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那就好，阿睢，這次權當你貪玩了。我們揭過不談，以後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我低笑道，「好啊，你和那個大學生斷了我就跟你好好過日子。」
蘇黎靜默了幾秒鍾，松開我，坐直了身子。
她煩躁地耙了下頭發：「你知道，他威脅不到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你要實在不喜歡他，我以後不讓他出現在你面前就是。」
說白了，就是不肯斷。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她的反應，在我意料之中。
還好。
還好我早就不喜歡她了，要不現在心得有多痛啊。
17
我抬眸望向她，準備再一次提離婚時，她的電話響了。
她接起來後直接開了免提：
「小姐，林澗已經砸了。」
「就是您交代廢掉手的，恐怕有點不太好辦。」
「他好像是沈家剛找回來的那個，也是林澗幕後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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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剛找回來那個孫女嗎？好像叫沈奕歡來著。
沈家原本內定的繼承人，是蘇黎最開始的聯姻對象。
金尊玉貴的沈家少爺，在半年前乘坐私人飛機出海遊玩時不小心出了事，屍骨無存。
再後來，沈奕歡就被接了回來。
難怪上次會在老宅附近遇到她。
18
上次，蘇黎帶著小雀兒走後，我給梁時逾發了條信息，讓他到老宅這邊接我。
站在路旁等他時，有輛很普通的大眾停在了旁邊。
車窗搖下，探出一張極好看的臉：
「要去哪？我送你吧，這邊好像不好打車。」
我擺手拒絕：「等下我朋友就到了。」
當時我還在想，為什麼這裡會有人開二十萬不到的大眾朗逸。
倒不是說車不好，而是老宅是錦城最頂尖的富人區，出行車輛基本都是千萬起步的。
後來在林澗見到她，我便理所當然地以為是某個資本家的入幕之賓。
現在想想，她那天應該也是剛從沈家出來。
我暗暗松了口氣。
她的身份不簡單，這樣蘇黎就輕易動不得她了。
按我原先的想法是給她一大筆錢，然後送她出國。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
19
蘇黎以為，砸了一個林澗，無非就是賠錢的事。
錢她有，還特別特別多。
地位她也有，老錢家族繼承人，沒人會不給七分面。
可偏生，林澗幕後的老板是剛與他結了梁子的另一個老錢家的未來繼承人。
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盛世集團總經理，為三怒砸高端會所的新聞迅速衝上熱搜。
新聞還附帶了陳星回穿著工作服，拉著蘇黎的衣袖低聲叫老婆的視頻。
沈奕歡親自下場轉發：
【在此之前，我們並不知陳先生是蘇總的男朋友，也並無任何對陳先生不尊重的行為。對於派人砸店一事，希望蘇總能給出合理解釋。】
蘇黎已婚，本就不是秘密。她大鬧著要嫁我的事，也不是秘密。
原本人人豔羨的婚姻，已這種方式被人將包裹著的髒汙捅到了大眾面前，引起一片哗然。
而陳星回既然都敢鬧到老爺子跟前要名分，自然不會是低調的性子。
很快被人肉出了真實信息和社交賬號。
他過往秀過的恩愛，此刻全都變成了刺向他的長矛。
熱搜雖然很快被撤了下來，但是看到的人太多，最終還是鬧大了。
20
我們又一次被叫回了老宅。
老爺子拄著拐棍坐在椅子上，被氣得渾身哆嗦。
蘇黎她爸站在一旁，輕拍著老爺子後背，幫他順氣。
見到蘇黎，立即冷下臉：
「你個不孝女，還不跪下！」
蘇黎自知有錯，抿著唇一言不發，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老爺子面前。
「你們上次不是說，那孩子就是個賣酒的，看小黎有錢自己貼上來的嗎？」
「現在怎麼就成她的情夫了？」
「還有沈家那個，哪次回來不得惹得她爺爺住幾天院？那就是個混不吝，你說你去砸她的店幹嗎？」
「還是為了那麼個東西！」
老爺子越說越生氣，攥在手裡的拐杖高高舉起，終究沒舍得落在蘇黎身上。
他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的道，「當初是你吵著鬧著要嫁雲家，我們依了你。結果你現在又幹了些什麼！」
蘇黎紅著眼試圖解釋，「不是的！爺爺，我砸她店是因為……」
話說了一半，意識到不妥，忙緊急剎車。
再次把嘴死死地閉上，一直昂著的頭也低了下去。
老爺子的拐杖又重重往地上杵了幾下，知道從她身上問不出什麼來，便將目光移向了我：
「小睢，你跟爺爺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瞄了眼盯著地面一言不發的蘇黎，也學她的樣子，低下頭當起了被蚌殼夾住了嘴的鴕鳥。
這讓我咋說？
好像說什麼都是錯。
21
老爺子訓話，蘇黎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
我猜應該是陳星回。
被人肉出真實信息，他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果然一出老宅，她便立馬打了回去。
聲音雖然還是繃著，但隱隱能聽出幾分溫柔：
「沒事，我現在就過去找你，你先別急，我一會就到。」
還好我吸取了教訓，這次自己開車來的，要不又得被拋下。
「星回他沒經歷過這些，這事因我而起，我得先過去看看他。」
蘇黎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點點頭，神色平淡：
「嗯，你去吧。」
我對陳星回並沒有惡意，他除了向我炫耀蘇黎對他有多好，並沒有做實質性傷害我的事。
出軌的主要責任，還在於蘇黎。
22
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驅車去了公司。
雲家這幾年的產業基本都是我哥在打理。
他知道我要離婚後，問道：「決定好了？你們要是離婚先不說財產分割是個麻煩事，還涉及到兩家的合作。」
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家族利益高於自身。
老錢家族，像是一棵魁梧的百年古樹，除了主軀幹，還有延伸的旁枝。
他們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無時無刻不想取而代之。
可是……一輩子好長。
我點了點頭：「哥，對不起。」
我哥沉默片刻，拍了拍我的肩膀，緩聲道：「想離就離吧。左右蘇家理虧在先，應該也不會太過為難我們。」
23
因為砸店事件，蘇家股票有些下跌，陳星回那邊應該也不好過
蘇黎回家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了。
我將離婚協議書推到他面前：
「你看看，要是沒問題就把字籤了吧。」
蘇黎直接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雲睢，能不能先別跟我鬧了？我很累，讓我休息會兒。」
她邊說邊試圖抱我。
我將她推開，淡淡道：「結婚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跟你鬧過？」
「你要籤了，我們好聚好散。你要是不籤，那就走法律程序。」
蘇黎沉沉地看著我，可能看出我態度堅決，她慌了：
「非要這麼絕嗎？」
「阿睢，我不想和你離婚。」
「我們不離婚好不好？我和他斷，你說過隻要我和他斷了我們就好好過日子。」
我搖了搖頭：「晚了。」
24
為了逃避離婚，蘇黎直接住進了公司。
但是每天會給我發早安晚安，分享日常，禮物更是不要錢一般往我面前送。
可能是把對付陳星回的那一套照搬給了我。
在她又一次和我分享她今天喝過的咖啡時，我實在忍不住回了她：
【你這樣累不累？】
【你又不愛我，何必呢？】
信息發送成功後，聊天對話框終於安靜了。
這幾天，哪怕我從來不會回復她，她也能一直自言自語。
第二天一早，蘇黎又卡著點跟我說了早安：
【我想了一晚上，發現原來我是愛你的。】
【阿睢，對不起。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我：【蘇黎，給彼此留點最後的體面吧。】
25
蘇黎好像徹底覺悟了，她甚至在企業官方賬號下公然對我表白。
她這一舉動，很快招來了網民的一片罵聲：
【劈腿狗這是在洗白嗎？】
【別演了別演了，看著都惡心。】
【是不是上次為了小三砸人家店的事影響公司收入了？所以現在想挽回一下形象。】
【當初非君不嫁的架勢我還以為她有多愛呢，結果就這？】
所有的罵聲，她照單全收。
緊接著又發布了一條道歉的動態，態度極其誠懇。
最後，她寫道：【錯了就是錯了，怪我太晚看清自己的心，接受大家的批評和監督。我隻想，挽回我的婚姻和我的愛人。】
我就像在看一場鬧劇。
跟我哥要了公司最頂尖的律師，準備起訴離婚。
26
第二天，陳星回約我在咖啡廳見面。
一米八多的大男生，為了這段畸形的愛情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又紅又腫，感覺都快睜不開了。
原本出挑的臉上膚色暗淡，唇也幹澀起皮，就連聲音都沙啞得不成樣子：
「你能不能把蘇黎還給我？我真的很喜歡她，算我求你了。」
雖然我也覺得他現在的樣子有點可憐，可是……這關我屁事啊！
一個小三要求合法丈夫把自己的妻子「還」給他？
「你不應該來找我。」
他眨了眨眼，眼淚「啪嗒啪嗒」地開始往下掉：
「我實在沒辦法了，她跟我提了分手，我去找她，她不肯見我。」
「求求你，幫幫我，我不能沒有她。」
我站起身子，俯視著他：「不好意思，我幫不了你，我們準備離婚了。」
看到他紅腫的眸子瞬間迸發的亮光，我勾了勾唇，轉身離開。
小伙子還在做著飛上枝頭的美夢呢。
祝他成功吧。
27
回到家，竟然在客廳見到了蘇黎。
我挑眉：「怎麼？回來和我離婚的？」
她有些拘謹：「不是的，李助理說最近有部電影挺火的，他已經幫我們把票買好了。」
這是，想和我約會？
「沒必要，我現在和你唯一能談的就是離婚。」
「我已經聯系好律師了，你要是還不籤字，過兩天我們法院見。」
蘇黎坐在陰影處，神情難辨，過了好一會，她才問道：「非離不可嗎？」
「對。」
「那……再給我一個月時間吧，我記得我們還沒度蜜月。」
我感覺我的眉頭都快皺成了麻花：
「還有必要？」
她語氣堅決：「有！」
「一個月後，我主動籤字，就算走程序，隻要我不同意，應該也要幾年時間吧？」
好像這確實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辦法。
見我猶豫，她將姿態放到了最低：「就當，補上我們的蜜月了。」
「阿睢，看在我們曾經相愛過的份上……」
28
我最終還是沒能拒絕她。
確實深切的愛過她，而且這確實也是好聚好散的最好解決方式。
蘇黎開始制定這一個月的出行計劃，興奮得像個情竇初開的純情小姑娘。
她問我：「阿睢，我們去遊樂園吧！或者去海邊？」
我半靠在沙發上，戳著手機上的休闲小遊戲，漫不經心道：「你不用工作嗎？」
「都已經安排下去了，要是有緊急情況李特助會聯系我。」
「這是我做的攻略，你看看想去哪。」
她遞給我一張寫滿字的紙，眼睛亮亮地看著我，眼神期待又緊張。
準備離婚的兩個人，在這假裝談一場純純的戀愛。
我歪過頭看了看，指了個她標好的位置：
「就去這吧。」
29
我指的是盛京最大的一家商場。
蘇黎不知道什麼時候買了一套情侶裝，紅著臉讓我換上。
我們去吃了所謂的情侶火鍋，又去抓了娃娃。
我抱著一堆毛絨公仔準備換場去玩密室，一轉身卻被人撞了滿懷。
公仔散落，一低頭，對上了沈奕歡的眸子。
知道她的身份後, 再回想起當初她坐在我腿上抱著我啃的孟浪，難免會尷尬。
蘇黎迅速地將她從我懷裡拽出來, 兩人劍拔弩張。
沈奕歡率先開口，語帶譏諷：
「蘇總真是厲害, 家裡外面兩把抓。」
蘇黎脊背緊繃，聲音也帶著幾分凌厲：「沈小姐管好自己就好, 別人的家務事就別摻和了。」
「沈小姐好像忘了我說過的話, 不屬於自己的, 別惦記。」
「是嗎？」沈奕歡輕笑一聲，「還沒到最後, 是誰的誰又能說得準呢？你說對吧蘇總？」
「還沒謝謝蘇總的慷慨，我這段時間正想著把林澗重新裝修一下，正愁開銷, 蘇總就主動送錢來了。」
30
因為沈奕歡, 蘇黎敗了玩下去的興致。
我們索性提前回了家。
「外面養大的就是上不得臺面。」
見我不搭話, 蘇黎偷偷覷我一眼, 換了話題：
「要不我們過兩天去普羅旺斯玩吧, 或者馬爾代夫。」
這兩天, 她跟我說話都是這般，小心翼翼地帶著幾分討好。
好像生怕惹我生氣。
我表示沒意見：「隨便。」
反正就一個月時間, 很快就過去了。
31
我們最終沒能去成普羅旺斯，也沒能去成馬爾代夫。
因為, 蘇黎查出來有孕。
我們已經一年多沒有夫妻生活, 這孩子肯定不可能是我的。
我再次將離婚協議推到了她面前。
「籤了吧。」
蘇黎手緊緊的攥著筆, 力氣大到指骨都泛著白。
她哽咽著問我，「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我長舒了口氣。
「蘇黎，我是個男人。」
我們的婚姻，最終沒能等到一個月後。
蘇黎最終還是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
她哭著問我, 「阿睢，這個孩子我會打掉，到時候我還能再次追你嗎？」
我沒有絲毫猶豫地拒絕：
我點點頭，主動接過話茬：「我等下打個車就好。」
「海我」32
離婚後，我推了手頭上的工作，收拾行李出了國，準備環遊世界。
我哥送我去的機場。
臨進安檢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
走過一個又一個國家。
我有看到過很多次蘇黎，在倫敦的街頭，在威尼斯晃晃悠悠的船上。
她隔著一段距離, 遠遠地看著我。
關於她的事情, 我也聽說了很多。
那個孩子她最終還是流了, 聽說流產時不小心傷了身子，以後很難有孕。
不過這些都跟我沒關系了。
世界很大, 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何必拘泥於小情小愛。
33
遇到沈奕歡時，我正坐在蘇格蘭的海岸線上看日落。
她踱步到我面前, 很自然地衝我伸出右手：
「你好, 重新認識下, 沈奕歡。」
夕陽染紅了天邊的晚霞，倒影在海面上蕩漾。
海風拂面。
我站起身子，衝她禮貌頷首, 然後轉身離開。
海風拂面，一切的過往，就讓它隨風而去吧。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