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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華章 4409 2025-05-23 14: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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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宮宴上,我對裴許尚書的長公子裴延文一見鍾情,欲封他做皇夫。


     


    他一臉冷漠,道他已心有所屬,不配侍奉我身側。


     


    我無意強人所難,一笑而過。


     


    幾月後,裴尚書陷入一樁巨大的貪墨案中。


     


    裴延文跪在我跟前,求我救他父親。


     


    「若陛下能為父親翻案,臣願侍奉陛下身側。」


     


    我笑道:


     


    「朕若是答應了你,你的前塵往事必須拋之腦後,包括你那個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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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緊咬著唇,點了點頭。


     


    同他成婚第十年,我又有了身孕。


     


    他扶著我去御花園散步時,卻驟然撞見了他心上的那名女子。


     


    他當即失了態跑向她,手下沒了輕重,竟將我一把推倒。


     


    1


     


    「陛下!」


     


    長樂當機立斷地衝出步子來將我扶住。


     


    我靠在她懷中,才沒有跌倒在地。


     


    扶著她慢慢地直起身子來。


     


    我一言不發,冷眼瞧著遠處的景象。


     


    裴延文已經走到了那葉小姐的邊上。


     


    他攥著她的手,眼神急切,口中連綿不斷地說著什麼。


     


    忘了周圍所有人的存在。


     


    好似世上隻有他和她而已。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氣。


     


    「陛下!您見紅了!」


     


    長樂望著我逐漸染紅的衣擺,忽然神色一凜。


     


    「快,快扶著陛下回宮!」


     


    回到宮裡,我臥在床上,任御醫替我把脈。


     


    御醫頭上冒起了汗。


     


    我抬起頭,平靜地問他:


     


    「孩子如何了?」


     


    御醫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


     


    「陛下整日操勞,本就多耗心神,又逢大動肝火,您腹中的孩子,恐怕......」


     


    我點了點頭。


     


    「朕知道了。」


     


    陳御醫是婦科聖手。


     


    連他也無法保下的孩子,便是真的無法保住了。


     


    我心中仍存著僥幸的心思。


     


    命他給我開保胎藥,又將國事全部推給丞相和尚書他們,在床上臥著一動不動。


     


    妄圖留下這個孩子。


     


    午後,我的小腹忽然一陣絞痛。


     


    血自我身下竄出。


     


    陳御醫手忙腳亂地替我施針,還是沒能保住這孩子。


     


    這個福薄的孩子,幾乎要了我半條命去。


     


    我腹中有如刀剐,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直到那孩子徹底從我腹中離開。


     


    長樂陪了我一整夜。


     


    她心疼地握著我的手:


     


    「陛下,你若是想哭,便哭出來就是。」


     


    「這兒隻有長樂和你。」


     


    我顫抖著伸手,想摸一摸長樂的臉。


     


    卻無力地垂落在床榻上。


     


    「長樂,我想明白了。」


     


    後半夜時,長樂有些昏昏欲睡。


     


    我突然說的一句話,卻讓她恢復了清明。


     


    「陛下,你想明白什麼了?」


     


    「留不住的東西,注定是不能留的。」


     


    我看著縱使長樂擦拭過,仍有血跡的床榻。


     


    下定了決心。


     


    「明日,傳皇夫來我宮裡。」


     


    2


     


    那日我被手忙腳亂地送回宮後,裴延文其實來過。


     


    長樂說,他在殿外求見我。


     


    我冷著聲音:


     


    「不要讓朕見到他。」


     


    不知長樂用了什麼法子,後來我確實並未再見到他。


     


    我傳了他,他一早便來了。


     


    臉上的神情,如以往一樣拘謹冷漠。


     


    「陛下。」


     


    我瞥了他一眼。


     


    腹中的痛意,和親眼看著那孩子離去的痛苦,仿佛又卷土重來。


     


    我忍不住微微扶著額。


     


    他斂衣跪在我面前。


     


    「若是陛下要為那日興師問罪,臣侍自當任由陛下處置。」


     


    他明知那日我差點跌倒,又大動肝火。


     


    卻一句問候也沒有。


     


    我的心底一陣發寒。


     


    「聽聞,昨日你去樂城公主那兒見葉小姐了?」


     


    我冷不丁問出這句話。


     


    他的神色迅速僵住了。


     


    「陛下怎麼知道?」


     


    我的頭有些微微發疼。


     


    「朕是皇帝,這皇宮裡還有什麼事,是朕不能知道的?」


     


    他當即便對著我叩首。


     


    語氣帶了些微微的驚慌。


     


    「葉小姐此次進宮,在宮中小住幾日,是為了陪伴樂城公主。」


     


    「臣侍作為陛下的皇夫,也是六宮之主,關懷樂城公主,也是臣侍之責,並未與葉小姐有何僭越之舉。」


     


    「陛下,您若有怨懟,朝著臣侍來便是,千萬不要遷怒旁人!」


     


    我的唇邊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看看他這副模樣。


     


    他不肯為自己那日的舉止辯解一句。


     


    卻舍得為了葉如蘭同我辯駁。


     


    難不成,他是吃定了,我不舍得罰他?


     


    我自龍椅上站起,一步一步,慢慢踱到他面前。


     


    「裴延文,那日長樂雖扶住了朕,可御醫說,朕整日操勞,又大動肝火......」


     


    我的眼眶有些發澀。


     


    許久,才強行按捺住眼中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腹中的孩子,沒能保住。」


     


    3


     


    他抬頭,驚愕地望著我。


     


    臉上開始泛起些愧疚。


     


    「陛下好好養著身子,以後,我們還會再有......」


     


    「沒有以後了。」


     


    我走回桌案前,將一紙明黃色的詔書扔在他跟前。


     


    他怔了怔,瞥一眼那詔書,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我。


     


    「陛下要廢了臣侍?」


     


    「你身為皇夫,卻私會宮外女子,朕本應賜S你。」


     


    「但看在裴家世代還算忠心的份上,朕免了你的S罪。」


     


    我有些疲累。


     


    扶著桌案,許久才喘過氣來。


     


    「明日,朕復朝時,便將這道旨意當朝頒布。」


     


    「待明日以後,你便收拾東西離宮吧。」


     


    他卻仿佛震驚過了頭。


     


    語氣有些微微的激動:


     


    「陛下,你......」


     


    我嘲諷地望向他。


     


    「你放心,當初同你的約定,一概作廢。」


     


    「朕不會再重提當年之事,也不會遷怒你父親。」


     


    「你若是出了宮,便是自由身,從今往後,除了不能入朝為官,婚娶何人,去往何處,全都隨你自己。」


     


    大約是事發突然。


     


    他滿臉寫著錯愕。


     


    許久,才忽然雙眼一亮。


     


    「陛下,還有若梧。」


     


    「臣侍若是出了宮,若梧怎麼辦?」


     


    若梧是我同他的第一個孩子。


     


    我對她寄予厚望。


     


    甫一出生,便被我立為皇太女。


     


    他喃喃道:


     


    「對,對,還有若梧......」


     


    他猛地抬頭望向我。


     


    「陛下,若梧自幼同臣侍親近,驟然離不得臣。」


     


    「臣覺得,離宮之事還是暫緩......」


     


    我諷刺地勾起唇角。


     


    那年宮宴上,我問裴延文是否願意入宮。


     


    他神色冷漠,非要告訴我他已有心上人。


     


    後來,他為了他父親,又一次來尋我。


     


    這一回,是他自己甘願入宮。


     


    入宮後,他待我也算盡足了臣侍的本分。


     


    隻是明眼人都能瞧出他眼底的不願。


     


    好似不是他來求我,是我強行納他入宮一般。


     


    我並不在意。


     


    隻是覺得,長相廝守之下。


     


    便是他是一塊木頭,天長日久,也得生出情意了吧?


     


    隻可惜,我沒能等到他對我生出情意。


     


    便看見了他朝葉如蘭跑去的那一幕。


     


    原來,他並不是對誰都拘謹冷漠。


     


    原來,他對他真心愛的人,是這般模樣。


     


    眼下,我終於想明白了一切,肯放他出宮,並不追究當年他對我的許諾。


     


    他卻反倒不願了。


     


    倒真是好生奇怪。


     


    我低下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在地上的他。


     


    「不必了。」


     


    「你出宮後,朕會再擇一位賢良的皇夫,執掌六宮,管教若梧。」


     


    4


     


    那一晚,我在長宸宮中看折子。


     


    縱使有丞相他們幫著料理。


     


    可有些決策,終究還是得我親自來做。


     


    小產這幾日,折子早已堆積成山。


     


    我的頭昏昏沉沉,卻仍堅持著。


     


    長樂替我端來一盅燕窩。


     


    她滿臉擔憂:


     


    「陛下,要不您還是去歇著吧?」


     


    「你剛剛小產,還得注意著身子呀。」


     


    我搖了搖頭,示意她將燕窩放在桌子上。


     


    「朝事繁多,每日都有要事,若是堆積,隻會越來越多。」


     


    「況且近日江州突發時疫,連許丞相都親自去探問災情,朕若是懈怠,豈不是置百姓於水火間?」


     


    我抬起頭,對著她安慰地笑笑。


     


    「你放心,朕還撐得住。」


     


    長樂無法,非要站在一旁陪我。


     


    我隻得由著她。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宮婢的聲音。


     


    「陛下,葉侍郎家的小姐葉如蘭求見。」


     


    我盯著折子,揚聲道:


     


    「讓她走,就說朕已經歇下了。」


     


    那宮婢卻為難道:


     


    「葉小姐已經跪在了長宸宮前,說陛下不見她,她便不肯走。」


     


    我的太陽穴不禁突突地開始跳。


     


    這夜半三更的,臣子的女兒竟跪在我的長宸宮前,鬧著不肯走。


     


    若是傳出去,可不是件好事。


     


    更何況,葉侍郎年紀已長,也算母皇留給我的肱股之臣。


     


    總不能拂了他的面子才是。


     


    我捂著頭,無奈道:


     


    「讓她進來吧。」


     


    5


     


    她一進來,便紅著眼跪在了我面前。


     


    「陛下,聽聞您為著當日御花園之事,要休棄皇夫?」


     


    我心中一冷。


     


    廢棄皇夫之事,我原本打算明日上朝時宣布。


     


    此事應當隻有裴延文和長樂知道而已。


     


    她這句「聽聞」,便隻能是從裴延文口中聽來的。


     


    我心中浮起了淡淡的厭惡。


     


    卻不動聲色。


     


    「葉小姐深夜前來,又是為何事呢?」


     


    她哭得梨花帶雨,瞧著倒甚是惹人憐惜。


     


    「陛下,當年皇夫的確同如蘭有過一段舊情,不過早已是前塵往事了......」


     


    「母親曾在如蘭及笄那年,將如蘭送去浔州陪伴外祖母。」


     


    她低著頭,用袖子掩著哭腫了的眼。


     


    「如蘭在浔州時,已經同表哥定了親事了,不日便要回去同他完婚。」


     


    「那日皇夫在御花園中見到如蘭,並不是因為他還念著如蘭,隻不過是一時失態罷了......」


     


    她將身子伏在地上。


     


    「陛下,您若是有什麼不滿,便責罰如蘭,千萬不要遷怒皇夫。」


     


    我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絲冷笑。


     


    真不愧是他的心上人。


     


    連為他開脫時說的話,也同他一模一樣。


     


    「你是來為裴延文做說客的?」


     


    我語氣冷漠。


     


    她錯愕地抬起頭。


     


    「陛下,你誤會臣女了......」


     


    「臣女隻是不想陛下和皇夫,因著臣女,生了嫌隙......」


     


    我眼帶嘲意地望著她。


     


    「你還沒那麼大臉面。」


     


    「朕要廢皇夫,是因為朕厭棄了他,與你無關。」


     


    她面露惶恐。


     


    張口,似欲再同我辯解什麼。


     


    我轉頭對早已面露不豫之色的長樂道:


     


    「長樂,你尋人護送葉小姐出宮吧。」


     


    長樂面上猶疑:


     


    「陛下,那樂城公主那邊......」


     


    「不必知會她了。」


     


    我語帶嘲弄。


     


    「葉小姐在宮中也住了有半月了,應當也住夠了吧。」


     


    「你就將她送回葉府就行。」


     


    許是我的語句太過冷峻。


     


    葉如蘭竟被我嚇得身子哆嗦了起來。


     


    任由長樂將她帶走。


     


    我嘆了口氣。


     


    繼續坐回桌案前,去看那些高高壘起的折子。


     


    6


     


    我下朝回長宸宮,遠遠便瞧見若梧身邊的掌事宮女站在門口。


     


    心中一喜,快步便往內殿走去:


     


    「若梧,今日怎麼來記著看母皇了?」


     


    若梧雖隻有八歲。


     


    卻因著自小便被我照著皇位繼承人教養,眉眼間隱隱已經有了威嚴之態。


     


    小小年紀,竟十分老成。


     


    她日日在東宮之中,聽從太傅的話刻苦習書。


     


    我本以為,她是想念我了,才會來長宸宮。


     


    沒想到,她劈頭蓋臉,便朝我含著怨懟道:


     


    「母皇,父君是犯了什麼錯,你竟要廢了他?」


     


    我的神色一下子便冷了下來。


     


    「若梧,你今日是來訓斥朕的嗎?」


     


    她抬頭望我,眼裡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若梧隻知道,父君待若梧體貼備至,平日裡統攝六宮,也並無不周之處。」


     


    「母皇卻以父君德不配位為由,不由分說要廢了他!」


     


    她一臉倔強。


     


    「母皇,若梧不同意!」


     


    我不禁氣笑了。


     


    「陛下,你在意著些身子。」


     


    長樂輕輕撫了撫我的手背。


     


    轉而正色對若梧道:


     


    「殿下,你怎能這樣同陛下說話?」


     


    「陛下每日操勞國事,前些日子還小產了,你怎麼不問問陛下的身子,反而上來便質問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若梧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我......」


     


    此時,長宸宮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皇夫,不,裴公子,你不能進去......」


     


    「不,我要進去,陛下,我要見陛下!」


     


    我走出去時,見宮人根本不敢阻止裴延文。


     


    他已經跪在了長宸宮前。


     


    「陛下,延文知錯了!」


     


    「求陛下收回旨意。」


     


    我轉頭,瞥一眼已經露出瑟縮之色的若梧。


     


    心知,這大約是他們父女一同策劃的一場戲罷了。


     


    若梧在裡頭態度強硬地勸我,裴延文則跪在宮外,作服軟的模樣。


     


    我狠狠剜了若梧一眼。


     


    徑直走到裴延文面前。


     


    神色冷凝道:


     


    「裴延文,廢棄皇夫的聖旨已下,你為何不離宮?」


     


    「難不成,是要朕親自送你出去嗎?」


     


    他神色惴惴不安,眼中含著悔恨與愧疚。


     


    「陛下,延文自知辜負陛下心意,隻是求陛下,怎麼罰延文都好,隻是不要廢棄我......」


     


    他伸出手,揪住我的衣擺。


     


    抬起眼,眼底滿是期冀。


     


    「眼下,陛下既然已經送了葉如蘭出宮,便當做之前的事一概未曾發生。」


     


    「讓臣侍同若梧繼續一道伴在你身側,可好?」


     


    「是啊,母皇。」


     


    若梧也開始在一旁添油加醋。


     


    「母皇也不想若梧失去父親吧?」


     


    我隻覺一股氣焰自體內上湧。


     


    霎那間,便要衝破胸腔。


     


    隻顧著伸出手來,顫抖著指著眼前令人作嘔的男子。


     


    「長樂!」


     


    「讓他滾!立刻!馬上!」


     


    「朕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


     


    「母皇......」


     


    若梧似還想說什麼。


     


    我冷眼轉向她。


     


    「趙若梧,你若是再為他求一句情。」


     


    「朕便廢了你,將你和他一道趕出宮去。」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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