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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夏夜困渡 4078 2025-01-02 17: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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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不在的這些年,我成長了很多。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公司決斷層有了我的一席之地,我也堅持在做慈善,有受到幫助的老人抓著我的手,和我說好人有好報。」


    「其實我隻想抱抱你。」


    我所受的教育讓我成為唯物主義者,可是我的愛讓我甘願相信輪回往生。


    我做了那麼多的好事,上天啊,請多多憐愛我的愛人吧。


    可是上天沒有憐愛他,憐愛他的,隻有我。


    8.


    我還是說:「跟我走吧。」


    就像十八歲那年,我哭著求他幫我,沈清砚和我說:「跟我走吧。」


    十九歲的時候,爺爺做心髒手術,家裡不讓我回家,我六神無主,沈清砚和我說:「請假吧,我帶你回去。」


    把我送到家後,他又趕回學校。爺爺手術順利後,我準備返校,他又趕來接我。


    異地戀對我來說,也沒有多難熬。他總能找到時間來見我。


    二十歲生日,我許願要和眼前這個人長長久久。吹蠟燭的時候,他說:「年年,等你畢業就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我爸媽。」


    二十一歲,我做好準備跟要他走,他沒來。


    所以,還是跟我走吧。


    我不爽約。


    我不會讓人等我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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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砚還是搖頭:


    「你剛和鄭舒陽分手,又和我在一起,會遭受到無數的惡意。」


    我輕輕地笑起來,安撫他道:


    「我說過了,我不在乎的。」


    我認真地回想了下,平時刷視頻看到過的惡意評論,猜想道:


    「他們會說我什麼?說我水性楊花,說我腳踏兩條船,罵我賤人還是婊子?」


    「這些都傷害不了我的,你難道不相信我嗎?我現在真的成長了很多。」


    「我不怕。」


    我在沈清砚面前,總是保持不了絕對的冷靜。


    這一刻,我就像一個極力證明自己可以的小朋友,莽撞又焦渴。


    「不是這樣算的,年年。」


    他側著臉,用相對完好的右半張臉對著我,認真而懇切:


    「我在乎。」


    我倏地一怔,沈清砚大都隻用他右半張臉對著我。


    是因為臉上的燒傷嗎?


    我這樣想著,不由得問出了聲。


    沈清砚唇角緊繃,好一陣心理建設後,他才開口道:


    「我怕嚇著你。」


    「有點恐怖是不是?」


    我站起身來,踮著腳看他的臉。


    沈清砚下意識就要擋,被我按住了手。


    感受到他的不安,我撓了下他的手心,他那點微弱的掙扎很快就消失不見。


    那小半張臉全然看不出往日模樣,就像是被風幹的橘子皮般,吹出了數不清的褶皺,小塊小塊的皮膚,生成了不均的膚色。


    我不敢整隻手覆上去,隻伸出食指,輕輕碰了碰。


    「當時是不是很疼?」


    他眼神躲閃,故作鎮定地道:「還好。」


    我閉了閉眼,繞回原點:「跟我走嗎?」


    我朝他比出一根手指:「最後一遍。」


    今天的最後一遍,我在心裡默默添了句。


    他還是沒答應。


    陪他待到不能再待後,我起身告辭。


    快要踏出這間病房時,我轉過身。


    沈清砚眼巴巴地看著我,冷不丁被我撞見,連忙移開視線。


    我指著包裝精致的蛋糕盒子,朝他笑道:


    「對了,幫我把蛋糕送給鄭舒陽,祝他生日快樂。」


    「就以你這個好朋友的身份吧。」


    沈清砚滿臉的錯愕,應是沒想到,我為何會知道。


    我沒解釋,帶上門走了出去。


    從頭到尾,我都沒提過鄭舒陽的名字,沈清砚叫得卻很是熟稔。


    不會真以為,我這些年的長進是說著玩的吧?


    9.


    從那以後,隻要有空,我就往醫院跑。


    沈清砚的話很少,大部分時候都是我在說,他安靜地聽著。


    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我還是感覺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總能撞見他站在窗外,滿眼渴望的樣子。


    但看他裝得辛苦,我實在不忍心戳穿。


    就在我以為,他要松口了的時候。


    這家伙又不見了。


    站在空蕩蕩的病房前,我有些挫敗。


    我可以一直勇往直前,但這並不代表,我一點回應都不需要。


    一扇一直敲不開的門,哪怕曾經為我敞開過,也會讓我懷疑是不是我讓他覺得困擾?


    我失力地扶住門框,什麼都不想去思考。


    隻想站在這裡,消耗一會時間,再做決定。


    「站這兒幹嘛?來找我的?」


    沒等我回答,鄭舒陽自顧自地回答道:「想也知道不是。你要找沈清砚,你去他家吧。你有他家的地址。」


    他彎下腰,貼近我,如同之前無數次般,輕輕拍了拍我的頭:「做好了決定,就走到底。」


    他直起身,對我露出一個笑:


    「就當謝謝你的生日蛋糕,還不算太狠心。」


    「等——」脫口而出一個字,但我的腦子太亂了,連句謝謝也沒來得及說。


    鄭舒陽腳步一頓,沒有回頭,灑脫地揮了揮手:


    「沈清砚是真的很喜歡你。祝福的話我就不說了,怪違心的。」


    他往更深處走去,窗戶兩側的陽光都很明媚,透亮溫暖。


    如他一般,坦坦蕩蕩。


    我看人的眼光,向來很好。


    鄭舒陽也很好,隻是不合適,隻是時間不湊巧。


    他值得更好的。


    我終於明白那些分手後還能由衷祝願對方好的情侶,為什麼會真實存在。


    因為雙方都是還不錯的人,所以分開隻會有對彼此的祝福,而不是滿身怨氣。


    我感覺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而我沒抓住。


    但想去見沈清砚的心情超越了一切,我沒再多想。


    10.


    哭著從沈清砚家裡離開的時候,我從未想過我還會第二次踏上這片土地。


    那時候的我,已經把 C 市從我未來幾十年的人生規劃裡惡狠狠地劃掉。


    好像這樣,就能從中得到點安慰般。


    這一次的心境倒是完全不同,我是抱著必須解開所有疑問的心來的。


    開門的還是沈阿姨,她憔悴得不成樣子。


    時間對她好像格外苛待,我的十年在她身上走了二十年不止。


    我正要開口自我介紹,她卻好似一眼認出了我:


    「你怎麼還來?清砚都走了這麼多年,你還放不下嗎?」


    我一臉好笑地單手撐住門:「阿姨,沈清砚沒和你說,我和他見過面了嗎?」


    「哪有媽媽咒自己兒子死的?」


    她臉上的刻薄之色都沒來得及收回去,隻呆愣地張了張嘴,喃喃道:


    「和你見過了?原來是和你見過了。」


    她露出一點驚喜的神色,眸子像是生了輝般發亮:「他也不和我說你要來,真是的。」


    「我這什麼都沒準備,來來來,快進來坐。」


    沈阿姨這樣子怕是誤會了,但我沒有解釋,默認般跟著她走了進去。


    房子裝修得很簡單,但是陳設擺放都很整潔,餐桌上的花瓶裡還裝著新鮮的花兒,看得出沈阿姨是個講究人。


    「小姜,你要喝點什麼呀?」


    我並不意外,沈阿姨會知道我的名字。


    就是這個瞬間,我突然想到鄭舒陽的話,他怎麼會知道我有沈清砚家的地址?


    「小姜?」


    沈阿姨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忙道:「白開水就可以了。」


    接過沈阿姨遞來的水後,我喝了一口便把它擱置在旁邊,單刀直入道:「阿姨,之前的事情……」


    我適時頓住,沈阿姨忙不迭地接過話頭道: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但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請你原諒我作為一個母親的私心,清砚傷成那樣,我巴不得把你留下來,好綁定你的下半輩子,讓你照顧他。」


    「但是清砚說什麼都不讓,說你還要嫁人,我們不能害了你。我想想也是,這是我兒子,我教出來的,品性好著呢。要是我是你媽媽,絕不可能允許你跳這種火炕。換位思考一下,我們確實不能害了你。」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麼多年過去,你們還是走到了一起。」


    她語氣裡的喜意一聽就能感受到,我試探著問她:「沈清砚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其實他的現狀已經說明了,他過得並不好。


    但我還是心存妄想,希望他在我缺席的日子裡都好好的。


    「他,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起碼有命在。」


    沈阿姨說著,流露出幾分稚子般的無措:「有一天算一天吧,誰知道未來怎麼樣呢。」


    「他爸爸就是緝毒警,犧牲得早,他睜眼起就沒見過他爸。我不怎麼和他說這些,怕他要繼承他爸的遺志。結果他瞞著我還是偷偷去了,我都沒怎麼和他說過啊。」


    她的肩塌下去,無助地捂住臉。


    「外人看來是光榮,是驕傲。但我就是個普通人,我想看著他們好好的,這都成了奢求。你當時找過來,我也是怕你步我的後路。」


    「這些年來,我獨自撫養清砚長大,這其中的辛酸,隻有自己才清楚。」


    沈清砚和我說過,他沒有爸爸,所以對媽媽格外心疼。在他的描述裡,媽媽白天是披荊斬棘的女騎士,晚上是對著他爸照片暗自垂淚的落難公主。


    愛偉大到為她披上戰甲,又渺小到把一個人一生的思念都寄託於薄薄一張相紙上。


    真的可以寄託下嗎?


    沈阿姨不知道我所想,她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既要為枕邊人的生命安全日日擔憂,又得擔心家人會不會受牽連。那群販毒的,個個都是亡命之徒。隻要有一個沒落網,心都是懸著的。」


    「清砚負責的幾伙人都抓到了,你以後也不用擔心了。」


    「不過你也放心,我們不會賴著你的。你願意陪就陪陪清砚,不喜歡他了就分開。他剛回來的那段時間,求生欲望低下,不愛說話還強撐著安慰我。我都感覺這個孩子要沒有了,就跟一段沒有生命的木頭一樣,房門關得死死的,窗簾也不讓拉。」


    「還好——」


    我認真地聽著,心也隨著她的話揪起。


    一道男聲的突然插入,打斷了她的話:


    「媽,你說什麼呢?」


    沈清砚站在扶梯上,極不贊同地擰著眉。


    沈阿姨一噎,視線在我和沈清砚身上來回遊移。


    我不自在地摸了摸頭發,笑道:「阿姨,我們是見過面了。沈清砚跑了,不肯見我,我才找過來的。」


    「哎呀,你們的事情,我搞不明白。」沈阿姨無奈地擺擺手。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忙去扶她,她卻輕輕拂開我的手,湊在我耳邊小聲道:「謝謝你,阿姨真的很感謝你喜歡清砚。」


    「不管你以後喜不喜歡了,阿姨都很感謝你。」


    沈清砚走到了我身邊,沈阿姨溫柔地笑笑:「你們聊吧,我不懂你們年輕人。」


    眼見著沈阿姨往廚房去了,我先發制人,一把拽住沈清砚的衣領子。


    他好脾氣地配合著我彎下腰,眼睫輕顫。


    「……」


    「你跑什麼呀?還要我這麼遠來找你。」


    「怎麼比我還能作的?」


    他無聲地笑了下。


    我松開他,側臉貼著他的胸膛,聽見沉穩有力的跳動聲,終於安下心來。


    沈清砚愣了很久,雙手小心地搭上我的腰,給了我一個很深的擁抱。


    夢裡屢屢出現的場景,終於在今天實現了。


    「沈清砚,重新和我在一起吧。」


    「我原諒你的不辭而別了。」


    人們總是習慣性地歌頌勇敢,卻從不去講背後需要付出的代價。


    我其實並不能完全理解沈清砚,明明隻要和我說一聲就好,我絕不會拋棄他。


    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開我,我會傷心的。


    但是在沈阿姨那裡,我才隱約看到些不同的東西。


    我真誠地希望他好的時候,他也這樣為我好。


    不出所料,沈清砚還是拒絕了我:


    「你要好好生活。」


    我仰頭看他:


    「那你呢?」


    這麼親密的舉動,兩顆同頻的心,他還要偽裝不在意。


    「我也會好好生活的。」


    我把自己和他的身體貼得更緊些,不去看他的表情,在他懷裡敷衍地點著頭。


    「那等今年夏天第一場暴雨吧。」


    「那個時候,我們再在一起。」


    「你一定要答應我。」


    我想好好和他說,可還是哭湿了他的衣服。


    「你不在的日子裡,我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會去當地的寺廟,祈求上天善待你。我解籤時,有個僧人和我說,我們的頭開得不好。夏夜裡頭的大雨天,我還坐在那哭,所以結局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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