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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貓與靈 4469 2024-12-26 15:5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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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主出差回來的前一天,我和他提了分手。


    他躺在我的床上,冷笑了聲。


    「原來你也有脾氣。」


    「躲哪去了?」


    其實,我和他就隔了一個床墊。


    我的屍體上裹了很多層保鮮膜。


    每一層保鮮膜中間都放著活性炭,再倒上貓砂填滿間隙。


    我的屍體逐漸腐爛,卻透不出任何味道。


    後來,傅銘發了瘋地找尋找我的下落。


    可他每晚睡都在那張床上,也沒發現我。


    知道這一切的,隻有我的貓。


    1


    傅銘回來的那天,我正飄在半空中,他看不見我。


    但煤球可以看見我。


    煤球朝他「喵喵」叫了兩聲。


    我緩緩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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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球開始圍著我打轉。


    傅銘沒在意煤球的奇怪行為,放下行李箱,直接走進了我的房間。


    他拉開我的衣櫃,發現我常穿的幾件衣服和行李箱都不見了。


    「許迎,真走了……」


    我回想起,在他出差的時候,我好像是收拾好了行李,準備離開。


    但在那之前,我被殺了。


    他輕聲喃道:「你真的生氣了?」


    我愣了下,仔細想了想,也沒想起自己為什麼生氣。


    這時,煤球跳上了床。


    它朝傅銘叫了兩聲,然後伸出爪子開始抓著床單。


    傅銘皺了下眉,然後拎著煤球的後脖頸,將它扔出房間。


    「等等……」


    我張了張嘴,發出聲音。


    他卻聽不見。


    剛才,煤球是想告訴他,我在床墊下面吧?


    我閉著眼睛蜷縮在床下的儲物空間。


    腦後流出的血跡被黑發掩住。


    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


    屍體上裹著一層又一層的保鮮膜。


    每一層保鮮膜中間都放著活性炭,再倒上貓砂填滿間隙,透不出一點味道。


    如果不是碰巧掀開床墊找東西,短時間內根本發現不了我。


    2


    我正想著怎麼讓傅銘發現我的屍體。


    下一秒,他直接躺在了我的床上。


    他幾乎沒進過我的房間,更別說睡我的床了。


    我的房間布置得顏色粉嫩,他很不喜歡。


    來公寓的時候,他都睡主臥。


    主臥裝修是黑白灰的性冷淡風格,和他這人挺不搭的。


    他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閉了閉眼,又睜開。


    突然,我聽到他冷笑了聲。


    「許迎,原來你也有脾氣。」


    我飄到他身旁,視線停留在他手機屏幕上。


    手機上,是我和他的聊天頁面。


    我給他發的最後一條信息是——【傅先生,我們分開吧。】


    再往下是他打給我的很多個語音電話。


    我沒有接。


    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死了。


    也許是因為死前腦部受傷的原因,我忘記了很多事。


    我忘記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要和他分手,甚至忘了……


    傅銘的指尖頓了頓,發了條信息給我。


    【許迎,我回來了,我們談談。】


    他垂眸凝視著手機屏幕,睫毛很長,遮住他眼底的情緒。


    我聽見他問我:「躲哪去了?」


    我告訴他,我和他的距離很近、很近……


    可是他聽不見。


    我很難受,也很著急。


    因為我也忘記了是誰殺了我。


    如果傅銘不快點找到我的屍體,殺死我的那個人就要跑掉了。


    3


    我穿過門,看見煤球正在舔著空飯碗。


    它已經餓了一天。


    我蹲下,彎起手指在它的飯碗邊緣上輕敲。


    煤球歪頭看著我的動作,過了好一會,也開始伸出爪子開始輕輕敲碗,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


    雖然我碰不到它,但它好像感受到我在誇它,敲得更加賣力。


    沒過多久,傅銘聽見聲音從房間裡出來了。


    他看了眼煤球敲著的空碗,拉開櫃子,拿出貓糧倒進碗裡,然後垂眼看著埋頭吃飯的煤球。


    「她不是那麼喜歡你,還會忘記喂你?」


    我不會忘記喂煤球的,你現在應該察覺到奇怪了吧?


    他瞥了眼旁邊的寵物自動喂食器。


    我偶爾會出去工作幾天,會提前把貓糧倒入自動喂食器。


    傅銘扯了下唇角,說:「又忘記了。」


    然後他按下自動喂食器的開關。


    又?


    我還真忘過啊。


    4


    傅銘拿出電腦開始處理公事。


    煤球吃飽了,懶懶地走過去,蹭了蹭他的褲腳。


    他微怔了下。


    這好像是煤球第一次主動親近他。


    他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用命令的語氣說:「過去。」


    煤球覺得沒意思,很快就走開了。


    傅銘不喜歡貓。


    很不喜歡。


    第一次遇見煤球時,它還是隻剛出生的流浪小奶貓。


    我喂了它點牛奶,它就一直跟著我了。


    我蹲下身正想摸它,傅銘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你在幹什麼?」


    我回過頭看他,輕聲問:「我可以養它嗎?」


    他聲音很冷:「不行。」


    傅銘有潔癖,不會同意家裡養貓養狗。


    我摸了下小貓毛茸茸的小腦袋:「對不起啊,我說了不算。」


    它好像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朝我「喵」了一聲,跳進了旁邊的草叢。


    深夜,一道閃電在窗外閃過,照亮了傅銘迷離的黑眸。


    窗外,外面好像要下暴雨了。


    傅銘吻我鎖骨的動作停頓了頓:「許迎,別分心。」


    他的手臂撐在我的身側,微微喘息著看向我,隨後,無奈地嘆息了聲:「去吧。」


    我愣了下,沒懂他讓我去哪。


    「趁我沒後悔。」


    他扔下這句話後,起身下了床。


    直到哗哗水聲從浴室傳來,我才回過神。


    我穿好衣服,拿著傘跑到了樓下。


    狂風恣肆,樹枝大幅度搖晃,


    大雨頃刻間落下,砸湿幹燥的地面。


    我彎著身子在雨中找了很久,也沒找到那隻小貓。


    傅銘不知什麼時候撐著傘出現在我面前。


    「回去吧,找不到的。」


    我隔著雨霧望向他。


    他說:「再這樣下去你會感冒的,那隻貓可能被其他人撿走了……」


    他這是在安慰我?


    他這麼冷漠的人,也會安慰人?


    「也可能已經死了。」


    「……」


    找了那麼久,我也放棄了,跟著他走了回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微弱的叫聲。


    小黑貓全身的毛被淋湿,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我脫下外套裹住了它。


    「它好聰明,還會找地方躲著。」


    傅銘垂眼看了眼被我抱在懷裡的貓,微微皺眉。


    「碰了它,你要洗澡。」


    下一秒,他脫下外套披我身上。


    他剛洗過澡,外套上的薄荷味道,在潮湿的空氣中蔓延。


    「家裡不能有貓毛,別讓它進房間。」


    我抿了下唇,抱著小貓走進電梯。


    小貓輕輕抬起爪子搭上我的手指。


    它好像也知道,以後可以和我一起生活了。


    5


    傅銘不許煤球進我的房間。


    我暫時沒辦法讓他發現我的屍體。


    我隻能待在他旁邊,一會看看他處理公事,一會看看煤球玩毛線球。


    突然,傅銘的電話響了。


    他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邊傳來他助理的聲音。


    「傅總,我剛剛聯系了許小姐的公司,她最近有外出工作任務。」


    傅銘輕輕地「嗯」了聲。


    「您和許小姐吵架了嗎?需要我幫您聯系她嗎?」


    「不用。」他的聲線很冷,帶著暗啞,「她和我分手了。」


    掛斷電話,他又點開了我和他的微信聊天頁面。


    還是沒有任何回復。


    他有些煩躁地摁熄手機屏幕,扔到一邊。


    我極少看見他失去耐心的樣子。


    「啪」的一聲,他合上了電腦,換了套西裝外套出了門。


    我本來想跟著他出去的。


    但我的靈魂好像被禁錮了般,無法離開公寓。


    凌晨,傅銘回來了。


    他喝了酒,冷白的臉微微泛紅。


    他扯了扯領帶,下意識說:「許迎,幫我倒杯水。」


    空蕩的客廳裡沒有回應。


    他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看向不遠處趴在窩裡用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看著他的煤球。


    「她不要你了……」他扯了扯唇角,聲音很輕,「也不要我了。」


    煤球懶懶轉過頭,朝著我的靈魂「喵」了聲。


    我才回過神。


    我蹲下身,對它說:「他騙你的,我才沒有不要你……」


    煤球聽到我說的話,安心蜷成一團繼續睡覺。


    小貓好像沒意識到我已經死了。


    對它而言,我還在,生活沒有任何變化。


    傅銘站起身,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喝。


    他把脫下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餐椅上。


    突然,有什麼東西從西裝口袋裡滾了出來,滾在地板上,金屬的色澤折射著頂燈的光線,有些刺眼。


    6


    傅銘放下水杯,蹲下身,撿起了滾落的東西。


    燈光昏暗,他就這樣僵著身子站著,看了很久。


    我有些好奇,飄到他面前,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他拿在手裡的是一個領帶夾。


    我突然回想起,那天我去商場給客戶買禮物的時候,遇見了他。


    他正陪著他媽逛街,身旁還有一個笑容嬌俏的年輕女人。


    我的視線不自覺定格在他身上。


    他和我提過,家裡正在給他安排商業聯姻對象。


    他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像他父母那樣,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


    在傅銘抬眼看過來之前,我慌忙挪開視線,指了下展示櫃裡的領帶夾,對銷售說:「麻煩幫我包起來,謝謝。」


    那天晚上,他很晚才回來。


    他在玄關換鞋,漫不經心地問我:「你今天買什麼了?」


    「隻是買了個領帶夾。」


    「東西呢?」


    「送客戶了。」


    他冷嗤了聲,繼續問我:「你知道我今天買了什麼嗎?」


    我其實並不想知道。


    他一步步逼近,微垂著眼看我。


    「我為那個隻見了一面的女人買了個鑽石手镯。」


    他靠得很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混合著甜美的氣息。


    我問他:「你要結婚了嗎?是她嗎?」


    「也許吧。」他輕扯了下唇角,「是誰都無所謂。」


    是啊,是誰都無所謂。


    反正不會是我。


    我早就知道會有那麼一天。


    但心口還是會有密密麻麻的痛意泛上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指尖掐著掌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艱澀開口。


    「恭喜啊。」


    我緩緩轉過身,手腕卻他一把拽住。


    「許迎,你沒脾氣的嗎?」


    我微怔著望向他。


    手腕上的力度漸漸加重。


    「我陪其他女人逛街、吃飯,甚至結婚,你就一點脾氣都沒有?」


    我的喉嚨發緊,沉默片刻,啞聲開口。


    「如果你遇見想結婚的人,我們就分開吧……」


    傅銘像是被我氣笑了,松開我的手腕,然後,掐著我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來。


    淡淡的酒味在唇齒間蔓延。


    我輕推了他一下,他卻吻得更加發狠。


    他用力攬過我的腰,跌落到沙發上。


    他的動作漸漸失控。


    我幾乎喘不過氣,恍惚間,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我回過神,用力咬了下去,喘著氣說:「不要在這裡……」


    傅銘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舔了下唇角的血跡,清冷的黑眸此刻被欲色填滿。


    他抱著我進了房間。


    煤球被關在門外。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場小雨。


    潮湿的空氣纏繞上旖旎的味道。


    神志被夜色吞沒的前一秒,我聽見他輕聲問我:「許迎,你就不會吃醋嗎?」


    「可是,我吃醋了……」


    他好像忘了,我和他之間的關系,從來都見不得光。


    6


    很多人都知道傅銘他在外面養了一個情人,卻沒人知道是我。


    他沒帶我見過家人,也沒有見過朋友。


    他家境優越,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


    而我連個正常的家都沒有。


    五歲那年,我跟著媽媽去繼父家,一直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繼父酗酒,喝醉酒之後性格很暴躁,經常會對我媽動手。


    我護著我媽,就會一起挨打。


    我媽身上很多瘀傷,睡覺的時候會疼得翻不了身。


    我勸她離開繼父,去其他地方生活。


    她卻說,繼父不喝酒的時候,還是很好的人。


    過了幾年,她為繼父生了個弟弟。


    弟弟可以吃掉碗裡所有的肉。


    而我多夾兩筷子的菜都會遭到繼父的白眼。


    弟弟和繼父一樣不是好人。


    不同的是,小孩子的惡意從不掩飾。


    他會故意踢翻我面前的水盆,叫我「拖油瓶」。


    我媽總是說,弟弟還小,不懂事。


    後來,在我十六歲的某天夜裡,媽媽被喝醉酒的繼父打得慘叫不斷,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小。


    我怕出人命,走出房間呵止住繼父往下砸的拳頭。


    他停住動作,緩緩朝我走來。


    我以為他會打我,就像小時候那樣。


    但他卻撩開我衣服的下擺,摸上我的腰。


    我身子瞬間僵住,無比惡心的感覺湧了上來。


    隨後,我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跑出了門。


    我跑了很久很遠,直至精疲力竭才停下。


    我雙手撐著膝蓋,彎著身子大口喘氣,終於沒忍住,吐了出來。


    從那天起,那個家,我再也沒有回去過。


    後來,我媽給我打過電話。


    她說:「迎迎,吳叔叔那晚隻是喝醉了,他說他隻是認錯了人。」


    「你要是不在家,我會被打死的。」


    每次繼父酒醒後,求她原諒,她都會原諒。


    可是那晚繼父摸了我,她都看見了。


    她甚至連我的那份也原諒了。


    憑什麼?


    我笑了:「他就算把你打死了,你也會原諒他吧?」


    她瞬間崩潰了,大罵我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後來,我不再和他們聯系,靠著打零工,還有獎學金和助學貸款艱難地上了大學。


    7


    大學的時候,我一直因為太窮被室友孤立。


    大二的時候,有個室友的項鏈掉了,懷疑是我偷的。


    幾個女生圍著我,按住我的雙手搜了我的身。


    屈辱感將我吞沒,僅存的自尊心被踐踏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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