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鳳靈遲遲沒有接過骨笛，而是面色為難地看著我的身後。
我順著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曦玄站在不遠處面色復雜地盯著我手中的骨笛。
我將手中的骨笛攥緊。
「既然你已經送給我那便是我的東西了，我可以隨意處置。」
聽完我的話，曦玄收回了目光，淡漠地轉過身去：「隨你。」
他雖然嘴上這樣說著，可是我分明看見他垂在一側的左手握緊拳頭，緊了又松。
這是曦玄不高興時的小動作。
我想我大概把他得罪狠了，他一定更討厭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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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是也為了他丟掉情絲了嗎，一物換一物，明明誰也不欠誰了。
「帝君還有事？」我問。
曦玄沒有說話，一直平靜無波的臉上罕見地皺起了眉，他默默地看了我一會兒，眼神中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情緒，隨後越過我走進了後面的鳳凰殿。
看著曦玄走遠之後，我把骨笛塞到鳳靈手中。
鳳靈嘆息著搖頭：「看來你得到消息了，怎麼？你要放棄了？」
這幾日我因為身體的緣故，從未出過司命殿，外界的紛擾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什麼消息？」
鳳靈有些驚訝：「昆侖神女回歸的消息啊，聽聞神女並未身殒，隻是神識掉落凡間，一直在凡間溫養，這次神君歷劫陰差陽錯嗅到了神女的神魂，這才知道真相。」
「我還以為你知道了消息，明白自己沒有希望了，才會對神君這麼冷淡的。」
昆侖神女要回歸神位了？
當年昆侖族舉全族之力幫助神族打敗了魔族，封印了魔王坤儀，如今昆侖神女回歸神族必定會以厚禮相待。
更何況我聽司命爹爹說過，封印坤儀的昆侖之印隱隱有松動之勢，也是這個原因天帝才寄希望於曦玄，望他早日習得昆侖之印，解三界之困。
如果昆侖神女回來的話，想必曦玄也會輕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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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曦玄的出現，我沒能看到因緣鏡，隻能和鳳靈另約時間。
司命爹爹最近很忙，即便見面也是說不了幾句話就匆匆離開，這幾天更是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不知怎的，我心裡有些不安。
我打算出去尋尋司命爹爹，看他到底在幹什麼。
我剛一出門，冷不防地看見曦玄負手站在門口，微微蹙著眉。
聽見動靜，他抬頭看著我：「出門嗎？」
我有些驚訝他會主動出現在我眼前，但還是上前周全地行了禮：「拜見帝君，小仙本想出去見司命爹爹，不知帝君有何貴幹？」
曦玄的眉蹙得更深了。
他的臉似乎又冷了下來：「我來也是為了司命的事，你跟我來吧。」
不知為何，曦玄每次的情緒變化我都能感知到，哪怕是極細微的情緒我也能立馬知曉。
可是，我明明已經沒有情絲了啊，也不再對曦玄有過去那樣濃烈的情感，為什麼我還是感覺到曦玄對我的每一絲牽引？
我想大概是我以前用情太深的緣故吧。
就像我剛醒來的時候，即便沒有了情絲，第一個念頭仍然是想見到曦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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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曦玄來到他殿中的偏殿。
剛一進門，我就看見司命爹爹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
我大驚失色，跑步上去查看司命爹爹的傷勢。
曦玄站在我身後開了口：「司命用自己的神力填補昆侖之印，現在神力受損，昏迷不醒。隻可惜昆侖之印仍然沒有修補好。」
司命爹爹傷勢很重，我輕輕地喊他，為他輸送神力，企圖他能睜開眼對我笑一笑。
可是事與願違，他始終沒有睜眼。
「司命爹爹為什麼這麼做？」
曦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昆侖神女要回來了，為了修補昆侖之印，我們結為仙侶勢在必行。」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司命爹爹為了我對他的情意，想要提前修補好昆侖之印，阻止他們的聯姻。
聽了這話，我仿佛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心中酸澀，愧悔，難過一起湧了上來。
若真是這樣，我會恨S我自己。
可我仍然抱有一絲希望：「要怎麼樣才能救我司命爹爹？」
曦玄背過身去，語氣中略帶些責備：「那就要你安分些日子，不要再欲擒故縱，更不要再整出什麼事情阻止聯姻。司命被昆侖之印所傷，自然隻有昆侖神女可以救他。」
原來他以為我這些日子的冷淡全是裝出來的。
我沒有說話，也不屑解釋，更不想節外生枝。
現在什麼都不重要，救司命爹爹最重要。
我將司命爹爹從床上扶起來，我要帶他回家。
「這幾日勞煩帝君了，你放心，隻要能救好司命爹爹，我們大可以見面不識，小仙就祝您與神女早生貴子。」
我用微弱的神力小心翼翼地託起司命爹爹，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曦玄拉住了胳膊。
我回頭看他，他亦看著我。
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我卻已經不耐煩，掙脫了他的手，皺眉道：「帝君放心，我說到做到。」
隨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曦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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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衣不解帶地照顧著司命爹爹，將司命殿裡的名貴仙丹一顆又一顆地喂進司命爹爹的嘴裡。
司命爹爹雖然氣色紅潤了些，卻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其間，天帝來探望過幾次，跟我說起了很多昆侖族的事情，說他們的貢獻和功績。
我聽懂了，意思是要我顧全大局。
我向天帝做了保證，天帝才滿意地走了。
隻是臨走之前念叨了一句：「其實南海之濱有一顆靈珠，可助仙人恢復神力，隻是有神獸守護，十分兇險。」
我算了算時間，來回一次南海正好就可以錯過昆侖神女歸來了，隻怕連聯姻都要錯過了。
天帝真是好算盤，知道我在意司命爹爹，求人不如求己，為了萬無一失也會去尋珠的。
沒想到，我這樣神力低微的仙也能讓人如此周旋，可想而知，我以前為了曦玄有多能鬧騰。
安頓好司命爹爹當日，我收拾好行李奔赴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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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南海之行會異常兇險，卻沒想到我一登南海仙島就遇見了守護靈珠的神獸。
而這位神獸大人竟然是一隻萌萌的小棕熊，一見面就撲到我懷裡，不停地用小腦袋一拱一拱地撒著嬌。
我就這樣順利地拿到靈珠，順便收獲了一隻神獸級別的靈寵。
我趕回仙界的時候，距離曦玄和昆侖神女百靈的婚期僅剩一天。
除了天帝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外，其他人無不是議論紛紛。
「落櫻這次南海之行怕是吃了不少苦頭才趕在現在回來。」
「看來她還是對帝君情根深種，明天的婚禮不知道她會不會搗亂。」
曦玄面色復雜地看著我，他的身邊站著一位姿容絕世的神女，想必便是昆侖神女百靈了。
她也看著我，臉上掛著淺淺的笑，高高在上，纖塵不染。
我本想低調，奈何偏偏回司命殿途中撞上這樣的場面。真是天不遂我願。
看著臉色各異的眾仙，我規規矩矩地恭賀：「帝君與神女好事將近，可喜可賀，可惜司命爹爹至今昏迷不醒，大婚之日我們父女二人恐不能到場，隻能在此恭賀帝君與神女萬世恩愛，早生貴子。」
「司命爹爹還在等我，我就不打擾各位了。」
我如此幹淨利落，沒有一絲糾纏的模樣，倒讓眾人一愣，場面頓時有些安靜。
可這些與我有什麼關系呢，我隻想快些回家治好爹爹。
我向天帝行禮退下，卻被一股神力託起，上方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我也許久沒見司命了，既然你已經取回靈珠，我就隨你去看看吧。」
天帝的命令我無力違抗，我心中隱隱有些煩躁，害怕會節外生枝。
來到司命殿，我取出靈珠，置於司命爹爹身體上方，然後嘗試用靈力驅動，可靈珠卻紋絲未動。
突然身邊多出來一股仙力是曦玄。他自然是比我仙法高強。
本以為有了曦玄相助，會好一些，卻沒想到靈珠卻突然抵觸，猛地迸發出強烈的光芒，一股強大的神力從靈珠散出，眾人皆後退，用靈力護體。
曦玄更是不能幸免，他被靈珠神力擊出數米，我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用仙力抵住他的後背，才讓他免於受傷。
我與曦玄滾落在地，停下來的時候我正好趴在他的身上。
四目相對，曦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我卻覺得尷尬，趕緊起身。
百靈快步來到曦玄身邊：「曦玄哥哥，你怎麼樣？」
曦玄的臉色片刻間恢復正常，握住百靈探過來的手，溫聲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二人間的曖昧氣氛讓人有些不自在，好在眾仙都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
大家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靈珠上。
隻聽天帝喃喃一句：「是昆侖封印。」
眾仙臉色大變，曦玄和百靈也探身上前。
百靈有些激動：「想不到靈珠竟是我族聖物，真是太好了，若有靈珠相助，昆侖神印定能修補得更加牢固。」
話落，眾仙皆看向我。
我快速將靈珠納入懷中，隻淡淡一句：「靈珠是我找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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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靈珠在我手裡，我不同意將靈珠獻出，那天大家不歡而散。
晚上，我看著靈珠發呆。
靈珠迸發出神力的時候，眾仙皆受衝擊，連天帝都不能避免。卻唯獨我，明明離得最近，卻最是毫發無傷。
我仿佛感覺到，它親近我。
我輕輕地將手放了上去，溫柔的光暈包裹住我，靈珠上面的昆侖神印若隱若現。
一股熟悉感從我的心頭升起，這樣的熟悉感化作一股暖流流遍我的全身。
它似乎在召喚我。
我鬼使神差地嘗試解開昆侖神印，卻不得法。好像還差些什麼。
可是差些什麼呢？
我的思緒被門外的腳步聲打斷。
我拉開殿門，竟是曦玄。
明天就是他的大婚之日，這個時間他怎會到這裡來，是來警告我不要搗亂的嗎？
我有些不耐煩，我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為什麼還是沒完沒了的。
曦玄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解釋道：「你別誤會，我隻是想找你聊聊。」
我不明白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聊的。
曦玄自顧自地說：「我到今天才發現，你已經很久沒來找我了，我原本以為你是在鬧情緒，可現在看來並不是的，你在疏遠我，是不是？」
「白天你說祝我和百靈萬世恩愛，呵，好一個萬世恩愛，你是真心的嗎？」
曦玄盯著我，仿佛萬千世界中他的眼中隻剩下我一個。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曦玄，卻並不是因為他的話而觸動。
而是發現，曦玄身上仿佛也有一股溫暖的力量在召喚我，竟和靈珠上面的那股力量十分相似。
這股力量溫暖熟悉得想讓我流淚，就像我初次見到曦玄時的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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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晃了晃頭，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曦玄如今同我說這些話，我隻覺得可笑。
盡管那股力量還在召喚我，可是我現在可以清楚地把那股溫暖的力量和曦玄割裂開。
我對曦玄從來不是愛慕，真正讓我感到溫暖的是那股力量。
看著對面的曦玄，我突然慶幸，幸好這些年他從不回應我。
「曦玄，我為這些年的糾纏向你道歉。」
我剛一說完，就看到曦玄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抬起頭，眼中盡是不可置信，可是這樣的反應隻是一瞬間，他冷笑一下，隨後又恢復了原來冷漠的模樣。
「落櫻，我今天來是想要勸你交出靈珠的。」
我心中警鈴大作，緊緊地攥住袖口，並不想把靈珠交出。
曦玄看到我的動作，大概也知道了我的意思，他眉心一皺，竟然伸手來奪。
突然的襲擊讓我招架不住，更何況我和曦玄的神力本就天差地別。
可我不能輕易地把靈珠交出，這可是司命爹爹的命啊。
我找到機會，從曦玄的包圍中逃出，向著天帝的神殿跑去。
我想總會有人給我一個公道。
眼看著我就要跑到神殿門口，一股凌厲的力量從旁邊襲擊過來，我被掀翻在地，滾了幾圈，狼狽得像一個乞丐。
我把靈珠緊緊地護在懷裡，看向力量的主人，是百靈。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嘴角噙著優雅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