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芷……」他委屈巴巴地開口。
我抱胸看著他：「你應該明白，我不是你的那個阿芷。」
他顯然已經知道真相，隨後往裡張望，直到另一個我走了出來，宋詞酌看見她時很激動。
「阿芷。」
但是那個何芷卻是往後退了一步。
經歷和年紀不同，她的性格和我還是不太一樣的。
「你來這裡做什麼？」何芷問他。
「我來找你，」宋詞酌這時候看了我一眼，道，「分手是她提的，不算數。」
「……」
道理是這麼說沒錯，但也真會詭辯。
何芷顯然也愣了一下，片刻後她道：「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作數的。」
「這不公平，」半晌，站在門口的年輕男人紅著眼道，「憑什麼他幹的那些骯髒事要算在我頭上？我不喜歡別人，我隻喜歡你。」
這些時空穿梭的事很難解釋清楚，對他或許不公平，那也不是我和另一位何芷造成的。
何芷看著他，輕聲道：「可是你們前面的人生經歷都是一樣的，我們提前知道，避免一個錯誤，不好嗎？」
「不好！」宋詞酌說，「我不是他，憑什麼因為他長得和我一樣，叫同一個名字，他幹的事也就成了我幹的？阿芷，你覺得這對我公平嗎？」
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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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無解。
我清楚知道這個年紀的宋詞酌，他的愛是真的，或許他和另一個宋詞酌不一樣，但誰能要求靈魂隻有 20 歲的何芷去賭這個可能呢？
13
我還是將宋詞酌放了進來。
他說自己聽另一個宋詞酌說了這些年的事，之後和他打了一架，跑出來了。
這個地址也是那個宋詞酌告訴他的。
有一點宋詞酌說得沒錯，起碼現在出軌的人不是他，被無辜分手的人是他。
在我身體裡的何芷沒有直視對方他，我也沒有立場要求他們做什麼。
放宋詞酌進來隻是因為需要和他們兩個商量一下回去的事。
一個時空裡出現了兩個一樣的人，這無疑是不合理的。
我懷疑他們隨時會回去。
盡管不清楚原理。
我在同一棟給宋詞酌租了個房子，他搬了進去。
但他時不時就往我們這裡跑，對我一口一個「姐姐」，另一位就是他的「阿芷」。
哪怕人家現在在一具 28 歲的身體裡，他也全然不介意。
我帶著小何芷來好好體驗了一番現在的世界，之前哪怕她意識到自己有錢了也沒想著去過的地方，我帶著她去體驗了一番。
出門在外，她是姐姐，我是妹妹。
至於宋詞酌，我翻出了一張另一個他的卡，很久沒用過他的錢了，以至於當初離婚這張卡忘記還。
讓他花他自己的錢，合理。
我在這些日子，順便給她科普一下我回去那兩三年裡經歷的種種事，包括人際關系。
最重要的一點是知識，估計她得補不少。
聽完的小何芷直接萎了：「我一定要追求這麼優秀嗎？」
「不一定，你回去也可以申請退學，」我輕聲道，「我找爸媽要錢搞了點投資，賺了點，雖然沒現在那麼多，但應該也夠花。」
小何芷親了我一口：「愛你 mua！」
「……」
我年輕的時候這麼浮誇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喜歡親我，或者說，是喜歡親她自己的臉。
問起時，她衝我露出了羞赧一笑：「不知道你以前有沒這種想法，我有時候照鏡子就會越來越喜歡自己，我還想和自己親嘴搞水仙呢，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你讓我親親怎麼了？」
「我也讓你親親自己好不好？」她的臉湊了過來。
「……」
我總算覺得我和她是有些不同的。
每每這個時候，那個死皮賴臉跟過來的宋詞酌總會欲言又止地看著我們。
他據理力爭，和另一個自己撇清關系，不願意為對方背鍋，於是有時候也跟了出來。
我將小何芷的臉推回去：「別鬧。」
不一會兒，她又探頭過來，小心翼翼看著我：「我還有個問題。」
「嗯？」
「能親嘴嗎？我想試試和自己親嘴是什麼感覺。」
「……」
14
林歡意挺著肚子突然找上了門，來找我要她肚子裡孩子的爸爸。
林歡意就是宋詞酌那個小三。
現在應該不是小三了。
她當初約見我時趾高氣揚，現在懷孕幾個月，看著富態了些。
開門的人是小何芷，她原本還以為是宋詞酌那玩意兒，他最近跑上跑下，說做了些吃的、好玩的都送上來。
結果開門看見了更晦氣的。
「何總，你和宋總既然已經離婚，那是不是應該灑脫些，將他還給我？」
打扮得珠光寶氣的林歡意看著她道，「難不成你現在想當我和他的小三？」
我聽見聲音走了出來，看見門口的人還愣了下，當然，門口的林歡意看見我時也愣住了。
因為她看見了兩個何芷，還有一個年輕的。
這時候我開口了：「姐姐。」
林歡意盯著我們的臉看了半晌：「何總，你有妹妹？」
小何芷白了她一眼：「關你什麼事？」
她轉頭和我說：「沒事，一個沒禮貌的人而已。」
說完她就倚在門口笑著看向對方：「林小姐，我剛剛沒聽錯的話，你是找我要你肚子裡孩子的爸爸嗎？怎麼，自己聯系不上？」
「我和宋詞酌都離婚了，你還喊他宋總呢，他沒給你名分還是不打算給啊？」
「你——」林歡意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好好養胎，而不是挺著個肚子到處跑，」小何芷似笑非笑看著她，「你也知道自己的籌碼是什麼吧？」
偏偏就在這時候，電梯門開了，一個年輕男人往外走。
林歡意看見來人，眼睛瞬間亮了，她走了過去，語氣瞬間溫柔起來：「宋總。」
宋詞酌被嚇了一跳，茫然地看著要抱上自己的女人，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你誰啊？」
一抬頭，就看見那戶大門開著，兩個女人看好戲似的看著他。
宋詞酌頭皮發麻，看了眼跟前大著肚子的女人，像是頓悟了什麼，又往後退了一步：「我不是你的宋總。」
緊接著，他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咬牙切齒跟對面說：「快滾過來將你的小情人帶走。」
許久不見的那位 28 歲的宋詞酌出現了，他出現時，林歡意才相信自己剛剛百般糾纏的那位不是他。
兩個人站在一起，還是不同的。
宋詞酌將人帶走了，還和我們倆道了歉，隻是走的時候路過另一個他自己。
對方輕蔑道：「這眼光……你也真是口味獨特。」
他們互相傷害挺好的。
好好的心情，就這麼被破壞了，我看著年輕的宋詞酌也不得勁，幹脆讓他滾回去。
看著礙眼。
我以為今天就到此為止了，不出結果不一會兒聽見門外有爭吵聲。
打開門才發現是兩個宋詞酌在我門口起了爭執。
28 歲的宋詞酌沒送自己的情人回去，反而折返回來，至於另一個，我不讓他進門，他竟然也沒回去。
然後他倆對上，吵著吵著好像還動起手來了。
15
23 歲的宋詞酌：「你還滾回來幹什麼？陪你的小情人去啊，人家還懷著你的孩子呢，祝你早日成婚，喜得貴子。」
28 歲的宋詞酌：「你沾沾自喜什麼？你站在什麼角度看我笑話？別忘了，我們本質上是一個人。」
「滾！誰跟你是一個人，要不是因為你，我現在應該有老婆了，誰像你放著好好的老婆不要，要一個拜金女……」
「怎麼不說話了？還比我多幾年社會閱歷呢，你要不是有錢，你看她樂不樂意當你小情人？」自己最會扎自己的心，「還是你自己心知肚明，就享受這種女人和你溫聲細語，外面的屎沒吃過都是香的對吧？」
他看不起這個五年後的自己，他甚至說得上恨他。
可 28 歲的宋詞酌也清楚怎麼刺激自己：「你以為這樣，阿芷就會接受你嗎？你拿什麼保證你不會成為第二個我？」
小何芷實在受不了他們在家門口比爛，要去勸架，起碼將這兩個人都趕走。
然而 23 歲的宋詞酌到底年輕氣盛，他動手就往另一個自己臉上揮了一圈，兩個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小何芷上前勸架，還沒開口，被他們推搡著往後撞牆上了，磕到了腦袋。
「何芷！」我忙去扶她，那兩個男人驀地也停下。
然而在我碰到小何芷的那一刻時，一陣眩暈傳來，緊接著視角驀地發生變換，腦後傳來疼痛。
我似有所感，抬頭看向跟前，屬於年輕的何芷的那張臉就在我跟前，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是我在那一瞬聽不見任何聲音，隨即耳邊是驚呼，不知道哪位宋詞酌碰到了我，反正失去意識前，我就這麼看著另一個自己消失了。
連同她一起消失的，還有年輕的宋詞酌。
在家裡醒來，看見床邊坐著宋詞酌時，我沉默了一下，腦後有點疼，我一摸，起了個大包。
「……」
「醒了？感覺怎麼樣？」
「他們走了？」我問。
「嗯。」
「那你也滾吧。」我對他實在沒什麼好臉色。
宋詞酌沉默片刻，他問我：「你能對另一個我和顏悅色，卻不想再看見我是嗎？」
「不然呢，出軌男？」這個綽號還是小姑娘給起的。
宋詞酌臉色僵了一下，他說：「對不起。」
這聲遲來的道歉對我而言彌補不了什麼。
「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道歉，每次看到你都會想起我白瞎的十年。」
宋詞酌走後，我躺在床上回想這玄幻的一段日子，於他們來說可能隻是幾個月，於我而言，已經幾年了。
當初發現宋詞酌出軌和離婚帶來的情緒已經消磨得差不多。
該放下了。
隻是這些日子時不時和另一個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睡覺，那種突然多出來一個姐妹的感覺還不賴。
16
這輩子總不能隻靠著名下的房產和投資以及九位數的存款過活。
我才 28 歲。
十年在我的人生裡佔據不算太多，我不可能一直和過去糾纏不清。
從那段時空之旅回來之前，我還在進行學歷上的深造，現在要續上的話，得重新走申請的流程。
我忙著籌劃自己的未來，順便抽空出去周遊世界，絲毫沒有注意旁人的事。
直到有天在外旅遊，接到了一通意料之外的電話。
宋詞酌醉酒的聲音傳來：「阿芷，你最近還好嗎？」
坐在我對面的金發碧眼的帥哥安靜地聽我打著電話，他聽不懂中文，但一雙深情眸就這麼直勾勾看著我。
「挺好的，有事？」
宋詞酌說：「如果我說……我說後悔了，我把一切都處理幹淨，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頓了一下，手機那頭宋詞酌的呼吸聲格外明顯，我說：「你喝多了，別說胡話。」
說完便掛了電話。
對面的小帥哥是我最近認識的朋友，很年輕，二十出頭。
不知是不是在他們眼裡我作為亞洲的臉龐格外顯嫩，來和我搭訕的男人女人裡，都是年輕人居多，他們普遍認為我是他們的同齡人，並且得知我真實年齡後，也絲毫不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