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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雙嬌 3435 2025-01-20 17:4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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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上眼巴巴地盼著他的白月光,能為他生下一子半女。


    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那是痴心妄想。


    因為——


    我喝了三年的避子湯,一口沒進自己的肚子,全喂了他的白月光。


    1


    每月的朔望之日,是我最難熬的時候。


    帝後需得同房。


    這是老祖宗留下千百年的規矩,誰也亂不得。


    沈君堯依然冷著一張臭臉,不情不願地跨進了我的鳳鸞宮。


    絕情冷漠的眼神覷著我,不像是來守規矩的,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元漪的肚子,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我解著鳳釵的手一頓,付之一笑。


    「貴妃的肚子沒動靜,皇上自該問太醫才是,問臣妾,臣妾可造不出孩子。」


    銅鏡裡,他怒氣騰騰的樣子逐漸地放大,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


    「皇後,別以為仗著蘇家,朕就真不敢動你。」


    也不是我自以為是,就他這點兒手腕,我們蘇家他還真就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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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撕破臉皮,有什麼意思?


    戲得慢慢地唱。


    我得陪著他,好好地唱下去。


    「皇上何必動怒呢,貴妃若是能誕下皇嗣,也得叫臣妾一聲母後不是,臣妾既不用辛勞,又能得一孩子,何樂而不為之?」


    我溫婉地笑著站起身,脫得隻剩一件小衫,在鳳床上躺下。


    他兩步抄過來,朝我發狠。


    「宮裡誰人不知你視元漪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沒朕看護,她早就成了你的刀下魂,朕告訴你,朕就是愛她,有朕一日,就不允許她受半點兒委屈。」


    好一個情真意切,連我都感動了呢。


    但這裡面,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誰知道呢。


    「既如此,皇上看緊了就是了,又何必同臣妾說這些?」


    我裝作乏了的樣子閉上眼,再晚上片刻,我怕那些藏不住的嫌惡,要溢出來。


    「時辰不早了,皇上該歇著了。」


    許久沒動靜。


    但頭頂那道刀子一般剐著我的視線,我感受得真真切切。


    又過一會兒,床帳落下。


    響起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


    「若非祖宗規矩,朕一次也不想碰你!」


    這話聽得我直想笑。


    祖宗規矩定的是同房,又沒定下別的事。


    管不住自己,又把錯賴在祖宗身上......沒種的事怨別人,他也好意思?


    我不由得顫起肩頭,淺笑哼吟,卻沒兩下,猛地挺直腰背,繃著成了琴弦。


    黑影落下來的剎那,恨不能拆我入腹的咒念入耳。


    「小心點,千萬別讓朕逮著證據。」


    2


    元漪是三年前進的宮。


    沈君堯一個早就大婚過的人,同她十裡紅妝,設臺問祭。


    除了沒頂住父親的施壓,讓花轎走了偏門,沒走中門,剩下的與我這個皇後,沒什麼區別。


    敕封貴妃,三月連寵,元漪成了這宮裡的傳奇人物。


    人人都能上說一點,她和沈君堯在北境的那段佳話。


    亡國公主嫁給了拯救她臣民的天可汗。


    馬背上一見鍾情,城牆下互定終身。


    再加上沈君堯為了救她,衝入敵陣,胸口中了一箭,區區白月光、朱砂痣都不足以形容這位來自異邦的絕代佳人。


    那得是心頭Ťū́ₜ血。


    別說磕了碰了,就是冷了熱了,沈君堯都要罰沒一群宮人。


    可就這麼個寵法,元漪三年都沒懷上孩子。


    也不怨他沈君堯,是個人都會想著,是不是我在元漪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昨兒個滿月,本該讓皇上多陪著娘娘才是,但我膽小,最怕春日驚雷,皇上他放心不下臣妾......還請皇後娘娘體恤。」


    弱柳扶風、纖纖細弱的姿態,被元漪拿捏得極好。


    這是她的老把戲了,每到朔望後一日請安的時候,她都要耀武揚威地酸我一次。


    沈君堯在我這兒從不過夜,了事淨了身便會去她那邊。


    我都替她犯惡心,她卻沾沾自喜。


    「娘娘別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皇上說了,他是摟著我,才能睡著呢。」


    指甲摳在肉裡,嵌得生疼。


    靈兒趕緊把護甲捧上來,替我戴上,並頗有警告之意地斥她一句。


    「貴妃娘娘恩寵再盛,也越不過我們娘娘,奴婢勸貴妃好自為之,小心哪日跌進泥裡,可怨不得我們娘娘沒提醒你。」


    火,一觸即燃。


    在場的嫔妃,沒一個不把頭埋到椅子下面去。


    元漪視而不見,還故意把脖子挺得高高的,裝模作樣地扶了扶隻有我才有資格戴的南珠步搖,目光堅定又狠厲。


    「娘娘但凡大度些,我又怎會落到泥裡?再說,誰會落到泥裡,還不一定呢。」


    活在宮裡的人,都有一個好處——


    眼色極快又懂明哲保身。


    愣瞧著我倆是鐵了心要槓上,一個兩個的主動請辭散了場。


    唯有元漪,還在她專屬的貴妃軟椅上坐著。


    噙著清茗,描著蔻丹,闲適又輕快的樣子,仿佛這裡不是我的鳳鸞宮,而是她元漪的宸元殿。


    靈兒剛想撵她,Ţűₚ宮門口來了旨。


    「皇後娘娘,皇上說了,老規矩,喝了這藥,對您、對蘇家,都好。」


    一個藥碗送了上來,黑黢黢得不見底,冒著滾燙的熱氣。


    飄在鼻息周圍那麼輕輕地一吸,我便知道。


    這是我喝了三年的避子湯。


    「本宮知道了。」


    「那這藥碗?」


    今兒來送藥的小內監眼生,咕嚕嚕的眼珠子在我上打轉。


    被靈兒一斥,連忙縮著腦袋撲跪於地。


    「行了,他也是拿旨辦事,你且先回去,本宮一會兒著靈兒親自送到御藥司去。」


    收著我的眼色,靈兒把他送了出去。


    殿內,隻剩下我和元漪兩個。


    「好歹你也是皇後,居然混成這樣,嘖嘖。」她也不裝了,嗤笑著咋舌。


    我不同她一般見識:「那我也是皇後。」


    她笑得更狂放了:「昨兒個皇上同我說,我不懷上龍嗣,全是拜你所賜,慎刑司已經開始找證據了,不日,就會有結果。」


    「好啊,那便讓他找。能找到,皇後之位,我讓你。」


    端著藥碗,我步到她跟前。


    「一個破位子,誰稀罕。」


    瞪我一眼,她接過我手裡藥碗,搶灌入喉。


    沈君堯做夢也不會想到。


    他喂了我三年的避子湯,全進了元漪的肚子裡。


    而這一切,元漪她自己,甘之如飴。


    3


    我和元漪。


    一個是大梁的相府千金,一個是西涼的金枝玉葉。


    隔著千山萬水。


    若無沈君堯,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如今,一同在這宮裡磋磨著,竟也有了惺惺相惜。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日子過得真快,又要上巳了。」


    藥都喝完了,元漪也沒急著走。


    捋著我剛剛打好的絡子,又跟我講起她的家鄉事。


    那些,我耳朵聽得都快起了繭子。


    可她也就這麼點兒念想了。


    說一說,日子才好過下去。


    「那一日,父皇會難得休沐,帶著母後去商市上轉一圈,我就跟著王兄去草場獵鷹、打漁、放風箏。總之,不必拘束,想怎麼胡鬧都可以。」


    她話音裡惆悵滿滿,我聞之,嘆口氣。


    「你現在,可以比那會兒更胡鬧。」


    我說的是事實。


    以她寵冠六宮的地位,就算要天上的月亮,沈君堯也會架上雲梯替她摘下來。


    眼睛一味地朝後看。


    隻會誤事。


    「那不一樣!」


    元漪」噌」地站起來,朝我怒吼。


    我嚇得手一抖,正打著的絡子掉在地上。


    再抬眼看過去,淚水淌得她滿臉都是。


    「西涼,才是我的家,在這兒......我不過是個借腹的工具。」


    宮裡的人打死也不會想到。


    與我勢同水火的貴妃,竟會在我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癱坐在地上,她毫不壓抑痛苦,盡情地發泄。


    哭到釵環歪斜、妝紅凌亂,才泛起水波漣漣的杏眸望向我。


    像極了在望一根救命稻草。


    無奈凝眉,我伸手,將她攙起:「早知如此,倒不如瞞著你,同我鬥這一世,也好過沒了主心骨,動不動就要活要死。」


    元漪卻陡然瞪大眼睛。


    攢在眼底的淚珠落下,如花的美貌失了憐ẗů₇柔怯懦,看向我的眼神裡就隻剩下狠惡猙獰。


    「滅國之仇,不共戴天!」


    「沈君堯殺我父皇,奪我江山,還想讓我生下孩子繼續成為他把持西涼的傀儡,你若明知實情還要瞞我,蘇祈寧,那我隻會更恨你!」


    拂開我挽上去的手,她渾身利刺扎向我。


    即便那些刺會更深地扎向她自己,她也不在乎。


    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我隻是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良久。


    我這麼應她,但其實。


    我說謊了。


    我很樂意看到她這樣。


    不痛的人,如何會有絕地反擊的勇氣?


    要對付的人可是沈君堯,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她不能死,我更不能死。


    扶正她發間的步搖,我拿起絲絹,拭去她臉上的淚。


    「再忍一忍,隻要我誕下麟兒,我一定助你親手砍下沈君堯的頭顱,為你西涼亡魂,祭祀。」


    4


    踏出我鳳鸞宮的那一刻。


    元漪又成了趾高氣揚的貴妃。


    婀娜妖娆的背影,讓我想起她剛來的時候。


    「沈君堯說了,若不是他早就娶了你,不好做那薄情寡義之徒,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委屈我當貴妃的。」


    她風一般直率的性子,張口閉口,都是「沈君堯」。


    在她眼裡,沈君堯,不是皇帝,隻是疼愛她的夫婿。


    「我雖無皇後之名,卻有皇後之實,蘇祈寧,你永遠也比不上我,沈君堯他不愛你。」


    我是比不上她。


    衝動、愚蠢、盲目,還無知。


    沈君堯他是不愛我,但也絕不會愛她。


    之所以馬踏千裡,把她帶回這宮裡眾星捧月,原因很簡單。


    她是西涼公主。


    西涼的亡國公主。


    「不可能!你騙我!沈君堯他不可能這麼做!」


    那天,她來向我示威,說有了沈君堯的孩子。


    我就輕飄飄地把沈君堯勾結北戎攻打西涼的密信,往她跟前那麼一放。


    她看我的眼神再無敵意。


    天塌了一般,無助彷徨,隻一味地指責我用心狠毒。


    「信不信由你。」我端起茶碗,吹開飄來的茶梗,淺抿一口,「隻是可惜了你的父皇母後,白白地生養你一場,看著你認賊為夫,ṭŭ̀⁺在天之靈,怕是難以瞑目。」


    不用刻意地去打聽,我也能猜出來。


    元漪嬌縱不知迂回的稟性,定是被家人保護得極好。


    聽說西涼城破的那日,她的父皇母後為了保護一雙兒女,雙雙戰至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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