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同志差點被她害S。」
「真沒想到她看著白白淨淨，心裡這麼髒。」
「就你們傻。我早看出她不是個好東西，走路扭得屁股都要飛出去了。」
世人都同情弱者，以前李雪蓮沒了男人可憐。
現在失去孩子的我也變成了小可憐，大家就開始孤立李雪蓮，給李雪蓮穿小鞋。
「你能不能幫她澄清一下，你流產跟李同志沒關系。」易澤小聲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很生氣，冷聲道：「大家說得有哪裡不對嗎，如果不是她喊你幫忙，我會沒人管，差點S在家裡？」
刀子不割在他身上不知道痛，可他竟然連我們那個沒機會出生的孩子也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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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澤垂著頭，「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你，我以後會加倍補償你，但是這些跟李同志沒關系，你為什麼不能感同身受的為她想想，她一個女人本就艱難……」
我揚了桌上的水杯，吼道：「我為什麼要跟她感同身受，誰又能跟我感同身受，李雪蓮還是你？」
我冷笑，「你是大度，S的不是你孩子是吧？」
「越說越沒有分寸了，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看著易澤不耐煩的臉，我脫口而出：「好，既然你說我沒分寸，那就離婚！」
話音落地，易澤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但我並不後悔，反而在說出這兩個字之後，我覺得渾身都輕松了。
「沒有水了，我去加點水。」易澤僵硬地走了出去。
7
之後的日子，我明顯察覺到易澤開始躲我。
每天天不亮就出門，晚上半夜才回家。
我每天早上睜開眼，爐子上有熱好的早餐。
中午易澤的秘書會給我送飯，說是易澤叫他送的，每天都有一碗熬得濃鬱的雞湯。
我來者不拒，養了半個多月，終於手腳不再冰涼。
然後，我就開始思考退路。
或許提出離婚的當天，我是頭腦發熱，但會想到這些年的委屈，我想清楚了，我要離婚。
過去是我傻，包攬家裡大事小事，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以至於現在家裡有他沒他都一樣。
那我守著這樣的男人圖啥，這次是我運氣好，下次有沒有命都不好說。
我不能S，我媽養大我不容易。
想通以後，我決定先找份工作。
無論什麼時候，女人手裡有錢才有底氣。
但我想的太簡單了，現在廠裡招人都靠介紹，有好工作哪兒還輪得著外人。
我在外面轉了一天都沒找到工作。
不過我發現街上多了很多穿巷走街的小販。
是了，今年開始，國家允許自由經濟。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不一定需要進廠。
這附近一大片都是各種廠子，加起來有好幾千人，如果我在這裡賣吃食，應該會有市場。
想到就幹，我去供銷社割了兩斤豬肉回家，自己做包子。
「唉喲，什麼東西這麼香？」趙嬸子端著一個盤子進來。
「趙姐，你來得正好，幫我嘗嘗這包子味道怎麼樣？」我從蒸籠裡給趙嬸子夾了兩個包子。
「你做的包子？咋這麼香嘞？」趙嬸子一臉驚訝。
「我媽教我的手藝，不知道合不合大家胃口。」
趙嬸子咬了一大口，燙得直吸氣，然後對我豎起大拇指。
「妹……妹子，你這手藝比起國營飯店的大廚也不差了，沒想到包子能做的這麼好吃，我做的年糕都拿不出手了。」
「那可不行，我最喜歡吃年糕了。」
我跟趙嬸子聊天，她聽說我要出去賣包子，目露擔憂。
「這不太好吧，萬一被抓到了，會不會影響易廠長？」
我拿出報紙跟趙嬸子解釋，「趙姐，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國家允許自由經濟，外面多了很多小販，沒人管的。」
說完，我又撇嘴。
「再說我現在沒工作，不得想辦法自食其力。」
趙嬸子想說什麼，最後隻是拍了拍我的肩，「妹子想好了就行，有啥需要幫忙的，跟我說一聲就成。」
「謝謝趙姐。」
陌生人都比枕邊人更關心我。
「那啥，這幾天你沒出門，李雪蓮跟著易廠長同進同出，好多人都看到了，你還是對易廠長上點心。」
我一笑置之。
「趙姐，男人想做什麼，女人哪裡管得住，隨他們去吧。」
趙嬸子一臉糾結，但我是真的不在意。
8
現在天氣冷，我提前一天就把包子做好放在蒸籠裡，第二天凌晨起來再蒸。
這樣我早上出門包子還是熱的。
第一次做生意，我心裡很慌，站在廠門口看著人群也不敢吭聲。
但我一想到易澤跟李雪蓮打情罵俏，錢也給了李雪蓮，就一肚子氣，嘴巴就張開了。
「賣包子，剛出鍋的包子，皮薄餡厚的包子。」
我嗓門太大，旁邊路過的人被嚇了一跳。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他走過來，「怎麼賣的？」
「三毛錢一個，五毛錢兩個，豬肉大蔥餡的。」我掀開棉布給對方看。
最後他買了兩個。
有一個帶頭的，後面的人都過來了。
三十幾個包子，不一會兒就都賣完了。
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老板，還有沒有啊？」沒買到的人問我。
我忍住激動說道：「對不住啊，今天第一天出攤，不知道行情，明天我會多做一點。」
「行，那你明天多做點，你這手藝不錯。」
得到了肯定，我幹活更有勁了。
一連四天，每天做多少賣多少。
沒搶到的人還跟我抱怨，讓我多做點。
「老板，我都三天沒買到了，你不是說多做點的嗎？」
我連忙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生意這麼好。」
旁邊搶到最後一個包子的大爺說道：「好吃啊，用料還扎實，大家都喜歡。」
「忙不過來你多找幾個人幫忙，別浪費這麼好的手藝了。」
聽到對方的話，我心念一動。
還真有個合適的人。
9
下午我買完肉回來，就提著麥乳精跟蜂王漿去找趙嬸子。
她正在納鞋底，一看見我，連忙起來招呼。
「趙姐別忙了，我來是有事想跟你商量。」我拉住給我倒水的趙嬸子。
「啥事你說。」
「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賣包子？」
趙嬸子愣住了，瞪大眼睛望著我，「我沒聽錯吧，你讓我跟你一起做生意？我能行嗎？」
趙嬸子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一臉緊張。
我笑道：「怎麼不行，趙姐你這麼聰明，再說做包子又不是多難的事兒。」
「可是我……」
我打斷她的話，湊近她耳邊小聲說道：「趙姐我跟你說實話，這幾天我賣包子淨賺了五十，比工人一個月工資都高。」
趙嬸子驚訝道：「真的呀？」
「騙你幹啥，我就是覺得這個生意可以做，除了每天要早起，也不算累。」
「那我試試？」趙嬸子有些激動，臉上卻還是不自信。
我沒多說什麼，口說無憑，掙到錢自然就信了。
我拉著趙嬸子就回家做包子。
趙嬸子力氣大，負責揉面，我負責剁餡，兩個人齊心協力，做了將近兩百個包子。
「這麼多賣的完嗎？」
最初的激情退去，趙嬸子看著這麼多包子，又開心擔心了。
「放心，肯定賣的完，趙姐把心放回肚子裡。」
「行吧，明早上我早點過來幫你蒸包子，」趙嬸子說完又猶豫道，「咱們這麼早不會影響易廠長休息吧？」
我平靜道：「不會，他最近都沒回家。」
其實前兩天易澤晚上回來過一次，看到家裡幾個大蒸籠，他皺了皺眉，但也什麼都沒說，這幾天都沒回來了，我也樂得自在。
趙嬸子嘆了口氣。
我知道她的想法，但我都要跟易澤離婚了，管那麼多做什麼。
第二天，我們拎著籃子出門。
我把趙嬸子帶到我常去的工廠附近，給大家介紹趙嬸子是我的大姐，自己再去其他地方叫賣。
雖然比自己平時賣的慢不少，但也全部賣完了。
收回來的毛票鋪滿了炕。
我跟趙嬸子沉浸在數錢的快樂裡，趙嬸子也不再擔心，主動說要開發其他種類。
一個月過去，我們賺了五百塊。
趙嬸子都驚呆了，說跟著我幹果然沒錯。
我也很高興。
10
隻是這股興奮勁兒並未持續多久，一進家門，我就看到了易澤。
我一瞬間竟有些恍惚。
他已經很久沒回來住過了，我都不習慣家裡還有別人了。
我把懷裡的包放進櫃子，這是我跟趙嬸子分完賬的錢。
然後給自己倒水喝，假裝沒有易澤這個人。
「這個給你。」易澤主動把一個信封遞給我。
我大概猜到是什麼了。
打開一開，是三十塊錢。
他一半的工資。
我輕扯嘴角。
易澤連忙說道：「李同志上個月剛進廠，工資不多，我怕她不夠用，等下個月我就會把工資全部拿回來。」
我跟易澤兩個人一個月十塊錢都用不到，她李雪蓮一個人要花三十塊，果然不用自己賺，花起來就是大方。
我沒接話，他給我就接著，現在我們還是夫妻，花他的錢天經地義，不給也沒關系，我也不稀罕。
晚上易澤留在家裡。
我明天休息，但習慣了早睡早起，老早就窩進了被窩。
過了很久，我感覺被子被拉開。
我往裡面挪了挪，卻被人摟住了。
「裡面涼，往中間睡。」
我沒吭聲。
耳邊傳來他的嘆息，然後他靠在了我身後，把我整個人摟進懷裡。
我推搡了一下，把他的手挪走。
易澤渾身一僵，松開了我，過了一會兒，又將手搭在我腰上。
「枝枝，你很久沒跟我說話了。」
我冷笑，你缺說話的人嗎？
我走了一天累得要S，懶得跟他糾纏，閉上眼睛很快就睡。
隱約聽見耳邊有人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甚至有點懷疑是錯覺。
11
第二天再去賣包子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沒那麼順利了，包子剛賣完，錢包忽然就被人搶走了。
我立馬反應過來，追著他們就跑。
最後雖然把錢包搶回來了，人也傷著了。
我一瘸一拐地進屋，翻箱倒櫃地找紅藥水。
挽起褲腳，腳踝腫了一大圈。
我剛準備上藥，趙嬸子就來送錢了。
看到我這樣，她頓時嚇了一跳。
「妹子，你被人打了？」趙嬸子緊張地看著我，過來幫我處理傷口。
我搖頭，「碰到幾個流氓搶錢，沒啥大事。」
趙嬸子憂心忡忡，「你一個人出門還是太不安全了，咱們在附近做生意，不少人都盯著呢。」
我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準備開個早餐店，趙姐你覺得怎麼樣？」
趙嬸子嚇了一跳，「開，開店？會不會太快了啊？」
「現在是最好的時機，等大家都開始賣包子，我們就沒有競爭力了，但是開店不一樣，一是正規，我們已經有固定的客戶了，二來我們可以多賣點別的早餐，很快就能回本了。」
趙嬸子想了想，然後咬牙，「幹了，我相信妹子！」
我笑了，卻扯到臉上的淤青，「趙姐放心，不會讓你虧的，而且我已經看好了店面。」
店鋪也在工廠附近，但是靠近學校。
所以我們除了做包子之外，還開始熬粥。
另外趙嬸子做的小菜一絕，原本是拿來配白粥的，沒想到有客人詢問能否單獨購買，說小孩兒愛吃。
我當機立斷，買了一批小壇子回來腌泡菜，生意好的不行。
這天，我跟趙嬸子剛忙完一陣兒，趙嬸子讓我先吃點東西，我坐在小板凳上啃包子，熟悉的聲音傳進耳中。
「易大哥，就是這家店，聽說做的早餐很好吃，我請你吃啊。」
我聞聲扭頭，跟易澤四目相對。
「你怎麼會在這兒？」易澤愣了一下。
說話的同時，他猛地把自己的胳膊從李雪蓮手裡抽出來。
「你別誤會，李同志是為了感謝我之前對她的幫助請我吃頓飯。」
我沒說話，趙嬸子掐著嗓子陰陽怪氣，「易廠長真是心善啊，對個陌生人都這麼關心，卻從來不關心自己媳婦。」
「我不是。」易澤漲紅了臉。
我低頭繼續吃飯，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無所謂。
趙嬸子見我這樣也懶得說啥，翻了個白眼，「要吃啥？」
李雪蓮泫然欲泣，控訴道：「林姐你怎麼能這麼幹，這不是壞了易大哥名聲嗎？你讓他以後怎麼見人！」
趙嬸子猛地把手抹布一甩，叉腰指著李雪蓮罵道：「做生意怎麼了，我們又沒偷沒搶，現在國家都開放了，你還活在舊時代呢。」
說著，鄙夷地掃了李雪蓮一眼，「至少我們沒巴著別人的男人養。」
「你太過分了！」李雪蓮捂著臉哭著跑了。
易澤看著我。
我沒理他，該幹嘛幹嘛。
等我忙完，易澤已經不見了身影。
趙嬸子嘆氣道：「妹子，以前我覺得你不近人情，後來才發現是有些人太不要臉。」
「沒辦法，我就這麼個性子，容易吃虧。」
「是易廠長不知道珍惜。」
12
這天我正招呼客人，有人走到我面前。
「徐大哥。」我看到來人笑了，忙請對方坐下。
來人叫徐成功，也是我們的房東。
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當初我走街串巷賣包子的時候被流氓盯上，他們堵住我搶我的錢，我不肯給，被他們打了一頓，是路過的徐成功救了我。
也是他建議我開店的。
「徐大哥吃了沒，來點？」
「行啊，我嘗嘗你們的手藝，最近我聽好多人提到你們店。」徐成功性格爽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