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紀念日江廷換掉了十年未變的朋友圈背景。
我和他的合照被換成了我姐姐的照片。
而就在同一時刻,我站上了十九層高樓。
從高樓跳下的前一秒,我在心底默默許願。
願來生父母不再將所有的愛放在養女身上。
也願來生自己不再被情所困。
但沒想到,在我S後,曾指著我的鼻子怒罵「真希望從來沒有過你這個女兒」的父母哭暈在了醫院。
就連對我從不上心的江廷都像發了瘋一般,揚言要讓傷害過我的人都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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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明,之前他們都恨極了我。
1
我S了,但還沒有S透。
我睜開眼入目的是整潔的病房,和躺在床上的自己。
就在幾小時前,我帶著一瓶江廷珍藏許久的烈酒上了天臺。
最後看了一眼手機上宋今心剛發來的她和江廷的親密合照。
忘了說,宋今心是我名義上的姐姐,而江廷是我的老公。
如果是幾個月前的我看到這張照片可能會暴跳如雷,可如今對於她的行為我卻隻覺得好笑。
我隨手回了句:【祝你們幸福。】
然後將酒瓶裡的酒一飲而盡,趁著酒勁還沒褪去從十九層一躍而下。
而就在我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趕去投胎的路上,卻被帶著一隊小兵的黑白無常無情攔住了。
白無常拿起手裡的生S簿,又抬頭打量起滿臉興奮的我:
「宋晚?你還沒到時間呢,著什麼急,回去等著。」
白無常的話把我的興奮澆滅了一大半,畢竟跳樓都是我做了許久心理準備,趁著醉意麻痺了神經才敢做的事。
我可不想再體驗一次這個過程了,我趕緊開口給自己爭取:
「我這本來也生了病,沒多少時間了,通融通融行不行?」
可黑白無常滿臉的公正,義正詞嚴地拒絕了我:
「不行,陰間也有陰間的規矩。」
而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小兵聽聞也都敬業地擋在了我的面前,徹底堵S了我去投胎的路。
在我跟黑白無常再三確認我不用再次遭受S亡帶來的痛苦之後,我隻能被迫接受以魂魄的形式繼續留在世間的結果。
2
我回來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家裡的寵物狗有沒有好好吃飯。
在我跳樓之前已經往自動喂食機裡放了足夠一星期的狗糧。
畢竟,這條狗好像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喜歡我的生物了。
成為鬼魂之後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能瞬移吧,飄一下就能從醫院回到家裡。
好巧不巧地還正好看到了一對情侶在公寓樓下溫存。
仔細一看,哦,原來是我的老公和我的姐姐。
我盤腿坐在江廷的車頂,看著宋今心埋在江廷的懷裡,雙臂抱著江廷的腰不願放手。
而江廷就倚靠著車身放任宋今心的親昵動作。
江廷的電話突然響起,打破了此時滿是粉紅泡泡的氛圍。
江廷不悅地接起電話,是梁助理打來的。
電話那頭梁助理的語氣焦急卻又小心翼翼:
「江總,夫人她……」
梁助理的欲言又止讓江廷更加不耐煩:
「有什麼事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我跟梁助理關系還不錯,畢竟算了算,我和江廷結婚以後,我聯系梁助理的次數甚至要比聯系江廷多許多。
我也格外佩服梁助理能夠跟在一個這麼陰晴不定的人身邊做事這麼久。
抵不住老板的壓力,梁助理沉默幾秒後還是開了口:
「夫人她,昨晚跳樓了,現在已經上了頭條新聞。」
我注意到江廷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復如常,甚至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冷笑一聲:
「梁助理,記住你的老板是我。」
「幫我轉告宋晚,類似的花招玩一次就足夠了。」
說完江廷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到江廷的話,我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江廷說的類似的事情是指什麼。
兩個月前我急性胰腺炎,江廷沒有回家。
我在夜裡痛得滿身冷汗,在床上打滾,好不容易打通了江廷的電話。
等到的卻隻有江廷「現在有急事在忙,有事等他回家再說」的敷衍,以及電話那頭女人刻意發出的嬌嗔。
等到江廷再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將近一周。
到家的第一反應也不是關心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道的我。
而是劈頭蓋臉地指責我不懂事,為了逼他回家裝病。
也正是江廷一次次的搖擺和背叛磨滅了我和他之間原本純淨的感情。
到最後隻剩相看生厭。
就像現在一樣,哪怕是聽到了我自S的消息,宋今心的一聲「阿廷」也能輕易讓江廷搖擺的心瞬間偏向宋今心。
江廷的大手輕輕放在宋今心的發頂,語氣溫柔:
「我不走,宋晚的這些小把戲都不知道用了幾遍了。」
聽到江廷的話,手指緊攥著江廷袖口的宋今心明顯松了一口氣。
而我為曾經那個想把一整顆心都掏出來獻給江廷的宋晚感到難過。
也更好奇明天他們收到我準備的大禮時會有什麼反應。
3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趕到了宋家,也就是我親生父母的家。
我實在等不及看到口口聲聲說著我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卻依舊把所有的愛都給了養女的父母會有什麼反應。
早上八點,「宋今心宋晚」「宋今心小三」的詞條衝上熱搜。
連帶著給昨天我跳樓自S的新聞又添了一把熱度。
宋今心和宋家夫婦的親子鑑定報告以及宋今心和江廷當眾親密的照片,包括宋今心明裡暗裡多次挑釁我的聊天記錄悉數被我以定時微博的方式發了出來。
沒錯,這就是我在自S前為宋今心和我的父母準備的大禮。
不明真相的路人看了這條微博都要在評論裡罵一句宋今心知三當三。
可當宋今心舉著手機,哭哭啼啼把熱搜界面亮給我的父母看時,宋母的第一反應是抱住宋今心安慰,而宋父則怒不可遏地通知自己的下屬去降熱搜。
其實我對他們這樣的反應也不奇怪。
畢竟,宋今心才是在他們的精心呵護下長大的小公主。
而在他們看來,我隻不過是一個有血緣關系的白眼狼罷了。
我看著宋母擁著雙眼明顯紅腫的宋今心上了宋家的私家車。
而一向說一不二的宋父看著養女委屈的模樣,說話語氣都輕柔了不少。
說實話,我一個從未感受到家庭溫暖的人確實嫉妒宋今心了。
我跟著他們一起上了車,當街道兩旁店鋪的招牌越來越眼熟時,我終於意識到了這趟行程的終點——
我和江廷的家,如果那裡還能稱作我的家的話。
到了公寓樓下,宋父怒氣衝衝地走在最前摁了門鈴,宋母依舊小心扶著宋今心走在後面。
門打開,江廷的頭發亂糟糟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他迷茫地看著面前的宋家夫婦和宋今心。
沒等江廷開口,宋父就把手機遞給了江廷。
待江廷看清了手機上的內容,頓時臉色大變,擔憂地看向宋父身後哭得梨花帶雨的宋今心。
還是宋母面色為難地先開了口:
「小江啊,雖然晚晚也是我們的孩子,但你知道,她跟我們現在關系這麼僵,你看你要不去跟她說說讓她澄清一下。」
「你看,她這個微博一發,多少人都在罵心心,心心都哭了一早上了。」
宋母邊說邊抬手替宋今心擦去了臉上未幹的淚痕。
我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卻隻是覺得好笑,我不相信他們沒看到我跳樓的消息。
他們卻絲毫沒有在意,隻關心知道真相的網友網暴宋今心會不會讓她難過。
江廷聽了宋母的話趕緊拿出手機,我看到他撥通了我的手機號。
但很可惜,這個電話注定不會接通了。
江廷不停地重復撥號,掛斷,再撥號時,臉上的不耐不斷加深。
另一邊還不忘安慰遭受了網暴的宋今心:
「放心,我一定會讓宋晚出來給你澄清道歉的。」
「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胡鬧了,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呵,我看著我的父母就像沒有聽到江廷罵我的話一樣站在一旁。
我的心裡隻剩冰冷。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此時靜好的氛圍,江廷應該是以為這是我打過來的電話。
臉上染上了一絲果然不出所料的得意,騰出一隻手接通了電話。
卻沒想到電話對面說出的話讓在場所有人一驚。
4
「您好,請問是江廷江先生嗎?」
「我是市醫院急診科的醫生,您太太宋晚女士目前的情況非常不好。」
「您準備一下後事吧。節哀,江先生。」
我看到江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雙眼充滿了不敢相信:
「你是不是和宋晚串通好了?宋晚怎麼可能會S?」
「我現在就去通知你們院長,你這樣有違醫德的行為,你等著接受醫院的處罰吧!」
江廷說完就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而站在一旁的宋氏夫婦和宋今心也清楚地聽見了電話裡的內容。
宋母擁著宋今心的手指用力到發白,反觀宋今心的臉上卻染上一絲笑意。
看到江廷要上車前往醫院,宋氏夫婦也跟上前。
車廂裡,宋氏夫婦坐在後排,宋今心輕車熟路地坐上了江廷的副駕駛。
還沒等宋今心系好安全帶,江廷就發動了車子飛一般地衝了出去。
就連飄在車廂裡的我都因為這強大的後坐力在空中狠狠踉跄了一下。
江廷的車開得又快又穩,宋母坐在後排也沒忘記關心宋今心的心情。
宋父時不時和江廷聊一兩句公司的事。
沒有人提起過宋晚這個名字,也沒有人關心宋晚現在到底在哪兒。
車廂裡的氣氛融洽得甚至讓我恍惚覺得,也許真的沒有人相信我是真的已經S了吧。
車窗外風景飛馳而過,我的思緒也逐漸飄遠。
好像曾經我也短暫地感受過來自父母的愛。
那是三年前我剛被告知宋父宋母才是我的親生父母的時候。
我其實也忘了當時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有能脫離恐怖原生家庭的慶幸,也有融入不到新家庭的拘謹和膽怯。
是江廷不停地告訴我,他會是我永遠的後盾。
也是宋父宋母小心翼翼地對我好,讓我覺得我的人生終於要好起來了。
直到宋今心回國,我才知道在我被拐走的第二年,他們就從福利院領養了另一個小女孩。
她住進了我的房間,抱走了我的玩偶,甚至把父母對我的愛也都搶走了。
我沒有怪過宋父宋母,甚至努力地想要去討好這個霸佔了我二十多年人生的姐姐。
可宋今心卻如臨大敵,以為是我要搶走她的一切。
於是宋今心刻意制造了許許多多的偶然。
比如讓我失手打碎了爸爸最愛的花瓶,又或者意外讓我害媽媽在朋友面前丟了臉面。
漸漸地,在父母眼裡,我變成了一個沒有教養又善妒,永遠比不上宋今心的壞人。
就連最開始一直鼓勵我融入新的家庭的江廷都在不知不覺中相信了我是宋今心口中的那種人。
我都有點忘記了到底是什麼契機逼得我離開了宋家。
5
對於宋今心做的那些事,我的一次次忍讓卻成了宋今心眼裡我最大的軟肋。
我已經記不清是宋家哪位世交家的孩子回國的接風宴,宋父宋母默契地選擇了帶宋今心出席,而我假裝毫不在意地留在家中等他們回來。
卻沒有想到等到的卻是宋母被送進醫院搶救的消息。
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我永遠忘不了宋父雙眼裡濃到快要溢出的失望,和搶救室對面依偎在江廷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的宋今心。
看到我的出現,江廷隻是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一起生活了好幾年的人,我怎麼會讀不懂他眼裡的責備。
等到搶救醫生出來,我才知道宋母在接風宴上犯了高血壓。
宋母臨出發前吃的控制血壓的藥被調換成了維生素。
而那藥,是我拿給宋母的。
在宋父和江廷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宋今心滿臉得意地衝我挑了挑眉。
所幸搶救及時,宋母並無大礙。
但無論我解釋多少遍那個藥不是我換的,也沒有任何人相信。
甚至連把藥分裝好才交給我的保姆對此也矢口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