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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貓與靈 4248 2024-12-26 15:5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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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瀕臨崩潰的瞬間,我反復告訴自己,我隻是個窮學生,對她們動了手連醫藥費都賠不起。


    我要是被學校開除了,可能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


    那天,我在走廊上站了很久,垂眼看著被扯破的衣領。


    那天下午陽光很好,能看見空氣中紛飛的揚塵。


    我卻覺得世界暗得沒有盡頭。


    我手裡的名片攥了很久,名片上寫著傅銘的名字。


    上個月他代表公司來學校捐了棟樓。


    他在臨走前,給了我名片。


    我調整了很久的情緒,才讓自己哭出來,然後撥通了傅銘的號碼。


    我學著室友給男朋友打電話的語氣,嗚咽著向他哭訴。


    他很快就來了,開著輛邁巴赫。


    很快,這件可以逼得一個窮學生自殺的事情就解決了。


    室友被學校記了過,向我鞠躬道歉。


    她們不是真心向我道歉,隻是屈服於權勢。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真切地感受到,有錢有勢多好。


    後來,傅銘給我在學校外面租了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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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多久,我和傅銘在一起了。


    其實剛開始他對我也沒意思,給我名片隻是打算資助我讀書。


    可是那時候的我太脆弱,活得太累,隻想找個依靠,哪怕短暫也可以。


    畢業後,我有了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


    我也沒和他分開。


    我已經習慣了和他一起生活。


    雖然知道一切並不會長久。


    8


    從記憶中回過神,我看著傅銘指腹間摩挲的領帶夾。


    好像,和我那天送給客戶的是同一款。


    煤球叼著玩具跑到我面前。


    我轉身往房間門口走去,煤球很快就跟了上來。


    突然,身後的傅銘叫了我的名字。


    「許迎……」


    他能看見我了嗎?


    我瞬間僵在原地,緩緩回過頭。


    他的輪廓隱在黑暗裡,正拿住手機給我發語音。


    「 ……我不和其他女人結婚了,你會回來嗎?」


    我飄到他面前,望見他漆黑的眼底壓著復雜的情緒,嗓音卻很平靜。


    「再等我兩年,兩年後沒人可以打擾我們了。」


    我凝視他片刻,嘆息了聲。


    「你語氣那麼冷漠,我怎麼可能被你打動?」


    突然間,我好像有些難過。


    我無數次想過。


    傅銘發現我死了之後會不會難過?


    又會難過多久?


    煤球叼著玩具歪著腦袋,不解地看著我。


    我低下頭對它說:「算了吧。」


    現在,夜已經很深了。


    要是他這時候發現我的屍體,會被嚇到吧……


    9


    晚上,傅銘失眠了。


    他時不時盯著沒有回復的手機屏幕。


    輾轉片刻後,他去陽臺抽了支煙。


    白色的煙霧從他指間騰起。


    我望著他,陰冷開口。


    「傅銘,我死了,變成了女鬼、惡靈,你晚上不要再想睡著了……」


    夜風微涼,煙霧掠過他冷淡的眉眼,漸漸消散。


    他抬眼,目光穿過我的靈魂,望向遠方。


    我就在他面前,他卻看不見我。


    他就這樣,看了很久的夜色。


    直到指間的火星燃盡,灼傷他的手指,他才收回視線,摁熄了煙頭,然後拉開了我房間的門。


    我慌忙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間。


    然後,他直接倒在我的床上,睡著了。


    而床下,就是我被藏屍的地方。


    我死亡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了。


    灰白的皮膚上,開始出現暗紫的斑痕。


    我閉上眼,好像還能感覺到口鼻被保鮮膜捂住的窒息感。


    恍惚間,眼前突然浮現出臨死前的畫面。


    我趴在地上,艱難地睜開眼望向前方。


    腦後一陣鈍痛,鮮血汨汨。


    視線被血霧浸染,一片模糊。


    我聽見那人打了通電話:「我……我好像殺人了……怎麼辦……我不想坐牢……」


    我還以為,他打的是救護車的電話。


    我這輩子沒做過壞事,為什麼會這樣結束?


    你是誰?


    為什麼要殺我?


    我疼得發不出一點聲音,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到我能聽見我的心髒停止跳動,還有呼吸停滯的聲音。


    月光穿過樹葉縫隙,溫柔地照進來。


    房間裡的血跡被擦拭幹淨。


    傅銘睡得很沉。


    我能聽見他淺淺的呼吸聲。


    10


    第二天,他醒來時,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他給助理打了電話。


    「查一下許迎在哪出差,幫我買張機票。」


    「好的,傅總。」助理有些八卦,「許小姐不和您分手了?」


    傅銘垂眸看著湊過來蹭著他褲腳的煤球,唇角彎了彎。


    「沒有,我隻是想通了一些事。」


    掛斷電話,他開始清理貓砂盆,給煤球添好貓糧和水。


    這些事,他從來都不會做。


    甚至,當煤球湿漉漉的鼻子碰到他的手時,他也沒有生氣,反而抬手摸了下煤球毛茸茸的小腦袋。


    今天的他好像過於反常了。


    助理給他回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房間收拾東西。


    「傅總,許小姐公司的人說她沒有去出差,他們現在也聯系不上她。」


    他微怔了下:「你說什麼?」


    「許小姐沒有留家人的聯系方式,同事聯系不上她,已經報警了。」


    傅銘手指驟然收緊,手背上青筋鼓起。


    啞然許久,他才開口。


    「我以為她隻是不理我了……」


    他終於意識到我出事了。


    掛斷助理電話,傅銘翻著手機通訊錄。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撥通了他發小牧軒的電話。


    「幫我找個人,她好像失蹤了,她叫許迎……」


    「她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好陌生的稱呼。


    傅銘說出口時,也覺得奇怪吧?


    我木然地看著他,忽然想起。


    我之前拼了命地工作、往上爬,隻是想能靠他近一點。


    站在他身邊的時候,他也許會告訴別人。


    我是他的女朋友。


    可是,太晚了。


    我說:「傅銘,一切都太晚了。」


    11


    時間又過去了一天。


    知道我失蹤後,傅銘眼裡掠過一絲慌亂後,眸光漸漸冷淡下去。


    他垂眸坐在客廳裡,接著牧軒的電話。


    有人看見我拉著行李箱,上了一輛車,然後再也沒有消息,沒人知道我在哪,沒有訂機票和酒店,沒有信用卡消費記錄。


    雖然方向錯了,但一切都指向了不好的結局。


    掛斷電話後。


    傅銘坐在陽臺上,目光沒有焦距,呆呆望著窗外的夜色。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直到煤球蹭了蹭的褲腳,他才回過神。


    他低頭看著小黑貓,聲音很啞。


    「她應該舍不得你,會回來吧……」


    那天晚上,他還是在我房間裡睡的。


    他睡得很沉,又好像睡得很淺。


    我能聽見他在黑夜中的呢喃。


    「我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


    傅銘一直在和他同父異母的親哥爭繼承人的位置。


    ​‍‍‍​‍‍‍​‍‍‍‍​​​​‍‍​‍​​‍​‍‍​​‍​​​​‍‍‍​‍​​‍‍‍​‍‍‍​‍‍‍‍​​​​‍‍​‍​​‍​‍‍​​‍​​​‍​‍‍‍‍‍​​‍‍​​‍‍​‍‍‍​​​‍​​‍‍​​‍‍​​‍‍‍​​​​‍‍‍​​​​​‍‍‍​‍‍​​‍‍‍‍​​​​‍‍‍​​​​​​‍‍​‍‍‍​‍‍‍‍​‍​​​‍‍‍​​​​‍‍‍​‍​‍​​‍‍​​​‍​​‍‍​​‍​​​‍‍‍​‍‍​‍‍​​‍‍​​‍‍‍​​‍​​‍‍​‍‍‍‍​‍‍​‍‍​‍​‍​‍​‍‍‍​‍‍‍‍​​​​‍‍​‍​​‍​‍‍​​‍​​​​‍‍‍​‍​​​‍‍​‍​‍​​‍‍​​‍‍​​‍‍‍​​‍​​‍‍​‍​‍​​‍‍‍​​‍​​‍‍‍​​‍​​‍‍​​​​​​‍‍‍​​​​​‍‍​‍‍‍​​‍‍‍​​‍​​‍‍​​​​​‍​​​​​​​‍‍​​​‍‍​‍‍​‍​​​​‍‍​​​​‍​‍‍‍​‍​​​‍‍‍​​‍​​‍‍​‍‍‍‍​‍‍​‍‍‍‍​‍‍​‍‍​‍​​‍‍‍​‍‍​‍‍​​‍‍​​‍‍​‍​​‍​‍‍​‍‍‍​​‍‍​​​​‍​‍‍​‍‍​​​‍​​​‍‍​​‍‍‍​​‍​​‍‍​‍‍‍‍​‍‍​‍‍​‍​‍​‍​‍‍‍​‍‍‍‍​​​​‍‍​‍​​‍​‍‍​​‍​​​​‍‍‍​‍​​‍‍‍​‍‍‍​‍‍‍‍​​​​‍‍​‍​​‍​‍‍​​‍​​​‍​‍‍‍‍‍​​‍‍​‍​​​​‍‍​​‍​​‍‍​​‍​​​‍‍‍​​‍​​‍‍‍​​‍​​‍‍‍​​​‍​‍‍‍​‍​‍​‍‍​‍‍‍‍​‍‍​‍‍‍‍​‍‍​‍​‍​​​‍‍​‍‍‍​‍‍​‍​​‍​​‍‍​​​‍​​‍‍​​‍​他哥很恨他。


    他說,他要是輸了的話,以後就得帶著他媽流浪街頭了。


    他沒有退路,所以做事不擇手段。


    這世界上,沒什麼是他不能利用的。


    他這樣精明的人,好像也隻被我利用過。


    清晨第一縷薄光照在他的眼睑。


    他猛然睜開眼。


    他眼睛很紅,胸口劇烈起伏著,喘著氣。


    他做噩夢了。


    是因為我嗎?


    手機鈴聲響了,是牧軒。


    他接起了電話。


    「許迎手機最後的定位地點找到了,那個地方……」


    傅銘閉上眼,聲音平靜如常:「那裡怎麼了?」


    「最近發生了兩起命案,死者都是年輕女性。」


    傅銘睜開眼,眼底溢出一絲血紅,聲線很冷。


    「那你們找到她嗎?」


    「還沒有,你有空來派出所做個筆錄,協助調查。」


    12


    他走出房間,清理貓砂,添好水和貓糧,再用吸塵器吸幹淨貓毛。


    就像我每天早起做的那樣。


    做好這些之後,他的手機響了。


    牧軒給他發了一個定位。


    他回到主臥換了衣服。


    他沒有換西裝,而是換了身黑色的衝鋒衣。


    他好像不打算去公司。


    晨光映入他的眼瞳,目光盯著空洞的某處。


    神色冷靜如常。


    傅銘這個人,好像不管遇見什麼事,都很冷靜。


    他小時候被綁架過,親眼看著同行的人被剁下手指。


    他不哭也不鬧。


    當綁匪把碗扔到他面前時,他反綁著手,跪在地上,吃著碗裡的飯。


    他甚至笑著說,那個時候,他就像狗一樣。


    我問他:「你就沒有童年陰影嗎?」


    他說,沒有。


    那個時候他太小了,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隻能努力記住綁匪的相貌、聲音,然後好好活下去,等著他們被抓,看著他們的報應。


    他也確實看見了。


    傅銘背著運動背包出了門,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折了回來。


    他拉開櫃子,從裡面拿出了一把瑞士軍刀放進了兜裡,出了門。


    他有些反常。


    煤球跳上我的床,爪子用力撓著床單,還偏頭衝著他叫了兩聲。


    他都沒有聽見。


    他出門是為了找我嗎?


    可,我不在外面。


    我就在房間裡啊。


    我不喜歡被藏在不見天日的地方。


    我不喜歡全身冷冰冰,都是腐爛的味道。


    所以,你能不能快點找到我?


    13


    直到夜深,傅銘才回來。


    他放下包,拿出手機,開機。


    手機信息欄跳出幾十個未接電話。


    他蹲下身,摸了摸湊過來的煤球。


    我一直以為,我不在之後,他會把煤球扔出去做流浪貓。


    手機鈴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響起。


    他微皺了下眉,接起。


    電話那邊是他媽的聲音。


    「你去哪了?今天的董事會你為什麼沒來?你知道你爸有多生氣嗎?」


    傅銘摸著煤球的頭,輕輕「嗯」了聲,像是不在意。


    「媽,我想結婚了。」


    電話那邊沉默片刻:「和程婉嗎?」


    「不是。」傅銘聲音略啞,「我和她在一起很多年了,我也應該……」


    「你那個小情人?你怎麼可能和她結婚?你瘋了嗎?」


    「她不是情人……」他冷笑了聲,話鋒一轉,「你才是吧?」


    「你……」


    「別驚訝,我什麼都知道。」他唇角弧度加深,「您什麼都有了……」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


    清冷的聲線順著夜風,穿透我的靈魂。


    「我隻想要她。」


    心口處驀地傳來一陣鈍痛。


    晚上,他躺在我床上,身體蜷縮著,我聽見他在夢中囈語。


    「許迎,你什麼時候回來……家裡已經快沒有你的味道了……」


    我的味道早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空曠的臥室一片黑暗。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我了。


    14


    傅銘隻睡了三小時,天蒙蒙亮時又出了門。


    還是穿著衝鋒衣,背著登山包。


    我知道他又去找我了。


    我低頭看著煤球,嘆息了聲。


    「你真沒用,他又要白跑了一天了。」


    煤球不明所以地「喵」了聲,然後叼著毛線球到了我面前。


    我沒辦法陪它玩。


    直到深夜,傅銘才回來。


    牧軒發了封郵件給他,是一段監控視頻。


    視頻裡,有人穿著外套,拖著我的行李箱走著。


    羊絨圍巾剛好擋住了她的下半張臉。


    劉海下面,露出的那雙眼睛和我很像。


    不僅如此,她連身高、體形都和我一樣。


    幾秒的視頻反復播放。


    傅銘盯著視頻看了很久,然後給牧軒打了電話。


    「視頻裡不是她,不是許迎。」


    「可是她的同事說,視頻裡的人是她。」


    「不是她。」傅銘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我看得出來。」


    「那是誰穿著她的衣服,還拿著和她一樣的行李箱?」


    客廳裡,隻亮了一盞壁燈。


    他的身子陷入黯淡的光影……僵住……


    「你說……」他啞著嗓音開口,「她會不會在行李箱裡?」


    15


    那晚,傅銘幾乎沒有睡著。


    眼神茫茫地看向某處。


    「睡覺吧。」我輕聲對他說。


    他像是能聽到我說的話,緩緩閉上了眼。


    天很快亮了。


    一陣敲門聲讓他驚醒,猛然睜開眼。


    牧軒來了。


    牧軒明顯被他憔悴的樣子嚇了一跳,但也不好多說,咳了一聲,捂住鼻子。


    「你們家什麼味?」


    難道牧軒聞到了屍體的味道?


    為什麼傅銘聞不到?


    「我忘記清理貓砂了。」


    傅銘走到貓砂盆前,動作緩慢地清理起了貓砂。


    牧軒開始開窗通風。


    因為養貓的緣故,家裡的窗戶幾乎都安上了帶鎖的紗窗。


    除了……


    傅銘處理貓砂的動作頓了下,看向隨手推開陽臺窗戶的牧軒。


    「不要開那扇窗戶,沒有紗窗,貓可能會跳下去。」


    傅銘彎腰撈起煤球,將貓抱在懷裡。


    牧軒慢半拍停下動作,垂眼看著那扇半推開的小窗戶。


    「窗戶好像有被撬開的痕跡。」


    突然,我記憶被拽回死前那天。


    那人就是從這個窗戶翻進來的。


    他朝著我笑。


    「姐姐,你怎麼不聽人我把話說完?跑這麼快有用嗎?」


    就在剛才,我在樓下遇見了他。


    他上來和我搭話。


    「許迎,原來你住這種高檔小區啊……」他眼神陰冷地看著我,「你知不知道爸媽現在租的是快拆遷的老房子?」


    他長得和繼父很像,我很快認出了他。


    他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吳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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