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幼兒園開運動會，鬧著脾氣不願意我去：
「為什麼爸爸是個殘疾人？我喜歡大伯，媽媽，能讓大伯當我的爸爸嗎？」
妻子猶豫了片刻，還是把電話打給了我哥。
那晚我將離婚協議給妻子，「孩子我不要了。」
妻子卻和我說：
「我隻是找你哥幫個忙，況且小寶性格很要強，你去了，不是給他丟臉嗎？」
他們都忘記了，我殘疾是為了救她，孩子也是她主動爬上我的床才有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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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你真的不能做我爸爸嗎？」
「小寶不喜歡自己的爸爸嗎？」沈世白單手抱著沈小琛，拿紙巾擦掉他嘴角的餅幹屑。
「我爸爸的腿和我們不一樣，很醜，我覺得很丟人。
「還有爸爸隻會在家裡畫畫，大伯卻能出現在電視上，他一點都不酷。」
沈世白看了正在拿包的徐婉寧一眼，湊到沈小琛耳邊說了什麼。
沈小琛眼睛一亮。
在徐婉寧抱他時，故意勾住她的脖子。
隔著孩子，倆人輕輕吻在一起。
「好耶，隻要大伯和媽媽在一起就能當我的爸爸了。」沈小琛拍著手。
徐婉寧微紅著臉。
沈世白低低一笑。
手機被放在車裡剛好卡著視角。
視頻對面的我，看到這一切後，在離婚協議書上多加了一條。
自願放棄孩子的撫養權。
2
沈小琛興衝衝跑進家，「我的酸梅湯呢？」
他繞了一圈，最後站在我面前，和我幾分相似的小臉上滿是不耐煩，「我每天都要喝的，你忘記了嗎？」
見我沉默，他補充了一句，「還有媽媽。」
我沒有回答，反而問他，「今天開心嗎？」
「開心，大伯和奧特曼一樣厲害，我們拿了第一名。」
沈小琛挺起胸膛，衣服上還有贏得的徽章。
「想要什麼獎勵？」
他大眼睛眨了下，看向身後從樓上下來的徐婉寧。
然後爬到我腿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可以給媽媽換個老公，給我換個爸爸嗎？」
沈小琛說完還有些緊張。
怕我拒絕，捂住了我的嘴。
我拎著他的衣服把他放到地上，「當然可以，我已經給你收拾好了行李，你今晚就可以去找你的新爸爸。」
沈小琛才五歲，什麼都寫在臉上。
他高興地捏著小拳頭原地轉了個圈。
「那媽媽呢？」
我笑著捏了捏他的臉：「和你一起。」
3
「沈斯年，你什麼意思？」
徐婉寧的妝還沒卸，進臥室就看見了並排放著的行李箱。
她的所有東西，小到每一個擦臉的護膚品，我都讓人收拾好了。
「你別告訴我就因為小寶不讓你去參加他的運動會，就要和我離婚？」
她坐到我對面，不理解我為什麼會因為這樣一件小事生氣。
「你腿不方便，運動會那些項目你也不行。
「我隻是找世白幫個忙，況且小寶性格很要強，凡事都要爭第一。
「如果你去了，不是給他丟臉嗎？」
她和我說話永遠是上司對待下屬那樣，有理有據，態度也很強硬。
但就是這樣冷漠的她，在我哥結婚後，做出了開車去撞我嫂子這樣不理智的事。
我把桌上的電腦轉到她的方向。
「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發給你了。
「如果沒有什麼意見我們可以這幾天就去把離婚證領了。
「不要錢，也不要小寶。」
徐婉寧怒著合上電腦，傾身過來，「沈斯年，是你求我把他生下來的。」
她的身上有一股很濃烈的男士香水味，隻有長時間近距離接觸才會染上。
是沈世白最愛的香水，這麼多年都沒變過。
我十指交叉，微微往後仰，「也是你說要為我生個孩子的。」
沈世白結婚不久後，因為賭氣，徐婉寧也和我結了婚。
那時我已經知道她拿我當替身的真相，卻還是甘願沉淪。
嫂子懷孕那天，家庭聚會，卻突發火災。
我將她護在身下，受傷嚴重，小腿隻能截肢。
回到家後，一直和我分房睡的徐婉寧主動爬上我的腿。
「沈斯年，我們要個孩子吧。」
她也為我心軟過，也為我動情過。
後來嫂子因為替沈世白擋仇家的刀，S在了手術臺上，一屍兩命。
沈世白頹廢沉淪，日日醉酒。
徐婉寧頂著旁人異樣的眼神，把他從昏暗的生活裡拉了出來。
衝動褪去後，徐婉寧想打掉肚子裡的孩子，即使打掉孩子有生命危險，她也不願意生下來。
她瞞著我去了醫院，還是沈世白給我發了信息，告訴我這件事。
那天，我低聲下氣懇求她。
我擔心的不是孩子，而是她的身體。
徐婉寧卻堅信我是想用孩子綁著她。
她掃過我的腿：「你連站都站不起來，怎麼能照顧好孩子？」
所有人都可以嫌棄我是個殘廢，唯獨徐婉寧不可以。
她卻把我從輪椅上拉起，然後慢慢松開，看著我狼狽地摔在地上。
出門太急，沒有戴假肢。
空蕩蕩的褲管，徐婉寧把手放在我的殘缺處，「沈斯年，我沒求你救我。」
沈小琛能生下來，是沈世白對她說：「生下來吧，我會對他好的。」
4
或許冥冥之中，沈小琛感受到了。
他從小就對我不親近，隻有睡著之後才會乖乖讓我抱。
和沈世白見面時，卻會緊緊抱著他的脖子不願意松手。
我第一次去幼兒園接他，他繃起個小臉走得很快。
上車後，拍掉我給他系安全帶的手，「你以後不要下車，讓司機叔叔去接我！」
他生氣的原因是有小孩子問他：「你爸爸是殘疾人嗎，為什麼要坐在輪椅上？」
沈小琛低下頭，臉憋的很紅。
他從小就聰明。
SS揪著書包帶，在我朝他招手時，他很小聲地反駁，「他不是我爸爸。」
失望是一點點積攢的。
沈小琛出生後，徐婉寧就把他丟給我。
哄睡、換尿布、喂奶粉。
這個和我生命有著牽扯的小家伙，第一聲學會叫的是爸爸。
可不是對著我，是叫的沈世白。
徐婉寧的眼裡，運動會是一件小事。
她不記得我的生日，去參加沈世白公司的發布會；沈小琛生病，她第一個電話打給的是沈世白；換季我腿疼的睡不著，她覺得我打擾她，去兒童房陪著沈小琛睡。
懷孕後，她愛喝酸梅湯，從食材到制作，我從不假手於人。
她說沒想到自己會愛喝這麼廉價的東西。
在我們長達六年的婚姻裡，徐婉寧冷漠，疏離。
無數個瞬間和現在重疊，她的眉眼永遠都是那麼冷凝。
我搖著輪椅往後退了幾步：「你的東西我都叫人幫你收拾好了，今晚就帶著沈小琛離開吧。」
5
「爸爸，我可以把故事書帶走嗎？」沈小琛背著他的小書包從樓上興奮地跑下來。
他手裡的故事書是我親自寫了印出來的。
沈小琛三歲的時候已經讀完了市面上能買到的故事書。
為了哄睡他，我就開始自己嘗試著寫。
手裡的這一本還剩一半沒有講完。
「不可以。」我彎下腰，從他手裡拿過，放到自己腿上。
「為什麼？」
「因為你爸爸不要你了。」徐婉寧從身後抱起他，母子二人一起看著我，「他要把我們趕出去。」
沈小琛用了幾秒理解過來，眼睛逐漸瞪圓。
「是，我不要你了。」我輕聲開口。
沈小琛小小年紀就很強勢，和別人打架輸了玩具，送出去的時候也非要說自己早就不喜歡了。
所以隻愣了一會，他就在徐婉寧的懷裡晃著小腿。
「那我和媽媽就去找大伯！
「大伯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我笑了一下，讓保姆把徐婉寧和沈小琛的所有東西搬到門外。
徐婉寧臉色很難看，隱忍著不在外人面前展現歇斯底裡的樣子。
她維持著驕傲，逼問我：「沈斯年，你知不知道世白一直在等我？」
我當然知道。
不然他們克制又曖昧的照片怎麼會出現在我面前？
「離婚協議書你如果沒有異議，我會寄給你。」
門外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
徐婉寧抱著沈小琛，轉身出了門。
沈世白從她手裡接過孩子。
透過門縫，我能看見他借著這個動作在徐婉寧眼睛上吻了一下。
6
寄給徐婉寧的離婚協議書，她一直沒有回應。
我一問她，她就說太忙，還沒時間看。
然而一周後，她在朋友圈發了他們去遊樂園玩的照片。
我在底下評論了句：「不是沒時間嗎？」
後來我再看，她刪除了我的評論，我隻好給沈小琛打去了電話。
他先是掛掉，後來給我打了個視頻。
剛接通，他就翹著嘴巴哼了一聲，「沈斯年，你是不是想我了？」
沈小琛趴在床上，撐著小臉。
能看到沈世白給他準備的房間很大。
但其實他怕黑怕鬼，後來長大點不和我們睡後，也隻願意睡小床。
我看著他沒說話。
在他碎碎念遊樂園多好玩，下次我能不能帶他去玩時，我忍不住打斷他：「媽媽呢？」
他從床上翻起來，踩著拖鞋跑出了門。
「你想媽媽了對不對？
「你和媽媽道歉，如果她原諒你，我就回家來。
「大伯天天纏著媽媽，都沒人給小寶講故事。」
沈小琛的鏡頭一晃一晃的，他推開一扇門，大喊了聲：「媽媽，爸爸給我打電話了。
「媽媽，大伯怎麼躺在你身上呀？」
鏡頭對著的是沈小琛的臉。
他怔怔地看著前方。
我和徐婉寧還沒有離婚，他和沈世白卻已經做盡了親密之事。
在屏幕裡出現她的臉時，我竭力壓制著情緒，不讓自己破口大罵。
「沈小琛還是個孩子。
「徐婉寧，你就是這麼當媽媽的嗎？」
她面色還有未褪去的潮紅，微開的領口散著吻痕，「我和世白沒有，他喝醉了，我隻是給他喂了點醒酒湯。」
徐婉寧冷冷解釋。
我深吸了一口氣：「你和他要結婚還是要繼續玩我管不著，但至少要在我們離婚後。」
徐婉寧也來了脾氣：「你一分錢都不要，好歹夫妻一場，我沒那麼狠心。財產分割需要時間，你急什麼？」
「不需要。」我盯著她，「我隻想快點離婚。」
徐婉寧沉默了下來，沈世白這時從旁邊突然出現在鏡頭裡，「沈斯年一直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離婚還從妻子這裡拿走一大筆錢，不是打他的臉嗎？」
徐婉寧垂下眼，沒給我好臉色。
但我知道，有沈世白在她那拱火，這婚很快就能離了。
掛完電話後，看到床頭那本厚厚的故事書，我拿在手裡翻了翻。
上面還有沈小琛畫的畫。
畫畫是我親自教的，雖然才五歲，但他連畫龍這樣難度的也能畫的栩栩如生。
和徐婉寧結婚後，我就很少抽煙了。
這會突然來了癮，我連抽了幾口，把閃著猩紅的煙蒂按到書上。
7
和徐婉寧離婚那天。
我資助的福利院裡有個孩子突然暈倒，送去醫院後檢查出患有先天性心髒病。
「叔叔，我不想一個人在醫院。」我要走的時候，他怯生生地拉住我的衣擺。
他和沈小琛一樣大，叫康康。
福利院撿到他的時候，正在垃圾桶翻吃的。
我每次去福利院，其他孩子會衝上來問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