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多人找他問題，他從未因為麻煩而拒絕過，甚至成立了幫扶小組。

比學校那些早熟還愛開女生黃腔的男生不知好多少。

桌肚收到的情書數不勝數，表白牆幾乎每周都能提到他的名字。

他對我也很好，會給我整理物理筆記，給我帶愛吃的章魚小丸子，就連我的主持比賽，他也會悄悄喊他的兄弟朋友給我投票。

他自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記憶最深的是高二下學期，嗑的 CP 塌房了，人工糖就算了，一方還和另一方的對家在一起了。

那我超話打卡一千多天，寫過幾萬字的同人文，相冊裡上千張的圖片算什麼？

我發了個朋友圈，配圖是「任何困難都可以擊倒我」的表情包。

滿臉淚痕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房門是被撬開的，我呆愣著看著滿臉焦急的周陸淮。

他一把把我摟進懷裡，箍著我的腰肢。

少年身體緊貼著我，輕微顫抖著。

我疑惑地推開他。

周陸淮自己也覺得奇怪，這種感覺就好比做完數學競賽題後，交卷時發現沒塗答題卡。

一早起來看見周柚綾發的朋友圈，大腦空白了片刻。

一陣窒息感席卷全身，鬢邊開始冒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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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發布於八小時前，周陸淮嘴唇止不住地微顫，懊惱自己昨晚怎麼就早睡了。

敲門聲成了拍打聲，房間內卻毫無動靜。

他撬門時，無視管家在一旁的阻止，眼裡隻剩翻江倒海的恐慌。

還好……

面前的少女扯下耳機，滿臉不解，「怎麼了嗎？」

沒事，沒事了，沒事就好，他再也不想失去心愛的任何人了。

周陸淮僵了好久，我拍拍他的背，像安撫小狗那樣輕撫他，「你做惡夢啦？」

笑道，「但也倒不至於撬門吧。」

周陸淮舒眉淺笑，卻窘得頭也不抬，聲音裡帶著厚重的鼻音。

「我看你發的朋友圈……以為你想不開了。」

我被他逗笑了，告訴了他緣由，還不忘嗔怪他是個 2G 網。內心像是石子砸進湖泊裡，激起水花，撩起陣陣漣漪。

周陸淮聞言如釋重負，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氣。

後來我才知道，年少的周陸淮因為打球時太盡興，錯過了和外婆去世前的最後一通電話。

周陸淮走後，我鬼使神差伸出手，摸了摸他臉龐觸碰到我肩膀的地方。

湿潤的，就快要幹涸。

是淚。

可是一個月後的某天，我無意聽見家裡佣人的談話。

6

「周家怎麼還領回來一個男娃啊？」

「誰知道呢，姓周的有錢資助孩子讀書，還不如給我們漲漲工資！」

「我也是說，我看吶這個孩子不簡單。」

「怎麼說？」

「他也姓周，你說……會不會是私生子啊？」

我聽到這兒時，雙眼陡然瞪大。

周陸淮恰好從二樓下來，佣人看見他後，立馬心虛地噤聲了。

也不知道周陸淮聽到沒有，我在心裡安慰自己，隻是謠言，一定是假的。

可此後，我看著周陸淮那張臉，開始下意識去尋找父親的影子。

懷疑的念頭一旦埋下了種子，它開始破土、萌芽、生長、根深到了內心深處。

看著周陸淮，仿佛透過他看見父親和小三相愛的一家。

母親在我念小學時就患病去世了，父親工作忙，長年回家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我越發確信，父親隻是礙於我還在世，不敢明目張膽將人娶回家。

老來得子，還生得儀表堂堂，自然樂意接回家裡和我享受同等的生活條件和教育資源。

心髒像是被帶刺的藤蔓纏繞再收緊那樣凌遲。

不回家的父親，躲著的第三者，不再忍耐的我將所有怒火發泄在周陸淮身上。

小三的孩子可不無辜。

在周陸淮又一次溫柔地喚我名字時，玻璃杯從我手中滑落，發出「噼啪」的聲響。

玻璃碎了一地。

周陸淮沒有怪我，反而在擔心我的腳不要踩到玻璃碎渣。

他開始打掃腳下的一片狼藉。

這些本應該是佣人所做的事。

我忽然就想起和周陸淮擁抱的那一瞬間。

這時我才幡然醒悟，他不是擔心我，他隻是問心有愧。

周陸淮摸摸我的頭，笑得寵溺，「綾綾，以後要小心點。」

我條件反射地躲開他，譏諷道，「叫我小名……你也配？」

周陸淮看著我的目光閃過一絲錯愕，艱澀地喃喃道。

「什麼？」

「離開周家你什麼都不是，我也不會看你一眼。聽懂了嗎？」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卻不知周陸淮嘲弄地扯扯嘴角，眼裡眸色黯淡。

尖銳的玻璃刺破了他的手掌，他也毫無感覺。

從此之後，我開始疏遠周陸淮，他也識趣，跟著家裡人一同恭敬地喊我大小姐。

我叫他給我洗衣服，抄作業，惹我生氣還罰他跪過。

凡是我能想到對付他的法子，基本都用過了。

可周陸淮還是那副漠然的樣子，唯獨看向我的眼眸晦暗深沉，像吃人的豺狼。

回想到這兒，床頭櫃上的手機叮咚幾聲。

7

是譚舒綺給我發的消息。

【周陸淮住你家？】

我翻了個身，心裡湧起異樣的情緒，譚舒綺高一時就告訴我她討厭周陸淮，還命令我不要和他打交道。

可是昨天……她怎麼還主動約周陸淮以後一起玩？

我不理解，噼裡啪啦敲字。

【舒綺，你不是說很討厭周陸淮嗎？】

對面回得很快：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咯？】

我皺眉，問她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我突然覺得好笑，高中和我演了三年的姐妹情深，這是一畢業就懶得演了？

我不再回她，拉開窗簾，正是晨光熹微時。

洗漱完後，我讓保姆把早餐送上來。

隨意吃了幾口水果沙拉後，我開始化妝。

等我弄好一切時，已經快中午了。

終於，我接到了一個夢寐以求好久的電話。

對面男聲語調散漫，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

我聽入了神，忘記了關門。

一眨眼，餘光裡無意間瞥見周陸淮鬼鬼祟祟地躲在我的房門外。

【我要瘋了，老婆在和誰打電話啊，怎麼笑得這麼甜？！】

我的笑容更燦爛了，在通話結束的最後一秒，甜甜道。

「老公拜拜～」

【？什麼公？？老公？不是……我沒聽錯吧？】

【不可能，一定是我聽錯了！我老婆怎麼可能有別的老公呢？這不可能！】

我：？

我真的哭死，他寧願相信是自己聽錯了，也不願意相信我有別的老公。

不是……

我喜歡的乙遊男主給我打電話，我叫聲老公怎麼了？

屋外的人還在不停地糾結，吵得我心裡煩。

直到通話結束，還在那裡老婆來老婆去，我真的忍不住了。

怒氣衝衝走到周陸淮面前，氣急敗壞地質問他。

「你到底想怎樣！」

我這一吼，把周陸淮給嚇懵了。

震驚後，他冷酷的臉上沒有多餘表情，像是無事發生。

「大小姐，我路過。」

哈，他真的很會裝。

我笑著問他，「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在和誰打電話？」

周陸淮輕咳一聲，眼神飄忽，不敢與我對視。

心裡想的是：【哎喲，老婆懂我！！】

嘴上說的是：「沒、沒啊。」

我也不慣著他，「行，那我不說了。」

周陸淮急忙喊住我，試探地開口，「嗯……其實你說一下是誰也行。」

【老婆也真是的，其實我也沒有很想知道是誰～】

【但我記得我才是老婆的初戀吧，哪又蹦出個老公來啊？他爹的煩死了。】

我告訴他是個遊戲裡的男主，最後沒好氣地補刀，「說了你也不懂。」

周陸淮被我兇得一愣一愣的，最後才長舒一口氣。

【想起來了，是老婆的手機壁紙。好吧，確實挺帥的，哭了。】

8

很快就到了開學的日子，我毫不猶豫選擇住校。

好消息：和周陸淮不在同一所學校。

壞消息：我和他的學校離得挺近。

周陸淮無論如何也要幫我搬行李，我也不再推辭。

我沒想過會這麼巧，譚舒綺和我不同專業卻在同一宿舍樓。

她扎著個側馬尾辮，一身碎花吊帶裙，甜美中帶著性感。

「周陸淮！」

她的聲音裡是滿滿的激動，完全沒有注意到周陸淮身後的我。

「你怎麼來南大啦！」

周陸淮掃了她一眼，冷冷道，「搬行李。」

譚舒綺這才注意到我，嘴角的笑僵住了，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她指著我，對著周陸淮質問，「她逼你的？」

「我自願的。」

周陸淮說完就要走，譚舒綺急忙跑上去擋在他面前。

「陸淮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周柚綾就是逼迫你的吧，不僅要你和她住一起，還使喚你當牛做馬！」

她說完又憤恨地盯著我，「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

我冷下臉，想拽過周陸淮手中的行李箱，卻沒料到他抓得死死的。

「放手！」

周陸淮抿了抿唇，提高了音量，「我不！」

【真的煩死這姐了，這下好了，老婆又生氣了。】

我面色緩和了一些。

他眼底全是冷意，對著譚舒綺說話的聲音裡夾雜著厭惡。

「如你所見，不僅是我自願，還是我求之不得。」

譚舒綺面色鐵青，罵了一句後跺跺腳走了。

周陸淮幫我搬完後還叮囑我以後有事可以隨時找他。

我冷哼一聲。

晚上劃到譚舒綺的聊天框，試著給她轉賬，結果顯示我不是她的好友。

算了，此後她的一切與我無關。

國慶節放假，我在宿舍待了三天才打算回家。

路上堵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我以為周陸淮也沒回來，結果看見他房間裡亮著冷黃色的燈光。

路過他房間時，我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房門沒有緊閉，而是虛掩著，我前腳正想離開時，忽地捕捉到男人喉嚨裡溢出的悶哼聲。

我腦袋木了一下，男人喘著粗重的氣，帶著細微的……情欲。

我眼睛控制不住地往門縫裡看去。

男人身著單薄的黑色襯衫，衣袖挽起的手臂下青筋凸起。

手中的動作沒停，明目張膽，速度半分不減。

直到我聽見他壓抑到了極致的吐息。

他呢喃的，是我的名字。

9

我又羞又氣，一個不留神，垂落著的手碰到了門把手，發出「當啷」一聲。

周陸淮回頭時，我逃也似的跑了。

我心狂跳著，手心也沁出薄薄一層汗。

正要開門逃進自己房間時，被身後追上來的人一把撈起。

周陸淮收緊了手臂，貼得我好緊，我甚至被他身下的異樣給咯到了。

「啪嗒」一聲，周陸淮反手鎖上我們的房門。

溫熱的呼吸噴灑到我的脖頸處，痒痒的，像電流劃過，酥麻感席卷了我全身。

他低聲輕笑，把玩著我的碎發，「被發現了嗎？」

他在我床邊坐下，手臂死死禁錮著我，我被迫坐在他的腿上。

「死！變——」我最後一個字還沒說來，就被周陸淮捂住了嘴。

他仰頭看我，眼尾輕佻，笑得很是狡黠。

「大小姐，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也不裝了。」

周陸淮近乎餍足地眯起眼眸，笑得肆意，「我喜歡綾綾很久了。」

我搖頭抗議，「唔唔！」

他放下手，寬厚炙熱的手扶著我的肩。

「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開始喜歡你了。」

他停頓一下，看著我的目光專注而堅定，「直到現在也是。」

「那麼我的大小姐，你喜歡我嗎？」

胸腔猛得震顫一下，周陸淮突如其來的表白打得我措手不及。

看著他閃著水光的漂亮眸子，想要罵他的話一時梗在了喉裡。

「我……」

我在他熱烈的目光裡敗陣下來，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不知道！」

周陸淮「哦」了一聲，手按抵住我的後腦勺，含住了我的唇。

水漬聲在安靜的夜晚顯得尤為突出。

他從一開始的蜻蜓點水，到後來的瘋狂吮吸，似是要將我一寸寸地碾碎，更像是感情失控，理智沉淪。

過了好久，他才放開我，不急不緩地開口，聲線低啞。

「那現在呢？」

我羞憤欲絕，快要哭了，「你！誰允許你親我的？！」

他寵溺地地嘆了聲，用自己的鼻尖輕輕蹭過我的鼻尖。

「綾綾，我實話說吧，我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是你以後的親親老公。」

我惱了，推開他湊上來的臉，「你騙鬼吧你！」

「寶寶，不信的話，你摸……」

他說著就拉住我的手要往某個地方帶。

我碰到後，觸電般的掙脫開他的手，罵道。

「滾吶！」

周陸淮的笑意更深了，「寶寶多罵點，我愛聽。」

我：！

「大小姐乖，再親我一口，我就放了你。」

下一秒，我聽見了他的心聲。

10

【啊啊啊我忍得要炸了，老婆你快親我一口吧，親完我好……嗶！（消音）】

【不給摸不給親連罵我都不肯了，我怎麼就這麼慘吶！】

我受不了了，嘴唇飛快在他臉龐上貼了一下，支支吾吾。

「行、行了吧？」

周陸淮倒是說到做到，放下了我，還貼心地幫我整理了下翹起來的裙擺。

一改往日冷漠的表情，笑得如沐春風，「綾綾晚安，做個好夢。」

我「哼」了一聲，怒氣還在心頭。

我一晚都沒睡好，一閉眼，腦海裡浮現的就是周陸淮的喘息聲，或者那柔軟的嘴唇觸感。

這還了得！

第二天，我頂著個黑眼圈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