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歡這座城市嗎？”
加裡一愣，許久後眼神略帶迷茫地道：“也許吧。母親和哥哥在的時候很喜歡，他們不在了我感覺已經不深刻了。”
唐新兒聽了點點頭，驀然很是憐惜這個人，死守著一座自己並不喜歡的城，每天扮演著另外一個人，不可以讓人看到自己的模樣，想方設法不參加比賽，活在害怕被人知道自己是殘疾的威脅下。
這讓她想到了路魯斯，同樣是被人看不起的存在，但好在路魯斯能做自己。
加裡還要每天在充滿回憶的地方生活著，雖是一份守護和惦念，但何嘗不難受呢。反正是她一定覺得這樣活著太累了。
不過這也和她沒有關系了。
看加裡不想再談下去了，她正要識趣地離開讓他自己獨處一下，餘光瞥見哥哥的照片，心念一動想到什麼快速轉身說道：“也許你的父親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壞呢。”
加裡轉過臉來，嘲諷又不屑道：“你在說什麼傻話？”
唐新兒認真給他分析道：“真的，你想啊，你父親那麼注重權威，他怎麼可能不對自己居住的地方了如指掌啊，你和你哥哥每天晚上在樓道裡跑來跑去，還戲弄他的手下，你覺得當時的你們有能力完全不制造出一點響動嗎？”
加裡隻呆滯了一下下，像是急著擺脫什麼可怕的東西激進道：“那是他太自負！”
“那你說，我來你的書房一次都被你看出了端倪，你父親天天在這裡辦公，他就那麼傻十幾年一點沒發現？你和你哥哥連根狐狸毛毛都留不下來？”
加裡被問得啞口無言，看他反駁不出來，唐新兒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笑道：“其實你父親一定知道你們偷溜出來玩，故意假裝不知道，甚至約束手下不揭穿，你和哥哥互換身份他肯定也知道，但還是把你當成你哥哥一般悉心教導，鍛煉著你，未必沒有想讓你學一學的意思，隻是因為最開始的錯誤，又礙於面子，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呢。”
加裡沉默，他驟不及防想到每次自己假裝成哥哥的樣子，父親的教學基本都是講述荒野求生和逃跑的技巧，那些折磨人的格鬥技巧很少學，即使學也是很輕松的技巧。
一點通，竅竅通。
他想起母親總是苦口婆心讓他不要討厭父親，父親不是壞人。
假裝哥哥時，父親摸著他的腦袋誇他聰明，以及眼裡那一閃而過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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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除了不能隨便出門，但從來沒有餓過的肚子。
他愣愣地看向唐新兒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她概括道：“因為旁觀者清啊。”
“....”
唐新兒下總結道：“你一直被大家守護著呢。”
第184章 心結
唐新兒的話徹底讓加裡愣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搖著頭，語氣裡有一絲不確定：“怎麼可能？”
唐新兒道：“是不是真的你去驗證下不就知道了。”
加裡道：“如果是假的，那我不是暴露了。”
他會思考利弊可見也是心動了的，唐新兒故意裝作不在乎道：“隨便你啊。”
加裡皺起眉頭，似是很不滿意唐新兒這擺爛的態度，抿起薄唇，他最終還是心動了，偏還要做出一副都是唐新兒逼迫他的樣子。
“好，我這就去驗證你說的話，要是都是假的，作為我秘密暴露的補償，你就要永遠留在這裡陪我。”
唐新兒控訴地看著他，“我可不和你打這種賭！”
她的叫囂壓根沒有起到多少威懾作用，人在屋檐下，說服不了對方，隻能氣鼓鼓順著他的提議說下去道：“那要是我猜的都是真的呢？你必須放我離開，你敢答應嗎？”
“那就這樣說好了。”
唐新兒站起來問道：“那你要怎麼驗證我的猜測啊？”
加裡自信滿滿道：“當然是直接去問了。”
這麼剛的嗎？不過她還挺喜歡的，超節省時間的啊。
唐新兒站起身，催著明顯迫不及待還要裝不在意的加裡往外走，自己給他找臺階下。
“快點啊，我不想等了，馬佩爾婆婆他們還在等著我呢。”
“哼，你真是麻煩，這一點時間都不願意等，不要推我，我會走。”加裡嘴上說著埋怨的話，大長腿跨的比誰都快。唐新兒要跑起來才能追上。
加裡說直接問那就是真的直接問，他找到那天從僱佣兵手中綁架唐新兒的古斯，對方一臉懵逼時，加裡二話不說抓起他的手腕，把真話蟲放在他的手腕上，對方一點反抗沒有地問道：“城主大人，您這是做什麼？是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來之前迫不及待，事到臨頭他反而有些退縮了，加裡看一眼站在腿邊的唐新兒，見她眼神催促，明亮的大眼睛好像在說，你再不說我就代替你問了啊。
加裡暗暗握緊手掌，問出口的話卻很有技巧，“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加裡。”
古斯第一反應便是否認，不過很快真話蟲便讓他吃了一點苦頭，那因疼痛克制不住皺緊的眉頭，都說明他在說謊。
唐新兒驚訝地微漲的嘴巴，下意識抬頭看向加裡，對方已經呆立在了當場，雖然有了唐新兒的話鋪墊，但真的發現事實如此時，他的感想比表面表現的還要震驚。
此時他已經完全不是因為和唐新兒的賭約了，看著這個從父親還在時就生活在城堡中的大叔還在強制忍受痛苦，那滿眼的不可置信騙不了聰明的他。
他候間幹澀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古斯見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真話蟲的懲罰他也承受不住，幹脆老實回答道：“你和加裡少爺每天半夜偷偷跑出來惡作劇的時候就知道了。”
“亞度尼斯他也知道？”
“是的，我們這些老人都知道。”
加裡張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唐新兒見了著急，代替他問道：“那上任城主大人也知道他們經常半夜跑出來玩嗎？”
古斯低頭奇怪地看眼唐新兒，然後點點頭道：“是的，為此晚上的城堡侍從們都不被允許值守，老城主默認那是您的遊樂場。”
加裡像是一個遲來的叛逆的少年，聞言激動地反駁道：“那個死老頭子有這麼好心？他不是巴不得沒有我這個兒子的嗎？”
許是秘密已經沒了，古斯看向加裡的眼神也不復一開始的恭敬，就像看著一個從小照顧長大的晚輩般慈愛。
連稱呼也變了。
“加加少爺，城主最大的缺點就是要面子，最初他是有些生氣，但那也不是討厭您，而是不想承認自己的基因有問題，對您是有一點遷怒，可他氣消後便後悔當著您的面發脾氣了。可那時其他城池的城主們都來為您和加裡少爺的出生慶賀，為了您以後不被惡語相向和傷害，城主便讓您住進了地下室。”
加裡不願接受這樣的真相，咄咄逼人道：“借口！他根本就沒有問過我的意見，他根本不知道我住在地下室有多害怕，聽著上面每天的熱鬧有多羨慕！他明明就是為了他自己！”
古斯深沉地嘆口氣，“您真的沒有感覺嗎？您和加裡少爺互換身份時城主一直都知道啊，加裡少爺根本不愛吃藍凌魚，那是特意為您準備的，你總是偷偷爬進那個通道，城主從知道後每每都特意避開，有好幾次你們往裡面爬，其實我和城主都在座椅後面看著你們。”
“加加少爺，城主他對您的愛一直都不比對加裡少爺少的，隻是您對他心存芥蒂一直排斥他，我們都在等你長大。可惜沒有到時候他就離開了！”
加裡隨著對方的話語再度回憶起那些曾經自己眼盲心盲看不見的細節，發現的越多，面色越發蒼白。
他微微搖頭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問道：“那哥哥的死呢？他為了完成自己的願望，強迫哥哥透支生命去比賽。”
古斯目中多了些許憐憫，張口數次都沒有再開口，加裡暴躁地吼到：“告訴我！”
古斯沒有說話，隻說：“不用城主逼迫加裡少爺也能成為冠軍，他很強大。”
“那是為什麼？”
古斯閉上眼睛拒絕回答，加裡氣得就差殺人了，可不論他怎麼威脅，對方就是不說了。
加裡暴躁地滿屋亂轉時，另一個聲音插進來道：“你確定要知道嗎？”
屋裡的三人回頭，唐新兒認出來人是那天綁架她打的另一個人大叔亞度尼斯。
加裡冷靜下來，聞言點頭：“我想，什麼結果我都接受，我現在隻想知道真相。”
古斯不滿地呵斥道：“亞度尼斯住口！”
亞度尼斯道：“我早就說不要瞞著他，你們都把他當幼崽對待，導致他一直誤會城主，如果當初聽我的，也許就不會發生那些事呢！現在是他自己發現的，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的話成功讓古斯閉嘴。
亞度尼斯說服了好友，看向有些驚疑不定的加裡道：“加裡少爺不是因為奪冠死的，比賽的時候，他聽聞了黑森林深處有一種神奇的東西能讓吃下去的人提升血脈，便想去取，但那裡守護的野獸太強大了，他拼勁全力也沒有成功，最後是拖著一身傷回來的。”
“所以，是為了我？”
“是的，加裡少爺想讓你長出九條尾巴。城主知道你一定接受不了這個真相，這才把一切都推到自己頭上，城主說，比起讓您恨自己，還是恨他比較輕松呢。”
加裡聽完所有的事情，目光空洞。
他拒絕任何人的勸慰，自己行屍走肉般走了出去。
唐新兒看看兩個也隱含擔憂的大叔，咬咬牙跟了上去。
第185章 飛行器
唐新兒爬上了秘密基地，看到背影落寞地坐在邊緣，呆呆地望著夜空下孤零零的藍月亮。
唐新兒猶豫了下要不要過去，傻站了半天後還是裹緊了小皮草蹭到他的身邊坐好。
“對不起啊，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猜了。”
加裡一點不意外她上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用道歉，雖然一開始很難過，但是現在我反而覺得開心，隻是很遺憾沒有在父親還在時好好和他相處。”
唐新兒安慰道：“怎麼會呢，他一直能分清你和你哥哥，對他來說你們已經相處的很好了，不知道的隻有你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