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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夏夜困渡 3322 2025-01-02 17: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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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倏地蹿到病床後,蜷縮成一小團。


    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鄭舒陽穿著件白大褂,扣子扣得整整齊齊,臉上帶笑,語氣溫柔:


    「怎麼跑這裡來了?」


    「我剛剛給你打電話也沒接。」


    我仰著臉看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鄭舒陽滿臉的心疼:


    「眼睛怎麼腫成這樣了?」


    「受什麼委屈了?」


    鄭舒陽半蹲下來,輕輕揉了揉我通紅的眼。


    他指腹上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皮膚傳遞出來,遊走在我的眼周。


    我看著他的臉,意識到我的所作所為真的很殘忍。


    鄭舒陽什麼也沒有做錯,卻要承擔這樣的無妄之災。


    但我必須承認,人心總有偏頗。


    鄭舒陽嘆了口氣,朝我張開手,眸底滿是柔和繾綣:「辛苦了,來抱抱。」


    我朝後退了兩步,他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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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麼了?我不是故意遲到的,今天晚了一點是因為三床的病人——我前兩天和你說過的那個……」


    「是我不好,待會兒給你賠罪,好不好?」


    我垂著眼,盡量使得語氣誠懇:「我們分手吧!」


    「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能做到的我都會盡力而為。」


    「對不起。」


    鄭舒陽愣住,一隻手無意識地扯了下袖口,看起來有幾分招架不住:


    「可是今天早上我們還好好的。」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因為我沒有料到命運如此無常。


    我衝他搖搖頭:


    「不是,是我。」


    「我的心不誠了,所以沒有辦法繼續和你在一起了。」


    「我向你保證,我會盡力彌補你所有的損失。」


    鄭舒陽臉上的笑意斂得一幹二淨,緊繃著的臉,自眉到唇角,都是不大愉悅的感覺。


    他少有這樣的情緒外露,除非是克制不住。


    我問心有愧,快要被濃重的愧意勒住脖頸,沉默了好久才繼續道:「我知道,你在這段感情裡的付出,我怎麼也彌補不了。」


    「但隻要你提了,我都會竭盡全力去做的。」


    「那好。」鄭舒陽語氣冷淡下去,唇角輕扯。


    我忐忑不安地盯著鞋面,聽見他說:「我們的婚期可以再提前一點定下嗎?」


    語調裡帶著點戲謔的意味。


    我猛然抬頭,對上鄭舒陽滿眼的笑意。


    他彎著唇,朝著我略微揚眉:


    「是不是等我們結婚了,你就可以對我坦率一點了?」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呢?」


    「看起來並不是對我不滿意啊。」他玩笑般的語氣。


    我隻感覺靈魂的兩端在被人瘋狂地拉扯。


    「我……」


    我張著嘴,半天吐不出下一個字。


    鄭舒陽向來很有耐心,他沒有催促我,隻是靜靜地等著我的下文。


    黑色的眸子裡帶著不易察覺的失落。


    我的眼神落到始終不敢抬頭的沈清砚身上,心口像被掐了一尖檸檬,漫開的酸澀一路湧到我的嘴裡。


    我說出的話,也像是從酸裡浸泡過,尖銳又傷人:


    「你應該知道吧,我有個初戀。」


    「他回來了。」


    我一直不肯相信沈清砚死亡的消息,所以對外都隻說和初戀和平分手了。


    鄭舒陽了解到的,就是我嘴裡的那個版本。


    「所以我隻能對不起你,我做不到不去想他。他隻要站在那裡,我就想靠近他。」


    愛是不能自控的,它是一種本能反應。


    很不公平。


    我知道。


    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


    鄭舒陽還擁有著健康的身體、體面的工作以及光明的未來,他會有很好的人生。


    可是沈清砚,從我今天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他隨時都要碎掉了。


    6.


    今天是個陰天,窗外光線昏暗。


    鄭舒陽眼裡頭的光好像也跟著暗淡了下去。


    他臉上閃過一絲神傷:


    「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們戀愛以來,一直很合拍,相處很愉快。」


    「鄭舒陽,」我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和你談戀愛嗎?」


    不是因為我扛不住家裡的壓力,也不是因為我不結婚就要受一些世俗的眼光。


    如果我想,我可以單身一輩子。


    我養得活自己,還能有餘力幫助弱勢群體,完全有底氣選我自己想要的那種生活。


    鄭舒陽垂眸看我,滿臉認真。


    我說:「是因為,那天下暴雨,你遞給了我一把傘。」


    他笑了下,眼裡掠過若有若無的笑意:「因為我善良?」


    「但我不是對誰都這麼好心的。」


    我抿著唇,兩隻手攪在一起,又分開。


    反反復復。


    不是什麼替身文學,我分得清鄭舒陽和沈清砚。


    隻是在那個瞬間,我天真地以為,我可以放下了。


    那天晚上,我耳機裡放著《這世界那麼多人》:


    「這世界有那麼多人/人群裡 敞著一扇門/我迷朦的眼睛裡長存/初見你藍色清晨……」


    這世界有那麼多人,而我卻偏偏遇見了沈清砚。


    沈清砚之後,我又在差不多的境遇裡,遇見了鄭舒陽。


    大雨天,狼狽的我,陌生人伸出的援手。


    盡管二十六歲的我已經沒有了十八歲的惶恐不安,但在那個瞬間,我還是覺得我的青春回頭看了我一眼,在和我說:「往前走吧,別執著了。」


    沉溺一段已經宣告結束的感情裡,面對著一個再也不能相見的戀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二十五歲那年的我,告訴自己,這就是天意了。


    之後的屢屢偶遇,更讓我堅定了這一點。


    鄭舒陽表達好感的方式很禮貌,就像是破土而出的新芽,借著風的搖擺,不經意地試探你一下。


    一旦我有所回避,新芽就會立刻縮回去。


    我對他並不反感,反而覺得有點可愛。


    笨拙而真誠。


    我很容易被這樣的人打動。


    隻是沒想到,會到這樣的地步。


    身上似有千鈞重,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好希望一眨眼,還是那個雨夜,我沒有接過那把傘。


    或是我接過了那把傘,沒有生出別的想法就好了。


    我想了想,道:「不是。因為我和我的初戀,就是在這樣類似的情況下遇到的。」


    「所以……」我止住了話頭,留下足夠多的空白供他想象。


    我話音落下的瞬間,鄭舒陽的眼眶發紅。


    他移開目光,垂下視線,聲音說不出的悶:「我知道了。」


    他看起來有很多話想說,但他沒有說。


    相顧無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鄭舒陽低頭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愛是如你所願,而非如我所想。那,如你所願。」


    「我這邊會和家裡溝通好,叔叔阿姨那邊我就不去了。」


    鄭舒陽走時,突然回頭道:


    「姜蘊年,我以後都不會這麼真情實感地喜歡一個人了。」


    他的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門被合上,我看不見他的臉,卻能聽到他壓抑但仍在發顫的嗓音:


    「那,希望你過得好。」


    生日快樂,鄭舒陽。


    我無聲道。


    7.


    生日蛋糕被我孤零零地放置在那兒,宣告著我這段感情的徹底終結。


    我走到沈清砚身邊,他呆呆地抬著頭看我。


    「沈清砚,你跟我走吧,我不結婚了。」


    那天的歌曲,最後的部分這樣唱道:


    「這世界有那麼個人/活在我 飛揚的青春/在淚水裡浸湿過的長吻/常讓我 想啊想出神。」


    我的十八歲到二十五歲,全部都是他。


    沈清砚沒有回答我,我並不在意,在病床的一角坐下來。


    想伸手把他拉起來,他卻下意識地躲開了。


    我的手落空。


    沈清砚神色愧疚:


    「我不是故意的。」 


    這間病房裡的東西並不多,看得出沒有人久住在這裡。


    我控制著語調,不至於顯得那麼急切。


    「沈清砚,你還要這麼縮著嗎?」


    「你給我站起來。」


    他緊抿著唇,動作機械地站起來。


    但還是很不自然,給我一種他隨時會退回去的感覺。


    我凝視著他,不肯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這些年,你去哪兒了?」


    他有些難堪地轉了頭:


    「你也看到了,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當我們有緣無分,算了好不好?」


    「鄭舒陽很喜歡你,他會對你好。」


    我嗤笑:


    「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說算了就算了?」


    「你坦誠地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嗎?」


    什麼有緣無分,我才不信。


    我隻知道,如果我想要,我一定會爭取到底。


    想方設法,盡我所能,去完成目標。


    他轉過臉,定定地看著我:


    「有什麼好說的,不喜歡你了。」


    「很難理解嗎?」


    我看著他,忽地落下淚來:


    「你又騙我。」


    「可是沈清砚,這種話真的很傷害我。你就算騙我,你也不能說。」


    「我一想到就會哭,我真的很難過。」


    我抽咽著,眼淚兜不住了就用手背去擦。


    真的很討厭這種體質,每次一到關鍵時刻,就瘋狂地流眼淚。


    「別哭了。」


    我充耳不聞,哭得更加厲害。


    沈清砚呼吸沉重,緊接著,我被人捏住下巴,抬起臉。


    他用手抹掉我的淚,幾乎是比嘆息還要輕的語氣:「我沒臉來見你。」


    「年年,我染上了毒癮。」


    我吞咽了下,心髒亂跳,胸膛劇烈地起伏。


    「你說什麼?」


    手上捏緊了手機,腦子裡攪成一團,唯一清晰的念頭是報警。


    仿若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沈清砚補充道:「執行任務的時候染上的,已經戒掉了。」


    我猛地抬頭看他:「所以,是因為這樣才和我斷了聯系的嗎?」


    我十八歲的時候,沈清砚二十歲。


    我二十一歲剛畢業時,他已經工作了兩年。


    我以為隻是兩年的光陰而已,卻沒想,中間其實隔著千山萬水。


    「那你跟我走吧。」


    我十八歲就想和他共度餘生,今年我二十八歲,我還是這樣想。


    愛具有溯及既往的效力,遠超十年。


    他笑著搖搖頭,說:


    「今天是我這些年最高興的一天。但是,不要。」


    「你知道你要面對的什麼嗎?一個毀容、滿身疤痕,帶出來別人都會議論你的男人。」


    我歪著頭看他,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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