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深造，我願意去。】
離開婚禮會場後，我給上司發消息商量去米蘭深造的事。
以往，顧青昀總不願意我離他太遠。
有次出差去他省，不過三天的行程，第二天他就飛過來找我了。
深夜，他從背後抱著我。
「阿照，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其實知道。
顧青昀媽媽忙於工作，天南海北飛。
哪怕離婚那天她見顧青昀最後一面，也是匆匆飛來匆匆離去，甚至沒有為顧青昀多停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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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昀怕我也如此。
我自幼喪母，自以為與顧青昀同病相憐，格外心疼。
不知道因此拒絕了多少晉升機會，就連意大利來的女上司都替我覺得可惜：
「你不該被婚姻困住了腳步。
「照，婚姻隻是你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如果它阻礙你成為更好的人，你就該及時舍棄它。」
她勸我珍惜公司派遣員工去米蘭深造的機會。
「照。你不是溫室的花，而是高飛的鳥。」
小老外中文蹩腳，卻讓我最終堅定了決心。
機票定在三天後。
是原定舉行婚禮的日子。
8
我本以為，顧青昀大抵還保留與我最後一點默契，都默認這段關系已經破裂。
卻沒想到，我拉著行李準備出門的時候迎面撞上了醉酒的顧青昀。
和扶著他的林念念。
林念念志得意滿的笑容中還有一絲隱恨。
她恨我奪走她心愛的顧青昀。
最初，我真的並不把她當一回事。
就像顧青昀說的那樣，她比我們整整小五歲。
我大學與顧青昀在一起的時候。
她還在上初中。
得知顧青昀戀愛的消息，她千裡迢迢，一個人從家裡坐飛機，到了顧青昀宿舍門口。
嚎啕大哭，要顧青昀與我分手和她在一起。
顧青昀也隻是失笑。
「好了。小孩，你懂什麼叫戀愛嗎？」
林念念抽噎著說：「我知道。我就是喜歡你，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
她走之前，還紅著眼對我放了一句狠話。
「你等著。」
我也隻是笑笑不在意。
我沒有想到，林念念真的會卯足了勁考上我和顧青昀的大學。
她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發朋友圈：
【我吹過你吹過的晚風，那我們算不算相擁？】
我警覺，要顧青昀和這個所謂的「小孩」劃清界限。
可顧青昀也隻是笑笑。
「小孩子嘛，估計是什麼非主流語錄，當不得真的。」
可後來。
林念念進顧青昀公司實習，與他走得越來越近，甚至一起出差。
我不是沒有和顧青昀吵過架。
可每每因此事吵架。
顧青昀卻深皺著眉頭，仿佛我不可理喻。
「念念她隻是個小孩！我看著長大的小孩，我和她之間能發生什麼？
「你這話到底是侮辱她還是侮辱我？」
可如今。
顧青昀眼中的小孩卻一臉挑釁地看著我。
「不好意思。
「青昀哥哥昨天晚上和我在一起。」
她扯了扯清涼的衣服，露出脖頸間曖昧的紅痕。
9
我挑眉：「喲，這年頭小三上位還給原配送免費 av 看啊。
「行啊。我正好拍下來送給你們全公司品鑑品鑑。」
林念念或許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
臉色霎時精彩紛呈。
她大喊大叫：「是我先遇到顧青昀的！他本來就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論先來後到，你才是小三！你這個賤人！」
林念念與我動起手來。
看上去很想把婚禮那天在我手上吃的虧，統統還給我。
她想扇我，卻被我躲開。
我沒慣著，直接拽住她的頭發，一巴掌衝著她的臉甩下去。
卻忽然被人SS拽住了手腕。
巴掌沒有落下去，手腕卻疼得駭人，下一剎那我大力拽得往身後跌去。
手掌壓在地上的雜物上，劃出清晰可見的血痕。
鑽心地疼。
「沈照！你鬧夠了沒有！」
是醉酒躺在沙發上的顧青昀終於醒了。
一醒，便是對我興師問罪。
他護住身後的林念念，面若寒霜：
「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念念。你再動她一下試試？
「我再說最後一次，給念念道歉。」
我張了張嘴，吸了一口氣，生怕眼淚掉下來。
其實婚禮排練那天，我推門離去，顧青昀並不是沒有追出來。
「阿照，阿照！你等等！把話說清楚！」
可很快。
他身後響起了林念念絕望的聲音。
「顧青昀，你真要不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嗎？
「你……是要推我去S嗎？」
她穿著單薄的襯裙，孤零零站在偌大的舞臺上，輕輕顫抖。
仿佛被風雨摧折的花。
顧青昀試圖拉住我的手松開，不過幾瞬，他脫下自己的白西裝向她跑去。
在他沒看到的角落。
姿態近乎孱弱的林念念卻忽然對我露出一個鋒利的屬於勝利者的微笑。
她做口型：「我贏了。」
而我一個人，推開門，走向夏季突如其來的暴雨中。
分不清臉上流淌的，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
我一直不想掉眼淚，一直想留給自己最後的體面。
可此刻。
眼淚終於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滑落。
我抬起沁出血珠的手掌向朝顧青昀神情錯愕的臉上狠狠甩去，不斷把他們往外推。
「滾！你們都滾！我不想見到你們！」
10
顧青昀讓林念念離開，自己卻低下頭心疼地查看我的手。
「怎麼受傷了也不知道說？」
顧青昀匆匆找來藥膏，輕柔地給我上藥。
還指了指桌上他剛剛從外面帶回來的外賣盒。
「嘗嘗吧。你最喜歡的海鮮粥。
「我學了好幾次，都沒學會那家店老板的味道。老婆，你說到底有什麼秘方啊？」
無非是那家店是我們大學城相遇的地方。
我喜歡的大約從來都不是粥，而是我自以為通向幸福的愛情。
我抽出自己的手。
「不需要你在這兒假惺惺。
「離我遠點。」
顧青昀沒理會我的抗拒。
他用力抱住我，聲音一如既往溫柔。
「阿照，我明白的。你愛我，我也愛你。
「你隻是太愛我了，才會這樣小題大做。
「沒關系的，如果你想，我以後……可以和念念她保持距離。」
「你放心。我們婚禮照常舉行。」
我疲倦至極。
卻撐起最後一點力氣推開顧青昀。
「我說了。婚禮取消，我們分手。」
顧青昀冷了臉：
「好了。阿照，別再說氣話了。
「請柬都發出去了。你現在要取消婚禮，你讓我們的朋友、同事、親人怎麼看我們？
「而且……」
顧青昀聲音低沉，帶了些蠱惑。
「你不是一直想建立一個屬於我們的小家嗎？你媽媽在天上看到，也會替你開心的。」
顧青昀篤定了我對家庭的渴望，篤定了我想完成媽媽的遺願。
到現在還不相信我會取消婚禮。
我想到行李箱被夏季暴雨的雨水浸透，不知道能不能再救回來的婚紗。
幾乎忍不住要被荒唐得笑出來。
我抬起頭，看著顧青昀陌生的臉。
「是啊。
「婚禮一定要照常舉行。畢竟，我真的真的太想要一場婚禮了。」
顧青昀面露喜色。
「阿照，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想明白的。
「我和念念之間根本不可能。我們會成為夫妻，會很幸福。」
我盯著他的眼睛，緩緩開口：
「隻是我有一個條件。
「我要你這三天都不能再見林念念。」
顧青昀答應得很幹脆。
「好。」
他笑問：「就這麼簡單？」
是啊，這麼簡單。
但我知道，他一定做不到。
11
這三天，顧青昀對我格外殷勤，有求必應。
他花高價買下我喜歡的婚紗，抱著穿著婚紗的我轉了小半個圈。
臉上幸福不似作偽。
「真好。阿照，你就要嫁給我了。」
我笑笑，沒說話。
隻是悶頭處理公司的交接事宜，打包行李寄到國外，準備學習語言。
事項繁雜，我忙得腳不沾地。
直到林念念邀我去咖啡廳見面。
她眼眶通紅：「你還要繼續舉行婚禮，你要不要臉！
「他都和我舉行過一次婚禮了！
「你還妄想搶走他，你這個賤人，怎麼會這麼不知羞恥！」
我懶得和她廢話。
直接拎起桌上的冰美式，兜頭澆到林念念身上，然後補上了那天被顧青昀打斷的一巴掌。
「當小三當成這樣，你也算賤得清新脫俗。」
我搖搖頭：「可惜啊。
「就算你都這麼賤了，他顧青昀還是看不上你，準備娶我，你說氣不氣？
「顧青昀重新準備了婚紗和鑽戒。瞧瞧，你費勁心機、流幹眼淚才能搶來的東西，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兩次。」
林念念被我一巴掌扇懵了。
臉上五個清晰的指印，她恨恨抬頭看我。
「沈照！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S！」
我居高臨下，笑睨著她。
「可憐蟲。」
我推門而出，回到公司辦最後的交割手續。
同事有聽到風聲，過來抱我祝我一路順風。
「阿照，沒關系的。
「婚前發現都算喜事。你還有更光明的未來。」
我笑笑：「借你吉言。」
12
婚禮前夜，顧青昀親自下廚，做的都是我愛吃的菜。
「阿照，我想過了。
「之前的事，我也有錯。你放心，婚後我一定會加倍愛你。
「我不會讓你後悔嫁給我的。」
燭光晚餐，氛圍極佳。
可顧青昀接了一個電話就笑不出來了。
「阿照，念念她出事了。
「她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小混混堵在巷子裡，現在情況實在危險……」
昏黃如湖上漣漪的燭光中，他沉默地看著我。
我一言不發。
低頭緩慢進食。
顧青昀終於咬了咬牙：「阿照！你是女孩子，念念也是女孩子！
「你平常不是最愛標榜自己愛女了嗎？難道阿念出事了你就會開心了嗎？
「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你不會這麼……惡毒？」
我抬眼看向氣急敗壞的顧青昀，不自覺笑了一聲。
「這麼著急幹什麼？
「我又沒有鎖著你不讓你走。」
顧青昀如蒙大赦，他連外套都忘了穿，急切地推開門向外跑去。
「阿照，你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蠟燭燃盡前，我吃完飯，擦了擦嘴。
從屋內取出早已打包好的行李，打車去了機場。
目的地，意大利米蘭。
13
顧青昀醒來的時候，有幾分恍惚。
他站在鏡子前洗漱時。
看見臉上醒目的紅痕，還笑了笑。
阿照什麼時候指甲這麼長……
可很快，他注意到洗漱臺上粉色的牙刷，驟然如噩夢中驚醒一般。
不對……
這不是他家，也不是沈照家……
昨夜的人是念念！
而今天，是他的婚禮！
他幾乎是輪滾帶爬地穿上禮服，在夏季暴雨湿滑的路面，一路飆車趕向婚禮現場。
差點出車禍，對面咬牙車窗破口大罵。
「趕著去投胎啊！」
顧青昀根本無暇理會，他現在滿心都是要趕快趕到婚禮現場，他要馬上見到阿照！
他要趕快把阿照娶回家。
這是他日思夜想了五年的事情。
其實昨夜。
他將林念念從小巷口救出來，就準備回去找阿照。
可林念念的白裙子被雨水浸透。
渾身曲線暴露無遺。
她求他送自己回家，再端上一杯飲料請他喝下。
夏季剛下過雨，悶熱潮湿的夜晚。
顧青昀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從小看著長大如今穿著清涼的女孩。
無端地感到一陣燥意。
他好像從未如此清晰地認知過，林念念其實早就不是那個在他身後流著鼻涕泡追著跑的小孩兒了。
她身材曼妙，將臉貼到他手背哭泣。
「顧青昀。
「求求你，別這麼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