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分明知道我愛你，我辛苦地愛了你很多年……」
該S！
顧青昀狠狠打了一下方向盤。
他不該如此不清醒，他這樣置阿照於何地！
可很快他又感到一陣慶幸。
還好，阿照她還不知道。
還好。
他們今天就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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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顧青昀終於趕到酒店，卻發現現場氣氛實在詭異。
人來得很少。
江嚴火急火燎地趕到他身邊：「祖宗啊！怎麼你電話也打不通！
「我跟你說，沈照她——」
可顧青昀根本來不及聽江嚴說話，他迫不及待向臺上穿著婚紗的女孩跑去。
「阿照！」
可女孩回過頭。
卻是林念念。
顧青昀從早上就開始狂跳的心，在這個一刻驟停。
他的笑容一寸寸僵在臉上。
「怎麼會是你！？」
穿著婚紗，抱著捧花的林念念，甚至連身上曖昧的痕跡都沒有拿粉底蓋上。
她雀躍地小跑著撲進顧青昀懷裡。
「我來嫁你啊。」
顧青昀還沒能做出什麼反應，忽然酒店大屏亮了，司儀將手裡的 U 盤插進儀器。
滾動播放的 PPT 上卻不是他與沈照的甜蜜合照。
而是他和林念念出軌的證據。
現場驟然一片哗然。
顧青昀所有親朋好友齊聚一堂，看見的不是他一貫標榜的美好愛情。
而是他與一個小女孩的可恥糾纏。
顧青昀好像聽到什麼東西轟然倒塌的聲音。
他跌跌撞撞抓住慌亂的江嚴，目眦欲裂：
「沈照呢！你不是去接她的嗎？
「沈照在什麼地方？」
江嚴欲哭無淚：
「我今天去沈照家發現她家一個人都沒有。
「打聽過後，我才知道她三天前就通知了她那邊所有親友婚禮取消！」
三天前！
顧青昀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腳下不穩。
如果不是江嚴扶住他。
他幾乎要摔在地上。
「三天前……阿照她三天前就想好要離開我了……」
14
落地米蘭。
我打車去往公司安排的住所，一路上下起了雨。
雨中的米蘭褪去了陽光下的鋒芒，雨絲斜斜掠過哥特式尖塔與巴洛克穹頂，將這座時尚之都浸泡在朦朧的詩意裡。
到公司，我下車。
雨忽然停了。
一道彩虹出現在我的視野裡，遠掛在繁華街道之上的天空中。
司機收下我的錢，笑著對我說：
「Dopo la pioggia viene l'arcobaleno.（雨後總有彩虹）」
我落地後跟隨著公司的安排緊鑼密鼓地投入到學習當中，忙得腳不沾地。
像海綿吸收水分一樣，貪婪地吸收知識。
有太多想法要落地。
我又開始整天整天泡在工作室裡，隻是現在的我學會了定鬧鍾和點外賣。
與意大利同事一邊吃披薩。
一邊聽她們吐槽發明菠蘿皮薩的人簡直該拉出去槍斃。
我沒想到。
還會再見到顧青昀。
意大利同事指著落地窗外的男人：「照，你認識那個帥哥嗎？」
西裝外套昂貴，領帶卻松散地掛在半敞的襯衫領口。
眉眼深邃，睫毛投下的陰影遮不住眼底的倦意，胡茬像是幾天沒刮。
英俊卻落拓。
手裡還提著一份保溫飯盒，看見我抬眼，似乎克制不住地向我的方向走了一步。
又生生克制住。
隻敢眼巴巴地看著我，似乎在等我心軟出去見他一面。
我收回目光，對同事搖搖頭。
「不認識。」
15
其實我剛到米蘭，就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
我出國早換了手機號碼。
隻告訴了相熟的人。
異國他鄉，米蘭夏季幹燥炎熱，夜間推開門露臺的風卻很大。
我接起電話。
顧青昀的聲音沙啞：
「阿照，求求你，別掛電話！我很想你……」
「有事說事。婚紗的賠償金記得轉我。」
顧青昀似乎頓了頓。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賠償金……你什麼都沒留下，隻給我留下了一張婚紗的賠償金賬單。
「阿照，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心？
「我們的五年呢？就被你這樣拋之腦後了嗎？」
米蘭的夜風中，我倒了一杯酒，仰身倒在了露臺的沙發上。
「哦？
「總比我們的五年被你拋在林念念的床上要好吧？」
林念念到底是個小姑娘。
她微博算半個情感博主，紀錄自己追鄰家哥哥的全過程，在網上有許多粉絲。
婚禮上播放的 PPT 有很大一部分取材自這個微博。
不久前，微博迎來了結局。
林念念發了一張床照，身邊人隻是眉眼隱約可見，眼皮上方一道鮮明的紅痕。
是我婚禮彩排那天拿訂婚戒指砸的。
饒是我早就有心理準備。
真的看到這張圖，還是被惡心得差點吐出來。
顧青昀的聲音驟然急切起來：
「我可以解釋！是林念念她給我下了藥！
「阿照，我從沒有想過背叛你，我愛的人從來都隻有你。
「我隻把林念念當妹妹。她的事情鬧大，已經被學校退學，她父母已經把她帶回家嚴加管教了。」
說到這裡，顧青昀的聲音似乎微微顫抖。
哪怕橫跨大洋。
他的痛苦也依舊清晰可聞。
他從未如此低聲下氣：
「阿照，你回來，好不好？
「難道你就忍心這樣就給我判了S刑？我們還有那麼多約定沒有完成，我還向你媽媽承諾過我一定會帶給你幸福。
「阿照。你相信我。我真的愛你。」
我沒忍住。
嗤笑一聲。
或許，是這聲笑太明晰。
顧青昀無法忽視。
他聲線顫抖，似乎不敢相信。
「阿照……
「你笑什麼？」
我低頭抿了一口酒。
「顧青昀，別裝了。
「沒得叫我惡心。」
16
那通電話後，我拉黑了這個陌生號碼。
顧青昀卻沒有放棄。
他不斷給我寄禮物。
有昂貴如當季高定最符合我的審美，也最像婚紗的一條白裙。
也有溫馨如跨國快遞我以前最愛吃的餐廳新品。
我統統拒收。
快遞公司看著那些保價昂貴的物品或容易腐爛的吃食也很頭疼。
我不堪其擾。
發短信給顧青昀讓他別再打擾我。
可我沒想到。
他會拋下公司，遠跨重洋抱著紅玫瑰出現在我公司樓下。
同事竊竊私語。
都納悶這個東亞長相一看就受了情傷的帥哥到底是來找誰的。
我站在樓上與顧青昀遠遠相望。
我以為再見到他。
還會有痛苦和不甘。
可我的內心卻格外平靜，這件事在我生命裡已經過去了，我的人生已經有了新的篇章。
我在顧青昀好似永恆的凝視中，喊來公司保安請他離開。
他卻契而不舍了起來。
拿出當初追我的架勢，每天一束鮮花，盼望著我哪日能收下。
甚至在異國他鄉親自下廚做了海鮮粥。
小心翼翼送到我面前。
「……阿照，你嘗嘗。」
「我向那家店的店主求到了秘方，原來是他妻子自制的一味香料。
「現在，它的味道一定會是喜歡的。」
我不堪其擾，忍無可忍。
抄起海鮮粥兜頭潑到顧青昀身上。
我聲音前所未有的冷：
「我已經不愛你了。
「別讓我恨你。」
稠粥從他眼睫上緩緩滴下，他的痛苦幾乎凝成實質：
「好……我答應你。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話。」
17
我的事業蒸蒸日上。
媽媽留給我的那件婚紗, 我去求教我手藝的米蘭老匠人。
我再三請求。
他終於答應為我修補已經浸水破碎的婚紗。
斷裂部分的縫補, 他用紗制成了飛鳥。
迎風一吹，好似展翅高飛。
我受 D&G 的全球扶持項目幫助。
參加時裝周，融合中國設計理念的秀場轟動整個時尚界。
站上臺時迎接聚光燈照耀時。
我穿的就是那件婚紗，隻是腰間的花朵，被換成了飛鳥。
而這條白裙也從婚姻的意味中剝離開來。
成為我人生瞬間的見證。
那天，我和同事們喝得爛醉, 拎著酒瓶踩著高跟鞋在大街上走。
她們教我唱意大利民謠小調。
一直擔任我模特的日耳曼金發藍眼帥哥沉默地走在我旁邊，時不時扶一下即將摔倒的我。
同事們都在調笑。
說我前途不可限量。
隻有他看著我的眼睛：「Shen，Sei libera come un uccello.（你像鳥兒一樣自由。）」
我也被迫看著他的眼睛。
海洋般漂亮深邃，連飛鳥都想為之駐足。
我笑了笑，踮腳吻上了他的藍眼睛。
……
第二天被瘋狂的敲門聲吵醒的時候，我穿著吊帶襯裙滿腹起床氣氣勢洶洶地推開了門。
「顧青昀？」
我看著門外, 雙目猩紅，西裝沾染濃重酒氣的男人。
不禁皺眉：「你發什麼瘋？」
他看著我裸露皮膚上的痕跡, 似乎驟然發狂, 與床上不著寸縷的男人扭打在一起。
最後是警察介入才調停此事。
我對新交的男朋友說抱歉。
他委屈地抱著我的腰, 將一米九的身軀縮進我懷裡，要我一定補償他受的傷。
我假裝沒看見他背地裡對顧青昀露出的兇狠表情。
隻當他真如此委屈, 不斷安撫。
顧青昀終於崩潰：「沈照！
「你就光看到了他受的傷嗎？那我呢？」
誠然，面對一個一米九常年鍛煉的日耳曼模特，顧青昀是佔不了什麼上風的。
他受的傷顯然更重。
我讓新男友先走, 皺眉不耐：
「你到底有完沒完？」
「我早就跟你分手了，這次以後，我會申請限制令。
「你以後不許出現在我五十米內。」
顧青昀卻不願意接受, 他走近狠狠抓住我的手腕。
「我不同意！我什麼時候同意分手了？
「沈照！我一日不同意分手，我們一日都是男女朋友, 我們甚至訂了婚！」
警察很快衝上來強迫他跟我分開。
我甩甩手腕。
「要我提醒你, 你和林念念婚禮前夜上床的事嗎？」
顧青昀面色驟然蒼白。
他慌張開口：「我知道錯了。
「我真的很愛你。我隻是愛你……我到底有什麼錯……」
「願「」「再說你也報復過我了。我也知道你當初是什麼感受了，我絕不會再犯。」
他頹唐地低下頭, 兩滴水珠砸在我公寓的地板上。
我懶得和他多廢話。
直接讓警官給他帶走, 同時申請了限制令。
「顧青昀。我會越飛越高。
「至於你是爛在泥裡還是地裡，我都不在乎。我隻在乎你滾得夠不夠遠。」
18
回到國內，我任職原公司管理層。
以我的年紀。
也算是年少有為。
和昔日的朋友聚會，難免聊到舊事。
她們對惡人惡報很感興趣, 興致衝衝地拉著我講：
「你不知道, 你出國以後啊, 顧青昀的公司一落千丈。
「喏, 前段時間剛低價賤賣出去。他現在啊, 連同學會都不敢來了。」
我笑笑：「是嗎？」
「還有還有，那個小三，也被學校勒令退學。
「她父母沒辦法, 隻能逼著她再參加高考, 都二十歲了，哪還能考得過正當年的應屆高考生。
「復讀了好幾年也沒考上原來的大學。
「而且你當初做 PPT 那招太絕了，她和顧青昀的破事在當地傳得沸沸揚揚，還上過一段時間短視頻平臺的熱搜。我看他們兩個, 想再找好對象是難了。」
沒多久，上司調職，我接手她的職位。
她笑著祝福我：
「Che tu possa volare per sempre leggera come un uccello.」
願你能永遠如飛鳥般輕盈飛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