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一世,嫡姐為了籠住世子丈夫的心,給我喂了情藥,送上他的床榻。
事成之後,我被打發到鄉下莊子上自生自滅。
卻不想因此有了身孕。
嫡姐得知後遞過來一碗安胎藥。
裡面加了大量紅花。
我血流不止,最終活活疼S。
沒想到再次睜眼,我竟又回到了情藥發作的那日。
我深吸一口氣,掙扎著敲開某個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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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住著世子小叔,冷峻狠戾的玉面將軍。
我面紅耳赤,發髻散亂,低聲喘道:
「求您憐我……」
1
我猛然睜眼。
這時貼身丫鬟雲翠撲通一下跪倒,滿臉淚痕。
「小姐,您原諒奴婢吧。
「大夫人用我家人威脅,我實在是沒法子了才對您……」
看到手邊傾倒的茶杯,裡面還殘留著讓人意亂情迷的藥水。
我才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我和嫡母一起探望高嫁進靖安侯府的長姐。
長姐和世子成婚後,世子一直掛念喪夫的白月光,想娶她當平妻。
眼見女兒姻緣不順,我的黑心嫡母出了個損招。
在庶女裡,唯我生母早亡,不得父親寵愛,模樣又出挑。
最好拿捏。
她們指使雲翠給我灌下情藥後,再將我送到世子床榻上。
世子酒醉,稀裡糊塗把事情辦了。
第二天,長姐哭鬧不休。
說縱使家世低些,我到底是官家小姐,又是妻妹,豈容他玷汙。
世子自知理虧,對長姐態度軟了不少,再不提平妻一事。
至於我,被打發去了鄉下莊子裡自生自滅。
原本時日一久,我也漸漸認命了。
隻求安穩太平就好。
結果突生變故,我的月事兩月未來。
長姐知曉後,送過來一碗安胎藥。
端藥的嬤嬤皮笑肉不笑。
「世子夫人說了,您喝藥養好身子,日後同她依舊是好姐妹。」
我不願。
最後是兩個粗使婆子一左一右拽住我灌藥。
澀口苦水在我的嘴裡流淌,我不停地掙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越流越多。
重來一次,我定要好好活下去。
2
趁著藥勁未起,我跌跌撞撞地闖了出去。
看到和上一世一樣的周遭環境,我充滿了茫然。
再過一刻鍾,長姐的人就要來了。
我心裡忽然生出一股被老天戲弄的荒謬感。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節骨眼,為什麼不能早一點點,我就能夠避開那杯該S的藥。
就不用面對將我棄之如敝屣的世子、面善心歹的嫡母、毀我終身的長姐。
他們都踩著我的屍骨,各取所需。
一想到臨終前的痛不欲生,我恨得渾身顫抖。
這時,耳邊傳來幾個丫鬟的交談聲。
「二爺回來了,你們要仔細些,那可是個不好惹的主。」
「聽說他這次立下好大的戰功,隻怕侯爺又要不高興了。」
「噓,別瞎說!」
……
二爺?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
是了,靖安侯有一個親弟弟,名叫謝遠安,是老侯爺後娶的夫人所生,隻比世子大了五歲,至今沒有妻妾。
靖安侯府傳到如今,早有衰頹之勢,不然世子也不至於娶一個小官家的女兒。
子弟們都是酒囊飯袋,除了謝遠安。
他十三歲起隨軍出徵,立下大大小小的功勞。
沒記錯的話,這回是生擒蠻族首領,收復了數座城池。
原本老侯爺去世後,靖安侯對謝遠安母子倆有諸多排擠,打算予一點銀錢田地就分家。
現在謝遠安得勢,他們的嘴臉就變了。
不過謝遠安並未理會兄長一眾的示好,甚至還主動揭發了侯府的幾宗罪狀。
雙方有點劍拔弩張的意味。
說起來,我和他上一世還有過交集。
他墜馬受傷,在莊子上養了一段時間病。
我的臉上已經泛紅,發燙。
謝遠安,人不壞。
不妨賭一把。
3
「三小姐呢?」
「快點尋到她,世子就要來了。」
聲音漸近,沒有時間給我思考了。
我從後門側身跑出,跟上之前去謝遠安處的丫鬟。
他不喜僕從侍奉在旁,取了東西就叫她們走。
即將合上院門時。
被我伸手阻住。
對面男人一如記憶中的模樣。
常年穿著一身的暗紋玄袍,襯得身形挺拔,腰是腰腿是腿。清俊的面容如畫本子裡的神仙天將。
謝家二郎S敵兇狠,又生得漂亮,被戲稱作玉面將軍。
他微微蹙眉,不解地望著我。
我此時面紅耳赤,發髻散亂,低喘道:
「二爺,二爺救命。」
謝遠安一雙桃花眼,裡面是我的倒影。
水眸含淚,貝齒輕輕咬著朱唇,白皙小臉上泛起紅暈,烏黑如墨的發絲披散下來,隱隱遮住好看水蛇腰。
我確認了自己的模樣,嬌嚶一聲,往他懷裡倒。
他怔住。
猶豫一下,還是扶住了我。
看起來有戲。
不過,謝遠安明顯沒抱過姑娘,硬邦邦地一手抓頸,一手託腰。
帶著薄繭的修長指節觸及我的細膩肌膚,加重了我胸中燥熱。
受不了了。
我雙手環上他的頸項。
謝遠安僵了一瞬。
然後是良久的沉默。
見男人遲遲不上道,我幹脆頭一歪眼一閉,靠在他的胸膛上裝暈。
好厚實的肌肉……
謝遠安思索片刻,先將我打橫抱到小院的客房床榻上。
沒有憐香惜玉,我摔得頭暈眼花。
他眯起眼,上下打量我一瞬,已經明了。
「中情藥了?
「說,是誰派你來的?」
聲音又嚴肅又兇。
我難受至極,再也裝不了暈,抓起毯子蒙頭細細哭了起來。
他還不過來解藥,我就要S了。
我越想越委屈。
看見我的眼淚,謝遠安一下手足無措,怒容變成懵然。
他嘆了口氣。
「罷了,我先去找大夫來。
「回頭再審你。」
這是拿我當他帳下的罪犯細作了?
我一把掀開毯子,坐起來想辯解。
結果起身猛了,我頭暈眼花,隻看到兩個謝遠安的嘴唇一張一合,說的些什麼聽不清也聽不進。
再往下,是隆起的喉結在動。
好吵,想親……
我頓時惡向膽邊生,眼見外頭天色已晚,一口氣吹滅手邊蠟燭。
然後捂住胸口小聲道:
「郎君莫走,妾身怕黑。」
一片漆黑中,謝遠安氣笑了。
然後呢?
我想了想話本子,主動伸手抱住他。
謝遠安全身都硬硬的。
好了,現在輪到他了,怎麼還不動?
「你、你不舉?」
我又開始哭了。
謝遠安勃然大怒。
4
謝遠安深諳行兵打仗。
充足的糧草,瘋狂的攻城略地。
衝撞得我幾番告饒。
第二日,天蒙蒙亮。
我捂著腰下了床,回頭望了一眼熟睡的謝遠安,提筆在書桌紙上寫下一行字。
然後溜之大吉。
我沒指望謝遠安能出面救我,隻是他身份特殊,第一可以解藥,第二長姐的人不敢來這裡搜我。
我和他的生活沒有交集。
睡完就走也不必有什麼顧慮。
而且就算謝遠安要查這個陌生女子的底細,侯府人口眾多,他也找不到侄媳婦家的女眷身上。
實在是萬分周全。
待我偷偷回到自己的住所,雲翠急忙替我梳洗遮掩。
她什麼都沒問。
我心中嘆息。
等回了府,我們主僕便緣盡於此了。
突然,門簾被人從外頭掀開,嫡姐心腹走了進來。
她面色不善,盯著我,冷冷道:
「夫人和小姐請您過去。」
我捏緊手中的梳齒,壓下恨意,換上一如既往的乖順。
「是。」
看到脂粉蓋過脖子上最後一點紅痕,我起身站起。
一進屋,嫡母與長姐坐在正中間。
她們眼下皆是烏青,明顯睡得不安穩。
看到我,長姐皺眉,開口問:
「你昨晚去哪了?」
我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我嗎?在屋裡睡覺啊。」
她一拍桌,厲聲道:
「胡說!」
我面露不解。
「長姐何意?那我應該在哪?」
「小蹄子,別想耍心眼。」
嫡母伸手制止她後面的話,望了下我。
沒有多說,淡淡道:
「回府。」
這一眼看得我發毛。
我在家中排行第三,上面兩位姐姐。除了長姐嫁於侯府外,同是庶出的二姐因生母深得父親喜愛,她和父親同僚家的獨子定了親,未來大有前途。
至於我,一出生姨娘和人跑了,在府裡是不被待見的存在。
父親不管我的親事,任由嫡母處置。
她將我送到世子床上未遂,日後還不知道有什麼等著我。
5
雲翠自請離去了。
臨別前,她垂淚哭了好久。
我心裡空落落。
她伴我十年,其中的感情不假。
但叫我和至親比,自然輸了一截。
我沒有傷懷多久,還有個隱患沒除。
避子湯。
嫡母為了打壓姨娘們,府裡這東西倒是容易尋。
一大碗冒著腥氣的苦藥,我一飲而盡,最後嗆了下,猛烈地咳起來。
正好遇上二姐來瞧我。
「喲,這是怎麼了?」
我用絲帕擦拭一下嘴角,找了個借口遮掩過去。
隨即好奇。
「姐姐忙著備嫁,如何有空來了?」
她和秦姨娘是為數不多待我還不錯的人。
二姐得了衣衫首飾都會分我,寒冬臘月裡,秦姨娘也不忘給我縫一件棉袄。
她用小扇輕輕拍我,嗔笑。
「你這丫頭,我沒事就不準來了麼。」
闲話一陣,她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近來,無事離大夫人那邊遠些。」
我愣了一下。
「怎麼?」
二姐示意丫鬟們退下去,向我湊近。
「她沒好心,最近要拿你的婚事作妖。」
「特別是萬不能去侯府,方才我聽那老虔婆和爹爹說了,要將你配給她女婿做小。」
原來是這事。
二姐還不知曉我已經被嫡母害S過一次了。
我垂下眼眸。
「是嗎?
「多謝姐姐提醒。」
這時,我忽注意到她憔悴了幾分,不由關切。
「姐姐怎麼看起來身子不好,可是近來太操勞了?有什麼盡可幫忙的,隻管和我說。」
她無奈笑了笑。
「是夫家那邊突然又挑剔起我的嫁妝,說他們是獨子,我就幾抬頭面首飾,連個像樣的莊子都沒有,太寒酸了。」
秦姨娘攢不下多少銀錢,父親疼愛二姐,卻也越不過兒子們,不會將家中正經產業給她半分。
我什麼都做不了。
隻能依偎著抱她。
半天,我悶聲道:
「不嫁人好不好?」
姐姐捋平我的碎發,認真想了下。
「不嫁人?要麼靠父兄養著一輩子,要麼出家做姑子。」
這兩樣我都不喜歡。
修行寂寞我耐不住。
尤其是嘗過謝遠安的滋味後。
「或者,自立門戶。」
我抬起頭,心中一動。
6
如二姐所說,大夫人動了叫我去給世子謝明做姨娘的心思。
長姐一開始不依。
「裴姝什麼身份?原本準備讓她侍奉一回夫君,已經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還想當姨娘?沒門!」
大夫人勸道。
「若那天成事,從此姑爺對你百依百順,我又何必再多事?
「這不是形勢不等人,他已經求了侯爺,允準他娶那賤人 l
哄好女兒後,大夫人請靖安侯府的女眷們和其他幾位貴婦過來府裡赴宴。
我被收拾了一番,雲髻金釵,紗裙錦帛,一樣樣好東西堆上身,顯得姿容愈甚。
然後站在屏風後面,靜靜觀察著長輩們的交談。
為首的是侯府太夫人,謝遠安的母親。
隱隱一窺,也能看出氣質不凡。
她對著旁邊人笑道:
「我家那小子也不知是怎麼了,從前最是不耐煩交際的,現在馬球、狩獵、詩會,手裡的帖子全都應下,就愛往年輕小子、姑娘的地方湊。
「一天不知做什麼,要出門八百回,都不嫌累得慌。」
我摸了摸小臂被他親咬過的地方。
心想,不會吧?
就睡他一回,這般小氣,還要尋仇?
旁邊人打趣。
「小將軍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謝母搖搖頭。
「他除了軍務,之前天天就在屋子裡躺著,上哪喜歡姑娘去。」
大家見狀,紛紛提起了各家的閨秀推薦給謝母。
丞相的侄女,郡王的妹妹,公主的女兒……家世略低些的都張不開口。
大夫人看話題跑偏了,連忙拉回來。
「今日請諸位過來,是欣賞小女新排的舞蹈。」
她拍拍手,將我像藝妓伶人一般喚了出來。
不同於長姐琴棋書畫兼備,二姐管家理賬能手,大夫人對我的安排就是學一些個歌舞獻藝。
鼓點漸密,我呆板地旋起腰肢。
水袖起落間,我看到嫡母和靖安侯夫人相視一笑。
靖安侯夫人討厭兒子圍著人妻轉,更不喜歡所謂妖妖調調的妾室。
娶妻娶賢,納妾納色。
我做正妻不夠格,當一個良家出身的姨娘還是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