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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錯軌 4032 2025-02-18 17: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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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什麼意思?」


    那是一份婚前協議文件。


    他沒看我,任由火舌沒過煙頭,發出猩紅的光。


    「我們結婚。」


    我合上合同:「我拒絕。」


    「你不看看條件?」


    「什麼條件我都拒絕。」


    他低聲笑開:「怎麼,現在胃口這麼大了?」


    「曾經五萬塊錢都能買你,現在三千萬都不可以了?」


    我抬頭,有些陌生地看著他。


    時隔五年,程書嶼的眉眼變得更成熟了。


    曾經桀骜不馴的少年也在歲月裡學會了收斂神色。


    他又點了根煙。


    任由青白色的煙霧彌散滿屋的苦味。


    他對我提出了他的談判條件:


    「姜致,孩子需要一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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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長,也需要資金。」


    「隻要你籤了這份協議,我可以給他最好的教育資源,最好的成長途徑。」


    「而且,」他頓了頓,「不會有人再說他是沒有爹的野種。」


    最後這句話讓我莫名地笑了笑。


    無疑,這個條件很動人。


    三千萬,足夠買我和嘟嘟好幾個一生。


    但是。


    「但是程書嶼,嘟嘟不會需要一個被人包養的母親。」


    明明已經有了婚約,為何還要來招惹是非。


    9


    「姜致,你會同意的。」


    程書嶼那天,如是對我說。


    而他所謂的我會同意的方法,就是每天到我上班的地方打卡。


    慣使著別人對我折辱。


    身在上位的人,總是懂得如何鞭笞別人自尊的。


    他並不指名道姓地要我做他的球童。


    而是看著他的同行人對我的各種頤指氣使。


    拿不完的物品,折返不斷地路。


    鞋是要跪著擦的。


    酒是不得不喝的。


    就連賞賜的甜膩糕點,也是必須笑著當面吃進肚子裡的。


    我擰開水龍頭抹了一把臉,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削瘦,蒼白,毫無生機。


    眼睛在瘦骨嶙峋的臉上大得有些突兀。


    我突然想起在加油站時看見的程書嶼的未婚妻。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我們兩個很像。


    她有一雙同我一樣大的圓眼睛。


    隻是可惜的是,她的眼裡清澈、溫和。


    我的眼裡世俗、疲倦。


    那些曾經美好的情緒與看待世界的眼光早就不屬於如今的我了。


    我垂頭笑了笑,將臉上的水擦幹。


    收拾好情緒,轉身又進了會客廳。


    10


    這場持續性的逼酒繼續。


    程書嶼坐在沙發的一端,把玩著打火機。


    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正因為知道是他的授意,所以不知道往下還要不要加大火力。


    直到他停下手裡的動作,輕輕地掃了他們一眼。


    眾人又立即吆喝起來,開始對我勸酒。


    我沒有任何的情緒,抬手一杯又一杯地接過。


    我知道,他就是想看到我這沒有自尊的模樣。


    他想報復我。


    報復五年前那個雨夜裡,我對他的心狠。


    也報復前幾日我對他的拒絕。


    「姜致,你真當我非你不可嗎?」


    「要不是看在你們母子兩個可憐,我給你這個機會,你倒是清高。」


    「現在的球場也真是什麼人都能進,連生了孩子的女人都能來當球童了。」


    他在拿工作威脅我。


    我垂眸勉強笑笑,「是,您說的是,這杯酒就當我給您賠禮道歉了。」


    我一杯杯地喝,他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恍然間,我聽見手機鈴聲又在不斷響起。


    那是嘟嘟給我調的。


    他說那是他最愛的小狗汪汪隊主題曲。


    程書嶼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接吧。」


    我從凳子上爬起,抹了把臉,接通了電話。


    「姜致,姜致,怎麼辦啊,嘟嘟出車禍了,現在正在裡面搶救,你快過來啊姜致!」


    蠻蠻焦急哽咽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我霎時隻覺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上。


    程書嶼扶住了我。


    他沉聲問我:「怎麼了?」


    我茫然地看著他,猛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壓抑住身上不住傳來的顫抖:「程書嶼——」


    「程書嶼,你幫幫我!」


    「我兒子出車禍了在醫院,你送我過去吧!你幫幫我送我過去吧!」


    11


    高爾夫球場在 A 城近郊。


    離市中心很遠。


    程書嶼沉默地開著車。


    他一路超速。


    臨近七點的時候,停在了醫院的正門口。


    我抖著手解開安全帶,努力控制自己心慌,跑了進去。


    蠻蠻正在手術室外來回踱步。


    見到我,立馬跑了過來。


    「姜致,都怪我,是我沒看好嘟嘟!」


    她接嘟嘟放學的時候正在路邊等燈過馬路。


    在這期間她低頭回了個消息。


    沒想到一抬頭,就看見醉架的司機車輛失控,撞向了路邊的她和嘟嘟。


    蠻蠻沒有什麼大事,都是皮外傷。


    可嘟嘟,卻被推進了這間大門緊閉的搶救室裡。


    蠻蠻還欲再說什麼。


    急救室的大門突然推開。


    醫生摘下口罩焦急地對著我們問,「你們誰是 O 型血,病人大出血,我們的血不夠用了,趕緊找人獻點!」


    我一聽,立馬慌得六神無主。


    O 型血,O 型血。


    我不是,蠻蠻也不是!


    誰是呢?誰是呢!


    我慌張地掏出手機開始翻著通訊錄,想著哪個朋友和嘟嘟是同血型。


    可是越翻越亂,越急越想不起來。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也就是在這時,一隻手臂從身後伸了出來。


    從進來起就一直沒說話的程書嶼脫了西裝外套,他邊挽著袖子邊向前說:「抽我的吧,正好我前一陣剛做完體檢,血液沒有問題,也是 O 型。」


    護士聽完,正要上前。


    我卻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慌亂地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中,我咽了咽口水,緊張道:「程書嶼他不能捐,讓別人捐!」


    「為什麼?」


    聽了我這句話的程書嶼轉頭看向我,眸色沉沉,驀然深不見底。


    12


    我做了個夢。


    夢到了五年前的那個深秋。


    程書嶼玩賽車時受了傷,我拎著煲好的湯去看他的時候,他正在病房裡發著脾氣。


    「我就要成個廢人了你們滿意了嗎!」


    「正好我殘了,你就能名正言順地把一切都給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省得你老惦記著如何甩掉我這個廢物!」


    程書嶼的媽媽是被小三上位逼到心理崩潰自殺的。


    他恨透了他爸。


    醫生說,他斷了的左腿可能會面臨截肢的風險。


    他爸從病房裡出來,正和我相遇。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打招呼的意思,從身上拿出手機,邊打邊往外走去。


    「你怎麼來了?」


    「你也來看我笑話的?」


    「滾!都給我滾!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


    他打翻了我給他盛好的湯,也將我趕了出去。


    可能是時間太久,五年前的記憶也開始變得混亂。


    我記得是程書嶼的後媽找上了我。


    「這是你媽媽手術費要用的五萬塊錢。」


    「我知道你可以去找程書嶼要,但是姜小姐,先不論書嶼現在的狀態不好,就算他給了你這筆錢,我也同樣可以要回來,畢竟書嶼他還沒有任何的賺錢能力,他所有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給他的,我想你一定明白這個道理。」


    我沉默,看著裝著錢的牛皮紙袋。


    知道她說的沒錯。


    程書嶼因為腿的事心情不好。


    我說什麼他都不願意聽。


    我向他開口:「書嶼,你能不能借我五萬塊錢,我媽媽需要手術治病。」


    他笑我:「姜致,你該不會真像他們說的,要從我身上撈筆錢然後跑吧?」


    「你媽媽前兩天還在學校裡收拾垃圾,怎麼今天就病了?你撒謊也不打打草稿!」


    那時候的程書嶼,似乎什麼也聽不進去。


    回憶就像跑馬燈。


    在我腦海中飛速旋轉。


    後來怎麼了來著?


    哦,對,後來啊......


    後來那個人把那五萬塊錢搶走去賭博。


    我殺了他。


    我失手殺了他。


    我媽出具了諒解書。


    沒用。


    律師說有人花錢「買」了我的罪。


    我知道是程家的人。


    聽說我們分手後,他爸就把他打包送去了美國。


    他們這些有錢人,真的很擅長斬草除根。


    我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也是在獄中我發現我懷了嘟嘟。


    因為被人「重點照看」,我在獄中的日子並不好過。


    是嘟嘟救了我。


    因為懷孕,我被改為了監外執行。


    後因表現良好,提前結束了刑期。


    沒人教我怎麼一個人帶孩子。


    也沒人教我如何才能當一個單身母親。


    嘟嘟剛出生的時候,因為我孕期飲食營養不夠,他底子不太好。


    動不動就半夜高燒。


    沒兩分鍾就哭到抽搐。


    那段日子裡我根本不敢睡,生怕一閉眼他又發生了什麼事。


    加上環境的壓迫,越數越長的刑期。


    我得了很嚴重的躁鬱症。


    有時候猛然驚醒,才發現自己在原地踱步、自言自語,表情狠厲。


    雖然這兩年裡已經好了很多。


    但蠻蠻總是時不時地盯著我說:「情緒穩定的人往往才是真的瘋了。」


    13


    我想,我大概是又犯病了。


    是怎麼犯的呢?


    兒子嘟嘟醒來的那天嗎?


    不,好像不是。


    哦,對,我想起來了。


    是程書嶼拿著他不知何時私下做的親子鑑定,來質問我的那天。


    程書嶼將結果扔在了我的面前。


    「姜致,嘟嘟是我的兒子!」


    「你到底都瞞了我些什麼?」


    他扯著我的手讓我看那份報告書,要我給他一個解釋。


    「你他媽讓我當著自己親生兒子的面都說了些什麼!」


    「我罵他是野種,我罵他是野種姜致!」


    「哈哈哈......」他笑得有點癲狂,眼角都劃過了一絲水光:「我他媽的罵自己的兒子是野!種!」


    我看著他又哭又笑的樣子沒有說話。


    也沒有解釋。


    我不想解釋。


    也解釋不了。


    後來。


    後來他拉著我去要去做公正。


    他說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嘟嘟是他的兒子。


    他要從我手裡搶手嘟嘟。


    我多日裡神經上繃著的那根弦突然就斷了。


    我們兩個就像是最近話題上常說的那個詞——顛公顛婆,對著發起了瘋。


    再後來,就是他以程家的名義帶著嘟嘟去公司準備宣布繼承人的消息。


    第二天,我去搶孩子的時候,我殺父坐牢的過程,帶著兒子上位當第三者的話題,就被人以大字帖形式貼滿了整個程氏集團。


    而程書嶼。


    他就像完全不知情的旁觀者。


    他一會兒看著我,一會兒又看看那些大字報。


    眼神裡錯愕與不解的質問像是生剖我骨肉的刀。


    我大概是真的累了。


    最終倒在了答應兒子給他買糖回去的路上......


    14


    程書嶼已經第三十二次站在病房門口了。


    蠻蠻還是沒讓他進去。


    透過病房內的光。


    程書嶼看見玻璃上的那個身影。


    靜謐。


    死水平靜。


    蠻蠻翻了個白眼,從他身邊路過。


    不放心,又回頭交待請來的護工,千萬別放這個男人進去。


    這已經是她能和程書嶼最好的相處了。


    姜致剛被送進醫院的時候。


    蠻蠻差點掐死他。


    還是醫護人員連忙拉開,才避免了更多的糾紛。


    那天蠻蠻像個機關槍一樣罵了程書嶼許多。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平日裡與人為善的女孩滿臉猙獰的模樣。


    她說:


    「程書嶼,你裝什麼深情呢!」


    「看你那一臉的無知我就惡心!」


    「當初要不是你又作又鬧,你們程家人從中作梗,姜致怎麼會經歷那麼多!」


    「你現在擺出一副剛知情的嘴臉是做什麼?怎麼,要說你不知情?都是一場誤會?」


    「你可得了吧,你誰啊,程家太子爺!前一陣欺負姜致一套套的,現在來說當年的事你毫不知情?」


    程書嶼張了張唇,想說他真的不知道。


    當初姜致離開後,他氣到極致,不願再去探聽她的消息,怕自己觸景生情。


    但他說不出口。


    因為他想起,當年的姜致,是找他借過錢的。


    那時候他怎麼說來著?


    他說:「姜致你在撒謊!」


    「姜致你也想不要我了!」


    程書嶼從小天之驕子,眾星拱月。


    斷了腿,他有少爺脾氣。


    他很生氣。


    那時有人給他發了幾張姜致和別的男生走得很近的照片,打趣他:「哎呦我的斷腿小少爺,你這小金絲雀不會想拋棄你另尋高枝吧?」


    程書嶼知道姜致很漂亮,很招人喜歡。


    為此,他沒少暗地裡吃醋。


    明明知道是故意氣他的,他也忍不住想,姜致不會真的拋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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