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知道他在試探什麼，他想要確認什麼，該說的我都已經跟他說了。
我沉聲：「我確實記得你過敏，但這並不代表什麼，就算是陌生人我也會這樣做。」
江辰卻笑起來：「真真，你別騙自己了，你明知道怎麼做飯會更好吃，卻偏偏做成那樣，不就是故意跟我置氣嗎？」
我不知道，大概在江辰的圈子裡所有人都是圍著他轉的。
所以他總是這麼自戀。
可我並不是故意的，隻是我不想再費心思討好了。
「江辰，我不恨你，真的，也許曾經對你有過怨念，可是已經過了三年。
我們終歸不合適，你過敏的食物都是我愛吃的，就像我們在一個飯桌上吃飯那樣，總有一方會受委屈，可我不想委屈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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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怔怔地目送我消失在他面前。
12
江辰住宿的時間一直在後延，後來他索性支付了我一個月的房費。
他說他平時沒時間陪江雅欣，現在趁著孩子暑假補償她。
可他早上鍛煉完身體，便待在房間辦公。
有些時候他一大早就開車走了，晚上才回來。
江雅欣除了寫作業、上網課。
偶爾會在院子裡跟貝貝玩，或者去找其他小朋友。
對於飯菜，江辰不再挑剔。
我做的飯他一口不剩地吃光。
我煮的湯他也一滴不剩地喝掉。
就連江雅欣也是這樣。
民宿又迎來新客人，是一位穿著時尚的海歸美女。
她叫露西。
她自信大膽，穿著前衛，剛來就成為這座漁村的焦點。
早上我去採買生活用品，江雅欣總會牽著狗跟著我。
偶爾我們會遇到露西。
她熱情地打招呼，而江雅欣卻滿眼敵意。
「媽媽，我不喜歡她。」
我很詫異，她明明和徐子如很像。
雖然徐子如溫柔，露西外放。
但她們骨子裡都一樣，她們從內而外散發著自信。
讓人見了自慚形穢。
不過，我現在不會了，我隻會被她們吸引。
事情大概是露西來的第三天有了變化。
飯桌上，她搭著江辰的肩膀，語氣曖昧：
「明天要不要來海岸公路看我賽車，報酬是給我當向導。」
江辰熱情地答應。
江雅欣扯了扯我的胳膊，我隻是笑笑沒說話。
她卻衝著江辰道：「爸爸，你跟露西阿姨去玩了，我跟媽媽怎麼辦？」
露西眼中閃過剎那的震驚，她疑惑地看向江辰。
江辰朝著露西安撫一笑，耐心解釋：
「我們已經離婚了，是孩子想來這裡看媽媽，我不放心跟著來的。雅欣，那你明天就陪著媽媽吧。」
說完他看了我一眼。
江雅欣：「不，我跟爸爸和露西阿姨一起去。」
本來露西訂了兩周的房，可第七天時她卻跟我說她要退房。
我問了原因，是否是我們民宿有令她不滿意的地方。
她說房子很滿意，隻是她不能留在這裡了。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也沒有多問。
在辦手續時簡單寒暄，問她下一站去哪裡。
她隨意指了一個方向。
我笑著提醒她，那裡是大海。
她愣了愣，旋即道：「那就乘船去看海上日出。」
我祝她一路順風。
她祝我生意興隆。
臨走她欲言又止，還是沒忍住問我是否對江辰還有意。
我搖搖頭。
露西笑了，小麥色的臉上揚起暢快的笑容。
她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那我平衡多了」，然後便走了。
13
露西走的這一天，江辰和江雅欣並不在。
晚上我給他們留了門。
看了會書，準備關燈時，聽到屋外傳來聲音。
想來是江辰和江雅欣回來了。
我熄了燈，正準備睡。
敲門聲響起。
「媽媽，爸爸喝醉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可以幫幫我嗎？」
聽著聲音我爬起來打開房門。
江雅欣拉著我的手下了樓。
看著醉在沙發上的江辰，我知道大抵是露西走了他難過。
隻是我心中著實憤怒。
他已經是當父親的人了，居然還跟當年一樣因為失戀，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
還帶著自己的女兒。
現在又來麻煩我。
「雅欣，你先上樓洗漱睡覺。」
江雅欣臉上閃過一絲竊喜。
「謝謝媽媽，你也早點休息。」
江辰眼睛緊閉，長睫投下陰影。
酒味和香水味混雜，乖巧又性感。
我扛起江辰把他扶到房間。
身上一沉，就被他重重地壓到床上。
他睜開眼，狡黠中迷蒙著情欲。
「真真，別走。」
記憶如開閘的洪水湧入腦海。
那是婚後第二年。
他也是如同今天這樣喝了酒。
他壓著我，溫柔又放肆。
這一晚我們沒有做任何措施。
他聲音沙啞，動情地在我耳邊低語：
「真真，我們要個孩子吧。」
就是這一晚，我有了雅欣。
我原本以為他是因為愛我才想跟我生孩子。
後來我才知道，徐子如在這一天出國了。
結婚兩年來，他意圖與徐子如復合的夢徹底碎了。
江辰的臉慢慢湊近，手不安分地探入我的睡衣中。
就在他的嘴唇觸碰的咫尺間，我大力將他推開。
然後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江辰，你別裝了！」
14
手搭上門的瞬間，我的怒氣陡然升起。
我拍著門喊道：「江雅欣，開門。」
門外沒有人回應。
江辰默默坐起來，語氣滿含乞求：
「真真，以前的事是我錯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江辰，我再說一次，我們已經離婚了。」
他急切地走上前來抓著我的肩膀：
「我們可以復婚，沒有所謂的利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伸手拂開他，向後退了幾步。
「已經太晚了，我已經不愛你了。」
江辰眼神一怔：「這才多久，你怎麼就說不愛就不愛了。」
我沒想到江辰居然能說出這麼無恥的話。
對啊，他這麼自負的人。
理所當然地認為，別人就該待在原地等他。
他喃喃道：「可我，可我……」
他後面想說什麼我不管，我打斷道：「我並不欠你什麼。」
我沒有回頭，再次扣響房門，聲音冷厲：
「江雅欣，我再說一次，開門！」
頓了幾秒，門從外打開，江雅欣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這時江辰的聲音傳來：「所以你連我們的孩子也不要了嗎？」
江雅欣眼裡含著淚，可憐兮兮。
我回頭直視江辰的眼睛：「是你們先不要我的，不是嗎？」
江辰瞳孔震顫，最終在我的目光裡低下了頭。
江雅欣看著我，豆大的淚珠落下，啜泣道：「媽媽，我錯了。」
我摸了摸她的頭，輕輕拭去她的眼淚。
「雅欣，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人要往前看。」
她撲在我懷裡：「我不要，我隻要你，媽媽。」
我推開她，走出房間。
15
本來以為話都說清楚了，江辰會離開。
沒想到江辰卻如同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江雅欣也是。
她每次跟我外出時都會跟別人介紹我是她的媽媽。
商店老板誇她漂亮，也羨慕我有這麼懂事的女兒。
我隻是笑笑。
江雅欣好像變了，變成了我想讓她成為的樣子。
乖巧懂事，不再任性。
我不知道她是刻意討好，還是她真的變了。
記得她剛上一年級時，就因為打架被叫家長。
我詢問了原因才知道。
僅僅是因為那個小朋友不認同她的衣服好看，跟她起了爭執。
江雅欣就出手打了他，並帶頭孤立他。
我讓她道歉，她卻頂撞我。
「要是奶奶在肯定會維護我的。」
後來從老師那裡得知，類似的事情已經很多次了。
隻是這次剛好沒有打通江母的電話。
我很震驚，我以前以為她隻是有些爭強好勝。
沒想到我的女兒居然是學校的霸凌者。
回到家，我嚴厲地批評了她。
她卻不知悔改：「媽媽真討厭，我不要再喜歡你了。」
我沒想到，江母給她的所謂教育居然是這樣。
恃強凌弱，唯我獨尊。
我也曾盡力去改變她。
但於事無補。
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
江雅欣漸漸地不再聽我的話。
甚至裝都懶得裝了。
本以為江雅欣會一直乖巧下去。
沒想到，王姐帶著她兒子帥帥找上門來。
「真真，你看看你家姑娘把帥帥撓的。」
帥帥臉上有兩道鮮豔的抓痕，他流著淚哭得很傷心。
我上樓敲響了江雅欣的房門，半晌江雅欣才走出來。
她眼中滿是慌張，生怕我責罵她。
我帶著她與王姐對峙。
王姐說江雅欣太霸道了，就因為吵了幾句就下這麼重的手。
江雅欣聽著王姐的話，頭垂得越來越低。
「江雅欣，你為什麼撓帥帥？」
16
江雅欣沉默不語。
王姐嗓門尖銳：「都說城市的孩子有教養，我看並不是，你家這孩子被慣成這樣遲早吃虧。」
我反駁道：「王姐，我們就事論事，事情沒搞清楚之前還請你不要攻擊孩子。」
王姐撇撇嘴，冷眼看著。
「江雅欣，你說。」
江雅欣抬起頭來看向我，眼中汪著淚花：
「媽媽，我錯了，你別趕我走。」
雖然江雅欣過去刁蠻任性，可我並不想不問清事實真相就隨意為她定性。
「你先說怎麼回事？」
江雅欣嗫嗫嚅嚅地張口：
「帥帥說我脾氣太壞惹你心煩了，所以你才不要我的，還有……」
江雅欣眼中有些猶豫，似乎不想說。
我耐心詢問：「還有什麼？」
「還有，帥帥說媽媽配不上爸爸，爸爸外面有了別人所以才跟你離婚的。」
帥帥跟江雅欣一般大，這些事情他哪裡知道。
王姐眼神躲閃，避開了我的目光。
我朝著帥帥問道：「江雅欣說得對不對？」
帥帥點了點頭，王姐扯了他一把，然後帥帥又撥浪鼓似的搖頭。
「王姐，孩子的話你都聽到了，有些話在孩子面前還是少說比較好。」
王姐理虧，但嘴上還是不饒人：「我說的都是事實嘛，還不讓人說了。」
我也不惱：「不管你說的是不是事實，嘴長在你身上我當然管不著，但以後再發生類似事情，你也別來找我。」
「你，那你說這怎麼辦吧！我可憐的帥帥被抓成這樣。」
「歉當然是要道的，醫藥費我們也會承擔。」
王姐聽了，臉上立刻浮現出喜色。
江雅欣表情恹恹，正要張嘴。
我看著王姐：「既然事情是帥帥先引起的，那帥帥先道歉。」
帥帥扯著王姐的袖子，有些不願意。
王姐面露難色，但見我態度堅定，她推了一把帥帥。
帥帥和雅欣互相道歉，事情算是解決了。
事後，江雅欣拉著我的手：「媽媽，謝謝你。」
我回握了她的手，雖然以後不跟她生活了。
但我既生了她。
還是希望她能明是非辨對錯，健康長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