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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在朝與在野 3267 2025-08-05 15:5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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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個暑假,我在年級一群女生的聚會上遇到他曾經的校花女朋友。他女朋友和他高三談了一個學期就分手了。他女朋友問我能不能幫她一個忙,讓我幫忙問他可不可以後天和她出來吃個飯。我拒絕了,我說這是你們的事情,而且你也可以找別人幫忙。


     


    校花有點像是要哭的樣子,說其實她不願意告訴身邊人自己這麼卑微地要求復合,又說她想來想去隻有懇求我。因為我媽媽是他老師,也因為我和他們的交際圈聯系不多。


     


    她說,如果她現在不再爭取一下,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了。又說她爸媽在逼她出國,如果可以和他在一起,她怎麼也不出國。


    我回憶起來,真的不知道當時我究竟是怎樣一種動機,怎樣一種心情,也許是一瞬間的惻隱,也許是想和他找一個話題,我最後還是答應了。


     


    我發消息給他,把校花給我發的那段話截屏發給他。他隻回了一句:麻煩你幫我告訴她,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覺得這種幹巴巴的回應實在不符合他的情商,隻好又問有沒有別的話。他沒回我,隔了半天回:「沒有。」


     


    我截屏回去給了校花。她沒有再說什麼,隻說謝謝我。我就在想,他這樣冰冷的態度是因為對面是我嗎?


     


    大三那個暑假,我知道他爸爸又升官了,從副廳變成實權的廳官。


     


    那個暑假我媽媽腿摔傷動了個小手術,他們幾個學生來我家看她,他也來了。說來很巧,我媽媽很嚴厲,不是個討人喜歡的老師,但是我們那一屆,他們班七八個男生和媽媽十分投緣,經常和我媽有聯系。


     


    知道他要來,我不知為什麼就是不想見他,我怕我克制不住內心的喜歡,也怕我暴露我卑微的不開心。我那天正巧發燒,在屋裡聽著他們在客廳說笑,聽見他侃侃而談的聲音,我愈發覺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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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我媽拿了一盒冰淇淋出來,我跑到房間門口咳嗽了一聲,伸手出來說:「給我一支。」外面幾個男生笑起來,我猜他們似乎也沒想到我在家。我笑嘻嘻地拿了冰淇淋,縮回房間,沉默地看著冰淇淋慢慢地融化,融化。


     


    他們走後,我媽跟我說,你幹嘛不出來見見人家高言卿,我看人家就是為見你來的。我苦笑說,別再天真了媽媽,你高嫁女兒的夢想背後,就是齊大非偶,伏低做小,掃地出門。


     


    那時候我覺得我們之間隔了太多,感情可以變,先賦階層可以變嗎?今天我終於追上來了,這難道是讓他多看我一眼的資本嗎?


     


    所以他現在這又是何必呢?其實就算他對我有好感,也隻是對一個和他能打個平手的女人的欣賞。要說什麼別的,我奢求不來。


     


    我這麼多年的努力,隱忍,也隻不過換來和他打個平手。


     


    或者換句話說,其實他隻是需要女人。年少時校花能滿足他的色欲和虛榮心,現在我能給他穩定和掩人耳目。


     


    他應酬很多,加班很多,我有時計劃已經完成了,卻裝作沒完成,熬著夜等他回來。假裝是給自己煲粥,漫不經心給他盛一碗。他有時不忙,會下班路上順便從學校接我回去。


     


    他大大小小的出差,我會硬擠出時間去送他,嘴上跟他說我剛好不忙。我知道他需要領導看見他家庭穩定。他有一次跟我說,他們廳一個中文系博士的老領導誇我「林下風致」。我松了口氣,我從來不善交際,但至少沒丟他的臉。我不喜歡什麼場面這一套,但因為結婚的人是他,所以我願意這麼做。


     


    我做社科,會在周末找科研靈感的時候拉著他去市中心的公園、城郊的社區、工廠、養老院,他很樂意,說這讓他好像重回學生時代。他負責的一些項目也成了我找素材的源泉。


     


    有一次我突發奇想,準備去紅燈區逛逛,想看看能不能做一個我們城市版本的「她身之欲」,效仿一下丁瑜老師。他戴上口罩自告奮勇陪我去,剛進一條巷子,兩個「特殊職業女性」上來就扯住他的胳膊,用方言說「大哥,來玩的啊」,他嚇得趕緊跑,SS拉住我,我大笑不止,說虧你還是咱們社會學高材生,實地調研的專業素養不行啊。他罵我沒安好心,說他這是舍命陪君子。


     


    結婚後,他會把工作上的事情講給我聽,其實不論官場還是學術界,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人類的遊戲規則都是大同小異。他也很喜歡聽我的意見,我們兩個戲稱是「一個在朝,一個在野」。


     


    他有時和我嘆息道:「我真不想低那個頭啊,得罪那個人。可是我真的想做點事,哪怕改變一點什麼,保護一點什麼。」


     


    我寬慰他:「學而優則仕,士大夫情懷我們多多少少都有,沒必要刮骨療毒,人生本來沒有意義,是我們賦予它意義,不是麼?」


     


    他說:「我總覺得你是個有手段的理想主義者,我是個有理想的現實主義者。」


     


    我說:「我這種人,一般來講,混出頭純屬撞大運。」


     


    他說我要是進官場,不是領導把我氣S就是我把領導氣S。


     


    他開玩笑道:「錢鍾書說夫妻兩個不能是同行,妻子和丈夫不能互相崇拜。你我同專業啊,也不太好。」


     


    我借趙辛楣的話對他說:「妻子的文章讓丈夫贊嘆,丈夫的案牍有妻子崇拜。不錯啊也不錯。」


     


    (5)


     


    我們學校社科院系和他們一直有合作,有一次我還有我們學校其他幾個系的老師,參加了他們部門和政研室召開的一個政策制定研究的不正式的商討會議。那次他負責主事。我跟他意見不同,爭論得很激烈。我覺得他官僚主義,罔顧政策公平性,他覺得我象Y塔思維,不切實際。


     


    那次會議結束後還是沒有更好的結果,和我一起去的幾個老師不想堅持了,勸我睜隻眼閉隻眼,我不肯放棄。


     


    我進他辦公室和他來回地爭論,對他說:「高處長,你們要拆,你們要改,你們要發展,發展到誰頭上了?一項政策最重要的是保護最底層人民的利益,你們呢?」


     


    他說:「歷史沒有完美的答案,長遠的利益就需要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這是大局,我們要的是共贏,韓老師,你行你來幹。」


     


    他和我分毫不讓地打太極,我氣得砰的一聲拍桌子說:「看來指鹿為馬也是可以成真的,青史也是可以成灰的!」


     


    他也氣得指著我說:「韓因你跟我拍桌子?」


     


    我說:「拍都拍了,怎麼樣?」


     


    政研室有我的直系師兄,他發微信跟我說:「高處主持工作,你可是他老婆,給他點面子。」我說:「我不管我是誰的老婆,我首先是個學者,我有我的立場,我有我的信仰。」


     


    他出來堵住我,說:「遇到困難就跑,你也學會明哲保身了,還是因為不想跟我再吵下去?」我冷笑說:「我告訴你,我效忠於知識不效忠於權力,我臣服於真理不臣服於你!」


     


    他脫了外套,把外套給我披上,擋著風給我點煙,對我說:「是啊,我就是一個小小的辦事員,給我們韓院長一個大學者罵幾句怎麼了,對不對?」


     


    我一下子被他哄笑了,我說:「多謝你禮賢下士,能屈能伸。」


     


    我說:「你這就是上位者的惡劣思維,永遠用大局掩蓋自己的欲望。」


     


    他說:「我就應該小時候考試每次讓著你幾分,讓你多考幾次第一名過過癮,現在也不會這麼脾氣大。跟我耍名士脾氣,真是一身文人病。」


     


    我說:「椒山自有膽!再不濟出去還有條秦淮河呢,誰怕誰?」


     


    他哼一聲:「我看你不是想證明自己純白無暇瑕,你是想證明自己與眾不同。」


     


    我聽了剛要懟回去,他說:「我給你講個故事。」


     


    那晚在省政府的走廊裡,他給我講了學生時代回憶裡的一個關於我的故事。


     


    「記不記得,我們初二的時候一個老師因為私下帶家教被舉報到教育局。」


     


    「好像記得。」


     


    「教育局施壓了,要S雞儆猴,年級主任和副校長把那個老師幾個班的前幾名都叫來,讓我們一個個寫紙條,揭發他在課上提過補課的話。


     


    年級主任恐嚇威逼,副校長用內推優等生指標生名額利誘。我心裡當然鄙夷,一個重點中學的管理者,用這種下三濫手段,還讓學生陪著演戲,出賣、告密。搞什麼白色恐怖。你記得嗎?」


     


    「好像記得……」我努力讓大腦記憶復蘇。


     


    「當時我心裡一直在放一個電影,我就想,這不就是現實版《聞香識女人》麼?


     


    我就像看戲一樣看著。我覺得反正大家都麻木得沒救了,有的人為了讓校長推薦指標生考慮自己,還誇大捏造了不少。到我寫紙條的時候敷衍了兩句,沒有提實質內容就交了。


     


    我特別清楚地記得當時主任一張張看紙條,應該是看到我那張了,他看我一眼沒出聲,其實是因為我爸。他又叫了幾個人過去當面盤問。


     


    前面幾個人是沒有寫具體的,在一屋子領導面前,幾乎都戰戰兢兢地說出來了。


     


    我這時候看到一個挺漂亮的女生往主任面前一坐,說:老師,我一個字也沒寫是因為什麼也寫不出來。


     


    主任就說:寫不出來可以說出來。我問你,x 老師上課有沒有說過類似於……類似於……的話?


     


    她說:這些話我自己倒是沒聽過,我聽同學傳過。


     


    主任就問:同學傳的?都傳了些什麼?


     


    她說:就是傳了你剛才說的那些啊。


     


    主任說,你具體說說是哪些?她笑眯眯地說,x 老師,你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你都不知道有什麼,他們又能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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