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
謝新辰打發了所有的下人出去找,但還是一無所獲。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慌亂成了一片狼藉,令他無所適從。
“阿婉,你到底去哪裡了?”
他嘴裡喃喃著,完全無視了許桐靜的話。
怎麼會不見的呢?
外面的世道也不算太平,阿婉一個弱女子,不在謝家又能夠去哪兒?
謝新辰在房中走來走去,絞盡腦汁地想鄭婉寧有可能會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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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來人,去大少夫人的娘家也找一找!”
“還有大少夫人常去的各大店鋪,沒開門你們也給我挨個敲門去問,實在不行就報官!”
他的眼底青黑一片,此時更是頗為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許桐靜找準機會,纏上了他的手臂,媚眼如絲。
“新辰,我們新婚都未曾圓房,母親那裡知道了,你隻怕是不好交代。”
說話間,她的衣物悄然滑落。
第10章 擄劫
謝新辰仿佛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厭惡地將她推開。
他還警告她離遠一點。
許桐靜冷不防撞到了桌子上,疼得臉都發白了。
她忍著腰間傳來的痛楚,軟聲提醒道。
“新辰,大嫂興許隻是覺得屋裡悶,出去透透氣,沒準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你看,都這個時辰了,要不你先睡一會兒,等下我們還要給娘敬茶。”
謝新辰十分火大。
“大嫂和娘也是你有資格叫的嗎?你莫不是以為自己真就是我的妻子了?”
許桐靜快速地低下頭,嗫嚅道。
“可……可是我們都拜過堂了,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謝新辰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那我也可以休妻,許桐靜,別忘了我是讓你來幹什麼的。”
許桐靜心裡一顫,她當然記得。
謝新辰給了她錢,讓她過來演一場戲。
她演的戲是假的,可她的情卻是真的。
她是真的想要嫁給謝新辰,做他的妻子。
謝新辰甩了甩衣袖,厲聲呵斥。
“還不把這身嫁衣脫了去,看著礙眼!”
許桐靜委屈地照辦,這時一個家丁急匆匆地跑進來。
“二少爺,大事不好了!聽說昨夜有山賊進城,大少夫人她會不會……”
謝新辰驀地紅了眼,一把拎起家丁的衣領。
“會不會什麼?”
家丁咽了咽口水,懼怕道。
“會不會大少夫人昨夜出門,被他們擄劫上山……”
一聽到這個猜測,謝新辰瞳孔緊縮,連心髒都漏跳了半拍。
他慌忙否認道。
“不……不會……不會的……”
他的阿婉怎麼可能會被山賊擄劫走呢?
絕對不可能的!
隻是謝新辰再怎麼想把這個猜測踢出腦海,它到底是在他的心底生根發芽了。
“去!打聽一下那群山賊的窩點在哪,我要親自去看看!”
他握緊了拳頭,連手都有些顫抖起來了。
阿婉,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對不對?
他在心裡反復跟自己確認,可那隻會讓他越來越慌張。
等家丁把他想要知道的消息打聽好,謝新辰拿起長槍就要出門。
許桐靜卻張開雙臂,攔在了他的面前。
“新辰,你瘋了嗎?那可是山賊!”
“你先冷靜冷靜,我們打聽清楚以後,報官處理難道不好嗎?”
謝新辰來不及和她多說,推開人就翻身上馬,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他等不了那麼久,他要去救他的阿婉!
許桐靜跺了跺腳。
鄭婉寧,你最好是被山賊擄走了,也最好是S在山上!
你S了,謝新辰就再也不會念了。
謝新辰一人單槍匹馬就上了山。
等他從山賊頭子的口中得知,他們昨晚確實是擄了一個女人上山,謝新辰徹底S紅了眼。
最後,在山賊頭子的房中,他找到了一個蓋著紅蓋頭,被捆得老老實實的女人。
“阿婉?”
“唔!唔唔唔!”
女人的嘴明顯被塞住了,溢出破碎的喊叫聲。
謝新辰一把掀開女人的紅蓋頭,失望霎時間映入了他的眼簾。
不是他的阿婉。
謝新辰深吸一口氣,連呼吸都帶著痛意。
他把這個女人給放了,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隻是他並沒有去自己的房中,他的雙腳仿佛有了意識,來到了鄭婉寧的住處。
他細細地撫摸過她留下的每一樣東西,直至看到……
不!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第11章 珍藏
那是阿婉經常翻看的書籍,而此時它正巧被風吹起了一角,露出裡面夾雜的詩文。
那是他寫的詩文。
也是他被撕碎的夢想。
人人都知道,謝家二郎有一身的好武藝。
但是卻鮮少有人知曉,他喜歡寫詩,夢想是成為一代文豪。
可是謝家的祖上曾經無比輝煌,是開國功臣,最後卻被太傅陷害,九族流放,等到了他這一代才成功平反。
太傅有大才,生平酷愛寫詩。
也正因如此,他的父母厭惡極了寫詩的人。
謝家曾有祖訓,凡寫文弄詩者,不配為謝家子孫!
他的夢想從產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夭折。
在謝父謝母的眼中,他不能和他們家的仇敵有一樣的愛好。
所以他總是偷偷地寫,每當被母親發現,便是一頓家法伺候。
他寫下的所有詩句也會被母親當著他的面撕掉,或者燒個幹淨。
他寫了多少,她便毀掉多少。
但是在這一刻,他從阿婉這裡看到了所有他寫下的詩句。
她把母親撕碎的那些紙張一點點的拼起來,夾在書籍中,把它們一張一張地熨平。
被火燒壞掉的,她便把幸存地黏在一起,反正都是讓它們盡可能地保存完好。
每一張詩句上面都有日期。
有些日期他還記得,有的時候是下雨天,有的時候是暴雪。
下人們從他的房間清掃完紙張碎片,隻會將這些垃圾扔出去。
但是阿婉每一次都偷偷地去把它們撿回來。
在那般惡劣的天氣下,他的詩文還能被拼合整理得如此之好,阿婉是把它們捧在懷裡帶回來的嗎?
可是她知不知道,一旦被母親發現她居然偷偷藏匿了他的詩,她會受到怎樣嚴厲的懲罰?
連他都要受家法,更何況是她?
“阿婉,你怎麼這麼傻?”
謝新辰將那本書捧在懷裡,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
朦朧到讓他看不清眼前。
他到今天才知道,他那被父母容不下的夢想,竟然一直都被她小心翼翼地保存著。
她也在默默地,用她的方式保護著他,隻是他從不曾知曉。
他吸了吸鼻子,顫抖著將那本書一頁頁地翻過去。
果然,每一頁都有他的詩。
所以,她非常喜歡這本書,就是因為裡面珍藏著他的夢想嗎?
所以,她也是如同他愛她一般,那麼濃烈地愛著他嗎?
可是為什麼,她從不曾向他表露過心意?
她看起來隻是被動的接受,那會讓他從心底裡感到恐慌。
他會害怕,害怕她不是真的喜歡他,隻是被他強迫了。
所以他才會找來許桐靜試探。
但是他終究沒能等來她表明心跡,隻有她失蹤的消息。
謝新辰將書本翻到了最後一頁,上面竟有阿婉寫給他的話。
【阿辰,等我們以後有自己的地方可以住了,我就把這些詩句都還給你,這樣你就再也不用擔心會被母親發現了。】
【阿辰,你什麼時候來娶我呀?你不可以說話不算話的。】
【阿辰,我們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
而她寫下的最後一句,是【小叔,祝你幸福。】
愛在無聲處,生根、發芽,枯萎、消亡。
謝新辰彎下腰,隻覺得心口鈍疼,痛到他喘不過氣。
他到底是把他的阿婉弄丟了嗎?
謝新辰苦笑。
笑著笑著便哭了。
在空空蕩蕩的房間裡,他淚流滿面。
風帶走了他的嗚咽,傳到無人知曉的角落。
這一晚,謝新辰喝醉了。
隻是在迷迷糊糊間,他還在提筆瘋狂地寫詩。
一字一句,浸滿他對鄭婉寧的思念和愛意。
直到他徹底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時,他望見許桐靜的懷裡抱著一堆紙張,正在往火盆裡扔。
第12章 消息
“你幹什麼?!”
他搶過那些紙,發現正是自己剛寫下不久的詩句。
許桐靜振振有詞。
“當然是幫你燒掉它們,你帶我回來的第一天,母親就曾經跟我有言在先,不讓你碰這些東西。”
“一旦被她發現,你是想受罰嗎?”
“新辰,趁著還沒有人發現,我幫你處理掉,這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他好?
謝新辰莫名地想笑。
她知道什麼是為了他好嗎?
“許桐靜,你給我滾!”
許桐靜瞪大眼。
“你說什麼?”
謝新辰目光冰冷,又重復了一遍。
“我說讓你滾,滾的越遠越好,這輩子都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許桐靜慌了。
她撲倒在謝新辰的腳下,抱著他的腿,苦苦哀求。
“不,我是你的妻子,我哪裡都不會去的。”
“新辰,你忘記了嗎?我們都拜過天地高堂了。”
謝新辰額頭青筋暴跳。
他當即喊來家丁,讓他們把這個女人扔出去,從此再也不要讓她進謝家的門。
許桐靜哭著被架走了。
謝新辰這才覺得耳邊清淨了不少。
他讓謝府的人在每條街道顯眼的地方張貼尋人啟事,全力尋找阿婉的下落。
但凡是能夠提供有用線索的人,有重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阿婉,但願我能早一日尋到你。
……
西涼沈家
“秀芝,我們一定要和顧向明見面不可麼?”
鄭婉寧其實還沒有調整過來,她到底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顧向明比較好。
這要是放在以前,她是把顧向明當做半個妹夫去看待的。
現在她妹妹也嫁人了,估計早就不記得顧向明是誰了。
沈秀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將她按在椅子上坐好。
“見面呀,當然要見面了,他在這西涼的人脈比我廣,而且難道你不需要他介紹大主顧給你嗎?”
一聽是大主顧,鄭婉寧暫且忍下。
她來這裡就是做生意的,怎麼能夠把生意往外推呢?
沒等多久,顧向明就來了。
簡單地打過招呼後,顧向明說,“我在鮮味齋定了一桌酒席,等會兒我們就去那談生意吧?”
沈秀芝和鄭婉寧自然沒有意見。
不過在去之前,鄭婉寧還是有些緊張地問道。
“那我需要準備些什麼嗎?”
也不知道西涼人喜歡的,和他們南越國人喜歡的是不是一回事。
如果風格不對口,想必也很難弄吧。
顧向明難得有些幽默。
“你準備準備,把你自己帶上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