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年輕人待在一起的感覺並不賴。
等回國時，我認為時機差不多已經成熟，可以和宋詞酌商量著公開離婚的消息了。
從利益出發，我願意和他宣稱和平分開，但聰明人能夠看出端倪，更何況宋詞酌即將擁有一個孩子。
我在家門口看到了宋詞酌。
他和我印象中有點不同，不知是不是工作太忙，衣著不像之前那麼一絲不苟，他看著憔悴了些。
「阿芷。」
我現在其實不喜歡他這麼喊我。
「宋詞酌，手機上和你說的事，你手機聯系我就行了，沒必要過來。」
「阿芷，」他拉住我的手，聲音低了些，「能不能不公開離婚的事？」
「不公開？」我數了一下日子，對他道，「你快當爸爸了，難不成要讓你的孩子當私生子嗎？」
他聽到這句話後猛然一頓，整個人頹了一下，用一種很難過的眼神看我：
「阿芷，孩子我不要了，林歡意我也讓她走了，我們能不能回到以前？」
「我做錯了，我真的愛你，你要什麼我都可以補償你，能不能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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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沒了？
這件事倒出乎我意料，畢竟林歡意上次挺著肚子上門時，肚子已經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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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孩子怎麼沒的，也不在乎。
「宋詞酌，我們已經翻篇了。」我對他說。
「不要，我……」宋詞酌頹然道，「我放不下，我們不應該這樣的，阿芷，你信我這次好不好？我把財產都給你，給我一次機會。」
「你愛我？」我忽然覺得可笑，「那你和別的女人上床時，親吻她撫摸她時，腦子裡想的是對不起我，還是她比我年輕？」
宋詞酌不說話了。
我不想和他鬧得太難看，隻道：「我已經不愛你了，以你的身家，再找一個不難，別來打擾我。」
我實在不想和他再有糾葛。
之後手續和各種資料齊全，我出國留學兩年。
我和宋詞酌離婚的消息還是傳開了。
三十不到的黃金單身漢，多的是女人喜歡。
隻不過後來聽別人說，他一直孑然一身。
而那時候我正在和一個小了將近六歲的男人談戀愛，我的小男友年輕、有活力，也是個留學生，隻是我的心境發生了變化，不認為這段戀愛會持續很久。
我離過婚的消息沒瞞著他，從一開始就告知，隻是他依舊窮追不舍，興許也覺得留學期間的戀情，無所謂。
留學兩年，這段戀愛持續了大概八個月。
我這個小男友的家境不錯，我後來發現的，發現後反而還覺得安心些，這樣的家境，想來以後結婚應該會挑選門當戶對的姑娘。
我剛好不想要婚姻。
回國前夕，我覺得身體不適，去醫院做了個檢查。
檢查結果讓我愣了下。
懷孕了。
之前流產時醫生說過我的身體很難再懷，事實證明，和宋詞酌婚姻期間也確實沒有動靜。
談這段時，我也沒刻意避孕，畢竟我的身體我清楚。
還是說，我那個年輕的小男友太有活力了？
本來想著我的錢估計這輩子很難花完，打算死後捐出去的，現在多了個很能花錢的小東西。
我喜歡孩子的。
得知懷孕的消息後，我將分手的計劃提前，回國安胎。
小男友家境不凡，他的家族大概不能接受這樣一個孩子，而我需要一個完全屬於我的孩子。
分手回國不到三個月，我在樓下散步偶遇了前男友賀昭霖。
他驚奇地看著我的肚子，隨後笑盈盈：「帶球跑，姐姐，你玩這麼刺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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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昭霖按道理說還有一年才畢業，他說：「孩子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小男生特別擅長死纏爛打，我好不容易將他勸回去讀書，一有假期就飛回國。
後來聖誕節前，肚子已經很大了，有次出門逛街，然後偶遇了宋詞酌。
他驚訝地看著我的肚子，驀地苦笑了聲：「阿芷，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我和他心平氣和聊了幾句，宋詞酌遲疑著問了句：「阿芷，孩子的父親是……」
「與你無關。」我對他說。
沒過幾天，我在家門口又看見了宋詞酌，他說：
「阿芷，我聽說你沒結婚，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復婚，我當你孩子的爸爸。」
我心情復雜看著他：「這不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我不介意……」
電梯門這時候開了，我放聖誕假期的小男友拖著行李走出來，見狀挑了一下眉：「喲，前夫哥啊。」
「……」
賀昭霖吃醋了。
關上門後，他說：「他多大臉啊，拿什麼跟我比？我比他年輕！有錢！有勁兒！」
幼稚。
後來宋詞酌和我說，說我這個小男友家世非凡，他的家庭不會接受我這樣的人，希望我考慮清楚。
消息被賀昭霖看到了，他嘖了聲：「姐姐，他詆毀我，你都不管管嗎？」
「我想入贅你都不要，他怎麼瞎造謠說我家戴有色眼鏡看人啊？」
懷胎十月，我的女兒出生了。
上我的戶口。
賀昭霖坐在床邊逗寶寶，唉聲嘆氣：
「真羨慕她啊，剛出生就能上姐姐的戶口，不像我這個當爹的，連父憑女貴都做不到。」
我沉默。
女兒滿月時，我辦了個滿月宴，賀昭霖的父母哥嫂包括姐姐姐夫都拎著禮物上門了，不請自來。
他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大家子人。
賀昭霖忙向我自證清白：「姐姐，不是我說的……」
一大家子人圍著我女兒驚奇著，像看到了什麼稀罕的小東西。
賀母拉著我的手，欣慰道：「小芷啊，你的情況我們了解，哪天想結婚了，說一聲就行。」
她說她四個兒女，隻有還沒結婚的小兒子目前讓她抱上了孫女。
以後允許她上門探望一下孫女就行。
「……」
賀昭霖私下和我說，他的哥姐們都不太樂意生孩子，他父母也是想抱孫想瘋了。
我聽見他姐姐小聲和他姐夫說：「你們家基因能包生女嗎？能的話咱倆試試。」
姐夫：「……」
我心情還挺復雜，我的親人或許隻有我女兒，但是我女兒的親人好像很多。
番外（宋詞酌視角）
從民政局出門那一刻，我就後悔了。
當看見何芷出車禍那一刻，我心裡湧上懼怕，害怕就這樣失去她。
所幸何芷無大礙，隻是醒來的她，失憶了，抱著我哭，隻記得我是她的男朋友，問起她的父母。
知道自己已經 28 歲，父母也離世後，她哭得像個破碎的娃娃。
我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向她撒了個拙劣的謊言，將她帶回家。
我們度過了很溫和的幾天，我無比深刻意識到，我愛何芷。
但夢境終究隻是曇花一現，林歡意經常聯系我，何芷發現了真相。
她遲來地打罵我一頓，走了。
後來三個月內，我數次上門找她，存的心思自己也知道。
隻是她不願見我。
後來有一天她主動給我打電話。
我在醫院裡見到了另一個自己，也見到了另一個何芷, 她才是我的何芷。
那個比我年輕、比我專一的宋詞酌得知我後來幹的事後, 他不能接受, 他和我劃清界限。
他和我動手了。
他說我惡心。
我隻能笑著告訴他：「別忘了, 我們是一個人, 我幹的事, 也是你幹的。」
他不認。
但我告訴了何芷的住處。
宋詞酌進門時, 我就站在樓道拐角。
我竟然嫉妒他, 嫉妒另一個自己。
他幹幹淨淨，不像我，背叛過何芷。
後來另一個我們回去了。
我去到林歡意住的房子, 盯著她看了半晌, 她低眉順眼，又忐忑地看著我。
我想不起當初喜歡她什麼，或許隻是酒桌上聽那些男人說多了小情人的事，我知道她喜歡我, 溫順，又或者是我對婚姻進入了倦怠期。
我讓外面的女人懷孕了。
這一刻, 我覺得自己好髒，配不上何芷了。
林歡意小心翼翼和我說孩子踢她了。
我在長久的沉默後道：「林歡意, 把孩子打了吧, 我會給你一筆錢。」
她哭著哀求我，說自己錯了, 不應該去找何芷，說願意一直當我的情人時，我也無動於衷。
她天真地以為會成為我的太太，可是我清楚，她和何芷差太多了。
林歡意不願意將孩子打了。
說不傷心是假的。
「（我」我給了她一筆錢, 此事了結。
離婚後，我想起何芷的次數越來越多，我總覺得我與她的十年是我們無法割舍的羈絆。
直到我看到她身邊多了一個男人，她和另一個男人有了孩子, 過得很好。
我才明白，那十年隻困住了我, 她已經走出去了。
番外（小何芷視角）
明明都是同一個人，為什麼那個女人那麼優秀？
我缺席的三年, 成了優秀畢業生, 順便赴美留學了。
她根本不知道我補課補得多崩潰。
我爸媽活得好好的, 真好。
至於宋詞酌，他問我, 如果他為我守身如玉到三十歲, 我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我隻能告訴他，唯有友誼能長存。
當朋友可以，當戀人還是算了。
他說不公平，可我無法為了一個公平賭未來, 我知道他不是另一個宋詞酌，但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
我們可以有牽絆，卻難以再成枕邊人。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