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以前，每次傅航鬧脾氣時，我都會好聲好氣地和他講道理，哄他開心。
但結果呢，換來的隻是一句，「還是爸爸好，不像媽媽做家庭主婦隻會哄小孩。」
傅宸隻要站在那，一句話不說，也能抵過我每日每夜對他的照顧。
但現在，我不幹了。
當付出沒有得到認可時，再大的熱情也會被澆滅。
08
一直不出聲的傅宸這時候說話，「孟清，航航畢竟是孩子，他哭鬧要來找你，我沒辦法就帶他來了。」
要說沒辦法也對，從前傅航無理取鬧耍小孩子脾氣的，傅宸隻會不耐煩地走開Ṭŭ₌。
我直視他的眼睛，「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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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天我們是偶遇的溫然，但航航想去玩就……」
傅宸向前走了一步，欲要再說，被我打斷。
「沒關系，已經不重要了。」
「媽媽，我都道歉了，你必須和我回家。」傅航皺起臉，倔強地要我推我往外走。
好好的心情被這兩人弄得很糟糕，我扯開傅航，冷臉看著他們，「別來打擾我的生活。」
傅宸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又接著說，「傅宸，你不是花粉過敏嗎，我這都是花，出了事可別賴我身上。」
「其實我不……」傅宸欲言又止，我眼神示意他繼續說，傅宸沉默了。
傅宸帶著傅航離開，走之前，他留下一句話，「你知道的，完整的家庭對孩子來說很重要。」
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我坐在木椅上，看著這些生機蓬勃的花草，似乎比剛才更加明媚了不少。
09
我從小生活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母親早逝，我和父親兩人互相陪伴。
直到父親有了新的家庭，我逐漸地淡出了家中。
後來父親公司出現危機，與傅家達成交易，直接決定讓我和傅宸聯姻。
第一次見面是在大一，傅宸非常抗拒，當著父親的面，他很直白地告訴我，「同學，我們是不可能的。」
傅宸說完，我看著父親黑臉蹙ṭü⁺眉，隻高興著這件事告一段落。
隻是四年後，父親又開始為我挑選新的聯姻對象，我反抗掙扎，這時候同樣被聯姻折騰的傅宸找到我。
他看向遠方，又看著我，「要不我們結個婚？」
婚後，我徹底擺脫了父親，拿到了應有的資產。傅宸也通過我家的助力，脫離的傅家的掌控。
後來，我生下了傅航。
我有想過，或許這一輩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下去了，但現實給我重重一擊。
同樣也給我上了一課，生活不能寄託在別人身上，隻有靠自己，才是能活出自我，掌握自己的命運。
10
和鄰居阿姨吃完飯，阿姨和我闲聊她年輕時戀愛的故事。
說到她的丈夫時，她的笑容很幸福。
有意思的是，和阿姨聊天，我總能被阿姨逗笑。
說到我時，我隻是笑著嘆了一口氣。
和傅宸領證後，我們達成的共識是各過各的，不相幹擾。
我和傅宸的轉變是在回孟家開始的。
父親隻專注於自己的家庭，在他的小兒子對我惡作劇時，他讓我謙讓。
他的新老婆更是話裡話外點我是嫁出去的女兒。
傅宸站了出來，檢查我有沒有受傷，隨後面色陰沉對父親，「我差點還以為孟清不是你女兒。」
這是他第一次維護我，那時的我突然想，傅宸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從那以後，傅宸時不時地給我發消息，問我在哪，在做什麼，時常有空他會來接送我。
後來，在我和朋友聚會時，有異性在，傅宸莫名就陰陽怪氣。
「誰家老婆會跟別的男人笑得這麼開心。」
當時正開心地我，問了一句，「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看到他泛紅的耳朵，沒等他回答，傅宸沉默回了房間。
曾經我也以為，我和傅宸會像小說裡男女主角一樣，先婚後愛，攜手過完一生。
現在想來，我不是傅宸的女主，傅宸亦不是我的男主。
彼此分開才是故事最好的結局。
11
來到雲城的一個月裡，我和鄰居阿姨的關系飛快提升。
我和阿姨結伴報名了旅行團，我們一起去爬山看流星，一起去漂流，一起去野餐。
用阿姨的來說，我們就是相見恨晚。雖然她上了一定的歲數，但是心態也是和年輕人一樣，導致很多同齡人都不想和她玩。
我和阿姨爬到山頂，阿姨精神氣很十足，給她女兒打了視頻電話，高興和女兒分享山上的景。
山頂上的人們，有的和同伴拍照打卡，有的舉著大旗呼喊，有的和伴侶相擁，還有像阿姨一樣給家人打視頻的。
一道流星劃過，眾人歡呼起來，隨後是片刻的沉靜，皆在這短暫的時間裡，默默許下心中的景願。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漫天宏大的星空就在我的眼前。
突然意識到，此刻的我既是那麼渺小，又是那麼自由。
歡呼聲持續不停，我在護欄前大喊了幾聲，幾年積攢下的不甘與委屈在這一刻傾盆爆發。
但真的舒服，心中的鬱結徹底斷開，我將要開啟自己新的人生。
大喊了幾聲，我打算去找阿姨，但沒想，大腦片刻有些缺氧。腳一軟，在我即將摔倒在地時，一隻有力的手扶住了我。
「姐姐，你這是喜極而泣過頭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字我耳邊響起。
我抬眼，眼前是一個看起來比我小點的男人。
莫名地，有些眼熟。
許是因為我沒有說話，他輕笑嘆了一口氣，「學姐，這麼久不見，你還是不記得我了。」
我仔細看他的眉眼，說出了那個記憶久遠的名字，「裴澈。」
裴澈低頭笑了一聲，「看來姐姐還是記得的。」
裴澈，是上大學時追求我的學弟，大三大四整整兩年，他都張揚地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我那時衝動想過，和這個學弟談個戀愛也不錯，我承認那時有幾個瞬間是心動過的。
轉念又想，畢業後父親肯定要我去聯姻，我不想辜負裴澈，也不想父親知道後去為難他。
所以我拒絕了。
現在在這裡，我沒和他有別的敘舊，隻是和他道謝，轉身去找阿姨。
12
短暫幾天的旅程結束，我繼續看著花店，經營賬號，和網友們分享花藝。
這天，手機震動了幾下，是個陌生號碼，我接通後，那邊響起的是傅宸的聲音。
「清清，已經一個月了，你冷靜好了嗎？冷靜好了就回來。」
傅宸頓了頓，語氣緩和下來，「航航發燒了，他很想你，你能懂的，媽媽在孩子的成長中是關鍵的。」
對於傅宸這樣的話，我真的氣笑了，合著在他眼裡我就真的這麼放不下他？把離婚當做冷靜來玩，然後變成我的無理取鬧。
「生病就去找醫生。」
「總之我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請你別再來打擾我。」
話筒那邊稀稀疏疏傳來傅航的哭聲，我一頓，繼續道：
「還有，相比於我，你的兒子應該更喜歡溫然做媽媽。」
我再次掛斷拉黑，有的人真的會破壞好心情。要不是不行，我真想衝進手機裡扇他幾掌解氣。
花店的生意很好，今天有幾筆大訂單，忙碌了一天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編輯今日的花藝分享和店鋪運營。
發出去一條圖文後，很快就彈出第一條評論。
我看了眼標識，居然還是老粉，我過去發的每一條動態，都能看見他的身影，有時是秒贊，有時是簡短的一句評論。
說驚訝也不假，大學畢業快七年裡，我幾乎沒怎麼運行過賬號。
「求問博主，喜歡多年的女孩恢復單身了，應該怎麼追。」
我看著這條留言想了想，給他回復，「你能確定喜歡的是現在的她還是過去的她嗎？」
感情這個東西，很難去衡量，不確定的情況下，我沒有回復實質性的建議。
思考的時間，那邊很快彈出來，「我確定，我喜歡的一直是她，隻有她。」
我沒有追過人，但想到自己，曾經的我期待的愛情是從一束鮮花和一句告白開始的。
我回復，「要不你試試從買一束鮮花送給那個女生開始。」
13
花店的生意越來越好，阿姨把小狗留在我的店裡，小狗也沒闲著，它坐在店裡，就像鎮店之寶一樣，來的客人越來越多。
下一個顧客進來時，小狗汪地叫一聲，我抬起頭，「歡迎光臨」說到嘴邊，一頓。
裴澈手中捧著一束花，正值早晨，陽光像是偏愛他一樣，光暈落在他身上。
「孟老板，現在我正式申請做你的男朋友，如果你沒有特別不願意，能不能給我一次追求的機會。」
我稍稍愣了幾秒，想起昨天那個留言，「昨天，那條留言是你？」
裴澈笑了一聲，又裝作無奈，「你發現了？哎，我的馬甲居然掉了。」
裴澈和一起一樣，說話時總有一種隨性慵懶的調，他身上，有我一直向往的熱情洋溢。
雖然是這樣，但我還是要和他說明，「你也知道我結了婚，現在離了，你確定你還喜歡我？」
「知道啊，不然我怎麼現在追你，總不能當小三吧。」裴澈眼眸垂下，徑直與我對視上。
「以前我沒機會，現在總有機會了吧。」
我接過他懷裡的花，有一瞬間，我想衝動地和他開啟一段曾經向往的戀愛，但經歷了這麼多，我猶豫了。
裴澈低頭靠近我，他的嗓音像風鈴一樣，輕輕的，又跳動著。 Ţũ̂ₙ
「不用著急回答，是我追你，你可不要有壓力。」
他說完，門口的小狗又汪了一聲。
14
顧客來了，我決定等下再回答裴澈，往店門前看，傅宸和傅航又出現在我視線中。
傅宸看著我，又看向裴澈，語氣莫名，「清清，你先給顧客弄完，我和兒子等你。」
我白了他一眼，「你們很闲嗎？」
裴澈歪頭，輕聲在我耳邊問，「前夫哥？」
沒等我回答，傅宸朝我走過來，視線落在我懷中的花束上，沉聲道，「我們聊聊。」
我最討厭的就是傅宸這種公事公辦的語氣，就好像我是他的下屬，必須服從命令。
「需要我強調多少遍，沒什麼好聊的。」
空氣有些低氣壓，我轉頭讓裴澈先回去，裴澈點頭。
傅航眼神一刻都沒離開裴澈，「你是誰，我剛剛看見了，你憑什麼靠我媽媽那麼近！」
裴澈停下腳步，嘴角含著笑，倒沒有生氣，「小朋友可不能這麼沒禮貌。」
說完，他看了我一眼便離開。
裴澈一走，傅航跑到我面前，委屈地哭訴。
「媽媽，我好想你，我要你和我回家，我不要溫然阿姨了，她害得我發燒了，你和我回家好不好。」
他的哭聲實在是刺耳，我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打人的衝動，一字一頓和他說，「但是我不要你了。」
傅航生病時是最難照顧的，我為了更好照顧他，辭掉了工作，全身心放在傅宸身上，到頭來隻得一句無聊的「家庭主婦」。
傅航哭聲更大了起來，我看向傅宸，下一秒，外面的人進來把傅航帶走，店內隻剩我和傅宸。
傅宸的彎下腰，雙手把我擁上，他的聲音顫抖。
「溫然的聯系方式我刪了，清清，你再原諒我一次，我們一家三人重新開始，好嗎？」
我使勁掙脫，奈何男女力量差距大，我放棄推脫，感受他胸腔的起伏，頓時覺得惡心。
想到曾經的付出，我冷笑一聲，「傅宸，都是成年人了，難道你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重新開始的嗎？」
傅宸手臂的力道松了下來，我用力掙脫來，無力再說其他的話。
「好聚好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