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拿出一張簡筆畫，畫的是一家三口。
畫中的「媽媽」一頭棕色長發，正是季知書白月光的模樣。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白月光將兒子護在了身後。
「望舒還小，塗鴉而已，沈姐姐不要遷怒於他。」
季知書一言不發，兒子此時也悄悄拉住了白月光的手，看著我小聲嘀咕：
「幹媽，她好兇啊！」
看著三人一排十分和睦的模樣，我接受了系統的勸告，用積分換了脫離世界的機會。
可在我走前，二人卻一反常態，使盡渾身解數地想攔住我。
踏入空間前，看著摔在地上正嚎啕大哭的兒子，我轉頭就走。
「我說了，誰也攔不住我。」
1
看見兒子拿出的那張畫時，我渾身凝固一般地站在了原地，耳邊一陣嗡鳴。
而系統的嗤笑聲在我耳邊響起。
「真不愧是你的好兒子。」
賓客們此時無一人說話，空氣中安靜的一片。
不為別的，剛才兒子未拿出畫之前，說自己畫的是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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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畫中的那個女人，不是我，而是一頭棕色長發出席的盛柔。
「幹媽，我畫得不好嗎？」
見眾人不說話，兒子第一時間去問了盛柔。
我覺得一陣心寒。
隻見盛柔不動聲色地將兒子護在了身後，仿佛我是個隨時會發作吃人的妖魔。
「望舒還小不懂事，塗鴉而已，沈姐姐不要遷怒他，要怪就怪我吧！」
聽見盛柔這句話，兒子也往後縮了縮，有些畏懼地開口：
「幹媽，她好兇啊！」
我看向季知書，對方如往日一樣，仿佛這件事與他毫無關系，神色比一旁的賓客都要平淡。
不知是誰站出來解了一句圍。
「蛋糕送來了，現在切蛋糕吧！」
此話一出，眾人也都應和起來，紛紛說著要切蛋糕。
蛋糕推了過來，兒子拿起一旁的餐刀，切下了一塊蛋糕。
「幹媽，給你！」
第一塊蛋糕，兒子越過我，直接給了站在後方的盛柔。
下一塊，兒子切好後，遞給了季知書。
盛柔故作有些難為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彎腰和兒子說了句什麼。
兒子這才不情願地看了我一眼，敷衍地切下一塊遞給了我。
「媽媽，吃蛋糕。」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我突然覺得那目光刺眼無比，自己更是不該出現在這。
系統的聲音還在我耳邊響起。
「季望舒牛奶過敏，這可是你特地做的不含牛奶的蛋糕，不好好嘗嘗嗎？」
我在心中呵斥系統閉嘴，但它未說明的話，終究還是讓我心中刺痛不已。
雖說這話帶著挑撥，可眼前發生的一切，不都是事實嗎？
季知書此時正看著我，似乎對我久久沒有接過蛋糕十分不滿，蹙起了眉頭。
我深吸了一口氣，而下一秒，搶在對方開口前，我一把拍開了季望舒的手，將蛋糕打翻在地。
終究他年紀還是小，眼淚立刻被這一變故激了出來。
面前傳來了哭聲，而我壓下心中的那幾分波瀾，轉身就走。
去他媽的。
人總會累的。
我也想休息了。
2
到家後，我就開始收拾起了東西。
或許這個世界的錢幣我無法帶走，可我這些年買的首飾包包，總不能便宜了別人。
而就在我收拾了快一半時，臥室的門被叩響，季知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沈玫，我們談談。」
我一把打開了門，看著對方帶著一身酒氣的樣子，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下，我轉頭進屋，拿出方才讓助理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看見上面的字時，季知書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又恢復了方才的平淡。
「沈玫，別鬧了，因為今天這點事，你就要離婚？」
看著對方一副難以理喻的樣子，我反手拿出一支筆，先在協議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看完如果覺得沒有問題，你就籤了吧。」
「季望舒的撫養權也是你的，我隻要錢。」
季知書揉了揉眉心，面上帶著些疲憊。
「這樣，明天你帶兒子去遊樂園玩一天，好好培養一下感情。
「兒子還小，長大了就會明白你的苦心。」
培養感情？
聽著對方的話，我自嘲地笑了一聲，隨即不自覺地失了神。
當年生季望舒時，系統為了讓我記住那份痛，沒有給我屏蔽痛覺。
那份絕望至極卻無法逃離的痛感，讓我一度想要了結自己。
可我從沒想過把自己的痛苦加在他身上。
甚至於我曾受過的痛苦，我都會盡可能地幫他避開。
在我坐月子十分虛弱的期間，系統的聲音常常在我耳邊響起：
「他們不是你的家人，而是給你帶來痛苦的惡人。」
那時，我往往什麼也不回答，隻抱著懷中的小嬰兒，給他唱著搖籃曲，蓋住系統的聲音。
我一直陪著季望舒，八年來，該我出現的時候，我從未缺席過他的時間。
可我是他的母親。
在他懵懂著不知如何做的時候，我總要告訴他正確的道路是什麼。
哪怕那些正確的路，有一些必然要與他的想法相悖。
而現在這位時常缺席了孩子童年的生父，卻說我應該去討好我自己的親生兒子，以此來培養感情？
未免太過可笑。
其實剛開始，在盛柔沒回來前，季知書是待我極好的。
隻是一切的好，在盛柔出現的那一刻，連萬分之一都及不上。
甚至於我拼命生下的季望舒，也會和他的父親一樣，被盛柔吸引。
從一開始叫我媽媽，再到後來和季知書越來越像，骨子裡都是冷漠。
或許隻有盛柔那樣陽光的人才能溫暖他們。
而我，對待自己的家人，不會永遠端著最好的姿態。
大概我就是輸在了這裡。
系統的嘲笑聲在我耳邊響起。
「怎麼，心又涼透了？」
我的思緒被猛地拉回來。
這些年，系統從未說過我來這個陌生的世界中任務到底是什麼。
它隻以主神的名義起誓，若進度達成，必定會幫我回去。
一周前，系統就告訴了我，我的攻略進度條已經滿了，可以用積分開啟回家的通道。
它那時想讓我回去。
可我卻拒絕了。
就算不提季知書，對於自己親生的兒子，我心中總還是抱著一絲幻想的。
而就在今天，也算是全然破滅了。
見我不說話，季知書接過離婚協議書，隨手扔到了一邊。
「沈玫，你要是想要錢，我明天讓助理轉給你。」
3
見實在說不通，我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先收拾東西吧，反正離婚協議什麼時候都能籤。
再說我想早點分財產，也不是為了把錢帶回原來的世界。
分到我手裡的能有十幾億，我打算創造一個基金會，這樣也不算白來這個世界一趟。
系統罵罵咧咧地幫我往空間裡塞包包和首飾，語氣不滿：
「最多半個月，你就必須走了。」
我手中的動作一停，隨即點點頭，接著收拾自己的東西。
系統嗤笑一聲，一眼看破了我的心思。
「你居然還猶豫？真是不長記性。」
我正想回嘴，下一秒，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睛，就看見了正熟睡的季望舒。
剛才氣昏了頭，我這才發現，剛才季望舒沒和季知書一起回來。
不過這是在哪兒？
正疑惑，下一刻，我就看見了盛柔的臉。
「望舒，咱們喝杯牛奶再睡好不好？」
看著季望舒接過，我立馬就想阻攔。
他牛奶過敏，怎麼能喝牛奶？
可剛上前一步，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
看來又是系統弄的把戲。
我有些焦灼，但揪著心的同時，又覺得自己擔心得多餘。
季望舒知道自己不能喝牛奶，應該不會喝的。
可下一秒，對方就一飲而盡。
「幹媽，你真好，那個女人……媽媽她從來不讓我喝牛奶。
「媽媽也沒你這麼溫柔。」
因為離得太近，季望舒的聲音格外清晰地貫徹在了我的耳中。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身體像釘死在了原地。
下一秒，系統又將我傳送了回來。
我癱坐在地上，看著地上發呆。
直到門外季知書又重重敲了敲我的門，我這才知道，剛剛看到的事情，是已經發生過的了。
「沈玫，柔柔給我打電話，說望舒過敏了！」
我這才回過神來，顫抖著站起。
而就在觸碰到門把手的那一刻，我放冷了語氣。
「過敏了就去醫院，難不成我是醫生？」
門外沒人吭聲，但我能想象到季知書的表情。
不過這次對方沒停留多久，或許是真的著急季望舒的事，我再次聽到的，就是季知書開車出門的聲音。
我猛地一陣脫力。
系統勸我去洗個澡早點睡，我心不在焉，但終究到了生物鍾的時間，困意還是來襲了。
而第二天早上剛剛醒來，我就發現手機上多了十幾條消息。
其中大多都是季知書助理的消息。
而當我看清手機上的內容時，不知為何，反倒松了一口氣。
「夫人，這是重新起草的離婚協議書……季總說他已經籤好了，讓您籤字。」
4
我沒多磨蹭，洗了把臉後，就開始看起了新的那份離婚協議。
季望舒的撫養權還是在季知書那兒，其他內容和我之前擬的協議也差不多。唯獨分財產這件事，季知書隻給我劃了 5000 萬。
我暗罵了一聲。
真摳門。
可想起系統的話，我終究沒再猶豫，直接答允了籤字。
助力效率很快，合同半個小時後就送到了我這。
我籤完字後，助理看了看手機，有些為難地看著我。
「沈小姐，小少爺在醫院醒了。」
很明顯，這話是季知書故意讓助理透露的。
我淡淡應下，隨即頭也不抬，拎著一個行李箱就走了。
小張已經開了車來接我。
我垂著眼，隻覺得心中莫名地有些憋悶。
季知書把季望蘇醒了的消息告訴我，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篤定了我聽到他的消息，便又會眼巴巴地趕過去嗎？
我苦笑一聲。
要不是我知道原因，或許我真的就去了。
然後像以往一樣，再看一遍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面。
大概是因為季知書正在賭氣，我賬戶上很快就打過來了五千萬。
這五千萬對於季知書不算什麼，他不是拿不出更多，而是想故意逼著我去找他罷了。
以往有吵架的時候便是這個樣子。
季知書會創造一些機會，讓我不得不和他開口交流。
歸根結底，也是等著我先低頭。
可現在不是從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