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忽然一陣咳嗽聲在我身後響起。
我轉身發現是母親。
「這麼多年來,我待你不薄。你如今當眾悔婚就算了,現在還跑到這裡來對沅兒指手畫腳。」
「當年你母親靈力枯竭而S,你的父親又消失不見,是我將襁褓之中的你帶回了天庭,從此你才安穩長大。」
「這些你都忘了?」
母親悲憤地問他,情緒肉眼可見地激動了起來。
現在仔細想想,自晏川柏當上飛龍軍將首後便很少去拜見母親。
母親能感受到宴川柏的疏離,可她總說隻是孩子長大了,更成熟穩重了。
宴川柏突然抬頭發狠說道:「難道是我逼你將我帶回來的?為什麼總是要以我母親為借口來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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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時間仿佛凝滯了好幾秒。
空氣中也彌漫著安靜。
終於,母親難以置信地說:「你說什...麼?」
我也萬萬沒想到晏川柏會說出這種話,那個曾經用心給母親準備糕點的少年似乎早已不見了。
昏迷許久的黎音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她發出虛弱的聲音。
晏川柏被她驚動,連忙詢問著。
我本想冷靜處理這件事,可心頭的怒火始終是壓不住了。
我快步走了上去,先是狠狠甩了他一個巴掌,接著一腳踹中他的胸口:
「晏川柏,我告訴你!母親待你的好從不亞於待我的好,你如此忘恩負義,簡直就是白眼狼一個!」
「還有,帶著她,滾出月懸殿!」
這是還他的!
隨即,我便幻化出自己的武器,作勢要將他們趕出去。
整個月懸殿我都布了陣,所以晏川柏的力量大大折損。
果不其然,他抱起黎音就走,離開前,還朝我深深看了一眼。
帶著滿滿的憎恨和不甘。
身後的母親也早已無力地坐了下去。
我輕輕將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
「他不值得母親如此傷神。」
杏兒在一旁看著,雖有些無措,但還是說:「大不了我半夜偷偷過去點把幽火,燒S他!」
我忍不住笑出聲,趕忙用眼神制止了她。
終於,母親的臉上多了些情緒,她溫柔地看著我說:「我隻是覺得自己對不住姒笙當年的囑託。」
時間當真會改變一個人,晏川柏早在不知不覺中與我們劃清了界限。
05
晏川柏抱著黎音從月懸殿出去的樣子被有心人看了去。
不多時,我就成了別人口中的那個因妒生恨的惡毒女人。
聽到這些流言的時候,我正在院中與杏兒商量著關於白斂軍的事。
杏兒咬了一大口酥餅,皺著眉,表達著不滿。
「他們怎麼這麼闲?天天盯著別人的私事!」
「明明你是白斂軍有勇有謀的女將軍,卻偏將你說成一個妒婦!」
我將泡好的茶水倒入她的杯中,笑著說:「因為總有人喜歡用這樣的手段來貶低一個女人,給她戴上無形的枷鎖。」
杏兒雙手撐頭,露出苦瓜一樣的模樣。
我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腦袋,說:「我交代你的事可有辦好?」
一聽這話,杏兒來勁了,眸子都亮了起來。
「當然!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上一世,若不是被反水的將士偷襲,我也不至於落得那樣的慘境。
白斂軍的女子們全是我精挑細選上來的,她們大部分曾在人間受過許多磨難痛苦,但仍舊保留心底的那份善良,多世輪回後受人點撥飛升成仙。
這樣的女子心中都有一股狠勁,從不怕吃苦。
雖然我平日裡對她們很嚴厲,可私底下都是以姐妹相稱。
所以始終不相信她們有人會背叛我,總要親自問清楚。
我讓杏兒在每個人身上都下了一道符咒,不論外表有何變化,那道圖案是不會變的,並且隻有我能看見。
隻要對著她念下咒語,她便會痛苦不堪。
幾日後,天帝會在桃園設宴,屆時全天庭的人都會來。
那時,這背後之人便一定會伺機出手。
果不其然,那天我佯裝醉酒,跌跌撞撞走向人少的亭子時,一雙手從我背後伸了過來。
一股淡淡的香味傳入我的鼻腔,我趕忙屏住呼吸,假意暈倒。
我感覺身體被人託了起來,正在向前走。
我悄悄睜開一隻眼,發現這竟是走向魂池的路。
魂池向來是處置犯了條律的神仙的地方,在裡面待得越久,魂魄越虛弱,甚至徹底消亡。
就在那人要將我推下去的時候,我立馬掙脫掉她的手,看清了那人的臉。
模樣顯然大變過了,可她身上被下咒後的圖案卻在明晃晃扎著我的眼。
我在心中默念著咒語,她的臉色很快就痛苦了起來。
「誰指使的你?」我停頓了一下,語氣冷冽地問她。
「是......」
話還沒說完,她就忽然倒地不起,徹底沒了氣息。
我正準備走上前一探究竟,一股力量就從背後偷襲了我。
就在我快要落入魂池的時候,我反手抓住背後之人,將他拽了下去。
「晏川柏?!」我蹙眉道。
晏川柏施法穩住了身形,恨恨地看著我。
那意思像在說你怎麼不去S。
「你心可真夠狠的,怎麼說我曾經也是你的未婚夫。」
我嘲諷道:「你?配嗎?更何況明明是你從背後偷襲我,現在來倒打一耙了?」
「心狠的人是你還差不多。」
見被拆穿,晏川柏也不慌,慢悠悠地對著我說:「這是我替音兒還你的!音兒因為你現在還在修養中。」
「一切都是因為你這個妒婦!」
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隻有無能的人才會一味地指責別人,你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自己有沒有問題!」
說完,我準備轉身就走。
晏川柏卻攔住我,可下一秒他忽然止住了動作,面上帶了些喜悅。
接著他留下一句話就消失了。
「你會後悔的!」
06
我準備返回桃園,在拐角處卻遇到一個人。
蕭凝。
他曾經是晏川柏的S對頭,在晏川柏統領飛龍軍後,便做了副將。
上一世,為了助力晏川柏順利當上飛龍軍將首,我將辛苦採摘的雪蓮給了他。
晏川柏功力大增,在比試中大獲全勝,被天帝任命為飛龍軍統領。
看蕭凝的樣子,似乎都看見了。
「蕭將軍,久違了。」
他笑著說:「漱玉君莫見怪,我方才隻是路過,什麼都沒看見。」
樣子真誠極了。
坦白來說,以前因為晏川柏的原因,我對蕭凝沒有一點好印象。
甚至還在年紀尚小的時候戲耍過他。
記得那時,我剛習得仙術,使用得尚不熟練,時常將殿中的東西弄得七零八落。
院子裡的花草也不成樣子。
有天,我偷闲躲到仙樹上,卻看見路過的蕭凝。
我一時玩性大發,悄悄施法將他的衣服劃得到處都是口子,還把仙樹上的果子偷偷砸向他。
聽見他悶哼幾聲後,我立馬溜回了殿裡,結果被母親剛好逮住。
母親訓斥了我好一會,才放過了我。
讓我沒想到的是,蕭凝出現了。
他竟是來送帖子的。
我不自在地看向別處,心虛極了。
蕭凝被我惡意戲耍,頂著一身爛布來到母親面前,卻先是表達了歉意,再說及帖子的事。
他的禮貌,顯得我很壞。
母親一眼便認出了我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待蕭凝走後,又狠狠罰了我一頓。
自那過後,我便離蕭凝遠遠的了。
後來他得知了這件事,沒有怪我,反而還安慰我說不過是貪玩。
可我當時覺得他可能有病,居然為一個戲耍他的人開脫。
直覺告訴我這人不簡單。
再後來便是這次相遇。
他於我而言與陌生人無異,所以我也不想與他過多糾纏。
點了點頭,我就徑直從他身旁走過。
走了沒幾步,他突然叫住我,說:「杏兒小姐似乎在尋你......」
我立馬頓住了,心中感覺不妙。
很快我就收到了杏兒的傳音,剛才我與晏川柏一番糾纏,竟忽略了這個。
【白沅,速回!】
杏兒的語氣沒了以往的輕松歡快,取而代之的是認真嚴肅。
我朝蕭凝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就走了。
杏兒說母親在宴席上昏了過去,已經請了醫仙。
我回到殿中,擔憂地看著母親,心中有些疑惑。
「到底是誰?幾次三番想要害我和我身邊的人。」
晏川柏臨走前說的那句話仿佛一根刺扎在我心底,讓我不得不懷疑起他。
沒等我思考明白,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門外。
是黎音。
07
不同上次,她這次穿著華麗,柳眉朱唇,面色很是紅潤。
是已經徹底恢復了。
杏兒上前,語氣不善地問:「你來這裡作什麼?」
黎音卻當作沒聽到一樣,雙腳踏入殿中,直勾勾地盯著我。
「白沅,上回我在你這跪了足足七日,就當是還你的。」
「至於晏川柏,他愛的人是我,而非你。你最好不要再與他過分糾纏!」
她趾高氣昂的語氣讓人很不爽。
我回懟道:「向來隻有垃圾才會喜歡上垃圾,你眼裡的珍寶在別人眼裡可能分文不值。」
杏兒在一旁悶聲笑了幾下。
黎音的臉頓時冷了下來。
「哼!你不過是因為得不到他才如此詆毀,我犯不著跟你計較。」
留下這句話,她便離開了。
杏兒嘟嘴說:「我看她先前那般示弱都是裝給晏川柏看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盯著她咯吱笑了幾聲。
杏兒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我伸手指了指窗外的鳥,說:「你瞧,這隻鳥長得真有靈性。」
通體發白,頭頂一撮黑毛,眼睛滴溜溜的。
杏兒疑惑地望過去,它竟也撲騰撲騰地飛走了。
「看起來似乎可以烤著吃......」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有些羨慕。
杏兒心思直白,活得簡單,快樂也來得更容易些。
一番休整過後,我與杏兒一同去了校場。
白斂軍正在有序地訓練著,而不遠處便是飛龍軍的場地。
根據上一世的記憶,不久後,魔族便會卷土重來。
晏川柏領著飛龍軍大獲全勝,被天帝封為戰神。
可隻有我知道,若不是我自願將白斂軍歸入晏川柏麾下,所獲功績都給了他。
晏川柏恐怕還擔不上「戰神」這個稱號。
那時的我認為自己與晏川柏已然算得上夫妻,隻差一場大婚。
便一時昏頭將白斂軍並入了飛龍軍。
可現在不一樣了,白斂軍一直是我的心血,我本就不該輕易交與他人。
屬於我的功勞,我也不會再讓出去了!
08
晏川柏雖然名義上統領著飛龍軍,可實際上他們內部已經分成三種勢力了。
一種以晏川柏為代表,一種以蕭凝為代表,剩下的人沒有選擇站隊而是自成一派。
這些情況是我上一世將白斂軍交與晏川柏時得知的。
白斂軍的加入讓晏川柏的勢力瞬間壯大了起來,保持中立的人越來越少,基本都站隊了晏川柏。
雖然現在表面風平浪靜,可實際上已經暗流湧動了。
我找到了蕭凝。
蕭凝還是那副波瀾不驚模樣,他看著我說:「漱玉君這麼做恐怕不單是要報復晏川柏吧?」
我淡淡地笑道:「那你想錯了,我就是單純看不慣他。」
蕭凝盯著我看了好幾秒,忽然湊近我的耳朵低聲說:「跟我扯上關系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後退一大步,雙手抱胸,看著他。
「這件事於你,於我都是雙贏,你考慮考慮?」
蕭凝沒有當場給出答復,但沒過幾日我就收到了他的傳書。
【成交。】
晏川柏也是重生之人,恐怕他以為自己還會和前世那樣順利當上人人敬仰的戰神。
可他如今與我公然決裂,沒了白斂軍的幫助,又會去找誰呢?
我讓蕭凝假意歸順晏川柏,與他談和,以此共同抵御外敵。
營造出一種其樂融融的假象。
而我則按兵不動,安守本分。
白斂軍規模不大不小,並且整日都在晏川柏的眼皮子底下訓練,他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
他隻會想我是一個善妒的女人,哪怕上了戰場也沒什麼大用處。
以前的我太天真,以為晏川柏與其他男人不同,可事實告訴我,他與那些人根本無異!
不僅忘恩負義,還從心底就看不起我和白斂軍的女人。
重生回來後,我曾易容混入過飛龍軍的營地。
我親耳聽到他們對白斂軍評頭論足,言語間都是鄙夷和不屑。
「一個全是女人的軍隊,能有多厲害?」
「不過她們領頭的那個漱玉君還是不好惹的。聽說跟晏將軍還有婚約!」
另一個人點頭說:「就因為這紙婚約,晏將軍沒少跟我們訴苦!說什麼迫不得已,被逼的。」
「對對對!晏將軍還說要我們讓讓那個白斂軍,別跟她們一群女人計較。」
這些話聽得我越來越不適,臉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我轉身就走,身後傳來幾聲慘叫。
那幾名將士瘋狂抓撓著自己的皮膚,疼痛不止。
也就是那次過後,我徹底明白了晏川柏的真實面目。
以往對我的傾情維護,不過是面上裝得真誠。
那些肆意的嘲諷又怎知沒有他的授意?
但沒關系,這些我會一一奉還!
09
果然,沒過多久,魔族再次席卷重來的消息在天庭傳遍了。
天帝召集眾人商量此事。
晏川柏表現得尤為自信,並揚言此番一定會重傷魔族,將他們逼回魔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