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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點絳唇 3489 2025-03-05 16: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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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從前我是唯一的嫡公主,他們都讓著我攀附我,如今我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了,他們知道我不會再回來了,便無須再假意待我好了。」


    朝妤仰著頭抹了把淚,神情依舊倔強:「不過我不在乎,宮中就是這樣,而且我是嫡公主,即便嫁到草原,他們也得掂量我的身份。


    「你這個假公主,他們才不會看重你,所以還是我去吧!」


    從進宮那一刻,身邊都是身不由己。


    我不知如何去改變,隻覺得我仿佛坐著一葉孤舟在浪花翻湧的海上漂泊,永遠也上不了岸。


    而周圍,這樣的孤舟數不勝數。


    我與朝妤說了好久的話,她看著我:「你居然也能說這麼多話,不似平日死板了。」


    「死板嗎?」我想起初進宮被欺負的事,蹙了蹙眉,總算問出了口,「你那時為何欺負我?」


    朝妤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道:「因為一個男人娶了妻卻時刻惦記著另一個女人,還時常以此來侮辱他的妻子。」


    我沉默了,從袖中拿出一支巴掌大的袖箭:「送你的,我親手做的,是那個女人的丈夫教我的,最後她的丈夫被另一個男人殺了,她還不得不給那男人當妾。」


    我們對視了一眼,然後哈哈大笑,最後又變成嗚嗚痛哭。


    14


    朝妤走了。


    我與趙鑠站在皇城上送她,她將頭從馬車裡探出來,手裡舉著小袖箭衝我笑。


    那是我見她的最後一面。


    宮裡安靜了好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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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許是年歲大了,起初朝妤出嫁他並沒什麼感受。


    突然有一日,他開始想念朝妤,甚至為她建廟,讓她受百姓供奉。


    稱她是為國聯姻,乃女子典範。


    對此,我嗤之以鼻。


    但若朝妤知曉,她應當會高興。


    此時阿娘有孕已近六個月。


    她渾身瘦得隻剩一把骨頭,肚子卻大得出奇。


    仿佛整個人的精氣都被肚子裡的小人吸走了。


    如今已入秋,天氣轉涼。


    我夜間起床給她掖被子時,阿娘睡得不穩,嘴裡說著什麼。


    她近來總會如此。


    我將耳朵湊近,才聽她道:「別生氣,也別不要我,我不想懷他的孩子的,可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


    我動作頓住,然後迅速給她掖好被角,幾乎是逃似的跑出了殿。


    因為我,阿娘一次一次屈服。


    越長大,我越能清楚地認識到這點。


    哪怕我知曉不是我的錯。


    我扶著廊柱大口大口地喘氣,眼淚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


    「哭什麼?現在的日子不平靜嗎?」


    趙珏涼涼的嗓音傳過來。


    他站在不遠處,月光下的臉俊美無儔。


    我紅著眼瞪他,咬牙道:「你若再逼我,我便一死了之!你知道的,我能做到!」


    徹底撕破了臉皮,我知他為皇儲,想要的伸手便會得到,我也沒什麼顧慮了。


    趙珏冷笑一聲不再言語,待我再抬頭已不見他的身影。


    阿娘這兩日又開始專注於我的婚事,近來她總拉著我的手說:「安安,不喜歡沒關系,先從這裡離開。」


    我心底總覺得慌,隻能回握住她:「阿娘,您別……」


    「聽話!」


    她語氣加重,原本修長的手如今枯枝一般用力地握著我。


    「好。」我點頭


    阿娘笑了。


    我與定國公世子的婚事先前因聯姻一事耽擱過,阿娘擔心夜長夢多,快速地讓皇帝下旨賜了婚。


    待我及笄便大婚。


    我在阿娘身邊還能留四五個月。


    阿娘總算安下心來。


    開始想著雖為逃離皇宮避開太子,但畢竟是我未來要嫁的人,總不能真到成親晚上見第一面。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安排,春禧殿出事了。


    15


    灑掃丫鬟打掃時不小心碰掉一塊暗格擋板。


    一個漆黑的牌位從裡頭掉了出來。


    丫鬟不敢耽擱,立馬報給了皇後,彼時皇帝正在皇後宮裡用膳,便跟著一起過來了。


    皇後看了一眼,捂著嘴驚道:「錦妃!你竟敢在後宮私設牌位!還是個陌生男子的,你,你——」


    她半天沒說出話來,睨著眼看皇帝神色。


    見皇帝氣得嘴角都在抽搐後才居高臨下地偏頭看過來。


    我看著牌位上阿爹的名字,嗓子仿佛堵了團棉花。


    在看到皇帝可怖的神情後又開始頭皮發麻,幼年的陰影讓我首先想到的便是求饒:「父皇,母妃她——」


    「曲宴,朕對你不好嗎?」我的話被打斷。


    阿娘託著肚子怔怔地看著牌位。


    當時阿娘挑起他的執念以達到目的時有多容易,此時這抹執念反噬得便有多深。


    我在看到皇帝抬腳的瞬間撲到了阿娘身前,心窩狠狠受了一腳,疼得倒在地上起不來。


    似是還不解氣,皇帝舉起牌位狠狠砸在地上。


    那木頭瞬間四分五裂。


    「即日起,撤了春禧殿所有宮人,春禧殿閉宮,待錦妃生下孩子,挪進冷宮!」


    皇帝走時丟下這句話。


    他走後,皇後笑著彎下了腰,眼神卻含著痛苦,以致表情都有些扭曲。


    「鬥倒你居然這麼簡單,不過如此!不過如此啊!」


    等人都走完,阿娘才爬向滿地碎屑,一塊塊撿起抱在懷中。


    撿一塊掉一塊。


    最後她幹脆躺在碎屑上,我哭著爬過去抱住她。


    阿娘烏黑的眼珠子轉了轉,輕聲道:「安安,阿娘真的快撐不住了。」


    「你快點成親吧,成了親離開這個地方。」


    我抓著她的手往臉上放,悲哀地點頭:「我會的,我會成親,阿娘,到時候我帶你一起走!」


    阿娘開始整日整日地昏睡。


    春禧殿被從外面鎖上了,隻有送飯時候會打開,沒了宮人,我便搬來了阿娘的主殿。


    她如今身子不好,我每夜都要醒好幾次,害怕阿娘會因此睡過去。


    恐懼在身體成倍增長,好幾次在察覺到阿娘沒了呼吸時,我都幾乎要崩潰大哭。


    而後才發現隻是呼吸弱。


    這樣又過了一月,一日我對著銅鏡時,竟未認出裡面那憔悴的人是誰。


    那日過後,皇帝越發沉迷於後宮剛晉的新人,夜夜流連後宮,偶爾還會輔以丹藥。


    政務逐漸都交給了趙珏。


    我也發現了春禧殿的門開始松動。


    我時常會遊魂一般望著門縫發呆。


    直到阿娘再次夢中囈語,我落荒而逃的同時,終於拉開了那道為我留的門。


    我沒猶豫,直接跑向了東宮,一路都沒受到阻攔。


    到的時候,我才發現我身上的衣衫盡數被汗湿透。


    趙珏就站在不遠處,笑吟吟地朝我攤開一隻手。


    16


    這兩日阿娘清醒的時日開始變多。


    太醫支支吾吾半天,最後道:「娘娘身體孱弱,本不適合誕育子嗣,如今再不可出什麼事,否則——」


    太醫未說完,我已明了。


    不會了,以後都不會再出什麼事了。


    「怎的包這樣嚴實?」


    送完太醫,再回內殿阿娘望著我,雙目含著擔憂。


    我扯了扯脖頸上繞著的絲帛安撫地笑道:「近日有些著涼,已然好得差不多了,阿娘別擔心我,得先顧著自己的身子。」


    「那便好,放心吧,阿娘會保重身體的。」阿娘坐起身自嘲地笑了笑,「好在未連累你,婚約還在。」


    我倒水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將水遞給她:「世子很好,此次太醫便是世子為您請的。」


    阿娘臉上露出欣慰:「太好了……」


    夜裡伺候阿娘睡下,我摸了摸她兩鬢已生的白發。


    在替換我照顧阿娘的宮人來後,我起身戴上兜帽離開。


    隻是我剛踏進東宮,身子一輕便被騰空抱起。


    湿軟的唇舌咬上了我的耳垂,用力之大,仿佛要將它咬掉。


    我抖了一下,卻聽他嗤笑一聲,冷道:「世子找的太醫?安安沒告訴錦妃娘娘你與世子的婚事已經作廢了嗎?」


    「你不許去她面前胡說!」


    「真兇。」


    趙珏將我抱進內殿。


    身體被放在榻上,脖頸上的絲帛被拉開。


    趙珏微涼的手指在那斑駁的地方一寸寸拂過,仿佛毒蛇在肌膚上爬過。


    我隻能閉著眼拼命抑制住逃跑的衝動。


    我最終與阿娘走了同一條路。


    「真美,這裡隻有我能吻,安安,我快等不及了。」


    他眼尾憋得通紅,最終還是隻一遍遍吻遍我身體裸露在外的地方。


    我未及笄,他不碰我。


    這是我來找他時,他自己許下的承諾。


    哪怕如此,他的觸碰也讓我顫抖。


    又一道聲音伴著腳步聲而來:「皇兄,洛臨水患已初步解決,隻等溝渠開鑿完畢,臣弟聽說春禧殿出了事,錦妃娘娘她們還好嗎?」


    是趙鑠。


    我驚怒地扭頭看著被屏風隔絕的地方。


    趙珏無聲地笑了一下,吻住我的唇。


    我開始拼命掙扎。


    趙珏喘著粗氣,親夠後又吻向我的脖頸。


    「皇兄?」趙鑠又喚了一聲。


    戲謔的聲音便在我耳邊響起:「出聲。」


    我扭過頭將唇咬得死緊。


    卻在脖頸處傳來一陣劇痛時猛地抽氣:「嗚……」


    「轟——」


    屏風應聲而倒。


    17


    徹底天涼的時候,阿娘發動了。


    八個月的肚子大得異常。


    屋中慘叫不停,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趙珏將整個太醫院都撥了過來也無濟於事。


    叫聲從白日到黑夜,最後幾乎已經聽不見。


    皇帝不知才從哪張榻上下來,面帶酡紅眼下烏黑地站在殿外。


    殿門打開,我步履蹣跚地抱著用襁褓裹住的小身體出來。


    趙珏與皇帝都看向我。


    我動作頓了頓,最終抱著孩子走向了皇帝,然後交給了他。


    緊接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昏迷前是趙珏驚慌的叫聲。


    18


    自看到死胎後,皇帝的身子徹底垮了,成日待在寢殿,再不外出。


    有趙珏在,也無人敢讓我們挪去冷宮。


    我麻木地替阿娘擦洗身子,一遍遍在她耳邊同她講話。


    阿娘誕下死胎至今未醒,太醫們對此手足無措。


    我近日精神也不太好了。


    腦中時常有兩個人在拉扯。


    一個讓我別再執著,阿娘太痛苦,睡過去於她而言或是幸事。


    另一個隻不停地重復一句話:這世間,她是你最後的親人了。


    我慘笑一聲:「阿娘,安安好自私,您再陪陪我好不好?」


    我求著趙珏從民間尋了神醫。


    半月後,阿娘總算醒了過來。


    她目無焦距,隻問我:「安安,離你及笄,還有多久?」


    「兩月,阿娘,還有兩月,我便及笄了。」


    阿娘醒來,我喜極而泣。


    強壓下更深的悲戚,每日陪她倒數著日子。


    「真好。」她說。


    阿娘多數時日都沉沉睡著,偶爾醒來,便是問我時日。


    我一遍遍重復,她一遍遍說好。


    我知她期盼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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