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師兄從凡間帶來的孤兒小師妹常常眼含熱淚,楚楚動人。
師父疼她,師兄愛她,師弟護她。
我亦憐惜她,將頂級武器法寶贈予她,給足她關愛照顧。
她惹怒神級蟻獸,我為了保護她被蟻群啮咬,七竅流血,瀕臨S亡。
可她卻緊攥著我的救命法寶,不願給我。
師父、師兄和師弟忙著關愛受驚的小師妹,任由我被蟻群掏空內髒,活活慘S。
可他們不知,我是墜入輪回的神女,不會就此魂飛魄散。
再睜眼,我回到她剛上山時。
Advertisement
我對她再無憐憫,無情至極。
後來,師父修為盡失,淪為凡人;
師弟戰S沙場,屍骨無存;
師兄淪為妖獸,和她一起墮入地獄十八層,永受刀山火海、摧心剖肝、萬箭穿心之痛。
1
仙門大比,我採得唯一一株天品靈植天蓮花,替雲浮宗贏得比武。
小師妹江韻卻惹怒了神級蟻獸,我為保護她身負重傷,渾身骨肉被蟻獸啃咬,七竅流血,瀕臨S亡。
隻有天蓮花能救我一命。
江韻被妖獸嚇得躲在江年懷裡瑟瑟發抖,手裡卻緊緊抓著天蓮花,不願將它給我。
她身為內門親傳,卻一直難以突破築基中層,常常被外門弟子嘲笑。
而服用下天蓮花能讓人修為大增,當場突破。
大師兄江年心疼她,沉下臉色:「周妙雲,我讓醫師給你療傷,這株天蓮花就給師妹用了。韻兒等了數年,終於等到可以突破築基的機會,機不可失。」
師父也站在高處,語氣不可違逆:「周妙雲,你作為宗門內最具天賦的弟子,不能將珍貴資源一直為己所用,須知愛護同門、幫助弱小。」
一向跟在我屁股後面的師弟江淮也幫腔:「對啊,大師姐,這花就給小師姐用吧。你那麼厲害,很快就會恢復的。」
他們似乎篤定我不會S,將重傷的我晾在一旁,反而圍著毫發無損的江韻問東問西。
我滿口鮮血,無法言語,在地上痛苦掙扎了一番,抽搐著S去了。
S前,江韻看向地上的我,嘴角揚出惡劣的笑,身體變形成了一個巨大怪物。
而她身後,浮現出無數個魔族妖獸的影子。
再睜眼。
我回到了江韻剛被江年帶上山的時候。
江韻灰頭土臉地縮在江年身後,衣服破破爛爛,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望著眾人,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憫。
江年張口便說江韻沒有基礎,讓我時時刻刻幫扶一下她。
其他同門也急切懇求:「對啊,大師姐,多可憐一小女孩啊,你就幫一下她吧!」
「這孩子半生苦難,大師姐,你是當今天賦實力最強的人,她跟著你一定能在修仙界過上好日子的。」
我兀自冷笑。
當初我也可憐這孩子,不僅親自教她研習劍法,還將自己在各類比試中贏下的靈植、武器統統給她,平日裡也給足了她關心照顧。
隻是我的善意,竟成了SS我的墊腳石。
她弄到了魔族的邪祟之物噬魂花,將它藏在我的枕頭下,任由我的靈氣被瘋狂吸食。
又以關心我的名義,派人送來壓制我體內靈力、侵蝕我內髒的藥物。
不知不覺中,我的靈力削弱,五髒六腑中毒腐爛,這才致使我在大比中不敵元嬰期妖獸。
我冷冷打量江韻:「不可能。」
江韻一怔,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陰狠,卻又很快藏起來,淚水盈盈:「大師姐,你不喜歡韻兒嗎……」
「閉嘴。誰允你叫我大師姐了?我與你有半點關系?」我拂袖轉身,「這個忙,你們雲浮宗的誰愛幫誰幫吧。」
而我,將不再是雲浮宗的人了。
雲浮宗隻是個落魄宗門,一直在修仙界排行倒數,這些年才靠屢屢贏得大比武的我壯大了名聲。
我一直對雲浮宗忠心不二,饒是修仙界第一宗月明宗宗主來挖我牆角,我都一口回絕。
「宗主,恕弟子不能做這般忘恩負義之事。我自小是孤兒,雲浮宗對我有授藝之恩,亦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日是雲浮宗的人,便終生都是雲浮宗的人。」
現在看來,什麼授藝之恩,什麼再生父母,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的肖想罷了。
如此赤子心,隻換來了悽悽慘S。
一道紫雷劈到身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江年厲聲喝住我。
「周妙雲!你太讓人失望了。這姑娘父母雙亡、顛沛流離,可憐如此,你都不願伸手相助一番?你竟是如此冷漠無情之人!」
我頓住腳步,一時間壓抑的憤怒被重新點燃。
2
腰間的洛冰劍感受到了我的怒意,它激起一圈冰冷的氣流,四周頓時寒霜凝結。
作為此天下第一靈劍,洛冰劍的威壓讓眾人捂住胸口喘氣。
江年也站不住腳,連連踉跄後退。
他抬眼瞪我,神色惱怒:「放肆!」
上一世,我常在江年臉上看到這般神色。
他對外人向來溫和,卻常常找我麻煩、斥我無能。
我沒想過,他是在針對我。
因為我作為大師姐,一向真誠對待師弟師妹,對他們關愛有加,理所當然地認為江年不會嫉恨同門。
現在想來,江年天賦平庸、生性敏感要強,他早已對我有怨氣。
畢竟在上一次的大比試中,我五分鍾便擊敗了霸榜數年的劍道天才。
在進入靈劍窟挑選獎勵時,上一任主人為隕落的神女、三百年未曾認主的天下第一靈劍洛冰劍也為我而震動,一遇到我便急急地奔向我懷裡。
江年不過是想在這方寸宗門之間,靠著虛頭巴腦的門規SS我的銳氣,讓我不要蓋過他那「大師兄」的光輝。
可惜,我實力足夠強大。
由不得他願不願意。
江韻被嚇到了,一下子躲到江年懷裡埋頭嗚咽:「江年,師姐是不喜歡我嗎?也難怪,畢竟韻兒隻是個沒有能力的孤兒,師姐天賦異稟,從小就是大家的掌上明珠……」
江年聲音一軟,輕拍江韻的背:「韻兒別怕,我會讓她跟你道歉的。她向來這般目中無人、冷漠無情。」
我雙手抱胸,望著這一對深情的江年妹。
「我冷漠無情?師兄甩得一手好鍋。這人是你帶來的,你又是宗門大師兄,於情於理,應當是你率先幫襯她才對。」
「你上來就把她塞進別人手下,看似有心做好事,實則推脫之舉。怕不是江年認為她是個耽誤你修行的累贅,不願留她在身邊?畢竟宗門上下皆知,江年一生向強,從不允許身邊出現廢物。」
我的聲音底氣十足,周圍議論聲漸起。
江韻雙眸黯淡,扯了扯江年的袖子:「江年,韻兒不像大師姐從小享受著宗門資源,所以才這麼弱小的,你別不要我……」
好面子的大江年被我當眾反駁,他臉色沉沉,再也藏不住眼中的恨意。
「江年怎的一言不發,莫不是讓我說中了?」我掃了江韻一眼,故作扭捏姿態,「這姑娘可憐如此~你都不願伸手相助~你竟是如此冷漠無情之人!」
「哈哈哈!」
許是我太做作,人群中有人爆笑,又慌忙捂住嘴。
江年臉色又黑了幾分。
我哼笑,劍指江韻:「你看,他根本沒想過要你,這宗門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江韻眼淚汪汪,慌慌張張地抱住江年胳膊:「江年,韻兒的命是你撿回來的,你要是不想要韻兒了,韻兒願意以S報恩……」
江年的臉色更黑了。
江韻好一番道德綁架,讓他根本下不來臺。
他隻得不情不願地牽起江韻,離開前還甩給我一個凌厲的眼神。
「周妙雲,你對我和韻兒的不敬之舉,我會如實稟報師父,這件事情沒完。」
我想起那修為不及我一半、極愛裝腔作勢的老禿頭,嗤笑一聲。
「江年,我提醒你一個事實。這宗門上下,無一人能匹敵我。倘若我受了委屈,事情有完沒完,全是我說了算。」
江年身體僵硬了一瞬,斥了一聲「大逆不道」。
卻又對我無可奈何,憤憤拂袖離去。
3
他們走後,江淮狂奔而來,氣喘籲籲地喊我:「師姐,江韻她……」
上一世,江淮是最喜歡纏著我的,也是最崇拜我的,常常大聲嚷嚷:「我們的大師姐是天下第一呢,可厲害了!」
可後來他縱容江韻毒我心肺、吸我靈氣,還在我質問江韻時,將她攔在身後,充滿敵意地怒視我。
「師姐,你別再欺負韻兒了!她一介凡間孤兒,無人教養,犯點錯是正常的事。你為什麼總是仗著自己大師姐的身份,就如此咄咄逼人呢?」
想起那幅前後判若兩人的模樣,我冷眼瞥他。
「滾!」
他立刻噤了聲,目光晦澀地看我遠去。
回到房內,我獨自就著黃昏飲茶。
「叩叩叩。」
有人敲門。
我感受到了些許的魔族邪氣:「進。」
江韻抱著一個頭枕,淚水盈盈地望著我:「師,師姐,您還在生氣嗎?」
我隻盯著她。
拋棄心底油然而生的憐憫,我如今才發覺出她的不對勁。
神態、聲音、言語皆是楚楚可憐,渾身上下唯一的破綻是眼底那抹難以察覺的陰狠,竟像是經過系統訓練一般。
江韻低頭彎腰,將頭枕伸到我眼前。
「師、師姐,惹您生氣都是韻兒的錯!這個幹花頭枕是來自人間的好物什,也是父母親手制作給韻兒的遺物,韻兒送給師姐,隻求師姐原諒!」
「哦?」我開了靈視,隻見黑紫色邪氣圍繞著頭枕上下騰飛,「確實是個好東西,讓我想起魔族禁地裡百年隻綻放一朵的噬魂花。」
江韻一怔,一臉天真地仰頭問:「師姐,噬魂花是什麼呀?很厲害的東西嗎?」
我暗中運氣打開了留影石:「沒什麼。所以這頭枕,你是要給我對嗎?這可是你從小最寶貝的東西,竟然給了我,真是令人感動。」
江韻眼裡閃過一絲欣喜,連連點頭。
「這頭枕是你父母制作的啊,工藝真是精巧,是如何制作的呢?」
江韻一臉誠懇:「這是我父母將當季鮮花晾幹後,親手縫制的。」
我點點頭:「多謝。」
江韻的嘴角上揚,作揖離去。
我將她的小聰明看在眼裡,隻覺得她手段低下。
魔族的頂級法寶噬魂花極其認脈、慕強,若不是魔族血脈,便會在靠近它的一瞬間當場暴斃。
而魔族裡修為低的人觸碰它,也會身患絕症。
她如今還能相安無事,恰恰證明了她是實力強大的魔族妖孽。
我用陣法封印了噬魂花四溢的邪氣,收好了留影石,留待以後當作證據。
一直到夜深。
不知為何,我在床榻上輾轉難眠,思緒繁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