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7
大概是江雅欣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江辰。
早上我去採買物品，江辰和江雅欣都跟著我。
雖然我再三拒絕，可江辰還是跟上來。
菜市場環境很差，我記得他有潔癖。
我跟商販講價，他跟著幫我還價。
我看著他一手拎著食品袋，一手牽著江雅欣。
突然眼眶有些湿潤了。
這是曾經的我千百次幻想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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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的我很清醒，這隻是我短暫的錯覺。
家裡燈具壞了，小鄭得知後過來幫忙修。
江辰則站在一旁認真地學。
他說這樣的小事以後就不用麻煩別人了。
中午留了小鄭在家吃飯。
小鄭看著滿桌的飯菜全是他愛吃的。
他滿口都是感謝。
而江辰臉上閃過不悅。
小鄭這幾天在幫助村民直播，銷售產品。
他說我的民宿設計感十足，問我是否願意做宣傳素材，幫助村莊提高知名度。
我一口答應，然後他跟我說起拍攝過程。
江辰冷不丁將剝好的蝦放入我碗裡，然後一個接著一個。
半晌見我隻是夾別的菜，他道：「趁熱吃。」
我點了點頭，還是沒有下筷。
江雅欣見此也附和道：「媽媽，你看爸爸對你多好，手都剝紅了。」
我這才看到江辰的塑料手套已經破了。
「江辰你不用這樣，先吃飯吧。」
江辰脫下手套，負氣起身。
小鄭見氣氛微妙，開口道：「江先生，其實真真姐海鮮過敏。」
江辰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看著我：「什麼時候的事？」
我以前最愛吃海鮮，結婚前江辰也是像現在這樣為我剝蝦的。
「生孩子以後吧。」
江辰抿抿唇，去廚房洗幹淨手，然後走過來將我的碗放在雅欣面前。
「雅欣，你吃吧。」
他慢條斯理地吃著飯：「以後你可以跟我說。」
為緩解尷尬，小鄭轉而跟江辰介紹起漁村來。
江辰說：「下次公司團建可以考慮來這裡玩。」
小鄭喜不自勝，滿口歡迎。
看來他對這片土地是真的熱愛。
18
暑假已經過去了，江辰和江雅欣還不見走，江母卻來了。
時隔三年，江母一點未變。
她對我住的地方諸般嫌棄。
質問我都已經離婚了，為什麼要跟江辰和江雅欣有牽扯。
我說：「那您這次來正好把他們都接走。」
也許是沒想到我會這樣說。
因為我以前都會自證，跟她解釋為什麼。
她噤了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那我等著他們回來。」
一大早江辰和江雅欣就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既然江母願意等，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照舊為客人辦完入住，我牽著狗去市場買菜。
回來時江母已經不見了。
中午江辰打來電話說不回來吃了。
吃過飯，我便出門找小鄭。
今天小鄭帶我去他們的直播間，向我分享直播經驗。
小鄭站在鏡頭前面，詳細地介紹助農產品，耐心回答網友的問題。
一場直播持續了一個下午。
為了答謝他，我請小鄭吃了飯。
回去的路上，遠遠便看到江辰、江雅欣和江母三人。
我朝著小鄭道了謝，讓他先走。
江母率先走過來：「真真，這位先生是誰啊？也不跟我介紹介紹。」
看著她虛偽的笑，我不想多說什麼。
小鄭禮貌地打了招呼：「阿姨好，我是真真姐的朋友，那你們先聊，我走了。」
「別走啊，正好我見你這孩子挺有眼緣，進去坐坐，你跟真真……」
我不知道江母還會說什麼，打斷了她的話：
「小鄭，你明天不是還得出差嗎？」
小鄭正要說話，江母言語刻薄：
「楊真真，難道沒人教你怎麼跟長輩說話嗎？」
當然有，一個人是我爺爺，還有就是江爺爺。
這句話說完她也自覺失言。
不過頤指氣使的神態並沒有消下去半分。
江辰跟江爺爺的關系一向很好，他有些生氣：
「媽，你能少說兩句嗎？你先進去。」
19
我也不知道，住久了江辰還真把我這裡當成他家。
我態度強硬：「不好意思，住宿得提前預約，江辰你帶著你媽去別處住吧。」
「真真，我付你十倍。」
「我拒絕。」
江辰見拗不過我，轉身朝著江母道：
「媽，你先上車等我。」
「我不上，我憑什麼，她楊真真花錢買的房子難道不是我們江家的？」
江辰不耐煩地喊道：「媽，你別鬧了。」
「我鬧？你為了這個女人家也不回了，還讓雅欣跟著你受罪。」
江雅欣：「奶奶，我是自願跟媽媽在一起的。」
江母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你不是說她是壞媽媽，你以後隻聽奶奶的話嗎？」
江雅欣低低道：「奶奶，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聽我的話就是不懂事？江辰，你也是，放著子如不要，非要回頭來找這個上不了臺面的女人。」
「媽，是我對不起真真，這是我們欠她的，當年你不也讓我娶她嗎？」
往事被掀開，江母氣得渾身顫抖。
「我還不是為了你，你爸爸去世得早，沒有你爺爺的股份，你靠什麼在江家立足。」
江辰面色平靜：「所以，我要等真真，等她原諒我。」
江母指著小鄭：「隻有你放不下她，你看楊真真轉頭就找了個小的，你還要等她到什麼時候。」
我不想跟江母多解釋一句，扭頭抱歉地看了一眼小鄭。
小鄭衝我示意沒關系。
江辰道：「小鄭他跟真真沒關系，他不喜歡真真。」
「不」，小鄭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
「我喜歡真真姐，如果真真姐願意接受我的話。」
江辰看著小鄭暗暗握緊了拳頭。
我看著江辰：「我明天還要開門做生意，就到此為止吧。」
「你」，江母還要再說什麼卻被江辰拉走了。
看著車離去，我朝著小鄭道：「對不起讓你見笑了，謝謝你替我解圍。」
「什麼？」他眼神頓了頓，旋即笑道：
「客氣什麼，以後還要繼續跟真真姐蹭飯呢！」
20
說實話，江辰和江雅欣的到來，並不是沒有影響到我。
他們的出現打破了我平靜的生活，特別是江辰母親的出現。
這場鬧劇是該結束了。
本來我要打電話找江辰談談的，沒想到第二天他居然來了。
還帶著蛋糕和一捧向日葵。
他說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江雅欣給我準備了禮物。
送給我之後她就走了。
我打開盒子是一條水晶手串。
材料昂貴，可做工不算精致。
江辰道：「這是雅欣親手做的。」
我聽後將它戴在胳膊上。
江辰嘴角含著笑，他打開蛋糕盒。
是一款天鵝造型，上面寫著 to myl ove。
江辰手有些紅腫，他自顧自地插上蠟燭，正好 11 根。
「江辰，我們談談吧。」
江辰充耳不聞，一根一根點燃。
閃亮的燭光在他的眼睛裡跳動。
終於 11 根都亮起來，「真真，許個願吧。」
我搖了搖頭。
他卻低聲道：「讓我一輩子得不到幸福也可以。」
我目光暗了暗，沒有說話。
「我因為股份娶你，假意對你好，結婚後對你不聞不問，一心想著徐子如，害你擔心，讓你疑心，你一點都不怨我？」
我坐在沙發上倒了兩杯水，心平氣和地說。
「江辰，婚前我就知道你為了股份娶我，我心裡失落，可我愛你；婚後你態度突變，一句解釋都沒有，我怨過你，可我還是愛你；後來我知道你要孩子是因為徐子如出國，我差點小產，我恨你，可我依然愛你。
直到有了雅欣，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婚姻裡並不是隻有愛情，你偶爾的禮物和溫存也會給我帶來一些歡喜。
是什麼時候我開始不愛呢，大概是雅欣徹徹底底成為江家人，跟你們江家每一個人一樣把我當作利益去選擇的時候。
我才發現我早已失去自我。我一直都是換取股份的高價商品，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是利益權衡後的棄子。
我的價值不是因為我本身，而是寄希望於你們去賦予。
我不想這樣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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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眼中有詫異，還有心疼。
「真真，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會用我的餘生去補償你。」
「你不欠我什麼，隻是你沒有選擇我而已。而且從離婚那一刻開始我們就結束了。」
江辰眼角泛紅：「結束，憑什麼你說離婚就離婚，你說結束就結束。」
「離婚的時候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
江辰垂著頭：「我隻是想讓你低頭而已，我不知道我隨口的 50 萬離婚費, 你一句異議都沒有。我更不知道你一走就是三年，徹底消失在我面前。」
「這不都是你說的嗎？我隻是在履行義務。」
江辰失笑：「楊真真, 你真是聽話。那現在為什麼不聽了，我要你跟我回去，我們復婚。」
我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他踉跄著走到我面前, 抱住了我：
「楊真真, 我愛你，早在我決定跟你生孩子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了你，從始至終跟徐子如沒有一點關系。」
我不禁蜷起手指。
我承認他的解釋讓我的心有一絲松動。
不過隻是一絲而已。
原來我沒有輸得那麼難看。
「江辰，不重要了。」
江辰松開我, 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這對我很重要，我會呆在這裡直到你重新愛上我為止。」
我嘆了一口氣, 心知這不是他的一時之言。
跟他生活了這麼多年，我還是忍不住：
「江辰，回去吧, 那裡才是你的世界, 你還要守護好江爺爺打拼下來的事業。
還有雅欣，她的未來不能禁錮在這方圓之地, 她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 就該萬眾矚目。
而我們終究不是一類人。」
江辰的手臂頹然地垂下來，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隻是這樣靜靜地與我對峙。
「我們真的沒有可能嗎？」
我不言。
看著蠟燭燃盡, 白天鵝蛋糕上一片狼藉。
江辰恢復了那副矜貴持重的模樣。
「明天我就走。」
「好，明天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
我沒有說再見, 我希望我們再也不見。
21
江辰和江雅欣走了, 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幾個月後江辰又來了。
他帶來了股份轉讓書, 說這些是我應得的。
我說我不懂這些，留著也沒用。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把我晾在一邊。
「畢後」江辰給了我 1000 萬支票。
離開時他說兩清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既然我的世界你無法走近, 那我就來找你。」
江辰走後不久，露西又來了。
她說上次因為江辰沒有好好玩，這一次她要將這裡遊個遍。
現在正好淡季, 民宿客人少，我給她當起向導。
她跟我說冰島的極光很美。
如果以後我去的話可以聯系她, 她願意做我的向導。
我說擇日不如撞日。
於是我關了民宿, 跟露西踏上了旅途。
在那裡我見到了最美的風景。
每年假期江辰和江雅欣總會來。
江雅欣說，自從我和江辰離婚後, 他一直都惦記著我。
也一直悄悄地找我, 但卻沒有任何消息。
後來跟徐子如旅遊，是為了她。
因為她喜歡徐子如。
江雅欣說，我走後, 她才發現她根本離不開我。
一直以來她都仗著我愛她, 所以恃寵而驕。
因為我是媽媽，是不會離開她的。
我沒有說什麼，一切都過去了。
而我心裡一直藏著一個願望。
冰島，那是我念念不忘的國度。
後來, 我申請了冰島的研究生。
畢業後，我留在了那裡，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