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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心昭昭 4200 2025-05-06 11:44:44

我在太子最恨我的那一年嫁給了他。


 


新婚之夜,他猩紅著眼,撕碎了我的紅蓋頭。


 


「木昭昭,太子妃的位置給你,但你休想要更多了!」


 


「孤愛的人,永遠都是清婉,她才是我永遠的嫡妻!」


 


可後來,他卻跪在我面前,抓著我的手啞聲苦苦哀求。


 


「昭昭,朕求你了,睜開眼看朕一眼。」


 


「昭昭,朕廢了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沒人能再欺負你了。」


 


「昭昭,你回來做朕的皇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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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絲毫動容。


 


一直欺負我的,不是你嗎?


 


況且,我已經S了啊。


 


1


 


封妃聖旨到的時候,府醫正在給我把脈。


 


那捧著聖旨的太監趾高氣揚的,大步跨進我的小破屋子,剛欲開口,就被我的丫鬟寶珠一眼瞪了回去。


 


我虛弱不堪地靠在倚枕上,面色慘白如紙,無力睜開的眼眸裡,沒有半絲光彩。


 


「還勞煩大人給我句實話,我究竟還有多少時日能活了?」


 


在我目光的凝視下,那府醫眼神飄忽不定,忙不迭跪在地上。


 


天氣不算熱,他額頭不住地冒著汗。


 


目睹這樣的情形,我心裡已經了然了七八分,隻好無聲地笑笑,嘴角用力扯出一個弧度。


 


風鑽過窗縫進來,天氣明明不冷,我卻感到寒冷刺骨。


 


「若……若是有宮Ṱů⁵裡的太醫來瞧瞧,娘娘的病還有轉圜的餘地……」


 


府醫埋著頭,哆哆嗦嗦半天,才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明白他為什ṱú⁷麼會這樣。


 


或者說,這京城裡誰都知道,東宮裡的太子妃娘娘被太子厭棄,已經無寵多年了。


 


2


 


我終究還是沒接下那道聖旨。


 


於是,在日暮的時候,顧雲起踏進了我的院子,每一步都帶著騰騰的怒氣。


 


彼時我正在喝藥,令人作嘔的苦澀的草藥味肆意彌漫,把整個屋子塞得滿滿當當。


 


「木昭昭!你好大的膽子!」


 


我抬眼看向他,眼神平淡得猶如一潭S水。


 


他眼中的厭惡與嫌棄猶如鋒利的刀刃,那般赤裸、毫不留情。


 


恰如我嫁給他那日,分毫不差。


 


我放下藥碗,輕輕一笑。


 


「朕已經給了你一個位份,許你留在宮裡,你終究還想怎麼樣胡作非為!」


 


他語氣裡充滿了壓抑著的怒火,用力撥動著拇指上的扳指,仿佛要把它碾碎。


 


我陪伴在他身側整整三年,自然知道他的習慣。


 


他心緒不安時,就會摩挲那個白玉扳指。


 


原來一向自命不凡如他,也會知曉,把嫡妻貶為妾室,是如何荒誕不經之舉。


 


我又笑,笑得悽然,淡淡垂下眼,聲音輕得仿佛一縷即將消散的幽魂:「殿下可還記得,我是您明媒正娶的正妻。」


 


顧雲起動作一滯。


 


我扭頭不再看他,語氣依舊平淡如水:「皇上,臣妾沒幾日可活了。


 


「您就發發慈悲,可憐可憐我這個將S之人,別這樣肆無忌憚地羞辱我。」


 


「木昭昭,沒想到你為了爭寵,連這樣的不知廉恥話都能堂而皇之地說出口。」顧雲起怒極反笑,面容因憤怒而扭曲著,「別以為朕看不出你那點手段。」


 


我滿不在乎地敷衍地笑笑:「陛下就當臣妾是在惺惺作態好了,反正臣妾不自請下堂,你那克夫克子的清婉妹妹就永遠隻能是上不得臺面的妾。」


 


「滾!」顧雲起顯然是被我的話徹底激怒,看著我的目光滿是狠厲,「你以為朕不敢動你?」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的樣子,我突然覺得滑稽至極。


 


於是我就笑了,笑得眼淚直湧癱倒在床上,任由淚水肆意打湿了我的雲鬢。


 


「瘋女人。」


 


顧雲起驚怒交加地看著我,撂下一句話後甩袖離開,臨走之前還氣急敗壞地摔了我放在ťûⁿ桌上的藥碗。


 


黑乎乎的藥汁濺了一地,我卻依然笑得聲嘶力竭。


 


是呀,我就是瘋了。


 


從當初不顧一切執意要嫁給他第一天開始,我就瘋了。


 


3


 


其實我一直知道,從我嫁給顧雲起的那一刻起,他就恨我。


 


他恨我蠻橫地強佔了他心愛之人的位置,成了尊貴無比的太子妃。


 


於是,在那本該是花好月圓、共飲合卺酒、柔情繾綣的新Ṭŭ₇婚之夜,滿心期待的我,等來的卻是醉意醺然、雙眼猩紅猶如惡狼般的夫君。


 


他毫不費力地撕碎了我的蓋頭,連同熬了我幾個日夜繡好的嫁衣。


 


「既然你這麼想嫁給孤,孤就成全你!」


 


絲線崩斷,明珠散落,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這是我滿心歡喜嫁與心愛之人的開端,卻也是墜入痛苦深淵的起點。


 


我曾痴痴地以為,隻要我全心全意付出真心,終能捂熱他那顆冰冷的心。


 


在曾經那些相濡以沫的日子裡,我為他洗手作羹湯,在他疲憊時為他揉肩捶背,在他政務繁忙時點燈默默陪伴在側。


 


在他生病時,我衣不解帶地照顧,整宿整宿不敢合眼,隻為他能早日痊愈。


 


可我錯了。


 


從一開始就將你視作仇敵之人,你的存在,本身便是一個錯誤。


 


歷經我數年如一日的悉心照料,在我們初嘗濃情蜜意的那一年,沈清婉夫家被滿門抄斬。


 


我也終於憬悟,白月光終究是白月光。


 


即便她拋棄顧雲起在先,即便她另嫁他人,顧雲起仍會不假思索地一次又一次向她伸出手。


 


他拼盡全力保下了她,將她接入東宮,自此對她千般嬌寵、萬般呵護。為她建造華麗的宮殿,賞賜無數的珍寶,仿佛要把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


 


而我,這個曾陪伴他多年,為他付出一切青春與真情的人,卻被他遺忘在角落裡,如同敝屣。


 


現在,我終於要為了她,讓出正妻的位置了。


 


我早該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的。


 


我闔上雙眼,一滴清淚從眼角劃過,順著下巴重重掉下來,砸出一朵水花。


 


沒關系啊,顧雲起不用等太久了。


 


很快,很快我就會在他歡天喜地挽著沈清婉踏上紫鑾殿的那一刻,徹底消失在這世間。


 


4


 


春雨淅瀝個不停,打在青石板上,發出令人心碎的聲音。


 


昏黃的燈光透過霧氣彌漫的窗紙,照在我面無血色的臉上。


 


「宿主,你要失敗了哦。」


 


腦海裡,一道稚嫩的機械音猝然響起。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從它冷冰冰的語氣裡,捕捉到了隱含著的一絲惋惜。


 


「真可惜呀,明明都已經是太子妃了。」


 


我嘴角泛起一抹悽然的笑,笑得那般苦澀。


 


「有什麼可惜的。


 


「能在他身邊待了這麼久,我也該知足了。」


 


系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終究還是開口了。


 


「沒有當上皇後,你會S哦。


 


「隻有成功讓顧雲起封你為皇後,你才能留在這個世界。不然,按照劇情,原主是活不到登基那一天的。」


 


「嗯。」我漠然點頭,聲音輕得仿佛消散在空氣中,「我知道了。」


 


又是一陣仿佛永無止境的沉默。


 


就在我以為系統已經消失,不再出現的時候,它突然悶聲開了口:


 


「宿主,你……還愛他嗎?」


 


聽聞它的這句問話,我的心猛地一顫,仿若被重錘狠狠擊中,一絲暖意卻又不合時宜地自心頭緩緩蔓延開來,固執地浸染我周身的每一寸肌膚。


 


我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


 


「愛。」


 


在這一瞬,我心底驟然湧起如驚濤駭浪般的無盡留戀與不舍之情,如永不熄滅的烈火,瘋狂地灼燒著我的靈魂,任我如何掙扎都無法阻擋。


 


縱誠然,最開始一想到S時,我瞬間感到輕松了不少。


 


那些年來壓在我身上沉甸甸的東西,在這一刻突然消失了。


 


這個世界太壓抑、太無情,我從來都不屬於這裡。


 


但是我一直深深愛著這個世界。


 


隻因為這裡有顧雲起。


 


他是我無光生命中唯一的慰藉,他的存在猶如一道璀璨無比卻又稍縱即逝的光芒,曾奮力穿透重重黑暗,照亮了我那原本黯淡無光的生命。


 


可如今,我的光熄滅了,永遠地熄滅了。


 


我也要隨著那道曾經給予我希望與溫暖的光芒,一同消逝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了。


 


5


 


接下來幾日,我的院子都是冷冷清清。


 


我每日喝的藥也被停了。


 


是顧雲起的主意。


 


他說太子妃形狀瘋魔,怕是邪祟入體無力回天,再也不許人給她醫治。


 


寶珠尋府醫奔走多方無果,想去找他們討個說法,卻被打得遍體鱗傷,趴在我身邊哭著告訴我,那些奴才是如何狗仗人勢、囂張跋扈。


 


我想伸出手安慰她,想告訴她沒關系的,然而僅是抬起指尖,都痛得我難以忍受。


 


心一急,便開始猛烈地咳嗽著,直到咳出一口殷紅的血來。


 


寶珠嚇壞了,趕緊止了哭聲,手忙腳亂地幫我擦。


 


「娘娘……這樣下去,您的身子會垮掉的……」


 


我當然知道。


 


我的命,本就如風中殘燭,僅靠著那一口口苦澀的藥勉強維系著。


 


如今藥停了,無非是加速我的S亡罷了。


 


我勾起一個悽然慘淡的笑。


 


恐怕我現在這副慘狀,也是顧雲起想看到的吧。


 


那便順遂他的心意好了。


 


總歸,我是那個被拋棄的人。


 


……


 


封妃的旨意還是下來了。


 


顧雲起昭告天下萬民,沈家嫡女沈清婉溫良賢淑,封為皇後。


 


而我這曾經滿心期待能與他攜手相伴的太子妃,卻因所謂的品性不佳,僅念其在身邊服侍多年的情分,屈辱地封為昭妃。


 


聽到旨意的時候,正在艱難吞咽著稀薄白粥的我,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一碗本就稀薄的白粥被鮮血染得通紅,宛若地獄妖冶的紅蓮。


 


我心知肚明,這是任務沒完成對我的懲罰。


 


寶珠驚慌失措地扶著我,把我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我蒼白無力地笑著,目光空洞地看著她。


 


這個世界,我對誰都問心無愧,唯獨對不起她。


 


小姑娘才十七八歲啊,本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就已經生出幾根令人心碎的白發了。


 


「是我無用,護不住你。」


 


寶珠用力搖著頭,拿著帕子想去擦如決堤般的眼淚,卻越擦越多。


 


「我已經給你脫了奴籍,床底下的匣子裡還有些銀Ṭü¹票首飾,等我……走了,你就出去過日子,好嗎?」


 


聽到我的話,寶珠哇一聲撕心裂肺地哭出來,不顧一切地撲到我的床邊。


 


「娘娘,寶珠不走,寶珠永遠陪著您……


 


「娘娘,您會沒事的,等我們進了宮,就讓太醫……」


 


我用盡身體裡最後殘存的一絲力氣,抬手撫摸著她的發絲。


 


小姑娘抓著我的手,不斷喃喃地告訴我,一切都會好的。


 


我好想告訴她。


 


沒用了,寶珠。


 


我會S的。


 


這是我的命。


 


6


 


誰都沒想到,登基前一夜,顧雲起會來我的院子。


 


彼時我已經很虛弱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卻還是在接到消息那一刻強撐著起來,讓寶珠給我精心化了一個「半面妝」。


 


我頹然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容色依舊傾城,卻已沒了半分生氣,宛若即將凋零的花朵,徒留悽美。


 


寶珠點好了花鈿,看著鏡中我蒼白無力的樣子,忍不住趴在我膝蓋上哭了起來。


 


這些天裡,我的小屋都靜靜的。


 


唯一的一點聲音,就是我低低的咳嗽聲,和寶珠斷斷續續壓抑的啜泣聲。


 


我冰涼的手指輕輕撫上她滿是淚水的臉,觸感也是那般冰冷刺骨。


 


「傻姑娘,哭什麼。


 


「我馬上就要解脫了。」


 


顧雲起來的時候,我隻點了一盞微弱燭火,把自己帶妝的半張臉露在外面。


 


等到顧雲起走近了,才驚覺我隻上了半面妝。


 


我清楚地看著,他的眼神由困惑變得怒不可遏,下一秒,一個巴掌落在了我臉上,那清脆的ṭűₘ響聲在黑夜裡格外刺耳。


 


「木昭昭!朕看你是真瘋了!」


 


我強撐著坐起來,直直地注視著他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容,心中滿是悲涼,面上卻嫣然巧笑。


 


「陛下不喜歡臣妾這個樣子嗎?


 


「臣妾卻覺得,如此和陛下很相配呢。


 


「是陛下有眼無珠貶妻為妾在先,那臣妾也隻得用半面妝服侍皇……」


 


沒等我說完,顧雲起一把拽起我,把我拖到床上,動作粗暴而無情。


 


我全然不反抗,任由他用那白玉做的镣鎖桎梏住我的手。


 


「木昭昭,你以為你這樣,朕就會多看你幾眼嗎?


 


「你休要痴心妄想!」


 


他一揚手,滅了那如豆燭火。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真可惜啊,要是他再遲一秒,說不定就能看到我嘴角緩緩淌出來的鮮血。


 


事後,他伏在我身上,許久許久不肯起來,微微喘著氣,眼神中帶著一絲迷離和滿足。


 


我修長而冰冷的手拂上他精壯的背,惹他周身一顫。他眉頭一皺,臉上劃過一絲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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