我一喊他就過來,無非怕我對腹中孩子動手。」


    我困惑地望著她。


    「姐姐假戲真做了?」


    明明上一息還在控訴裴衍對他的種種惡行。


    這會兒,卻又替他說起話來。


    宋知微捂著肚子大笑:


    「忘憂蠱,真是個好東西啊。」


    笑著笑著,落了淚:


    「去吧,隻要你將來不後悔。」


    我抬步:「也盼望姐姐,莫要臨陣生悔。」


    20


    我把裴衍賣了。


    他以宋知微和孩子為餌,給蜀王機會劫人。


    蜀王明知是局,倘若去,必定傾盡全力。


    秋狩,會是生死之戰。


    我告訴宋知微,我願助蜀王一臂之力。


    裴衍日夜將我掛在眼皮子底下,屆時他要如何布局,不會有人比我更清楚。


    宋知微問我為何。


    我直白地告訴她:「因為我要跑啊。」


    誰要整日同一隻蚊蟲待在一起呢。


    可上次端陽節,蜀王的暗線被清除。


    父親的耳目竟全在其中。


    父親再幫不到我了。


    事情如我所料。


    裴衍不曾對我設防,甚至恨不得將前因後果仔仔細細扒給我聽。


    宋知微也果真一直與蜀王有聯系,將消息遞了出去。


    當日,裴衍心情極佳。


    「沅沅,等我回來。」


    他摟著我,仿若當年那個眼中隻有我的少年郎。


    「好呀,我等你。」


    我應著他,仿若當年那個心中隻有他的良家妻。


    臨出門前,裴衍突然回頭。


    「沅沅,你對我笑一笑。」


    我一愣。


    放下繡繃,望著他彎眉。


    他卻突然撇開眼。


    握著長弓的手微微顫抖。


    「沒關系。」他又呢喃這三個字。


    也不知是對我說,還是對自己說。


    重新看向我:「等我回來。」


    掀簾離去。


    21


    我當然不會等他回來。


    畢竟,他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未可知。


    裴衍前腳剛走,後腳我就帶著琳琅,兩人一車,離開了駐扎地。


    多年後我才聽說這一日,血染山林。


    早就戰死的蜀王殿下「起死回生」,帶著數百精衛突襲新帝。新帝原有親兵在側,卻被人切斷首尾,斷了聯系。


    被困在山谷,鏖戰三日。


    三個日夜裡,皇後娘娘戰損,剛剛滿月的皇子命喪當場。


    新帝傷心欲絕之下,暴怒而起。


    蜀王被斬於刀下,死無完屍。


    而當下的我,無暇關注山林。


    三日時間,將將夠我和琳琅離開崇山峻嶺。


    又三日,我們接近北境。


    再三日,邊關近在眼前。


    出了邊關,就是鄰國。


    大夏之外,另有七國,風土各異,民俗各異。


    自可尋個自己喜歡的地方,自由自在地,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餘生。


    我們一日未歇,拿著早就備好的通關文牒,眼看就要過去。


    馬鞭揚起時,身後疾馳的馬蹄聲,伴隨一道厲喝:


    「慢著!」


    22


    濃烈的血腥味,穿過馬車的車壁,飄在鼻尖。


    天略黑,風略沉。


    我坐在馬車裡。


    「宋沅,下來。」


    熟悉的聲音,壓著怒意。


    「宋沅,你現在下來。」


    「你做的那些,朕不追究。」


    我望著車簾外的影影綽綽,沒動。


    「宋沅,到底還有哪些事情是你不滿的?」


    裴衍的聲音幾乎帶著哽咽:


    「你下車,朕——解釋給你聽。」


    「朕已親自將蜀王斬殺,再無人能阻攔我們了。」


    「今後我們..!


    「我們沒有今後了。」我打斷他,「陛下,我並不想與你有什麼『今後』。」


    「不可能!」裴衍突然踉跄兩步,沒站穩,扶住了車轅。


    「沅沅,怪我,是我不好。」裴衍啞聲道,「你聽話,隨我回去。」


    「你隻是被那蠱蟲控制了,你忘了,忘了你有多愛我。」


    裴衍又往前了兩步。


    馬兒焦躁地踢地。


    裴衍似乎一個沒扶穩,跌在地上。


    有人去扶他,被他喝開:「滾!」


    「沅沅,你忘了,從前你事事以我為先。」


    「你熬紅了雙眼為我做衣裳。」


    「舍不得用度卻為我做羹湯。」


    「你將我看得比你的命還重要,怎麼可能不在意我的死活?」


    「怎麼可能要離我而去?「怎麼可能…」


    「陛下也說,那是從前了。」


    我淡漠地打斷他:「裴衍,我不愛你了。」


    因為不愛,所以看得清楚。


    車轅又是一陣異響。


    風來,撩動車簾。


    露出簾後的人。


    裴衍缺了一條胳膊。


    大約是為了趕路,衣裳都沒來得及換。


    上下都是幹掉的血漬,臉色極度地蒼白。


    他幾乎是趴在車架上。


    雙目通紅。


    「你又何故做出如此深情模樣?」


    我並不避諱地與他對視:


    「裴衍,你也沒有多愛我。」


    「不!」他激動道,「沅沅,從前有諸多不得已,我們好不容易走到如今!你陪我吃了那麼多苦..」


    「不得已嗎?」


    我靜靜地望著他:


    「裴衍,如果那個孩子,是男嬰,你還會那麼決絕地不要他嗎?」


    裴衍一怔,似乎費了番力氣,才想起我說的「孩子」,是誰。


    「若是男嬰,那是皇長孫,那不一樣.」


    「不是不一樣。」我淡漠道,「你明明有許多其他的法子破局。」


    「卻偏偏選了犧牲她,犧牲我。」


    「正如對付蜀王。」


    「你已登基,他已敗北,你要掃除後患,大可從長計議。」


    「你偏要選擇那麼極端的法子。」


    「隻因這些法子,見效最快,損失卻最小。」


    「或許你是在意我的。」


    「但你也在意你的權勢、你的地位、你的臉面。」


    「你為何偏要娶拒過你的宋知微呢?」


    「你看不透宋知微故意刺痛我的伎倆嗎?卻還配合演戲,為何?」


    「裴衍,我是你眾多在意裡,最微末的存在。」


    曾經我困頓。


    不解。


    他明明愛我的啊。


    我們有過那麼美好的回憶,攜手走過了那麼泥濘的歲月。


    為何他要那樣對我呢?


    身在局外才看明白。愛,大抵也是愛的。


    沒那麼多罷了。


    「裴衍,這樣的愛,我不稀罕。」


    裴衍搖頭。


    「不...不是這樣…」


    「沅沅,不是你想的這樣,我是愛你的…..」


    他居然是有眼淚的。


    淚水順著臉頰,融化了幹涸的血。


    跟著他的手一起,拍打著車架。


    「你下車,沅沅,我向你解釋,當年我想娶的人本就是你,配合宋知微演戲是因為宮中蜀王耳目….」


    「那就讓我們來看看吧。」


    我起身,掀開車簾,與他咫尺之間。


    我抓起馬鞭:


    「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有多愛我。」


    「裴衍,現在,我想走。」


    「你是成全我,還是成全你自己?」


    裴衍幾乎站立不穩,仰首望著我。


    顫著手就想來抓我。


    「髒。」


    他的手頓住。


    黑眸深處迸現出刻骨的絕望。


    我沒再看他,也沒管他靠在馬車前的身子。


    高揚馬鞭:「駕!」


    23


    同樣是在多年後,我聽人說起這一日。


    深情的新帝鏖戰三日後,不顧自身傷勢,不眠不休七個日夜。


    追逐自己的意中人。


    可惜妾心如鐵。


    那日邊關人人都瞧著,馬車決絕而去。


    本就傷痕累累的人,險些命喪當場。


    被侍衛救下後的第一反應仍是追逐。


    直到最後體力不支,倒在塵土中。


    我沒有回頭。


    並不知曉這傳聞是真是假。


    隻知駛過關口那一瞬,心尖都仿佛長了雙翅。


    又駛過護城河,琳琅才敢從馬車裡鑽出來。


    「姑娘,我們去哪裡?」


    她接過馬鞭。


    我讓她將車停在一處靜謐的湖邊。


    天正藍,水正清。


    我取下隨身的竹筒,放出等候已久的蠱蟲。


    「去吧,尋你的下一任宿主去。」


    我不再怕它了。


    比它更可怕的情關,我都闖過了。


    自此,天高海闊。


    都是我的自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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