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夏程說好，戀愛七周年這天去領證。
第二天我就去民政局門口等他。
從白天到晚上，我始終沒有等到夏程的身影，卻等到了他和青梅在朋友圈的官宣。
“常比翼，白頭誓。”
配圖是夏程和徐夢瑩拿著結婚證的甜蜜貼臉照。
1
“你好？你是來辦理結婚證的嗎？”
我站在民政局的窗口前，看著來往的情侶無不洋溢著幸福，我捧著手機，像個被拋棄的孩子，孤零零的，無人理會。
Advertisement
“你好？”
工作人員的再次催促，將我的思緒拉回，
我一抬頭，看著眼前的工作人員，腦子一片空白，眼淚下意識的湧了出來。
然後點了點頭。
看到我眼淚流出，工作人員一愣，關切道，“那……你老公呢？”
我老公？
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夏程和徐夢瑩的甜蜜貼臉照。
我艱難得擠出一絲笑容，“他跟別人領證了。”
說完，我轉身便走，生怕落淚的狼狽摸樣被人看到。
一周前，夏程當在我全家的面，向我求婚，說想在法律的保護下，和我共伴一生。
可如今……伴隨著眼淚瘋狂湧出。
我再次打開手機，試圖找尋著我看錯的證據。
可是，看著上面常比翼，白頭誓六個明晃晃的大字與兩人手中的結婚證。
七年相戀，生S不棄。
曾經夏程對我的種種誓言，頃刻間如洪水開閘，席卷了我的身心。
終於，我的身體被衝擊地再也承受不住，轟然墜下。
每一年的戀愛紀念日、我的生日，他都記得很清楚。
每次他都給我買禮物，提前做好準備，為我慶祝。
這七年裡，他每天都去接我下班，不分寒暑。
在別人眼中，他是模範男友，同事們都羨慕嫉妒，說我上輩子肯定拯救了銀河系。
甚至就在昨天，他還捧著我的臉，眼神寵溺得跟我說，“媛媛，我們明天就要去領證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夏夫人了。”
說完，他在我的額頭上溫柔一吻。
我當時喜極而泣，腦海裡止不住的幻想著，七年的愛情修成正果，而接下去的則是一生的相伴。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卻沒想到這竟然隻是個笑話。
天邊殘陽如血。
望著路人掃過來的憐憫目光，我擦掉眼淚，扶著牆，掙扎地想站起來。
我想去見夏程。
一定弄錯了。
那不可能是真的。
夏程絕對不會跟其他女人領證。
打車回家，車子才到了小區門口，剛停下，我便急匆匆的小跑著向家趕去，險些摔倒。
隻是剛拿出鑰匙，就聽到了我的男友，夏家老三和他好兄弟周斌的對話。
“我和夢夢領證了。”
夏程低沉磁性的嗓音傳了出來，我敲門的手無力落下。
攥緊了手中的戶口本，我最後一絲幻想終於被夏程親手毀滅。
“徐夢瑩？”
電話那頭的周斌破口罵了起來，“靠，你不是說，你很愛蘇媛嗎？怎麼會跟徐夢瑩領證？”
夏程嘆氣，聲音裡充滿了疲憊，“夢夢得了絕症，時日無多。她哭著跟我說，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想要一場和我的婚禮。”
“我和她從小青梅竹馬，我不能拒絕她，因為……”
“我愛她。”
最後的三個字向刀子一樣狠狠地插進了我的心口。
痛得我渾身抽搐，無法呼吸。
夏程，你說你很愛她？
那我呢？
淚水奪眶而出。
無聲無息得滑落。
“夏程！”
裡面傳來了周斌的咆哮聲，以及他踢翻椅子撞擊在地板上的沉悶聲。。
他在裡面低吼著，“夏程！就算你想完成徐夢瑩的遺願，偷偷得舉辦一場不行嗎？非要這樣大張旗鼓，弄得全世界都知道。”
“你不覺得你很渣嗎？”
我本以為夏程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卻沒想到，他嘆氣說道。
“夢夢是我愛了十幾年的女人，要辦，就必須風風光光得辦。偷偷的，簡直是侮辱我和她純潔無瑕的愛情！我不想她S前，還過的委屈。”
聽到這話，我的身體如斷線風箏一樣墜下去。
靠著冰冷的牆。
淚水肆無忌憚得打湿臉龐。
夏程愛了徐夢瑩十幾年。
那我算什麼？
周斌氣急敗壞得質問，“那蘇媛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她可是滿心歡喜得等你娶她。”
我抬起頭，看向大門。
裡面傳來了夏程胸有成竹得聲音，“這幾年我拼命得對她好，她很愛我。她說過，我是她的唯一。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離開我。”
“況且，她爸媽已經不在了。離開我，她根本無處可去。”
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裡的。
坐在街邊長椅上，我仿佛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呆若木雞，腦子裡一直回蕩著夏程的話。
“夢夢是我愛了十幾年的女人。”
那七年前，他當著上千師生的面單膝跪下，手捧鮮花，求我做他女朋友的時候。
和我一起旅遊，熬夜看日出，拍下情侶照做手機壁紙。
那他對著流星許願。
親手給我戴上婚戒，說過一生一世隻愛我一個的時候，他的心裡是不是也愛著徐夢瑩？
這些曾經被我視若珍寶的美好回憶，現在仿佛一把把利劍，狠狠地刺穿了我的心。
而持劍者，竟是我最愛的人。
再也繃不住情緒，我坐在長椅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路人滿臉詫異得看著我。
天下大雨。
行人開始往家跑，可我已經無家可歸。
夏程突然打來電話。
我剛要接，想起他說的那些話，又毫不猶豫得掛斷。
他再次打來電話。
我再次拒接。
最後索性關機。
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突然聽到有人說話，滿懷關切，“下這麼大雨，你也不找個地方避一下，著涼了怎麼辦？”
我猛地一顫，這才發現雨水沒有打在我身上。
後知後覺得慢慢抬頭，我看到夏程竟然站在身邊，為我撐起了一把傘。
他見我全身湿透，眉眼中露出心疼，
說著，他脫下自己的衣服，溫柔得披在我身上，眼神裡寫滿愧疚，“媛媛，我們回家吧？”
我有些錯愕得看著他。
這一刻。
我真得希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一把掀開他的衣服，我站起來就給了他一耳光，聲嘶力竭得咆哮道，“你給我走，我不想看見你！”
眼淚混著雨水一下滑落。
我哆嗦著身子，不知道是冷，還是氣憤。
這還是我第一次動手打他。
夏程被打得側過臉去，遲疑了幾秒鍾才慢慢回過頭來看著我。
他眼眶微紅，表情不知所措。
看我一眼，他就低下頭去，輕咬下嘴唇，一副做錯事的樣子，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我又打了他一巴掌，眼淚跟決堤似得擋不住溢出。
他的臉被打出了五根手指印，鮮紅刺目。
我再打。
再打。
夏程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拉我入懷，緊緊得抱著，像是恨不得把我融進他的身體裡邊，“媛媛，對不起，對不起……”
雨傘掉在地上。
大雨把我們兩個都淋湿了。
強壯的身軀第一次顫抖起來。
聽著他帶著哭腔的道歉，我本來很堅定的心，這一刻被他柔軟了。
這天晚上，我沒有和他住一間房。
大概是哭得累了，我躺在床上，眼前模糊，昏昏欲睡，分不清夢和現實。
一個穿著球衣的陽光大男孩，忽然出現在我面前，大喊道，“蘇媛，等我以後掙錢買了房，就娶你為妻。”
他羞紅著臉，看我的眼神躲閃，不敢直視。
聲音也因為過於緊張而變得沙啞。
真摯且純潔的表白，讓我熱淚盈眶，不能自拔。
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夏程那冰冷，且極具傷害性的話語便突然將我拉回現實，“明天，我將和夢夢正式舉行婚禮。到時，我希望你不要來搗亂。”
3
門是關上的。
夏程是站在門外說話。
我起身，光著腳來到房門口。
以前夏程惹我生氣，我也是這樣和他隔著門說話。
這仿佛成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一陣煙味飄來。
夏程平常不抽煙，隻有愁苦煩悶的時候，才會抽上兩支。
重重得嘆了一口氣，他的聲音低沉，夾雜著倔強，“媛媛，我知道這件事傷你很深，但我不得不這麼做。”
“我和夢夢從幼兒園、小學、初中到高中，都是同桌，感情很深。”
“雖然高中後，我們有幾年沒見，但她心裡一直牽掛著我，我不能負她。”
“上個月，夢夢被查出癌症晚期，已經沒幾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夏程突然哽咽了起來。
他一手扶著牆，仰著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心情很沉痛。
過了一會兒，他抹了抹眼淚，調整好情緒，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夢夢臨S前最大的心願，就是想讓我風光娶她。你說，這點小小的要求，我能不答應她嗎？”
“媛媛，你一向溫柔懂事，善解人意。肯定不會和一個快要S的人爭風吃醋，對吧？”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你肯定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對吧？”
“你放心，等夢夢走了以後，我會用餘生陪你。到時，我上班掙錢，你在家帶孩子。我會兌現當初許下的承諾，愛你一生一世。”
我曾經無數次暢想過，和夏程結婚後，會過怎麼樣的生活。
我跟夏程說，我想要兩個孩子，一兒一女。
兒子像他一樣帥，女兒就像我一樣漂亮。
他每天下班回來，我就做好飯，帶著孩子們在門口等他。
“喂，夢夢，你怎麼哭了？”
隔著門，我都能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徐夢瑩的啜泣聲。
夏程神經高度緊張，輕聲細語道，“對那款婚紗不滿意嗎？嗯好，你等我幾分鍾，我馬上就過來陪你挑一款最美的。”
“我一定要讓你成為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夢夢，我愛你。”
掛了電話，夏程便準備離開。
走出去幾步，他忽然停了下來。
轉身回到房門前，他的態度變得十分認真，“媛媛，你要相信，我一直都是愛你的。”
“我現在去找夢夢，隻是為了完成她最後的心願。等我辦完事情，便回來和你共度餘生，白頭偕老。”
四目相對，我能從他眼裡看到真切，他說的十分認真。
隻是認真到在一分鍾內，和兩個不同的女人，說了我愛你三個字。
嘴角揚起譏諷的弧度。
我覺得可笑至極。
他嘴上說愛我，但卻又認認真真的謀劃著，如何讓徐夢瑩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望著他丟下我，轉身快步離去。
大門關上的那刻，我蹲在牆角，將頭邁進了自己的胳膊裡，一種名為極致的失落席卷全身。
然後我又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是啊，七年感情。
我終究是錯付了。
可既然他愛的人不是我，那我又何必再為了他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