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同學聚會前一天,江清晏的白月光回來了。
他神情冷淡,不緊不慢的跟我說:
「沒你生日重要,不去。」
可聚會當天,他拋下我穿著最新款西裝欣然赴約。
我趕到的時候,剛好看到他把白月光抵在牆上。
猶如信徒般,虔誠親吻她的嘴角。
1
我承認,看到這一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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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早有準備,我的心髒還是短暫的驟停了一下。
江清晏似乎並沒有發現我。
他依舊小心翼翼的捧住白依依的臉頰,細細的輕吻她的嘴角。
像是卑微的信徒終於得到了仰慕已久的女神。
我和他在一起八年,從大學畢業到現在。
他從未如此痴迷過我。
胸口的窒息感撲面而來,我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才維持住了大腦的清醒。
「…江清晏。」
我的聲音幹澀沙啞,並不好聽。
在陽臺響起的時候,像是一個沒有分寸,冒犯佳人與君子的旁觀者。
而江清晏也終於注意到了我。
他身形微頓,卻沒有立即回頭。
而是抬手理了理白依依有些凌亂的衣領,像是在防止她走光。
白依依的臉頰還帶著淡淡的羞意,精致漂亮的眼眸並沒有看向我。
好似對我的出現絲毫不意外。
我知道,因為在我進來的那一刻開始。
白依依就看到我了。
「你怎麼來了?」
江清晏轉過身與我對視,那張往日清明冷淡的眼睛如今充滿了隱秘而又壓抑的情欲,卻不是對我。
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慌亂,甚至有些不耐煩。
似乎是在怪我打擾了他們的甜蜜。
我心口一陣刺痛,密密麻麻痛的我喘不過氣。
2
「我不該來嗎?」
良久,我啞著聲,極力的壓抑著情緒問道。
外面的傾盆大雨使我精心打扮的妝容變得狼狽不堪,像是一個小醜。
我在餐桌前等了他四個小時。
隻因為江清晏說過今天會回來陪我過生日。
可我從白天等到黑夜,卻隻等到了老同學發來的消息。
我閉了閉眼,嘴角勾起一抹輕嘲。
在知道白依依回國的時候,我的心底就開始不安難耐。
聚會前一天,我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江清晏。
問他會不會去這場聚會。
一直到江清晏給了我所期待的回答,我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下。
或許是我的神情太過於痛苦。
江清晏皺了皺眉,終於大步走向我。
卻被白依依抓住了衣袖。
白依依看著他,眼底還帶著絲羞澀的歉意:
「清晏,你能先送我回家嗎?」
聚會上的同學發現了這邊的氣氛不對勁,紛紛圍上前來觀看。
卻都詫異的停下腳步,眼神探究。
江清晏看著我猶豫了片刻,沒有立即答應。
白依依又看向我,輕聲細語道:「抱歉,清枝姐。我喝醉了,實在不敢一個人回家。」
她的語氣十分誠懇,可看向我的眼底卻透著股淡淡的輕視以及挑釁。
或許是想到了什麼,江清晏垂在腿側的五指緊了緊。
他沒有再看我,清冷的聲音溫柔的響起:
「好,我送你。
「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遇到危險。」
3
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甚至不敢再去看周圍人戲謔的眼神。
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和白依依比起來,我太普通了。
又或者說是白依依太過於耀眼,以至於哪怕江清晏拋棄了和他在一起五年的我。
也顯得情有可原。
畢竟在大學時,視白依依為白月光的不止江時宴一個。
而我,隻是一個活在她陰影裡的普通女孩。
我追逐著江清晏,江清晏追逐著白依依。
我們形成了穩定的三角戀。
誰也不肯放棄。
直到大學畢業,白依依出國深造。
我才像是一個成功上位的小人。
還記得白依依出國那天,江清晏喝的酩酊大醉。
他抓著我的手,問我願不願意陪著他。
那一天,我心跳入鼓。
像是一隻注定葬身火海也心甘情願的飛蛾。
此後的五年裡,江清晏的事業突飛猛進。
他對我好的過分,以至於所有人都說我是撿到了寶。
可隻有我知道,在每個輾轉難眠的夜晚。
我都在害怕,害怕白依依會回來拿走這一切。
畢竟這對她而言,易如反掌。
4
我回到家的時候,大雨將我徹底淋湿。
餐桌上的蛋糕還插著蠟燭。
我將蠟燭點燃,自己過完了整個生日。
江清晏今晚沒有回來。
我甚至不敢去想他今晚會和白依依做什麼。
在這批老同學裡,江清晏是屬於混的最好的。
他的公司就要上市了。
社會地位,金錢,樣貌他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而在白依依回來的那天,就有人跟我說過。
白依依在國外和人結婚被騙了,對方是是個假富二代。
結婚後才知道這事。
白依依為了離婚,和對方打了好幾年的官司。
直到現在,一無所有。
狼狽回國。
5
在第二天凌晨的時候,江清晏回來了。
他清俊的臉頰還帶著宿醉後的疲憊,看見桌子上一口未動的蛋糕時。
眼神恍惚了片刻。
我穿著睡衣眼神木然的看著他。
「不是說會陪我過生日的嗎?不解釋一下?」
其實以及沒有解釋的必要了,隻是我還不S心。
江清晏扯了扯領帶,清冷的聲音淡漠的響起:
「隻是臨時起意,剛好有老同學邀我。不好推脫。」
他將西裝外套脫下,大步走過來然後熟練的低頭想要與我親吻。
但是被我避開了。
我看著他,臉色冷漠。
江清晏下巴繃了繃,解釋道:
「昨天我喝醉了,不太清醒。」
這是在跟我解釋昨天那個虔誠的吻。
「生日,我今天陪你過好不好?」
他看著我蒼白的臉色,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可我卻輕嘲的笑了一聲,道:「你脖子上的那個吻痕,也是因為喝醉了嗎?」
吻痕還沒有變得青紫,產生時間不超過三個小時。
江清晏臉色變了變,他皺了皺眉頭似乎不想和我交流這件事:
「這隻是個意外。」
他將我攬進懷裡,揉著我的後腦安慰道:
「我不會和她在一起的,清枝,我早就跟你說過了。」
「我愛你。」
6
我沒有推開他。
衣服被解開的時候,我看到了我手上那道醜陋猙獰的疤痕。
那是一道經年難愈的傷疤。
我到底有多愛江清晏呢。
大概這道傷疤就能證明。
當年白依依喝醉了酒被人佔便宜,江清晏不管不顧的衝上去與那群人大打出手。
可沒想到那群人中有不怕S的亡命之徒,他們抽出刀朝著江清晏砍去。
而我,或許也是個為了愛情不怕S的亡命之徒吧。
我替江清晏擋住了那一刀。
可經年過去,江清晏隻記得那晚白依依哭到崩潰的神情。
絲毫沒有想起,那晚的我捂住血肉模糊的手臂痛苦的哀嚎。
7
或許是為了補償我,江時宴在第二天的時候推掉了所有的工作陪我搞了一個生日聚會。
聚會裡都是工作上的同事和大學時的老同學。
我沒有抗拒,收拾好心情,選擇了接受他的補償。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在推開門後我第一眼看到的是白依依。
她穿的很漂亮,坐在那裡就是全場的焦點。
沒有人不被她吸引。
這場聚會,她耀陽的像主角。
而我,站在她身邊黯淡的像是陪襯。
「清枝姐,生日快樂。」
她笑顏如花,眼眸清澈。
我的臉色僵了僵,過了好久,才對她點了點頭。
落座後,我不敢去看江清晏的眼睛。
我害怕在我注視他的時候,他的眼睛也在注視著白依依。
白依依坐在我的身邊,給我敬酒的時候可能是不小心也可能是故意的。
她將酒全部撒到了我的外套。
「不好意思啊,清枝姐。」
她的語氣充滿歉意,可眼底卻隻有不懷好意。
她說:「清枝姐快把髒衣服脫掉吧,別弄髒了裡面的衣服。」
我僵在原地,內心的自卑讓我不敢將自身的缺陷展露在白依依面前。
「脫掉吧,清枝。」
江清晏將自己大衣脫下,打算給我。
周邊的人也在勸我脫下這件沾滿酒液的衣服。
我最終還是脫下了。
盡管我臉上的神情再冷淡,可聽到周圍人驟停的吸氣聲時。
心底還是不可控的顫抖了一下。
「好惡心啊。」
有人下意識的驚呼。
白依依也捂住嘴,輕聲道:「這道疤還沒褪去嗎?」
「好醜啊。」
我聽到她小聲的補充了一句。
很小,隻有我能聽到這句充滿惡意的話。
酒桌上有個男人顯然是喝醉了,他看著我露出的傷疤表情嫌棄的大聲道:
「艹,真惡心。」
「老江,你平時怎麼睡得下去的?」
「給我,我都要吐了。」
我的表情有些難堪,連忙穿好了江清晏遞過來的外套。
江清晏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像是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能遊刃有餘的解決掉一樣。
包括我被人當眾羞辱。
可我還是低估了他對白依依的愛。
8
或者說,是我高估了我在他心底的位置。
喝醉酒的男人又將目光轉向白依依。
他眼底多了絲猥瑣和不屑:
「你在國外那個老公是個白人吧?」
「哈哈哈哈叫你崇洋媚外,活該被騙!」
「當然,長得漂亮就是好啊。哪怕被人艹膩了,也能回來找以前的舔狗接盤哈哈哈」
從他說第一句話開始,我就看到江清晏額間青筋暴起。
直到最後一句話落地,他像是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冷靜。
陰沉著臉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瓶就猛地砸了過去。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白依依眼眶通紅,小聲哭泣著喊著江清晏的名字。
江清晏手臂緊繃,整個人像是一頭發怒的頭狼。
不管不顧的對醉酒的男人瘋狂拳打腳踢。
我愣在原地,惡寒從脊背蜿蜒而上。
真的好冷啊。
我站起身,卻不知道要做什麼。
我的男朋友在和別人打架,可不是為了我。
現在隻有白依依才有資格說出那句,你們不要打架了。
9
慌亂中,屋頂的吊燈被酒瓶砸到砸到了地上。
碎了一地的玻璃。
酒店服務員大喊著在不停下就報警了。
我心口猛地一跳,江清晏的公司就要上市了。
如果在這期間,公司總裁因為打架鬥毆而去蹲了監獄。
這必然會產生無法估測的影響。
「不要報警!」
我急忙去拉江清晏的手臂,想讓他停下。
可他已經雙眼泛紅,顯然已經被打出了血性。
他重重的甩開我的手,頭也不回的吼道:
「別他媽碰我!」
我被摔在地上,剛好砸在碎掉的吊燈上。
身後似乎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墊了我一下,我沒有注意。
因為我的手腕傳來一陣劇痛。
我呆愣的看著地上的流出的鮮血。
原本完好無損的手腕,此時多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傷痕。
位置和另一條手腕差不多。
好冷啊。
真的好冷啊。
比另一道還冷。
我的眼淚控制不住的留下,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的哭聲終於傳到了江清晏的耳邊。
他僵在原地,彷佛這時才清醒了過來。
「清枝!」
他的聲音慌亂無比,踉跄著朝我跑來。
10
我被送進了醫院。
江清晏跟在我身後進了病房。
他臉色蒼白,抿著唇看著我的手臂。
「對不起,我當時沒注意到。」
我沒有說話,隻靜靜的看著醫生處理我的傷口。
裡面的玻璃渣很多,醫生說這道傷疤很難愈合。
我勾起唇輕輕的笑了笑。
那就不要愈合了吧。
「江清晏,我們分手吧。」
我對江清晏輕聲道。
曾經我以為如果哪天我和江清晏分手,那場面一定是我痛哭流涕,而江清晏冷漠淡然。
可如今真的到了這一天。
我卻發現,很多都變了。
比如,分手是我提的。
我的神情很平靜。
反而江清晏的神情很不穩定。
他胸口起伏不定,那張清俊的臉變了又變。
最後他皺著眉頭,壓抑著語氣裡的煩躁:
「清枝,我說過我不會和白依依在一起的。」
「今天這件事,是我沒注意到。」
「你可以生我的氣,但別跟我這麼鬧。」
他站起身,似乎不願與我在這個問題上多做交流。
我知道,他唔定我不會舍得離開他。
他覺得我隻是在鬧,在發脾氣。
可我清楚的知道,我已經不打算愛他了。
11,
或許是公司那邊還有急事,又或許是白依依那邊有急事。
江清晏離開了我的病房。
我已經不在意了。
在手臂上的傷口處理好後,我詢問了醫生今天和我一起被送進來的另一個男人在哪間病房。
在被甩到地上的時候,我清楚的意識到我身後有人幫我擋了一下。
不然那一地的碎玻璃,不會隻讓我手臂受傷。
在得到準確的回復後,我走進了隔壁病房。
推開門的時候,我神情微頓。
遲疑的出聲:「司白藺?」
病床上的男人臉色蒼白,容貌精致。
聽到我的聲音後他虛弱的睜開眼睛與我對視,然後露出了一個溫柔善意的笑容。
「清枝學姐,你手臂上的傷處理好了嗎?」
12,
司白藺的傷比我重多了。
或者說,那一地的碎玻璃幾乎全扎在了他的身上。
他如今虛弱的躺在病床上,連下床都很艱難。
我捏了捏手,歉意的看向他。
「謝謝你,你怎麼會……」
「當時時間太短了,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衝過去了。」
司白藺低咳兩聲,又像是扯到了傷口。
他皺起眉頭,有些痛苦。
我的心底更愧疚了。
「清枝學姐,我、我能請你幫個忙嗎?」司白藺對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來南城出差的,在這裡沒有認識的人。」
「可以請你借我用一下充電器嗎?」
「好。」
我看著他精致得有些女氣的臉頰,心底愧疚之餘還有些疑惑。
司白藺是我大學時的學弟,我和他的交情大概是開學時領著他找過教室。
還有一些來自學姐對學弟的提點。
所以,對於他會奮不顧身救我這事。
我是很感激的。
他如今躺在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身邊還沒有人照顧。
我自然不會就這樣離開。
我跟他說這幾天我會照顧他,司白藺的神情似乎很驚喜。
還有一絲我沒看懂的笑意。
13
我帶著司白藺換下來的衣服回了家。
這間房子,是我和江清晏兩人買的。
但我還有另一套房子。
既然已經分手了,我不打算再在這裡住下去。
我通知搬家公司,約定好了時間。
然後將司白藺的衣服用手洗幹淨掛在了陽臺。
一直等到第二天,江清晏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